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医生，请签收你的麻烦

　　清晨的阳光，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冽与暖意，透过窗帘缝隙，在凌乱的被子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

　　殷瑟笙的生物钟依旧精准，意识回笼的瞬间，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此刻，他正被身后的人以一种极其霸道的姿势禁锢在怀里。韩苓昭的手臂横在他腰间，沉甸甸的，一条腿还固执地压着他的小腿，两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交融，暖得有些过头。

　　最要命的是，他的后背紧贴着韩苓昭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某个存在感极强的部位，正抵着他的后腰。

　　殷瑟笙的身体瞬间又僵住了，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他试图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一点，脱离这种有些过于危险的接触。

　　他刚一动，腰间的手臂就立刻收紧，身后传来韩苓昭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热气喷在他敏感的耳廓：“嗯……别动……再睡会儿……”

　　那声音像带着小钩子，酥酥麻麻的。殷瑟笙的耳朵更红了，他压低声音：“松开，热。”

　　韩苓昭非但没松，反而得寸进尺地把脸埋进他后颈，蹭了蹭，像只贪恋温暖的犬科动物，含糊地嘟囔：“不热……抱着暖和……笙笙，你好香……”

　　“韩苓昭！”殷瑟笙有些恼了，手肘往后顶了一下。

　　“哎哟！”韩苓昭吃痛，终于舍得睁开一只眼，眼神还带着未清醒的迷蒙，委屈巴巴地看着殷瑟笙的后脑勺，“干嘛呀老婆……一大早就家暴……”

　　“谁是你老婆！起来！”殷瑟笙趁机挣脱他的怀抱，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脸上的热度降下去。睡衣因为一夜的睡眠变得有些凌乱，领口歪斜，露出一小片锁骨和颈侧，上面还有一点点昨夜韩苓昭无意识蹭出来的红痕。

　　韩苓昭也坐了起来，抓了抓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看着殷瑟笙泛红的耳根和故作镇定的侧脸，又看看他颈侧那点暧昧的痕迹，昨晚的记忆完全回笼，嘴角忍不住咧开一个坏笑。

　　“怎么不是老婆？”他凑过去，手臂一伸又把殷瑟笙捞了回来，这次是从正面抱着，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对着他耳朵吹气，“昨晚是谁说的？‘我是你男朋友’？嗯？男朋友的老婆，不就是老婆吗？”

　　“强词夺理。”殷瑟笙偏头躲开他的气息，用力推他，“放开，我要起床了。”

　　“起这么早干嘛？今天周末。”韩苓昭不撒手，反而把他抱得更紧，手还不老实地在他腰侧摸了摸，“是不是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我那不是怕你着凉嘛……至于后面那个……”他顿了顿，笑声里带着点痞气，“那不是看你太可爱了，没忍住嘛。还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韩苓昭！”殷瑟笙这下连脖子都红了，羞愤交加，手肘再次往后撞去，这次用了点力。

　　韩苓昭闷哼一声，终于松了手，捂着被撞的肋下，龇牙咧嘴：“嘶……殷医生，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下手也太狠了！”

　　殷瑟笙趁机掀开被子下床，头也不回地走向浴室，只是脚步比平时略显仓促，背影透着一股“不想理你”的气息。

　　韩苓昭看着浴室门关上，这才放下捂着肋下的手，脸上哪有一点疼的样子，全是得逞的笑。他回味了一下刚才怀里温软的手感和殷瑟笙羞恼的样子，只觉得通体舒畅。

　　他家笙笙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等殷瑟笙洗漱完，换好家居服出来时，韩苓昭已经不在床上了。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还有哼歌的声音。

　　殷瑟笙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韩苓昭正系着那条粉色围裙，动作熟练地煎着鸡蛋，旁边的面包机“叮”的一声弹出烤好的吐司。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温好的牛奶。

　　看到殷瑟笙，韩苓昭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仿佛刚才什么根本没发生过：“笙笙，醒啦？正好，早餐马上好！今天给你煎个心形鸡蛋！”

　　殷瑟笙实在很难把他和床上那个无赖联系起来。他默默走到餐桌旁坐下，没接话。

　　韩苓昭把煎好的心形鸡蛋和吐司端过来，又殷勤地给殷瑟笙的牛奶里加了点蜂蜜。

　　“尝尝看，我这次火候掌握得特别好！”韩苓昭坐在对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满脸写着“求表扬”。

　　殷瑟笙拿起筷子，戳了戳那个形状怪异的心形鸡蛋，送进嘴里。味道……还行，至少没糊。

　　“嗯。”他给出了和以往一样的评价。

　　韩苓昭却像是得到了最高奖赏：“我就知道！看来我在厨艺上还是很有天赋的嘛！”

