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师弟失败后，我成了他的笼中雀

　　秘境深处，万器朝宗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无数神兵利器残留的、躁动不安的灵韵。霍江临带着云妄衣，穿梭在这片由破碎辉煌与沉寂等待构成的荒原之上。

　　越往核心区域走，周遭的气息越发凝练而古老。那些悬浮在半空、或深埋于地下的灵器，形态愈发奇异，散发的光芒也愈发内敛深邃，仿佛沉睡的巨兽，等待着能将它们唤醒的命定之人。

　　霍江临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那里矗立着几座残破的石碑，石碑周围，零星散布着几件气息尤为强大的灵器：一柄通体幽蓝、仿佛由万载寒冰雕琢而成的长剑，正静静悬浮，剑身周围凝结着细碎的冰晶；一面锈迹斑斑、却隐有龙纹游走的青铜古镜，斜插在地，镜面模糊，仿佛映照着过往的烟云；还有一杆旌旗，旗面破碎，颜色褪尽，但旗杆依旧笔直，散发着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

　　“此地气息沉凝，这几件灵器皆非俗物，灵性内蕴。”霍江临看向云妄衣，语气温和中带着鼓励，“妄衣，你去试试，静心感应，看能否与其中某一件产生共鸣。”

　　云妄衣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因霍江临方才引发的万器朝宗而产生的震动，迈步走向那片区域。他依照霍江临平日教导的基础法门，屏息凝神，尝试放空思绪，将自身微薄的灵力与神念，如同触角般缓缓延伸出去，小心翼翼地接触那几件灵器。

　　首先，他走向那柄幽蓝冰剑。越是靠近，一股刺骨的寒意便扑面而来，仿佛能冻结灵魂。他努力运转灵力抵抗，神念触及剑身——

　　“嗡……”

　　冰剑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排斥意味的轻鸣，剑身周围的寒气骤然加剧，化作无形的壁垒，将他的神念毫不客气地弹开。一股冰寒彻骨的反噬力顺着神念传来，让他经脉微微一滞，脸色白了一分。

　　失败了。

　　云妄衣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转向那面青铜古镜。

　　古镜沉寂，对他的探询毫无反应。他的神念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分涟漪。那镜面依旧模糊，映不出他的身影，也映不出任何未来的光影，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再次失败。

　　他最后将目光投向那杆残破的旌旗。肃杀之气凛冽，带着金铁交鸣的幻听。他的神念刚刚靠近，便被一股惨烈、混乱、充满毁灭意志的战意冲击，脑海中瞬间闪过尸山血海、万马奔腾的恐怖画面，震得他神魂摇曳，险些心神失守！

　　“咳……”他闷哼一声，强行切断神念连接，踉跄着后退两步，额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胸口气血翻涌。

　　三件灵器，无一例外，全部排斥！甚至连一丝沟通的可能都没有！

　　一股冰冷的、熟悉的绝望感，如同毒蛇般，再次缠绕上云妄衣的心脏。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被排斥？在云家是如此，在这里……也是如此？！难道他真的注定不被任何力量所接纳吗？！

　　霍江临一直密切关注着云妄衣的情况，见他接连受挫，脸色越来越白，心中不由得一沉。他快步上前，扶住微微摇晃的云妄衣，渡过去一丝精纯温和的灵力，助他平复翻涌的气血。

　　“无妨，妄衣。”霍江临温声安慰，试图驱散他眼中的阴郁，“灵器择主，讲究缘法，强求不得。此地灵器众多，我们再去别处试试，总会有与你契合的。”

　　然而，接下来的尝试，却让霍江临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他们几乎走遍了秘境核心区域的各个角落。霍江临凭借着自己对灵气波动的敏锐感知和对神兵特性的了解，为云妄衣挑选了数十件属性各异、品阶不凡的灵器——有炽热如火的凰羽扇，有厚重如山的玄武印，有轻灵如风的无影针，有生机盎然的青木杖……

　　可结果，毫无二致！

　　所有的灵器，无论属性如何，无论品阶高低，在面对云妄衣的神念探询时，都表现出了一致的、强烈的排斥！轻则毫无反应，沉寂如死物；重则灵光暴起，反噬伤人！仿佛云妄衣的身上，带着某种令这些正道神兵天生厌恶、避之唯恐不及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霍江临看着又一次被一柄雷光萦绕的短戟震退、嘴角溢出一丝鲜红的云妄衣，眉头紧紧锁起，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

