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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没关系
卫珑已经很累了,从前天开始,她就没有吃饭,吴可一直盯着她,不准她吃任何东西。今天上午,吴可又无端发作,让她蹲在这里洗了半天袜子,现下,几皮带抽下来,她已经觉得支撑不住,吴可丝毫没留力,每一下都打的她额冒冷汗。
她本来不想躲的,她早已下定决心,要用最端正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惩罚。她从前待室友们不好,所以室友们不管怎么对待她,她都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包括被吴可抽打辱骂,也是她赎罪的一部分。
等到室友们出够了气,她就算是赎完了罪,到时候,她就能洗脱过去的黑暗,迎来清清白白的新生……
可是,好疼,真的好疼呀。
皮质腰带抽在身上,好像能把她的皮肤生生抽破一样,皮带扣用力砸在脊背上,立刻就在背上留下一块淤青。这痛苦像是火烧一般灼痛,像是痉挛一般扭曲,卫珑的四肢背叛了她的意志,开始像是落入罗网的活鱼一样徒劳地蹦跳着,试图逃离这痛苦的命运。她的大脑因缺乏食物而一片模糊,眼睛逐渐失去焦距……
脚下突然一轻,身体自由下坠,吴可那扭曲的脸迅速离她远去,风鼓起她的头发和衣袖,她迷迷糊糊地想,啊,原来坠落是这种感觉吗?
这感觉……这感觉很不好,原来,坠落是这么一件可怕的事情……
一滴泪悄悄渗出了她的眼角,卫珑用最后一丝力气昂起了头,群星眨眼,夜色宁静,她的眼睛看到了无比皎洁美丽的明月。
远处,祝平安在听见皮带发出的脆响时就回过了头,看到那伙人在抽打卫珑时,祝平安感到不管不行了:报复一下出出气可以,但你们也不能太过分了吧!
她所处的位置离最上面的水潭还有一段距离,声音向上传递不易,喊了好几声那伙人也没听见,还打的越来越用力了。祝平安只好往上爬,还没爬几步,就看到卫珑跳着躲避吴可的抽打,不慎踩到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脚下一滑,从最顶部的水潭跌落了下来。
这处的水潭群以瀑布相连,山势跌宕落差约有三四十米,近日又逢春汛,水流湍急,卫珑这一跌非同小可,她先是噗通一声掉进第二个水潭,接着又被湍急的水流裹挟了下去,又被冲进第三个水潭!
祝平安吓得心都凉了,如此跌落上七八次,人还能活吗?她这会儿满心都想着不能出人命,也立刻连滚带爬地往水潭冲去,可恨距离甚远,最终,她在第六个水潭截住了卫珑。
她跳进水里,将卫珑拖上岸来,卫珑轻的让人难以置信,一张脸比她这个溺死鬼还苍白,哪里看得出当初的风采?再看身上,皮肤在跌落过程中被水潭底下的石头割破,大大小小都是血口子,脊背和四肢还能看到被皮带抽出来的淤痕,鲜红的血与身上的乌青混在一起,令人触目惊心。
“卫珑?卫珑?”见卫珑两眼紧闭,祝平安柔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用力拍拍她的脸,“醒醒,醒来看看我。”
卫珑还是不睁眼,祝平安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又想起生前学过的胸外按压急救,也死马当活马医地按起来。最终,不知道是那一招管了用,一口气从口唇边溢出来,卫珑缓缓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你醒了。”祝平安松了口气,把一根手指举到卫珑眼前:“你看,这是几?”
她期待地看着卫珑,谁知,卫珑的举动却出乎她的意料。没有回答她比划的是几,卫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攥的死紧死紧。
“对不起,对不起……”卫珑轻轻地说,两道眼泪从那双曾经骄傲美丽的大眼睛中滚滚滑落,“我现下知道了,从半空掉下来很可怕,被人欺负,很不好受,都是我错……”
她起初只是默默流泪,很快又变成了小声的抽噎,最终,她像是个知错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她哭的很难看,嘴巴大张,面容也扭曲了,鼻涕眼泪混成一团,额头也渗出汗水,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激动的,身上的血口子随着她的哭声又开始渗出鲜血,“对不起,对不起,祝平安,你能不能原谅我?”
这不同于卫珑此前那口服心不服的道歉,感受到她话语里那份真挚的歉意,看着卫珑哭的凄凄惨惨的模样,祝平安的鼻子一酸,哎呀,她居然也流出了热泪。
“……没关系。”她尽量放柔声音,卫珑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好肉,她便轻轻的抚摸着卫珑的头发,好像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我早就原谅你了,不是吗?你还记得吗,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新年快乐……”
“是的,是的,你祝我新年快乐……”卫珑的嘴角边也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表现……我认罚,赎罪……”
“好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你已经表现的很好了,我都知道了。”祝平安轻轻地将卫珑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
“不要说话,那样会耗费你的力气,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要去料理一点事情,马上就送你医务室。”
得到了祝平安的原谅与抚慰,卫珑含着笑意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祝平安从怀里掏出桂叶胸针戴上,转过身,她满含怒气地对上了从上方水潭赶下来的三个女人。
吴可三人见卫珑跌下水潭,也是怕的要命——怕卫珑真的摔死了,追究起来谁也脱不了关系。几人匆匆赶下来,只见有个人已经将卫珑救上岸来,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当她们看清那救人的是祝平安后,这颗心算是彻底放到了肚子里。
方才卫珑是怎么摔下来的,祝平安八成没有看见,就算是看见了,谁不知道祝平安也跟卫珑有旧怨?肯定不愿管卫珑的闲事,这件事也就能这么轻轻揭过了。
“祝会长,卫珑怎么样啦?她刚刚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脚滑摔下来了,多谢您救了她。”吴可堆出满脸笑容,谎话张口就来:“我是她的室友,您把她给我吧,我送她到医疗室去。”
祝平安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给你?那她还能活命吗?”
