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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十九
我不记得最后我们四人围在篝火边做到了几点,一直到篝火不再明亮,我手中的红薯已经变冷,这场晚会才真正结束了。
“红薯都凉了唉,都这个点了,三叶真的不饿吗?”临走时,次郎注意到我手中完整的红薯,说。
实际上我已经忘记了,手中还有一个红薯,经他一提醒,我才低头看去:“嗯……不饿,我带回去当早餐吧。”
如果好友愿意的话,可以作为她的早餐。
第二天,香奈惠甚至还有闲心来找我聊昨天晚上的篝火晚会。
“和他们相处的怎么样?富冈先生和锖兔先生都是很温柔的人,我想应该相处的很不错吧?”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
香奈惠轻笑一声:“三叶也在慢慢进步呢,明明最开始和次郎相处都会紧张,现在已经能够自然地和其他人聊天了呢。”
“没有吧……其实也算不上聊天,一直是他们在说话。”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义勇才是话最少的那个人,一直在闷头吃红薯,但他似乎完全不觉得尴尬。
这难道就是师兄弟之间的默契吗?我也许永远都无法理解吧。
两位水柱大人毕竟是柱级剑士,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在蝶屋待不了多久,就要匆匆赶回自己负责的区域巡逻。
另一边,香奈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她也要重新出门执行任务。
所以说她负责的区域就是蝶屋附近的区域,但匆匆赶回蝶屋也只能简短的休息一下,就要继续巡逻任务。
并没有受伤的次郎也很快再次出发,我只能在信中窥探他平日的生活。
没有新的剑士需要我指导,我一下子感觉到无所适从。
明明以前日子也是这样过的,但总感觉有些不习惯。
能真正意义上说话的也只剩下好友这一个同伴了,但她似乎因为接手了香奈惠的研究任务变忙了不少,我们的作息时间有些错位,这让我在房间见到她的时间变少了。
我只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我训练。
至于写信与次郎和小忍沟通?蜗居在蝶屋的我并没有那么多新鲜事能和她们分享,我还是更习惯于接收他们的信件,当然,也算不上多。
天气越来越冷了,雪也越下越大,蝶屋空旷的场地上开始积雪,晚上我会帮忙清扫积雪。
好友似乎因为下雪感到开心,有时当我清醒过来时,我会发现道场上堆着一个小小的雪人。
于是清扫积雪的时候,我会特意避开这个雪人。
按照世俗意义,好友堆雪人的技术很烂,并不符合大众的审美,但她总是玩得很开心。
看到这个雪人,即使在隆冬我也能感受到一种暖意,虽然见到好友的时间变少了,但看见她活动的痕迹,也依然能让我感觉到她的陪伴。
“快过年了呢。”有一天,难得和好友相处的时光,我忽然听见好友说,“香奈惠打算开一个小小的跨年聚会,你要参加吗?”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现在,我犹豫了。
“你会去吗?”我想起篝火晚会的事情,问道。
好友停顿了一下,扬起一个笑容:“当然,不过你也可以邀请你其他的朋友。”
好有意有所指的说着。
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香奈惠是主办方,一定会参加,小忍总是跟在香奈惠身后,也用不着我邀请,所以只能是次郎。
要邀请次郎吗?我从来没有主动对别人发出过邀请,或许是因为不想,又或许是因为害怕被拒绝。
“害,次郎都和你这么熟了,怎么可能拒绝?”好友摆摆手,很是努力地鼓励我写信。
原来我和次郎已经很熟悉了吗?抱着这样恍惚的念头,我写下了邀请信。
【香奈惠打算在蝶屋开一个跨年晚会,有空的话也来参加吧。】最后寄出了这样简短的信。
我看见小白飞出窗户,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然后,在第三日,它回来了。
它带回了原封不动的信,以及一个消息。
“平田次郎牺牲了!”
欸?
小白将信放在桌子上,我低头看着,耳畔却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茫然地抬起头来,小白正看着我,也许是以为我没听清,认真的又说了一遍:“平田次郎牺牲了!”
次郎,牺牲了?