　　他亲自为云妄衣检查过根骨，虽杂灵根资质受限，但并非毫无修行可能。而且云妄衣心志之坚韧，他亲眼所见，按理说，不该连一件最低阶的灵器都无法引动共鸣才是！这已经不是资质问题了，这更像是……某种本质上的排斥！

　　云妄衣抬手，用指腹狠狠擦去唇边的血迹。那抹鲜红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几乎要压抑不住的黑暗情绪。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如同最冰冷的嘲弄，将他心中刚刚因霍江临而燃起的微弱希望之火，一次次无情地浇灭。那些灵器的排斥，比云家子弟的辱骂更让他感到刺痛，因为这仿佛是在印证他那“灾星”的命运，连这些无主之物都在否定他存在的价值！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额间这抹被视为“不祥”的符文，想起了体内那偶尔会不受控制窜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冰冷力量……一个被他深埋心底、不敢触碰的猜测，如同深渊的低语，再次浮现——

　　难道……真的因为……他血脉里流淌着的，是……

　　不！不可能！

　　他猛地甩头，试图驱散这个可怕的念头。可那无数灵器一致的、毫不留情的排斥，却像是最有力的证据，逼得他无处可逃。

　　霍江临看着云妄衣那强自隐忍、却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上前一步，想要像之前那样握住他的手给予安慰。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云妄衣手背的刹那——

　　异变陡生！

　　或许是接连的失败和反噬耗尽了云妄衣的心力，或许是他心底那压抑的黑暗情绪终于冲破了临界点，一股阴冷、暴戾、与他平日清冷气质截然不同的气息，毫无预兆地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轰——！”

　　以云妄衣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不祥暗红色的能量波纹猛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秘境中那昏黄的光线都仿佛被扭曲吞噬，空气中响起无数冤魂哀嚎般的尖啸！他额间那抹红色的符文，此刻不再是流转灵光，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而邪异的光芒，隐隐构成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狰狞图案！

　　离他最近的霍江临首当其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狂暴力量狠狠撞在胸口！

　　“唔！”霍江临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充斥着毁灭与混乱意念的冰冷能量如同重锤砸来，护体灵力瞬间激荡，喉头一甜，竟被震得向后滑出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惊骇地抬头，看向能量爆发的中心——

　　只见云妄衣周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如同血雾般的暗红气息之中，墨发无风狂舞，那双总是沉郁冰冷的墨玉眸子，此刻竟变成了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血红！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杀意、毁灭的欲望，以及……一种置身于无边炼狱般的痛苦与疯狂！

　　他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隐忍倔强的少年，而是一尊刚刚苏醒、要将万物拖入深渊的……魔神！

　　“妄衣！”霍江临心头巨震，失声喊道。这股力量……这股充满不祥与毁灭的气息……这绝不是云顶天宫的功法！这分明是……

　　【警告！警告！检测到任务目标云妄衣体内隐藏的“太古幽冥魔族”血脉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初步觉醒！能量等级急剧攀升！极度危险！】
　　【警告！宿主遭受魔族气息冲击！“净世紫莲灵体”自主激活！】

　　系统的警报声在霍江临脑海中尖锐响起，伴随着警报，他眉心的紫色莲花印记不受控制地爆发出璀璨纯净的紫光，一股浩瀚而温和的净化之力自行流转全身，驱散着侵入体内的那丝阴冷魔气。

　　太古幽冥魔族？！
　　霍江临如遭雷击，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原著中虽然隐约提过云妄衣母亲来历神秘，可能身世不凡，却从未明确点出其魔族身份！云妄衣……他竟然身负魔族血脉？！怪不得……怪不得所有正道灵器都排斥他！这是源自生命本源的相克相斥！

　　就在霍江临被这惊天真相砸得心神失守之际，因魔族血脉初步觉醒而陷入短暂失控的云妄衣，似乎被霍江临身上那突然爆发的、与他体内魔气截然相反的纯净莲香与净化之力所刺激！

　　那血红的眸子猛地锁定霍江临，里面充满了混乱的暴戾和一种……被“天敌”挑衅般的狂怒！他低吼一声，周身血雾翻腾，竟是不由自主地、遵循着魔族毁灭本能，朝着霍江临扑了过来！五指成爪，带着撕裂一切的可怕气势，直取霍江临咽喉！

