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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良种
在周瑞家的连番“劝导”和现实的压力下,汪姨娘涕泪交加地“感恩”接受了林安安的安排。
几日后,汪姨娘穿着一身喜庆体面的嫁衣,带着嫁妆,在一乘小轿和贾府派来的两个婆子的护送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林府。
汪姨娘出嫁的消息比风跑得还快。不过半日,栖云山房上下便都知晓了。两个做粗使的婆子聚在井台边,一边搓洗衣物一边压着嗓子嘀咕:“这人真是各有天命,没想到汪姨娘还能有这一天。说是姑娘给了两千两银子呢!她一个黄脸婆都和大家小姐一个价了!姑娘真是给足了体面。”
“体面?我看是扫地出门。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打量姑娘年纪小好拿捏呢。”
“啧啧,咱这位主子,看着和气,下手可真利落。两千两买个清静,这手笔……”话里话外,唏嘘有之,讥讽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凛然的敬畏。
原先那些因主子年幼而生出的几分怠慢或观望,此刻都悄无声息地收敛了。
陆姨娘坐在自己屋里,听着贴身丫鬟学来的闲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她走到书房时,林安安正心无旁骛的研究一本农书。
林安安抬头看到进来的陆姨娘,问道:“姨娘怎么过来了?”
陆姨娘笑着说:“汪姨娘这一走,总算清净了。”
林安安看着陆姨娘如释重负的样子笑了:“不止清净了,姨娘。两千两,不仅清了汪姨娘,绿汀的婚约,也一并了结了。”
原来,周瑞家的得了这人情与实惠,办事格外爽利。林安安只是试探性色提了提,她便主动去寻了那远房亲戚,不知说了些什么,对方很识趣地“体谅”绿汀要伺候姑娘不便外嫁,主动将那婚书退了回来。
绿汀得知,欢喜得躲在房里哭了一场,她娘也感激地给林安安磕了几个头。这一家子,伺候林安安愈发尽心尽力,简直林安安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们也能夸出花来。
处理完这些杂事,林安安便将全部精力重新投入到庄子的规划中。
心头无碍,灵思便如泉涌。林安安脑中,来自现代农学的系统知识,与《基础灵植蕴养法》中那些玄妙却未得门径的记载,开始碰撞、交织、相互印证。许多以往模糊的念头,骤然清晰起来。
她想起在现代时,一种重要的育种手段,诱变育种。利用物理的(辐射、太空环境)、化学的(特定试剂)因素,人为诱导生物基因发生突变,再从大量突变体中筛选出有益性状,从而培育新品种。这方法高效,却也充满不确定性,如同在茫茫基因海洋中掷骰子。
“突变……基因……” 林安安无意识地在纸上画着圈。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指尖,想起宝珠空间里那些被浓郁灵气滋养得“面目全非”、几乎如同灵植的作物。
灵气,这种超越常规的能量,对生物体的改造是根本性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比任何物理化学诱变都更彻底。
仙人蜕凡,本质也是生命层次的跃迁,是‘基因’的彻底优化吧?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念头窜了出来:我能不能走个捷径,做个弊?不用等漫长的自然选育,而是主动利用灵气,或者模拟出类似‘诱变’的环境,定向或半定向地催化这些普通作物的良性变异?
就像在实验室里那样,只是她的“实验室”更神秘,她的“诱变剂”是这天地间的灵韵。
这想法让她心跳加速,再也坐不住了。改良种子,是计划中最关键也最需时日的一环,若能找到取巧之法……
她霍然起身,对正在整理书架的秋叶道:“我去藕塘那边看看。”
田埂上的泥土还有些冻硬,但向阳处已冒出了星点草芽。春风已带了暖意,长工们将池塘底部的淤泥一锹锹挖出,垒在塘边。
田力正指挥着几人测量塘底深度,见林安安过来,忙用汗巾擦了擦手,快步迎上:“姑娘,池塘再有两三日便能彻底清完,蓄上水就能下藕种了。山上的杂木清理麻烦些,估摸着还得十来天。眼下最要紧的,是得定下买哪些种子,赶农时了。”
林安安点点头,目光掠过广阔的田畴,脑海里已自动调出关于华北气候与作物适应性的数据。她缓声道:“这里不比南方。春来快,但多风沙,少雨水,早晚凉得厉害,还常有倒春寒。选的作物,首要便是耐寒、耐旱,生长周期不能太长。”
田力也点点头:“姑娘,这里不能种稻,雨水也不充足。”
林安安道:“现在天还未彻底暖透,先种十五亩土豆。这东西好活,产量稳,能当粮也能当菜。等到清明前后,天气真正稳了,剩下的四十亩地,留十亩种谷子,那是咱们北地的根本,最是抗旱。其余三十亩,全部混着种玉米和大豆。”
田力认真听着,听到这里不由问道:“玉米和大豆混着种?”