明明是熟悉的日语,听起来却很陌生。
我坐在桌子前,手里握着没有送到的信,大脑几乎变成了空白。
骗人的吧?可小白一只鸟为什么要骗我呢?所以只能是真的吧。
牺牲?这是什么意思?是死掉了的意思吗?原来如此啊,次郎死掉了。
似乎是确认我收到了消息,小白没有再重复,而是抖抖翅膀,飞回了笼子里。
扑闪翅膀的声音惊醒了,我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晃了晃脑袋,然后打开了信纸。
当然,那是熟悉的我的字迹,这封寄给次郎的信最后被我给拆开了。
【香奈惠打算在蝶屋开一个跨年晚会,有空的话也来参加吧。】
晚上的时候,好友回来了,她带来了同样的消息:“次郎去世了,是在杀鬼的时候被鬼杀害的,他的尸体还没有下葬,你要去看看他吗?”
当消息从好友的口中说出来,这件事在我心中终于落到了实处。
我意识到,我好像失去了一个可以被称作朋友的人。
……但这本就是一种必然,我早该想到的,鬼杀队的伤亡率在我还是上弦的时候就清楚的知晓,那些剑士少有能活到老的,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被不清楚实力的鬼杀害,他们是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死亡从来不会因为他们的年龄对他们网开一面。
所以年轻的次郎早早的死在杀鬼的途中,是一件可以预料的事情。
只是,明明两个星期前他还能递给我一个红薯啊。
我没有去看他最后一面,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是被鬼杀害的,而我就是鬼。
他甚至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如果是朋友的话,不应该隐瞒这样重要的事情吧?我是不是应该更早的告诉他?在事故发生之前?可无论告诉与否,似乎也与他的结局没有关系。
好友告诉我,次郎的尸体是残破的,大半个身子都被鬼啃食了,和他一起行动的真菰——我记得这是他提到过的师姐——也瞎掉了一只眼睛,骨折了左手臂,如果不是义勇及时赶到,也许那个女孩同样会死掉。
“那只鬼呢?”我问。
“被义勇杀了。”好友回答。
“这样啊。”我说。
似乎也没有办法给次郎复仇,当我冒出这个想法,我又觉得可笑。
我要站在怎样的立场为他复仇呢,或许作为师兄的义勇才是更适合复仇的那一方,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他还没有告诉我要不要参加跨年晚会。”我说。
好友坐在我的身边,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她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好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因为是什么道歉,但我失去了探究的心情。
因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他说他要保护更多的人。”我说。
“我知道。”好友抱住了我,她的声音从我的脖颈处传来,“不要再想了,睡吧。”
是的,已经结局了的故事不要再想了,既然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就应该学会放弃。
可是我好像忘不掉,即使闭上眼睛,我也能看见小白带着信飞到桌子上,听见它沙哑地模拟着人类的声音。
“平田次郎牺牲了!”
可是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为什么就死去了呢?
我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能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次郎的葬礼在白天,我没有办法参加,只能听事后好友的转述。
好友说鬼杀队有一片专门的墓地,用于安葬牺牲的剑士们。
好友说葬礼来的人不多,除了蝶屋的人,就是他们那一水门的师兄弟姐妹们。
好友说因为栽培出了两个水柱,他们的师父名声很大,所以是水之呼吸培育师中徒弟最多的那一个,但这些年也一个个死在了杀鬼的途中,现在那位师父很少收徒了。
好友说我写给次郎的信也和次郎一起下葬了,还有其他的随身物品,都一起埋在了土里。
好友说……
晚上,我习惯性地来到练习室训练。
站在门口时,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第1次见到次郎的地方,而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此刻我才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在昨天晚上去见他一面。
我站在练习室门口许久,一直没有进去,直到月亮升上枝头,我下定了决心。
我还是想再看看次郎。
要如何见到一个已经下葬了的人?这个时候的我并没有想太多,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到他所在的地方,所以当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站在了陌生的地方。
那是木围栏围起来的地方,是被树林包围的地方,一片静谧的,月光照耀着的地方。
在木围栏之后,是层层叠叠的墓碑。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又似乎是知道的,凭借着鬼强大的感知力,我找到了最新被翻动的那一小块土地。
那里插着小小的墓碑,上面刻着熟悉又陌生的字。
“平田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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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没有人评论?明明感觉自己在文里埋了很多有趣小巧思的……
其实作者每天疯狂刷新想看评论的样子真的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