　　“妄衣！醒醒！”霍江临又惊又急，眼看那蕴含着恐怖魔气的利爪已到面前，他不得不运转灵力，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青色莲印瞬间在指尖成型，精准地点向云妄衣的手腕！他不敢用全力，生怕伤到对方，只求将其逼退，让他清醒过来。

　　“砰！”

　　莲印与魔爪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纯净的净化之力与阴冷的毁灭魔气激烈交锋，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霍江临的灵力终究更胜一筹，加之云妄衣此刻状态极不稳定，那记莲印成功地将他的手腕荡开，其中蕴含的净化之力更是如同烧红的铁丝般灼烧着云妄衣的经脉，带来剧烈的痛楚！

　　“啊——！”云妄衣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眼中的血红似乎褪去了一瞬，露出了底下深藏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茫然与恐惧。他踉跄着后退，周身的血雾也变得稀薄不稳。

　　而霍江临在荡开他攻击的同时，也因为顾忌他的安危而撤回了大部分力道，被反震得气息微乱。他看着云妄衣那副痛苦又无助的模样，心中又急又痛，再也顾不得什么魔族血脉，什么危险警告，只想立刻将他从这失控的状态中拉回来！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上前，这一次，他没有动用任何灵力，只是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紧紧地抱住了因为痛苦和混乱而微微蜷缩的云妄衣！

　　“妄衣！是我！是师兄！”霍江临将他冰凉而颤抖的身体紧紧箍在怀里，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在他耳边一遍遍地重复，“看着我！冷静下来！师兄在这里！没事的！没事的！”

　　或许是那熟悉的、清冽的莲香起到了安抚作用，或许是霍江临怀抱的温暖驱散了一丝魔气带来的冰冷，又或许是他话语中那份毫不退缩的坚定穿透了混乱的意识……

　　云妄衣周身那暴戾的气息，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额间符文的邪异红光逐渐内敛，恢复成平日里那抹沉寂的殷红。周身的血雾彻底消散，狂舞的墨发也柔顺地披落下来。

　　他眼中的血红一点点褪去，重新变回那深不见底的墨黑，只是那里面，此刻盛满了劫后余生般的脆弱、巨大的恐慌，以及……一种仿佛天塌地陷般的、彻底的绝望。

　　他……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差点……伤了师兄？
　　那股力量……那令人作呕的、毁灭一切的气息……真的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的吗？

　　原来……他不是什么“灾星”。
　　他是……魔。
　　是更为天地所不容、为正道所诛杀的……魔族！

　　这个认知，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侥幸，将他最后一点赖以生存的微薄信念，彻底击得粉碎！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溢出。他浑身脱力，几乎无法站立，全靠霍江临紧紧抱着才没有瘫软下去。

　　他抬起头，看向霍江临。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此刻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隐忍，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心碎的惶恐和自我厌弃。长长的睫毛上，迅速凝结起一层细密的水汽，汇聚成珠，颤巍巍地悬挂在睫梢，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师……兄……”他开口，声音沙哑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我……我是不是……怪物？”

　　话音未落，那强忍了许久的、混合着巨大恐惧、绝望和委屈的泪水，终究是再也承载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下。

　　然而，那泪珠并非寻常的透明水色，而是在脱离眼眶的瞬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于半空之中，骤然凝结！

　　一颗颗泪珠，竟化作了实质的、圆润剔透的、散发着微弱莹白光芒的……珠玉！如同真正价值连城的珍珠，却又带着泪水的温热与湿润，啪嗒啪嗒，接连不断地砸落在霍江临因之前打斗而略显凌乱、微微敞开的衣襟之上！

　　那莹白的“珍珠”滚落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在这片死寂的秘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惊心动魄！

　　霍江临彻底僵住了。

　　他感受着怀中人那无法自抑的、细微却绝望的颤抖，听着那破碎的、带着泣音的质问，看着那一颗颗如同真正珍珠般滚烫的、凝结着无尽悲伤的泪珠砸在自己胸前……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几乎无法呼吸。

　　魔族血脉……
　　泪凝成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云妄衣那哭得通红、写满了无助与恐惧的双眼，看着他因为极度悲伤而微微抽动的单薄肩膀，所有关于魔族、关于危险、关于系统的警告，在这一刻，都被一股更加强烈的、名为“心疼”的情绪彻底淹没！

