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如流水般平静的

　　和无限小黑的“下午茶”不算如约——无限大人被紧急叫去处理问题、

　　小黑咬着甜品勺：“奇怪，姐姐竟然没有被叫去支援？”

　　“事实上，这本该是我的任务。”晏溪稍微活动胳膊，酸的很。

　　“那师父是替姐姐执行任务去喽？”

　　“我们特办处放假嘛……”

　　小黑歪头甜笑：“那正好小黑可以单独和姐姐相处一会~”

　　哎呀他好可爱。

　　晏溪顿觉甜品索然无味：“我也很想跟小黑一起玩呀~”

　　小黑把自己的甜品碟往晏溪那边推推，然后爬起来坐到晏溪旁边。

　　“所以姐姐现在是真的不会离开啦？”

　　猫猫水灵灵的大眼睛，期待和关心一览无遗。

　　“是呀，”晏溪倾身将小黑揽住，“抱歉呀，这几天还没来得及跟小黑解释。”

　　“因为被骗得最惨的几位还没被哄好？”

　　“咳咳，”晏溪转移话题，“小黑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想！”

　　晏溪于是娓娓道来：“小黑看得出来吧？我始终没想过离开。

　　“我和晏舟相伴而生，她设下千结阵，大概因为舍不得我的离去。可惜最后她却最先离开。

　　“本该消散，却阴差阳错无法终结生命。和晏舟相处的日子里，我早已对世间其实分外留恋。

　　“梁依靠情感而生。晏舟的千结阵法在离开后依然起作用。阵法承载永不消散的情感，从此我陷入循环被设定好的生命怪圈，我失去人生的主导权。

　　“我绝不接受这样的命运，我一定要自救。后来想方设法去蓝溪镇找老君求助。最开始我的想法是利用一些情感，一方面尽量延长寿命，一方面这可能也是解决方法，所以陆陆续续招惹……几位倒霉蛋。

　　“可惜没能出现能抵抗既定规律的人选。

　　“我当然不会只靠这一种方法啦。留住我的是阵法，于是我决定从它入手学习，精心钻研。终于在某一世，根据我的特性设计出‘阳回’阵——取否极阳回之意。它有逆转之能，使用条件极为苛刻。

　　“简单来说，如果我要活下来，那么启动阵法的人必须坚定不移认为我要死去，这也是我不能告诉大家的主要原因。

　　“而且，阵法成功率……小黑也知道姐姐无法使用灵力，所以只能暗中借助旁人之力进行非常简单的实验，还没用生命体试验过。如果是药物实验，它甚至没经过三期临床就上市，谁都没办法保证成功率。

　　“所以，就算没有主要原因，我也不会告诉大家。”

　　*****

　　尽管知道结局，小黑依旧心都揪紧：“这也太冒险啦。”

　　“是啊，所谓九死一生。”

　　“幸好。”小黑极为珍重地拥抱晏溪，“这个结局真的太好了。”

　　晏溪回抱住小黑，腻歪地晃来晃去。

　　“所以姐姐当时是将阳回阵法藏于千结阵法吗？”

　　“对~还好他们没人擅长这个，还好是我自己绘制的。”

　　“好棒！”小黑夸夸，“千结阵很难吗？怎么会比自己设计阵法还要后出现？”

　　“嗯……千结阵是墨羽派诸多独家秘籍之一，尽管它毫不起眼。姐姐当年不知道晏舟是墨羽派弟子，只依稀记得她用的阵法长什么样，加上过去的记忆不是诞生就继承，所以耽误非常非常非常多的时间。”

　　“原来是这样。”小黑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晏溪怀抱里扑腾出来，“姐姐，你坦白的时候我光顾着哭，后来冷静下来才确认：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记住你啦！”

　　晏溪惊诧：“真的吗？”

　　“嗯！第二次见面，我没有看手心的字，它都糊掉了。”

　　“……原来这辈子注定不一样呀，”晏溪高兴到想抱着小黑转一圈，“小黑真的超级超级特别！”

