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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
想至此，她面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诸葛修士饮下这药后需请医师查看一番，而眼下这京中人人自危，自是寻不来医师的。”
“但我稍懂些医术，不知谭修士可愿信我？”
话到这了，谭韵也知这京中情况，况且帮助诸葛幕醒来的还魂丹，还是小四为讨好谭云拿来的。
现在如果她要做什么对诸葛幕不利的事情，那岂不是前后矛盾，得不偿失？
想到此，谭韵压着厌烦情绪将她放进来为诸葛幕调理。
大碗苦涩的药水被诸葛幕囫囵咽下，彻底将他这许多时日未曾进食，已然尘封的味觉炸开。
无味的口腔霎时蔓延苦涩，占据每一个角落。
见诸葛幕喝完后，小四拿起一旁放着的针灸布包，打开后抽出其中的银针。
行医时的她眉眼认真自信，全然看不出平日里胆怯懦弱的模样。
“养母最厌人类，她曾听闻公主乃是天神转世。因此生出了想要饮食公主血肉的想法。”
“可，如若是她的愿望就只是般，那倒也无妨。”
“只，她真正想要的是这人妖地位反转。”
谭韵听着，眉头皱了起来。
他打断了小四滔滔不绝的话。
“所以你说这话到底有何意思？”
因着心中一直从未放下警惕，他质问着，试图探究小四这帮助的目的。
小四将银针拔下，稳妥的收入针灸布包中时，屋内霎时静了声。
是小四无声中开起了屏蔽结界，谭韵眼神锐利，远处剑霎时飞到手中。
剑锋距离小四的脖子很近，“你想干什么？”是谭韵的质问。
剑架在脖子上，小四却并不慌。
她的眉眼渐渐的垂了下去，又变成了往日里那副胆怯的模样。
“我觉得养母不该这般做，这世间的人善恶皆有，妖也是。”
“既人、妖都一样，那遵循本来的生存方式就好了。”
她抬眼，强迫着自己去直视谭韵充满狐疑的眼神，掷地有声地道：“谭修士，诸葛修士你们想结束这一场劫难吗？”
“如果想，那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她没有说如果不想自己会怎么样，因为她知道，这般善良的谭韵与诸葛幕怎会不想。
谭韵嗤笑一声，面色阴沉：“收起你的试探，你觉得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是那狐妖的养女，帮助人类，你便是背叛了她。”
小四早就料想道谭韵会这般说，好在她在来寻谭韵时便已将自身立场想清楚。
当即她道：“我是养母的女儿，但我也是人类。”
“我是两派的叛徒，但我也想早日结束这一场两方惨败的战争。”她说着，目光坚定，让人看不出一丝虚伪。
“谭修士，结束这一切，就不会再有亲人离别的事情发生了。”
谭韵语塞了，他该怒的。师姐死于小四的手，小四又有何颜面提及师姐。
可莫名的，他觉得小四说的没错，亲人离别的事情太痛了，战场战争中又有多少人如他一般？
感受着掌心中传出的温度，他闭了闭眼，缓缓道：“你想怎么做。”
小四面上不易察觉的一笑，她将自己所知的事情与计划件件道出。
夜间，诸葛幕看着坐在床榻另一侧显然还有心事的谭韵，开口了。
“谭兄，论事情再怎样多，你也不用夜间都宿在我这吧？”
谭韵脑中思绪被打断，他投去一个狐疑的眼神，一本正经地问：“诸葛兄你又没道侣，且不说你我同性，有何不能同宿一间房？”
“况且，这是那狐妖的地盘，你怎还有心情顾得这些。”他说着目光打量着诸葛幕。
可屋中没有点灯，他看不清诸葛幕此刻的神情，只心觉奇怪。
如若他能看清，便会看见这时的诸葛幕面色发红，眼含情意。
诸葛幕知谭韵是不会走了，便也不再继续与他谈论这个话题。
他也只在心中宽慰自己，‘罢了，终是我心思龌龊。小谭只当我与他亲朋，我却存有爱慕之心……’
“谭兄，难道这便是你那时不曾联系宗门的前因吗？”谭韵突然德岔开话题，驱散了诸葛幕脸颊上的红晕。
他点点头，如是道：“却是，古云宗作为京中最大的门派，以一己之力支援各处。”
“前不久又有蘅芜师兄闭关需大量人手，无论如何古云宗也抽不出人手，再去支援棱风城了。”
听着他这话，谭韵无聊的摆弄着衣服上的铃铛，他问：“狐妖已经着手针对蘅芜礼，诸葛兄你现在是如何想的？”
诸葛幕沉思片刻，他将被子掀开，走到了谭韵那一侧又重新躺下。
在谭韵狐疑他的举动，刚想要起身质问他时，诸葛幕先一步将胳膊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小腹处。
