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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对峙
第29章对峙
这件事对于海的冲击性太大,他需要谨慎考虑周全。
沈鸥指向一枚芯片:“这是当年老药厂生产线的记录芯片。上面的机器编码可以在生产方和监管机构备案中查证,确属陈家老厂的设备。“
他又指向另一份文件:“这是七年前庆隆集团股权架构重组时的公司财报。上面清楚地显示,当时凭借'愈复安'专利,我的个人资产已经实现财富自由。“
于海仔细翻阅着文件,核对其中时间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
“你看这里,“沈鸥指向打印出来的生产记录日期,“老厂开始生产“嗨冰-01”是在王家乐遇害之后。
而王家乐的死当初被凶手以几乎挑衅的方式捅给了靖察司。
如果我真是真凶,一定会将设法将此事扫尾,撇清干系。
怎么可能在犯下如此重罪后,用自己的权限,还在自己的工厂里顶风作案?“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更重要的是,根据生产记录的产能。这点“嗨冰-01”的利润率与我当时的财力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完全没有必要冒险。
我当初跑,只是以为真凶要陷害我制造违禁药,他当年给我制造的伪证太详实,陷阱太骇人。
我没有机会冷静思考,只能慌不择路的炸厂逃离。
我也是如今才知道,他当时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要将王家乐的死嫁祸给我。
但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份被刻录的生产记录,反而成了凶手逻辑链路里明晃晃的漏洞。“
于海思索了片刻,闷声道:“但这些证据还不足以完全证明你的清白。“
沈鸥的眼中闪过一道暗芒:“这就是我需要你帮助的地方。作为靖察司的副主管,你有权调取当年物证的详细记录。
也许里面正藏着存在某些我们尚未发现的细节。“
沈鸥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因为当年那件事,这些年你在你师父身边应该不好过吧。
所以,我们合作,可以联手揪出那个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
于海站起身,紧抿着唇在茶室里踱步。风在竹叶上沙沙的吹动仿佛在为他思考一下一下打着节拍。
“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于海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鸥“我会给你答复。但在这之前,我需要核实所有的证据。“
“当然。“沈鸥颔首,“不过我要提醒你,当年我选择假死流亡……
正是因为意识到不管我是死是活,对方都准备好了后手,一旦陷入靖察司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现在,我们面对的可能是同一个敌人。“
我想要你记住一点,凶手很可能就藏在镇守局的内部。你调查的时候,请务必小心。“
于海转身的脚步微微一顿,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茶室。
氤氲的水汽上升,沈鸥独自坐在茶海前,手指轻轻的叩击桌面。
这场博弈中,他现在已经亮出了所有底牌。就看他这位一体双生的同胞兄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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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海再次踏入镇安司的时候,天上的云沉沉的坠了下来,翻滚的雷声预示着将要到来的一场大雨。
台灯的光线在王家邦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而他平日不怒自威的面容此刻竟有几分苍老和疲惫。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处理镇安司的工作文件,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低沉的雷声沉闷而持续,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扭曲了训练场上模糊的灯光。
办公室的大门被无声地推开,又轻轻合上。
于海穿着一身利落的靖察司的制服走了进来。
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和发梢,让他整个人带着一股从外面潮湿中闯入的冷冽气息。
他的脚步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听不见声音,但每一步,都让室内的气压更低一分。
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没有像往常一样敬礼,也没有称呼“师父”。
那双与沈鸥别无二致的桃花眼中不再是平日的恭顺和平静,而是翻涌着压抑了太久的风暴,沉沉落在刚刚转身的王家邦身上。
王家邦的目光在于海脸上停留了片刻,声音有些沙哑道:“小海,这么晚过来,是有事吗?”
“师父!我叫了您十七年师父!”
于海的话语,不再似往日的尊崇,而是充满了血泪的控诉。
“自从七年前您把我带回镇安司,教我本事,看着我长大……我一直视您为父!”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重的哽咽和积压的委屈,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您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疼爱和骄傲,而是复杂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是七年前家乐姐出事之后吗?就因为我长了这张和他沈鸥一样的脸?!