　　去他妈的魔族血脉！
　　去他妈的天地不容！
　　这是他师弟！是他亲眼看着从泥泞中挣扎出来、遍体鳞伤却依旧努力向上的云妄衣！

　　霍江临收紧手臂，将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少年更深地拥入怀中，一只手轻轻拍抚着他瘦削的脊背，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驱散。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在云妄衣耳边响起，如同立下最郑重的誓言：

　　“胡说！什么怪物！”霍江临的语气带着一丝薄怒，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维护，“你是云妄衣！是我霍江临的师弟！是云顶天宫宫主东方云翊亲口承认的三弟子！”

　　他微微松开怀抱，双手捧起云妄衣泪痕斑驳、挂满“珍珠”的脸颊，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听着，妄衣。血脉如何，出身如何，从来都不是定义一个人的标准！正道如何？魔族又如何？重要的是你的本心！是你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直抵人心。

　　“师兄不知道你体内为何会有魔族血脉，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何隐情。但师兄知道，你心性坚韧，知恩图报，即便身处绝境，也从未放弃过自己！这就够了！”

　　他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拭去云妄衣眼角不断涌出的、凝结成珠的泪水，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

　　“别怕，妄衣。”霍江临的声音放缓，带着无尽的怜惜与安抚，“有师兄在，天塌下来，师兄给你顶着。魔族血脉又如何？只要我们道心坚定，行的端坐得正，谁敢说半个不字？若是……若是这世间当真不容你……”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语气却愈发温柔：“那师兄便陪你，叛出这正道，踏破这苍穹，去寻一处能容得下我们的地方！”

　　这番话，如同雷霆，重重地劈在云妄衣混沌绝望的心湖之上！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霍江临。师兄……师兄竟然……不嫌弃他？不畏惧他？甚至……愿意为了他，与整个正道为敌？

　　巨大的震惊与前所未有的撼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那冰冷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绝望，在这番如同烈日般炽热坦荡的宣言面前，竟如同冰雪般，开始悄然消融。

　　他感受着霍江临捧着他脸颊的、温暖而稳定的手掌，听着他那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话语，看着他那双盛满了维护、怜惜与某种近乎“盲目”信任的桃花眼……

　　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的情感，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防备！

　　他再也抑制不住，猛地重新扎进霍江临的怀里，双手死死攥住霍江临背后的衣料，将脸深深埋进那带着清冽莲香和温热体温的颈窝，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压抑的呜咽，而是如同要将所有积压了十几年的委屈、恐惧、痛苦和不甘，都尽数宣泄出来的、酣畅淋漓的嚎啕大哭！

　　那滚烫的、凝结成珠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霍江临肩头的衣料。一颗颗莹白的“珍珠”顺着霍江临的脖颈滚落，有的跌入衣襟，有的滚落在地，在昏黄的光线下，折射出凄美而迷离的光泽。

　　霍江临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他，任由他在自己怀中发泄。他能感觉到怀中这具身体是如何的颤抖，能听到那哭声是如何的撕心裂肺。他知道，云妄衣需要这场痛哭，需要将心底那沉重的、名为“魔族”的枷锁和恐惧，借着泪水，暂时冲刷出去。

　　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低声在他耳边重复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师兄在，师兄永远都在……”

　　而在霍江临看不到的角度，将脸埋在他颈窝的云妄衣，那双原本盛满了绝望和泪水的墨玉眸子里，在最初的崩溃宣泄之后，极快地掠过了一丝深沉难辨的、混合着疯狂占有与孤注一掷的……暗芒。

　　师兄……
　　这是你说的。
　　你说……永远都在。
　　你说……即便叛出正道，也要陪我。

　　那么……从今往后，你便再也……休想甩开我了。
　　无论我是人是魔，无论前方是仙途还是地狱，你霍江临，都必须在我身边！

　　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霍江临，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融入对方的骨血之中，泪水依旧在不停地流淌，化作颗颗珠玉，但那哭声之下，一颗偏执而炽热的魔种，已然在他心底，悄然生根发芽。

　　秘境之内，万籁俱寂，唯有少年压抑又释放的痛哭声，和那泪珠坠地的清脆微响，久久回荡。

　　霍江临拥抱着怀中这哭得浑身颤抖、泪落成珠的师弟，感受着肩头衣料的湿濡和那滚烫的温度，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怜爱与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抬头，望向秘境那昏黄不变的天空，眼神复杂而坚定。

　　前路……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艰难了。

　　但他，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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