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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破
在秘境的最中心处,骆尘已是急得连连在凌落身旁转上了几圈。
方才那炎兽少年忽然让他将凌落放开,指使着他让凌落维持着入定的姿势。
骆尘刚折腾完,回头一看那炎兽少年,发觉那少年体格居然变小了一圈。
而且最要命的是,那少年本就不多的智商似乎也随着他的体格缩了水。
左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炎兽少年已经开始维持不了人形,变成了寻常老虎一般大小的炎兽幼崽。
骆尘合理怀疑,再过一会儿这幼崽可能还会长出蛋壳来把它自己给包裹住。
那幼崽越缩越小,一眨眼便成了个狗崽子模样,只听得那狗崽“嗷呜——”一声怒吼,随后便连滚带爬地溜到了还未醒过来的凌落怀中,对着她就是一顿又嗅又舔。
“……”
一想到这幼崽早先那穿着清凉的少年模样,骆尘忍了片刻,才堪堪忍下把这幼崽从凌落怀里拽出来的冲动。
好歹它是凌落的机缘。
算了。
他静静地看着凌落那沉静的面容,等待着她勘破最后的虚幻后化茧成蝶。
幻境中。
凌落站在鎏金的龙椅面前,低头看着那宛如天人一般的帝王坠入凡尘。
哪怕是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宋瑜沉也未曾皱过一下眉头,他漠然地看着凌落,唇角还挂着一丝鲜血。
凌落将剑缓缓从他的胸腔中拔.出。
“成……王败寇,这江山,便是你的了。”宋瑜沉言罢,呕出一大口鲜血,双眼逐渐失去焦距。
凌落讥讽道:“谁稀罕你的破烂江山。”
民间传言宋瑜沉继位以来,从不近女色,甚至有人传过皇上有隐疾的谣言。
对于这些传言,这位冷淡的帝王一直置若罔闻,他每日夙兴夜寐,对政事未曾有过一丝怠慢,可奈何这朝堂沉疴顽疾难以根除,任是由他再想力挽狂澜,也是力有不逮。
宋瑜沉算得上是个好皇帝。
可他却害得凌落一家流离失所。
更害得她的夫君骆尘在颠沛流离中溘然长逝。
而如今人死如灯灭,此人的一切所作所为,善也罢,恶也罢,都与那一抔黄土一并的,与他长眠于九泉之下。
曾经高不可攀的天终是塌了下来,凌落爬了上去。
她顺理成章地登了基,成了万古以来第一位女帝。
雷厉风行地清理了世家权贵后,她又联合西域诸国,抗击北蛮人,待到将北蛮打得再也翻不了身后,早就渗透进西域的凌涛又发动兵乱,父女俩来了个卸磨杀驴,自此才把前朝遗留下的内忧外患全部清理完。
凌落在位十余年,朝堂清明,百姓富裕,外邦来朝。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的国家再也不太平了。
仿佛老天在惩罚她一般,她的国土上天灾人祸不断,整整一年间,她都为了赈灾而焦头烂额。
一直到那日漫天的流火从天而降。
刺目的火光将晦暗的天空映得如同烧起来一般,凌落恍惚间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无助地站在大殿前,看着自己日日倾注心血的江山付之一炬。
曾经,高不可攀的天被她一剑诛于殿前,她取代了他,成为了世上最为尊贵的人,她与那人一般自称为天,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可她终究不是天。
在真正的苍天手底下,她只是蝼蚁,与芸芸众生并无差别。
浓烈的不甘弥散在心中,恍然间,凌落觉得自己此生便是该腾天潜渊,该傲视万物。
她想要变得更强,变得不畏一切,不受任何拘束。
哪怕是这天道,也该给她几分面子。
记忆宛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她。
她想起了自己是谁。
此间幻境中的一切宛如过眼云烟一般,连同她在现世的二十余年一起,成了她心底里的前尘往事。
凌落心念一动,碎玄剑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似是感受到了主人澎湃的心境,那布满黑色不祥裂痕的剑身微微颤动着,叫嚣着要斩碎一切束缚。
凌落足下轻点地面,如同仙人一般就那么冯虚御风地迎着满天的流火飞了上去,惊得幻境中的满朝文武连忙跪地叩拜直呼救命,凌落却是连个眼神都未曾给过他们,提剑便是往晦暗的天空中一斩。
凌落只觉自己心胸豁然开朗,穿越至今心中积累的烦闷与迷惘都随着这幻境的崩塌一扫而空。
她不再如往昔那般,只想靠着他人苟活。
她想将一切牢牢控制在手心中。
顷刻间原本漫天的流火与此界万物皆化为飞灰,一直束缚着她的天空如同被打碎的囚笼。
碎裂的天空如镜,将她的前尘过往一一映射在镜中。
凌落在那镜中看见了现世中青涩懵懂的自己,也看见了初入修界惊慌失措的自己,她握剑的手紧了紧,飞身向前。
与她擦身而过的记忆碎片化作齑粉,飘散在摇摇欲坠的幻境中,凌落头也不回,毫不留念地便从幻境中脱身而出。
秘境中,凌落怀中的炎兽幼崽已经彻底化作了一枚散发出莹润红光的蛋,从这蛋上又伴生出许多血色的晶石,这些晶石将凌落自下而上地包裹起来,连她柔软的脸颊上也被晶石所覆盖。
她双眼轻闭,纤长的睫毛如同鸦羽一般投下一片阴影,加上唇角若有似无的弧度,让她看上去如同才化形成人的妖修一般魅惑人心。
骆尘失神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犹豫片刻,才捡起了地上那黯淡无光的月华。
注入灵力后,那许久未曾干活的月华又开始兢兢业业地围着二人飘来飘去,再次开启了久违的直播。
看着那散发着微光的直播法器,骆尘突然有些后悔,他其实并不希望凌落这幅模样被别人看了去。
他对她的独占欲强到可以压过一切,他只想把她藏起来,她的一切情态都只能被他收入眼底,而她的眼中,也只能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
但那却不是凌落想要的。
凌落想要的,是可以目空一切的从容。
她若是想做翱翔于苍穹的猎隼,那他便化作扶摇九天的烈风,将她托得更高;她若是想成击浪于沧海的蛟龙,那他便化作翻江搅海的激流,让她游得更远。
他需要做的,便是如此。
骆尘单膝跪在地上,近乎虔诚地看向前方的女子,等待着她的苏醒。
“……我这是?”如同梦呓一般,凌落轻叹出声。
她终于从沉睡中醒来。
“凌道友,你还好吗?”