　　吃饭的间隙，韩苓昭的脚又开始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轻轻蹭着殷瑟笙的脚踝。

　　殷瑟笙面无表情地把脚挪开。

　　韩苓昭不屈不挠地又蹭过去。

　　殷瑟笙再挪。

　　第三次，韩苓昭直接用自己的脚夹住了殷瑟笙的脚，还不怀好意地蹭了蹭。

　　殷瑟笙身体一颤，差点把牛奶打翻，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头，瞪向他：“韩苓昭！”

　　“在呢在呢！”韩苓昭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我就是看你脚还凉不凉，给你暖暖嘛。”

　　“不需要！”殷瑟笙收回脚，决定不再理这个幼稚鬼，低头专注吃饭。

　　吃完饭，殷瑟笙习惯性地要收拾，韩苓昭已经抢先一步站了起来：“我来我来！你去沙发上看书，或者看会儿电视。”他动作麻利地把碗碟摞起来，边走边说，“今天天气不错，等会儿咱们出去逛逛？买点菜，顺便……看场电影？我查了，有部新上的科幻片，评分挺高。”

　　殷瑟笙擦干净手，走到客厅阳台，看了看外面还算晴朗的天空，没有立刻反对。

　　“随你。”他最终还是给了这两个字。

　　韩苓昭在厨房里听到，吹了声欢快的口哨。

　　收拾完毕，两人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在玄关换鞋时，韩苓昭很自然地蹲下身，帮殷瑟笙把运动鞋的鞋带重新系紧了一点。“好了，走吧。”他站起身，极其顺手地牵起殷瑟笙的手，十指相扣。

　　殷瑟笙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蜷缩了一下，没有挣脱。

　　超市里人头攒动，周末采购的人很多。韩苓昭推着购物车，殷瑟笙走在他旁边，两人挨得很近。韩苓昭一边看着清单，一边往车里放东西，还不时征求殷瑟笙的意见：

　　“笙笙，这个牌子的酸奶你喝吗？听说无糖的。”

　　“苹果买这种脆的吧？你不喜欢面的。”

　　“晚上炖个山药排骨汤怎么样？养胃。”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这嘈杂的环境里，清晰地传到殷瑟笙耳中，带着一种平淡又踏实的温暖。

　　偶尔有路人投来目光，殷瑟笙起初还有些不自在，但韩苓昭始终握着他的手，神情自若，他便也渐渐忽略了那些视线。

　　经过零食区时，韩苓昭看到货架上有一种包装精致的进口巧克力，鬼使神差地拿了一盒，丢进车里。“尝尝这个，据说不错。”

　　殷瑟笙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买完菜，他们又去了电影院。取票，买爆米花和饮料，一切流程韩苓昭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殷瑟笙只需要跟在他身边，偶尔在他询问的时候给出个回答。

　　电影是部科幻大片，特效震撼，剧情简单。韩苓昭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凑到殷瑟笙耳边低声吐槽某个不合逻辑的设定，预测接下来的剧情。殷瑟笙则大多时候安静地看着屏幕，在韩苓昭的预测完全错误时，淡淡瞥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

　　黑暗中，他们的手始终握在一起。韩苓昭的手很大很暖，将殷瑟笙微凉的手完全包裹住。

　　电影散场，华灯初上。两人拎着超市的购物袋，慢悠悠地往停车场走。冬夜的空气清冷，呼吸间带出白气。

　　“电影怎么样？”韩苓昭问。

　　“不错。”殷瑟笙的标准答案。

　　“下次有类似的，咱们再来看！”

　　殷瑟笙没应声，但也没反对。

　　回到家，韩苓昭再次钻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殷瑟笙想帮忙，被赶了出来：“你去休息，看看书，或者玩会儿手机，厨房油烟大。”

　　殷瑟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那个系着围裙的高大背影，心里那种被放在心尖上的感觉，再一次清晰起来。

　　他走回客厅，拿起那盒韩苓昭买的巧克力，拆开包装，拿了一颗放进嘴里。丝滑微苦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并不腻人。

　　晚餐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味道比韩苓昭早期的作品进步明显。

　　收拾完厨房，韩苓昭洗了手出来，看到殷瑟笙又坐在沙发上看书。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很自然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啊……还是家里舒服。”

　　殷瑟笙翻书的动作顿了顿，肩膀微微放松，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笙笙，”韩苓昭闭着眼，声音带着满足的慵懒，“今天开心吗？”

　　“嗯。”
　　“我也很开心。”韩苓昭蹭了蹭他的肩膀，“以后周末，咱们都这么过，好不好？买菜，看电影，或者去公园逛逛……就我们俩。”

　　殷瑟笙看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字，眼前却浮现出韩苓昭的样子。

　　他合上书，轻轻“嗯”了一声。

　　韩苓昭睁开眼，仰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他直起身，双手捧住殷瑟笙的脸，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带着巧克力微甜的吻，一触即分。

　　“晚安笙笙。”他笑着说，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洗澡啦！你先看会儿书。”

　　殷瑟笙坐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刚才被亲吻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度和甜意。

　　他看着韩苓昭走进浴室的背影，眼底深处，漾开一片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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