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非主流年代

　　听到这话，苏萍和程林生都看向了程茉。这几个月，他们是看着程茉每天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的，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并非没有意见。

　　在做父母的看来，玩电脑总归是有些不务正业的，写小说也没好到哪去，更不要说还对眼睛有害。只是有程兰的话在前，再加上程茉那些被杂志刊登的文章和不退反进的好成绩，他们再多的意见也说不出口了。

　　此刻听到这话，苏萍也只当这篇和之前的短篇是差不多的，会印在杂志上，便问道：“是你这段时间一直在电脑上敲的那一篇吗？写了这么久，印出来应该要有几十页了吧？”

　　程茉摇头跟她解释：“不是，这个是在网上发表的长篇小说，有30多快40万字了吧。”

　　“哇，这么多字，那得有多少钱呀？”程莉好奇地问。

　　“8万多块哦。”程茉朝她笑了笑，轻轻说道。

　　“多少？”程林生和苏萍惊呼出声，一起瞪大双眼看着她。

　　紧接着，苏萍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不会是骗子吧？”

　　程茉摇了摇头，继续解释：“不是，这本书在网上的数据还可以，挺多人看的，所以拿到的稿费也比较多。而且那是个正规网站，很多人都在上面写小说，姐她也知道的。”

　　苏萍暂且松了口气：“我不太懂这些，反正你们小心点就行。你现在还小，赚不赚钱的不重要，可千万别被骗了。”

　　“写小说有这么赚钱的吗？”程林生还在不可置信之中，喃喃地道。

　　程茉没有回应他，只朝着苏萍道：“妈，等这笔钱拿到，我们把家里装修一下吧。”

　　重生以来这三个多月，程茉早就受够了这灰扑扑、一摸就掉灰的水泥墙面，受够了总也扫不干净的地板，受够了没有窗帘、对面楼能一览无余的窗户，更受够了和鸭子一起上厕所的窘迫。

　　楼上其实是有卫生间的，却没装马桶，他们只能跑到地下室，用那个只挂了块帘子、连门都没有的卫生间。偶尔，还有养在旁边的鸭子会钻进来吓人一跳。

　　“啊？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呀！装修多费钱啊，你那钱留着以后上学用，上高中学费可贵了，可别乱花！”苏萍有些不太赞同。

　　程茉语气坚定地继续劝道：“就简单装修一下就行，把卫生间弄好，墙面地板简单收拾下，再装个窗帘，花不了多少钱的。再说，这钱就算用完了，也还能继续赚呀！”

　　程茉当然知道，现在不装修也能过。毕竟这房子直到她重生前都还保持着如今的模样，甚至经历过好几次洪水后，变得更加脏乱破败。到后来也并不是没有钱，她们姐妹三个工作后往家里拿的钱不算少，甚至父母还在镇一中旁边买了栋新房，嗯，一样的没装修在那放了十几年。

　　苏萍和程林生就这样在这栋没装修的房子里住了十几年，而家里喊着装修，也喊了十几年。一开始是没钱没时间，后来听说要拆迁，又觉得装修是白浪费钱和功夫，结果拆迁的消息等了一年又一年，始终没动静。就这么凑凑合合地，大半辈子也过去了。

　　但好不容易重生一回，程茉可不想再凑合了。

　　苏萍看着一旁程莉期盼的眼神，又想起地下室那间连门都没有的卫生间，心里也跟着纠结起来，转头望向一直没吭声的程林生：“老程，你怎么说？”

　　程林生没接话，只是埋着头一声不吭地吃饭，直到把碗里的饭快速扒完，放下碗筷抹了把嘴：“那就装呗。这钱就当我们做父母的借你的。”

　　程茉心里清楚，他这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但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松口答应装修，其他的细枝末节，她也懒得计较。

　　下午，程茉拿了个本子拉着苏萍凑在饭桌前合计，一一列出家里要装修的地方，以及要买的材料和家具。

　　这不算还好，一算就发现这里也不满意，那里也可以换新，一笔一笔粗略估算下来，竟列了满满的两大页纸。

　　两人对视一眼，苏萍皱着眉说道：“这么算下来，3万块钱至少应该是要的。”

　　程茉笑了一下安抚道：“那就3万呗！这还能剩下5万存起来呢，留着我上高中用都完全够啦。”

　　顿了顿，程茉又补充道：“妈，明天你去帮我办一张银行卡呗？到时候稿费到了，我好存进去。”

　　苏萍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和欣慰：“也行。你现在可比我们俩能赚钱多了，确实得有个银行卡存着。”