“祝会长这是什么意思?”吴可把脸上的假笑收起来了,事情似乎跟她想的不太一样,“怎么给我她就不能活命了?”
“别装了,我刚刚什么都看见了。”祝平安冷冷地道,“吴可是吧?事到临头你还撒谎,卫珑哪里是不小心摔下来的,要不是你用皮带打她,她会摔下来吗?吴可,谁允许你这样殴打同学的?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祝平安,你这是在给卫珑出头吗?”吴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好像她是天下第一的大傻子,“这里全都是被卫珑欺负过的受害者,你圣母给谁看?让卫珑任凭大家使唤的主意还是你出的呢,这会儿又护起她来了?”
“我确实让卫珑做杂工,但是可没说你们可以打她!”祝平安指着卫珑身上的伤口,“你们自己看看,人都伤成什么样子了?你们是受害者,所以讨厌她、讽刺她、骂她、往她身上扔瓜子皮,这些我都可以当没看见,但是你们报复也要有个度!吴可,你现在太过分了!”
“那你想怎么样!”吴可见祝平安的样子,知道今天是绝对难以善了,祝平安若去告发她们,几人立刻就会被开除。
这里人迹罕至,即使出了什么事情也难找证据,不如把两人全都推落水潭,伪装成失足溺死……她的脸色阴沉下来,陈春雨和万依依也不声不响地走到祝平安身侧,三人将祝平安隐约包围起来。
“哟!你们还想打架?”祝平安万万想不到她们居然出这招。
“我最后说一次,把卫珑交给我们,你赶快走,一个字也不准跟别人提起。”吴可的脸上逐渐露出狰狞的神色,“……这里很安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可是连目击证人也没有的。”
祝平安反而笑了起来,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被这女人蠢得。吴可当琢玉学院是什么地方?真当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了?
她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一下胸口的会徽,桂叶的叶脉微微一亮,不过吴可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继续欺近一步:“你爱当圣母,自己当去,别来碍我们事!”
祝平安一样向前踏上一步,与吴可针锋相对了:“怎么说呢,你那只有瓜子仁一样大的脑子,根本就没进化出人类的高级情感,就跟路边的野狗差不多。”
“你!”吴可气的眼睛喷火了。
祝平安一点都不怕她,继续讽刺:“有了一个报仇的名义,就借机把人往死里打,只为了满足自己那可鄙的权力欲;有那不想趁火打劫的,你就说人家是圣母绿茶白莲花,好像根本就不了解人活在世界上,不是只为了处理自己那点子欲望,更有旁的要顾!”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吴可:“第一,我是个遵章守纪的好学员,你们殴打同学,我有义务向师长揭发你们!
“第二,我自己就是被人欺凌过的受害者,所以我现在最恨霸凌他人的行为,我有意愿制止你们!”
“第三,我是公共安全部的预备差役,你们故意伤害他人,差点致人死命,我有责任抓捕你们!”
说完这话,祝平安猛地一扑,使出格斗擒拿的技巧,并指为拳,击中了吴可的肚腹,吴可猝不及防,哎呦一声弯下腰去,祝平安趁机侧身躲闪,绕到吴可背后。吴可只觉得腰间一空,一摸身上,皮带!刚刚下来的慌慌张张,皮带都没系好,被祝平安趁机抽走了!
祝平安嘿嘿一笑,她又不是傻的,以一对三,就算对方是三头猪也是不容小觑的战斗力,她毕竟是个半路出家的差役,若不持械岂不是擎等着吃亏?她刚刚向吴可逼近不是为了耍帅,而是早就看中了吴可那根没系好的皮带,这玩意儿的长短跟拘魂锁差不多,皮带又不会把人真打出事,正是拿来对付几人的利器!
“啪!”只听一声脆响,吴可脸上早吃了一记,一道红痕像是伤疤一样贯穿了吴可的整张脸,把她气的哇哇爆叫,更是不要命一般向祝平安扑过来。祝平安抖擞精神,把面前三人当成格斗实训课上的助教假人,皮带上下纷飞,只听啪啪声不绝于耳,没一会儿功夫,三人都吃了几记,脸都被抽肿了。
心知己方三人没经过战斗训练,这样下去不是祝平安的对手,吴可心生一计,转而攻击躺着的卫珑。陈春雨与万依依硬扛着被皮带抽打的危险,向前缠住祝平安,吴可伺机拖起虚弱的卫珑,就要把她往水里摁。
太卑鄙了!祝平安恨的咬牙切齿,深刻体会到了林四梅曾经说过的“敌人不跟你讲武德”。她被逼上前抢回卫珑,可一旦近身,皮带的距离优势就发挥不出来了,祝平安的力气有限,立刻陷入被动。
激斗中,万依依和陈春雨一左一右扭住了祝平安的手腕,夺走了她的皮带,把她压在地上。吴可狞笑着从地上捡回皮带,捆住了祝平安的手脚,确定了祝平安已经不能反抗后,一把将祝平安的头摁进了水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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