　　“嘿嘿，可能我是主角吧。”小黑得意地昂起头，“要是我早一点告诉你，说不定就不用冒险。”

　　“不哦，”晏溪按住小黑的肩膀，“就算知道，我还是会冒险。”

　　“为什么？”小黑睫毛忽闪忽闪，“我不值得信任？”

　　“让我想想，”晏溪思索后起范：“如果说我是游荡于世间的孤魂，必须要系上绳索才能长存，那么这根绳索必须由我亲手系上。只有这样，我才能自由地站在你们身边。”

　　“好像诗人。”小黑的吸管被咬瘪，“但是我听懂啦！因为你爱我们。”

　　“哈哈，对的，”晏溪眼睛都笑弯，“就是因为爱呀。小黑真聪明~”

　　“那当然，”小黑毫不谦虚，“要是我和师父对换一下，姐姐几百年前就——”

　　晏溪听到钥匙碰撞的声音。接着无限推门而入：“就怎么样？”

　　小黑从地毯上爬起来：“师父！”

　　“无限大人工作效率太高了吧？”

　　无限接住小黑，嘴角噙着笑：“那可比不得晏处长。”

　　“师父师父，这家店的甜品可好吃啦，你快尝尝，咱们再订一份给师姐。”

　　“确实好吃。”晏溪连声附和，“下次可以去店里一起吃。”

　　“我听池年说，你认为训练量太大？”

　　晏溪震惊：“无限大人竟然有和池长老私聊的一天？”

　　无限屈指点在晏溪的眉心：“托某人的福，我们六位在同一个群聊。”

　　小黑恍然大悟：“是那个修仙助力群？”

　　这名字，晏溪不敢恭维。

　　*****

　　于是充耳不闻埋头吃甜点。

　　屋内空调足够暖和，晏溪只穿着毛衣，突然脖子一凉——

　　无限轻轻挽起她的长发，用一根簪子仔仔细细盘好。

　　小黑发现亮点：“这簪子是师父做的？”

　　“嗯，不费事。”

　　“那就谢谢无限大人啦~”突然没有头发的遮挡，脖子的凉意一时难以忽略——

　　一件带着温度的衣物却覆上来。

　　无限还在晏溪身后，右手要配合左手整理，所以靠得更近，晏溪感受到他的头发扫过自己的脸颊。

　　“是围巾，当披肩将就一下吧。”

　　“……谢谢。”

　　小黑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摇摆：“师父和姐姐以前关系很好吗？”

　　晏溪坐直身子：“哈哈，是这样。”

　　无限貌若不经意提起：“我们岂止是关系好——”

　　“嗯？”小黑还想仔细问问，晏溪却打断未尽话语：“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怎么背起广告？”小黑抢回位置，“师父，我坐这里的。”

　　无限笑着在晏溪的另一边坐下，“下午茶”继续。

　　*****

　　和鹿野约饭是晏溪主动提起的：晏溪拿不准为什么鹿野心情不好，试图见面畅聊。

　　鹿野答应邀约，但晏溪推荐的几个地点都不想去。

　　晏溪：所以是想吃我做的饭？

　　鹿野：是。

　　晏溪：好呀，小菜一碟~

　　晏溪心说自己确实很擅长烹饪呢。

　　但那是好久之前的事，当年不想吃无限的饭于是奋发图强、积极向上、刻苦钻研厨艺，想来身体记忆还在。

　　估摸着鹿野大概几点到家，晏溪在自家厨房忙碌备菜。

　　“叮咚——”

　　“来啦。”晏溪去开门，是闪送。

　　晏溪将酒酿放在手边：“到的真快，不知道鹿野喜不喜欢酒酿圆子……”

　　等到酒酿圆子做好，鹿野也到家。

　　“欢迎光临~”

　　鹿野的身上还带着寒气。

　　“外面下雪吗？”

　　“刚下。”

　　晏溪将人迎进屋，然后开心展示自己的成果：“当当——鹿队请看！”