骆尘将原本半跪的身子放得更低,一脸关切的看着面前那如梦初醒一般的心爱之人。
随着她纤细的睫毛轻轻震颤,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包裹住她的鲜红色晶石顷刻间化作粼粼碎沫,被这秘境中昏黄的天空一映,更是将她衬得美极了。
凌落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睁眼就看见骆尘正单膝跪地,一脸专注地看着自己。
阵仗搞得跟求婚一样。
“!”
凌落吓得连滚带爬地往旁边一窜,丝毫不知自己在骆尘心里那睡美人的形象有多么美好,只留着骆尘一个人对着空气深情款款地跪着。
她一脸惊恐地对着骆尘道:“我去,骆尘,你这是在干嘛?吓我一跳。”
“……”骆尘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后便极为自然地起了身,走到凌落的面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凌道友,你现在可有感觉什么不适?”
凌落刚扶着她的强力大腿起了身,回头便猛然想起在幻境中她与此人做夫妻那几年,二人所做的各种羞于启齿的荒唐事。
被春.梦对象这么深情款款地盯着,凌落瞬间满脸红里透黄,无地自容得简直恨不得能挖个坑把骆尘埋了。
啊,天啊,那并不存在的黑历史啊,快快从她的脑子里消失吧。
不然她真的没脸面对骆尘了。
仿佛是瞧见了她面色有异,骆尘凑得更近了,浑然不知自己才是扰乱凌落心神的罪魁祸首,他紧张道:“怎么了,”
“我感觉……感觉也挺好的啊。”
凌落有些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看此人的脸,刚想脚底抹油快速溜之大吉,却发现自己怀里还揣着一个晶莹剔透的蛋。
“这个蛋是什么?”凌落问。
“是这秘境中最大的机缘,现在,它是你的了。”骆尘道。
还未等凌落仔细看明白这蛋中闪烁的莹莹红光究竟是何物,四周的灵力便轰然波动了起来。
她仿佛成了个聚灵阵,四面八方的灵力都一个劲儿地往她身子里钻。
同时,天边一声炸雷,带着不祥红光的雷火撕裂了晦暗的天空,那血色的电光如同有生命一般,直直朝着凌落的所在飞驰而来。
是天劫。
她居然莫名其妙地突破了。
这秘境中的天劫来势汹汹,丝毫没有因为凌落刚得了机缘就给她放水的意思,反而比修界外的那些金雷劫更是凶险了几分。
凌落也不多想,心念一动之间,本命法剑碎玄出现在了手中,她提起剑,便迎着漫天的雷火冲了上去。
骆尘却比她更快一步,他掐诀之间,携带着森然寒气的元神虚剑顷刻间化作剑阵,如同盾一般将凌落牢牢护在了法阵后。
他踏风而上,与凌落并肩站在一起,温声道:“凌道友,我来为你护法。”
“好啊,只不过你帮着我作弊,那这天劫还算数吗?”凌落笑道。
骆尘被她逗得轻笑出声:“自然是算的。”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第一道雷劫砸落在了骆尘布下的剑阵上。
那剑阵只是轻微地晃上了一晃,连道裂口都未曾出现。
秘境中的天道仿佛被这剑阵所激怒一般,连着落下了几道怒雷,眼看着这雷越来越密,骆尘的剑阵却巍然不动。
堪称稳如老狗。
凌落朝着骆尘投去了肯定的目光。
果然,她的大腿超级无敌可靠。
照这个阵仗下去,她估计能无伤渡过这次天劫。
无痛升级什么的,那也太爽了。
正当凌落还在偷着乐,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分崩离析。
她只看见骆尘惊慌失措地向她伸出了手,她的手刚触碰到骆尘,那人便在她眼前化作了飞灰。
这劳什子的秘境玩不过骆尘,竟然让他强制脱离秘境了。
护着凌落的剑阵也瞬间没了踪影,凌落抬头,只见密密麻麻的雷火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果然,作弊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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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落:说好的让我躺过呢?
骆尘:我就是个没用的东西.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