诸葛幕的呼吸渐渐透过衣衫，打在谭韵的小腹软肉上。
“我自是要去帮助宗门的。”沉默的声音传出时，谭韵只觉得痒。
他想要将身上的人扒拉开，可却被诸葛幕抱得更紧了。
诸葛幕闭着眼，感受着谭韵身上的气息，体会他的温度，柔声道：“好小谭，让我再抱一会吧。”
只现在的谭韵什么也不懂，如若是未来的他来到这时，那便会问上一句：“只是拥抱便够了吗？”
但时间前行，无人可以触及从前，自然也无法改变——徒留的不过是孤寂的回忆。
翌日当谭韵醒来时诸葛幕已经没了踪影。
前一晚两人商议好，诸葛幕一人回到古云宗将讯息带到护法的各长老处，而谭韵留下继续与小四收集狐妖的下一步举动。
古云宗山外某处，诸葛幕满身鲜血地与一团黑雾缠斗。
可负伤的他怎敌得过强大的狐妖，情急下，他将手中本命剑向着黑雾投去。
但并没有用，剑身直直穿过黑雾不知去往何方。可见此的诸葛幕嘴角却是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狐妖化了身形，将宛如血人的诸葛幕单手提起，在一眨眼间他便被带到了谭韵眼前。
谭韵瞧着这般的诸葛幕便知事情暴露了，他想要在狐妖手中保下诸葛幕。
可当两人视线相对的瞬间，昨夜的计划霎时占据脑海。
“谭兄，如若我失败了，那你便杀了我吧。用我的命在狐妖面前取得信任。”
狐妖看着谭韵，见他握着剑的手青筋显现，她不疾不徐的补着：“小谭，你要知道，你是妖。妖和人终是不能和睦相处的。”
“他这般去通风报信是为人，可你是妖。你觉得其他人类修士会放过你吗？”
谭韵听出了狐妖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他也知自己今日一定是保不下诸葛幕了。
他的剑很快，只一瞬间便了结了诸葛幕的性命。
友人鲜血喷溅在自己的脸上，他的眼中却不能流露出太多的不忍与痛楚。
“人妖不两立，我现在知道了。”
面对着谭韵的果决与识时务，狐妖很是欣赏，便也没有在继续追究此事。
另一旁，诸葛幕的本命剑像是有着指引般，向着他师傅的方向而去。
最终血迹斑斑的剑停留在一个小老头面前。
长老瞧着，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何人剑，他见上面的血迹与沾染的妖气便知爱徒已亡。
可人亡剑却回到了宗门，这很不对劲，他查看着剑，不多时便在剑身看到了刻着的小字。
此番诸葛幕成功将狐妖的计划带回了宗门。
聪慧如他，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完成了两件重要的事情。
“狐妖居城南，欲毁蘅芜飞升，食公主血肉……另，幕之好友乃凌山弟子谭韵，虽为狐妖，却性良善，乃人类之友。望人胜，宗门保他一命。”
字刻得小，却占满了整个剑身。
而上面密密麻麻的除了狐妖的计划，便全是诸葛幕的嘱托。
长老看在眼中，他将爱徒的剑收起，眼中满是伤痛。
“幕儿放心，你之友，便是古云宗之交好。”
他了解自己的徒弟，知他这般放心不下之人必是他亲近之人。
而能让他觉得亲近之人，那必然不是个坏心的。
事关蘅芜礼飞升一事，他也来不及悲春伤秋，便匆匆找来其余护法长老，与之商讨对策。
毕竟蘅芜礼这次的飞升，并不只是成神，而是让洵国多一分与狐妖相抗衡的力量。
狐妖处，几只妖精围着一张地图探讨着。
而小四站在一群人身毛头的怪物之中，显得颇为诡异。
鲜红的蔻丹指甲指着地图上的皇宫处，“现在人类的战力，主要分布在皇宫处与古云宗。”
“由我带小谭小四攻向古云宗，其余的去皇宫擒拿公主。”
狐妖指点着，布置好了这一切。
而这样的分配不由得让小四起了疑。
在一众妖精之中，狐妖毋庸置疑是最强的。
但她既然敢将谭韵放在手下，这究竟是在考验，还是另有图谋？
众妖散去，小四独留了下来。
狐妖瞧着她，好似能看见自己曾穿着那臭道士的皮囊，招摇撞骗。
去往京城的路上，在一处小巷里捡到了满身泥泞、正与野狗抢食的她。
狐妖招招手，小四便上前去了。
她抚着小四的头，与这个也算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回忆着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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