所以您把我调离镇安司,不停的让我去出任务。甚至是下调到靖察司,做一个靠熬资历的同级的副手。”
王家邦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猛地站起身来,眼底划过一丝痛楚和怒意:
“于海!你放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
于海三两步快步走近王家邦,直直的站在他面前,眼神倔强道:
“当年因为那枚指纹,您便认定了沈鸥是凶手。
还因为我们俩这该死的一模一样的长相,所以您把这份恨意转到了我的身上?!
您每每看着我这张脸的时候,是不是每次都在想,为什么我还活着?
甚至……,想让我不明不白死在出任务的时候,还有给我注射嗨冰-03的事,是不是也和您有关?!”
王家邦准备斥责的话语堵在了喉咙里,他看着于海猩红的桃花眼和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意识到了不寻常。
“我于海在您心里,到底算什么?是养子,是徒弟,还是一个……
可以因为迁怒就随意冷待、甚至被默许清除掉的,凶手的替代品?!”
于海的声音,由厉声的质疑转而变成带着委屈的哽咽,他红红的桃花眼眼尾下垂,嘴唇紧紧的抿起,透出一股被抛弃的可怜感。
而那“替代品”三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那层在两人之间薄弱的窗户纸。
“小海……”王家邦带着一种于海从未听过的疲惫和内疚开口,“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死。”
他抬起眼带着挣扎,愧疚,和难以释怀的痛苦,混合成一种复杂目光看向于海。
“你说的没错,家乐的事……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心里最过不去的一道坎。”他语调艰难地说道。
“我没有办法不恨……所以每次看到你,看到这张脸,我就会想起家乐死时的样子,那流干血液的惨白……我控制不住……”
他继续深吸一口气,缓声道:“把你派出去,或是调去靖察司,确实有我的一部分私心。我不想在镇安司里天天看到你这张脸,那会让我难受。
但我也是真的希望你能到基层多历练,镇安司的路太险,你升得太快,根基不稳,我怕你将来摔得更惨……至于嗨冰-03……”
王家邦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又锐利:“可我王家邦即便再混账,也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对付自己养大的孩子!
所以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调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镇安司的内部,动我王家邦的人!”
他这番话,前半部分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对于海的迁怒和冷待。
后半部分则彻底否认了他与于海“嗨冰-03”毒素残留事件之间的关联。
于海紧绷的身姿略略松弛了一些,他看着似乎瞬间憔悴苍老的师父,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他问自己,是恨吗?似乎谈不上多恨,也许更多的是委屈和一种被抛弃的难过。
但听到师父亲口承认因为这张脸而痛苦,甚至承认确有调他走的私心时,又让他感到一种可悲的释然。
“至少,师父没有想过要我死。”他在心里这样想,眼中也蒙上了一丝鲜红的泪光。
“那沈鸥的案子呢?还有他那个助理张明的死。”于海追问着。
“您不觉得这两件事,包括家乐姐的案子,都处处透着古怪吗?”
于海依次取出了三份文件,轻轻放在了王家邦面前的桌面上。
第一份,是来自绿藤驻深港实验室的毒理检测报告。
第二份,是七年前沈鸥个人及名下药厂账户的经济往来审计报告。
第三份,是一份DNA亲缘关系鉴定报告。
“我今天过来找您,是因为调查到了这些”他一边说,一边将文件在王家邦的办公桌上全部摊开。
王家邦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和不易察觉的凝重,他没有立刻去翻动,而是抬头看向于海。
于海定定的注视着他,声音平稳却冰冷,如同窗外的冷雨:
“第一份,是沈鸥助理张明遗体的毒理检测报告,报告显示他体内“嗨冰-03”的残余化合物含量超标。
根据代谢模型反推出的注射时间是当年靖察司的羁押期。
证明了当年有人在审讯时给他注射了管制药剂“嗨冰-03”,才导致他身死,而不是七年前法医鉴定的自然死亡。
同时根据绿藤的调查报告显示,能够致死他的那批“嗨冰-03”药剂,唯一可能的来源只有深港镇守局。
通过以上几点判断,再加上能够接触训练药剂以及对药性的了解,这一点指向镇守局内这期间有可能的接触嗨冰-03药剂的相关人员,甚至有可能是镇守局的高层人员。”
听到这里,王家邦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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