　　鹿野一一看过去：“豆角、大虾、鸡翅、茄子、蘑菇、花甲，还有酒酿圆子？”

　　“还合心意啦？”

　　鹿野只是望着她：“嗯，很合心意。”

　　“那快洗手，坐下吃饭~”

　　*****

　　晏溪觉得餐桌上不方便聊沉重话题，所以在鹿野帮忙刷碗的时候准备加入——

　　“你站那，我来洗。”

　　“哦，”晏溪摆弄桌上的假花，“鹿野，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没有吧。”

　　“你有。”晏溪确信，“你看，你的眉头都皱起来。”

　　鹿野轻声叹息：“我不清楚。晏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很在意你，从始至终都是。失而复得的那一刻，喜悦是真的，不安也是真的。

　　“在还没整理好情绪之前，我不能这样面对你。”

　　“为什么不能？”

　　晏溪牵着鹿野冲干净手上的泡沫，又牵着人按在沙发上：“鹿野，情绪本来就是复杂的，喜悦的时刻感到不安，是因为你的潜意识在担心这份喜悦可能消散。你现在，是不是依旧担心我会离开？”

　　“……是。”

　　“我的错，”晏溪抱紧她，“我就该无时无刻缠着你，让鹿野大人见我就烦。”

　　“你知道我不会这样。”

　　“是啊，鹿野大人很在意我，正因如此才尊重我的任何决定。

　　“这些我心知肚明。

　　“我不会消散的。关于这点，我会一直用行动证明：比如天天烦你，迟早鹿野大人会确认这个事实。

　　“接受在幸福时刻感受到悲伤的自己。你的所有情绪都无比珍贵。

　　“就算是长大的鹿野，也可以患得患失。再说，您也不是心如止水的性格呐。”

　　“怎么还偷偷损我两句？”

　　“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事~”

　　晏溪站着，鹿野不得不仰头看她。

　　“晏溪，”鹿野抬手，将晏溪垂坠的发丝别在耳后，“你在意的人里，真的有我吗？”

　　“……我以为，你们会把那些过去当成虚伪的利用。”

　　“没人把它当利用，”鹿野的臂弯收紧，“晏溪，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堪称脆弱的神情。仿佛只要否定，那双漂亮的眼睛就黯然失色。

　　晏溪喟然长叹，双手捧住鹿野的脸，低头。

　　气息交缠，浅尝辄止。

　　晏溪稍微拉远距离：“现在，鹿野大人能确认吗？”

　　“不太能。”

　　鹿野凑近。吻像羽毛一样落在唇上，生涩又小心。

　　晏溪想：她还是不擅长呢。

　　*****

　　捧着脸的手往后穿过银色发丝，缠住脖颈轻轻用力，将人拉得更近。

　　含住她的唇，却不着急进一步动作，只是轻咬吮吸。待到她也学会，探出舌尖细致描绘唇边。鹿野的呼吸一下子乱了套，原本摩挲的力度都加重。

　　晏溪感受到鹿野毫无章法的唇舌，鼓励似的弯唇，齿间泄出笑音，却不设想她横冲直撞，温热游走于口腔，亲吻的声音骤然放大，自心间往上往下身体一阵酥麻。

　　不知不觉被带到沙发上，原本仰头承受亲吻的一方占据主导，膝盖抵在腿间，后方又是沙发靠背，亲吻的间隙晏溪才察觉自己已无处可逃。

　　漫长的亲吻慢慢熟练。喘不过气就休息片刻，视线汇聚时就继续接上，没人喊停。

　　*****

　　“叮咚——

　　晏溪偏开头喘息，想站起又身体发软，只能缓冲一会，双手捂住砰砰直跳的心：“有人，我去开门。”

　　鹿野的嘴巴像是刚吃完火锅，又红又湿润，脸颊绯红，意犹未尽。

　　“嗯。”

　　晏溪开门，蹦出来一只小黑。

　　“师姐我来给你送蛋糕啦！”

　　无限也在门口：“下午订的。”