　　大致定好装修计划后，程茉也放下了一桩心头大事，心无旁骛地继续赶她的小说存稿去了。

　　夜幕降临，台灯暖黄的光映亮书桌，苏萍走过来提醒道：“你们两个后天早上去省城，东西收拾了吗？这次过去打算要待多久啊？”

　　程茉想起还要和编辑商量版权的事，估算了一下时间，回答道：“不知道，要看到时候姐姐那边有什么安排。估计至少得一个星期左右了。”

　　苏萍点点头，念叨着：“那得多带点衣服和东西才行。对了，你们想吃点什么？明天我去街上给你们买回来，路上好带着吃。”

　　程茉抬头，想了想说：“买点橘子吧。其他的你问一下小莉好了。对了妈，你如果有什么要带给姐姐的，也可以收收好，到时我们一起拿过去。”

　　“啊？”苏萍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什么，连忙接上话：“对啊！我怎么忘了。我给你姐带点家里做的酸豆角和炸鱼去，估计她在那边也吃不到这味。”

　　说完，苏萍就急急忙忙往外走，去找程林生了，大声喊着：“老程！！你今天晚上没事的话，去田里打点鱼呗？明天我炸了给小兰带去。”

　　7月6号这天早上，程茉和程莉各自提着一大包行李，依旧是坐着那辆颠簸的电动三轮车，到达了镇上。

　　不知道是因为暑假轻松愉快的心情，还是随身带着的橘子散发出的清香，这次的汽车之旅，程茉和程莉两人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晕车得难受。

　　等两人走出火车站，程兰也已经站在广场上最醒目的位置等着她们了。

　　程茉仔细打量了程兰好一会儿，惊觉她跟上次见面时仿佛变了一个人般。

　　首先便是发型和衣服。原本披散的直发被扎成了高高的马尾，显得利落多了；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平时常穿的T恤和牛仔裤，而是一件带点设计感的白衬衫配灰色西装裤，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干练。

　　等走近了，程茉才发现，程兰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满脸带着笑意。

　　“总算到了，这一路还顺利吧？”程兰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带着她们直接走到了一辆出租车前。

　　“不去坐公交车吗？”程莉好奇地问道。

　　程兰把程莉塞进车后座，自己到前面副驾位坐下，回头解释：“我们先打车回去把东西放下，然后带你们去吃饭。”

　　等她们到了程兰租住的房子，把东西放好后，又风风火火下了楼，这次依旧是打的车。

　　“我们去吃什么呀？”程莉期待地看着程兰。

　　“去吃大餐。”程兰朝她们神秘地眨了眨眼，卖了个关子。

　　车子快速前进着，周围的街道愈发宽敞繁华，两边的楼层也越来越高，最终她们停在了一栋热闹的商场门口。

　　“好高啊！”程莉仰头望着两旁的大厦，满眼惊叹，“这里的房子真漂亮，人也好多！”

　　程茉认出了，这正是两个月前她们来省城那次，江边散步时所看到的，江对面的市中心。

　　“姐，这里吃饭会不会有点贵？”程茉试探着问道。

　　“哈哈，还好，是有一点，”程兰笑着拍了拍程茉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但你姐我最近赚钱了，所以还是请得起的！”

　　程茉心里有了猜测，暂且收起自己那点关于赚钱的好奇，跟着一起走进了商场。

　　这里和程茉后来工作后常跟同事逛的商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一楼是珠宝和化妆品，二三楼全是服装，餐饮区集中在四五楼。程兰熟门熟路地带着她们坐了电梯，直达四楼。

　　“进去吧，就是这家！”程兰抬手一指前方的餐厅，眼里闪着亮光，“我之前和朋友来吃过，可好吃了！”

　　程茉抬头望去，一家装修雅致的餐厅映入眼帘，木质招牌上刻着飘逸的书法字体——听荷轩。门口站着招揽客人的服务员，身着一袭青色旗袍，十分有气质。

　　程兰快步走过去，跟服务员报了预约时留的信息，随后便有引导的服务员过来，同样穿着青色的衣裙，带着她们走进了餐厅。

　　一路上程莉都睁大双眼到处看着。餐厅内里的装修也很是典雅，三人跟着服务员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下，还能看见中间人工造景的池塘和一片翠绿的荷叶，以及点缀着的几朵半开的粉色荷花。

　　待服务员拿来菜单，看到上面动辄一百多的菜价时，程茉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姐，其实也没必要吃这么好的……”

　　“嗨，放心吃，就算十顿我也请得起。”程兰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真的赚钱了，等回去跟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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