“不是混着种,是间作。”林安安蹲下身,随手捡了根树枝,在泥地上画出示意图,“一行玉米,隔一行大豆。玉米秆子高,抢阳光;大豆根上有根瘤,能自己从空气里抓氮气养地,是天然的好肥料。它们俩种一起,相辅相成,比单种哪一种都划算,这叫‘套种增产’。”
田力听得似懂非懂,但“增产”二字他是明白的。
林安安站起身,用树枝点了点地上未完的图样:“田管家,回头买来的所有种子,先不要急着下地。全部送到我院子里……不,送到前院单独收拾出来的厢房去。我要亲自挑拣一遍。”
“挑拣?”田力一愣,主子一个没种过地的懂得怎么挑种子?
“对,挑拣。” 林安安再三嘱咐道,“等我挑拣完好,会做一个分类,到时候按照我的标记,分批次种在田中,一丝也不能错。”
田力虽心中疑惑更深,但见林安安神色严肃,只能将所有疑问都咽了回去,只重重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办得仔细,不出差错。”
林安安知他疑惑但也不好解释:“等到要种的时候我会亲自盯着。这些种子种出来我有用,你带人盯着,无令谁也不准私自收割。”
田力郑重的点了点头。
林安安望着这片正在被重新规划的土地,心中那股跃跃欲试的冲动愈发强烈。她的“作弊”之旅,,第一步,就从那一粒粒看似平凡无奇的种子开始。
买种子的活儿,田力和田良父子俩办得极其妥帖。他们不仅跑了京城几家信誉良好的大种子铺,还听从林安安的建议,特意从经验丰富的老农手里,换或买来一些当地的“土种”。
用林安安的话说,“这些本地种,或许产量不如铺子里精挑的,但能在这片土地上传代,必有它独特的耐性。”
不过三五日,前院那间厢房里,便摆满了一个个鼓囊囊的麻袋和箩筐。
林安安带着秋叶踏入这间“种子库房”。
秋叶看着自家姑娘时而抓起一把玉米,对着窗户光仔细察看,时而捏起几颗豆子,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甚至凑近去闻不同谷种的气味。
那专注的神情,不像是在看粮食,倒像是在鉴赏什么稀世珍宝,或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姑娘,您真要一粒粒挑啊?这得挑到什么时候?” 秋叶忍不住小声问。
“不是单纯地挑。” 林安安放下手中的麦种,目光若有所思,“我在‘看’它们的‘底子’。”
她说的“看”,秋叶自然不懂。
林安安尝试调动自己微弱的灵觉,去感知这些普通种子内部蕴含的、极其微茫的生命力基础。就像匠人挑选玉石,要看其“胚子”是否可雕。
接下来的几天,林安安大部分时间都独自泡在这间厢房里。
她让人搬来一张大案,将不同种类的种子分门别类,铺在光滑的油布上。
她确实在挑选,但标准却让人摸不着头脑。她并非只选最饱满的,反而有时会留下一些干瘪、形状奇特的种子,看起来和劣种一样。
林安安的指尖在空中划过,仿佛在牵引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注入到了这些种子中。
没人知道,林安安正在进行着最初的、小心翼翼的“试验”。
她无法大规模动用灵气直接灌注,那太奢侈,且效果难以控制,容易催生出脱离凡俗、无法推广的“灵种”。
她尝试的,是《基础灵植蕴养法》中提及的一种最粗浅的“聚灵温养”之法,并非直接注入灵气,而是通过极其微弱的灵识引导,让种子在自然环境下,稍微更“敏感”地吸收天地间游离的、稀薄至极的生机灵气,为后续可能进行的“诱变”打下一点点基础。
这工作极其耗费心神,往往半天下来,她便觉得太阳穴微微发胀。
就这么忙活了一个多月,林安安才算把选种的活儿干完。
这一个月她基本就泡在那间堆满种子的屋子里。每天对着那些麦子豆子看啊,摸啊的,看着是不动,其实脑子一刻也没闲着,累得够呛。
最后一袋种子封好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力气一下子被抽干了,脑袋又木又沉。她撑着回到房间,眼前就发黑,一沾床便睡了过去。
结果她这一睡,就睡了个昏天黑地,整整一天一夜都没醒,怎么叫都没反应。
陆姨娘急坏了,守在床边直掉眼泪,后来请了玄素道长来看,说是耗神过度,睡饱了自然就缓过来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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