　　“姐姐吃的火锅吗？嘴巴好红。”

　　晏溪下意识抚唇：“没有，是烫的。”

　　“哦哦，”小黑往屋里探头，“师姐也不在姐姐家吗？”

　　“在。”鹿野将门大敞，接过蛋糕盒，“进来坐。”

　　“不啦，外面积了雪，我和师父要步行回家呢。”小黑摆摆手婉拒，“屋里空调开的很高吗？师姐整张脸特别红。”

　　“……刚吃完酒酿。”

　　酒酿是饭后甜点？

　　“你怕冷，我们先走一步。”

　　无限突然倾身拥抱晏溪，低声耳语：“是亲吻。”

　　！

　　在说自己和鹿野吗？

　　晏溪一阵脸热，转头时无限的唇正好从耳廓擦到脸颊。

　　——是预告啊。

　　刚侧过去的脸立马正过来，无限轻易结束这个拥抱。

　　小黑视角只能看见师父凑近晏溪耳边。但鹿野视角看得一清二楚。

　　“师父还和姐姐说悄悄话？”

　　鹿野冷笑：“呵。”

　　无限心情愉悦：“没什么。”

　　晏溪……晏溪送客。

　　*****

　　小黑和师父撑伞走在路上。

　　“刚刚我去的是姐姐家吧？”

　　“嗯。为什么问这个？”

　　“刚刚师姐说‘进来坐’哎！师姐会这么自然而然把姐姐家当自己家？”

　　“也许是口误。”

　　“说起来，我发现姐姐家的桌子都收拾干净了呢，明明没有在吃饭。”

　　“估计酒酿有些醉人。”

　　“可是师姐和姐姐都酒量还好吧？上次她们把一瓶果酒分完都毫无问题。”

　　“是这样。”

　　那怎么会两个人红成番茄呢？而且气氛也很微妙，师父和姐姐也怪怪的……

　　小黑有个大胆的想法，于是拽住师父试探性询问：“姐姐以前和你们？”

　　无限也不藏着掖着：“嗯。”

　　“哇塞，竟然真是这样！”小黑震惊到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那你们现在还？”

　　“看她。”无限想了想，“但我会争取。”

　　小黑干笑两声：“哈哈。”

　　“？”

　　“师父，你追到姐姐的可能性还不如我追到姐姐的可能性大。”

　　无限清奇的关注点：“不可以早恋。”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呀，师父。”小黑语重心长，“你的关注点怎么可以在竞争对手身上呢？你有跟姐姐表明心意吗？”

　　“……”

　　“你看。那姐姐跟你表明态度了吗？”

　　“……”

　　小黑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据我看来，姐姐和师姐肯定已经说开。师父，互相喜欢也是需要明确表明爱意的哦！更何况，我觉得姐姐对你们有一定的愧疚感，会以为你们的关系都是过去，所以要亲口告诉姐姐你的心意，或者引导姐姐向你表白，总之要说正式说出来。”

　　“……我知道了。”

　　小黑故意使坏：“嘿嘿，我们师徒三人眼光出奇的一致呢。”

　　“因为她很好，很值得。”

　　“不愧是师父，学以致用~”

　　“小黑，我要没收你花里胡哨的漫画。”

　　“啊！不行！那谁来给你当军师啦？”

　　“那接下来麻烦小黑。”

　　“好说好说~”

　　无限摸摸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我只是担心她为难。”

　　“此事在漫画中已有记载，”小黑心说这可真是巧，“这就是你们竞争对手之间的要沟通的啦！咱们现在就是：表明心意，以退为进。看似把选择权交给姐姐，但始终让姐姐忽视不得——等等这招好像在哪见过？”

　　“她让我们投票的那招。”

　　“那说不定我们的计谋会被看穿。不过对于姐姐，苦肉计……”

　　雪无声落下。归程太寂静，小黑口若悬河，无限洗耳恭听。至于日后发生什么，今晚的师徒会谈是否起到作用，没人能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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