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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胜地产(十)
前方匀速蠕动的人群骤然僵停,游汐站在楼梯的下段,视线被前方一颗颗油光水滑的后脑勺们严严实实堵住,像一堵密不透风的肉墙。。。
队伍停滞得毫无征兆,却诡异得没有半分骚动和议论,连像游汐这样,探头探脑想弄清缘由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木偶,沉默地杵在原地,等着下一道指令。
“快让!快给刘副总让条道。”
只听见安全通道口那里传来一阵骚乱,一个体型臃肿,肚子鼓得像皮球一般的男人被六七个人簇拥而出,他浑身的肥肉随着脚步颤巍巍的晃动,像被撑到极致的皮囊里塞满了晃动的油脂,呼之欲出,在一群西装革履的员工簇拥下,慢悠悠汇入爬楼梯的队伍。
原本就拥挤的楼梯为了给这位副总腾出条宽敞的通路来,两侧的员工已经自觉的把自己像是积木一样硬生生堆叠挤压,尖利的高跟鞋毫不犹豫地踩在下方同事的肩颈与后背,稍一用力便“噗嗤”扎进皮肉,血珠顺着鞋跟滴落。
人叠着人,人压着人,上层的人还在为站稳不断调整重心,高跟鞋反复碾过下方躯体,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被压在最底层的人已踩成一滩模糊的血肉,孔洞密布如蚂蚁窝,却始终听不到一声哀嚎。
但是空间依旧不够。
游汐眼睁睁看着几个挺着圆润肚子的孕妇,面无表情地伸手抓住楼梯旁的金属扶手,整个人都悬空吊在楼梯外侧,凸起的肚皮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挂在栏杆上的沙袋。
她们也要给领导腾地方。
越来越多孕妇涌来,冰冷的金属扶手很快被密密麻麻的手掌覆盖,有人手指一滑,便拖着沉重的身躯从楼梯中间的空洞坠落,“砰”的一声闷响砸在底层地面。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落地声连成一片,像熟透的果实接连砸落,却没有任何人抬头张望。
需要让出的空间越来越多,队伍也终于再度向上挪动,但是每到一个楼层的电梯厅,都会有新的领导加入步行队伍,原来领导也需要为更大的领导让出空间。
只不过他们让出的估计是电梯的黄金时间使用权,游汐甚至能清晰听见电梯门“叮”地开启,又“唰”地闭合,想必是每一层都有领导要‘以小换大’。
师旷这个【智胜之星】也十分有职场智慧的选择让路,明明已经没有完整的双手,却还想扯出身上的话机线,将自己吊到楼梯外侧,只为给路过的领导多腾一寸空间。
游汐直接用她身上的绶带把师旷的手捆了起来,果然遭到【智胜之星】的强烈反抗,残存的话术手疯狂抽向游汐。
员工们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被挤得严严实实,导致游汐躲避的灵活性变差了不少,加上还不能让师旷离自己太远,才一会功夫,游汐就被师旷的话术手割伤了胳膊,鲜血飙出,检测仪也立刻发出警告:
【您的污染指数有上升趋势,请尽快远离攻击性污染物!】
【重复一遍!您的污染指数有上升趋势,请尽快远离攻击性污染物!】
游汐用肘关节勉强撑开一丝缝隙,低头查看正在流血的伤口。
周遭密密麻麻的污染物不断散发着诡异气息,再加上师旷的偷袭,一阵强烈的晕眩感猛地袭来。她缓缓吐出口气,用力掐了掐掌心,试图压制心底不断翻涌的异化冲动,那感觉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管里爬,奇痒无比,诱着她放弃抵抗。
在这样的环境下释放精神力显然不太明智,如果这些清一色穿着打扮的员工对精神力有捕捉、有感应,在她释放精神力的瞬间,整个楼道里不计其数的污染物都会集体向她发起攻击。
但是污染指数攀升的滋味越发难熬,脚下仿佛变成了柔软的沼泽,每一步都在往下陷,即便她执行过很多次B级任务,可使这般窒息的压迫感也是头一遭。
好在不能贸然攻击,只能被动承受污染侵蚀的爬梯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一块印着“优秀员工表彰大会”的欢迎立牌终于出现在眼前,端正的字体透着诡异的喜庆。
多功能会议室门口,两个长相丝毫不差的礼仪小姐笔直地站立着。
她们的四肢细得像枯树枝,比例怪异得吓人,身上的蓝白色旗袍紧紧贴在身上,高耸僵硬的衣领将脖颈撑得笔直,仿佛被钉在了无形的支架上,又像是两个细长的青花瓷瓶。
游汐走近才发现,她们二人不止是纤瘦,实际上是完全没有厚度,从侧面看去,就像两张薄薄的纸片,风一吹就能飘起来。
似乎察觉到游汐的注视,其中一个“纸片人”缓缓转动脑袋,那动作不像人类转头,反倒像纸张被轻轻弯折,浓黑的睫毛机械地上下扇动,紧接着,嘴角猛地裂开一个极大的弧度,露出两排细密的牙齿,笑容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各位优秀员工请按照部门有序落座,勿在此逗留,谢谢您的配合。”
“谢谢,配合,请,配合。”
游汐拽着师旷进入会场,只见整个会议室大得出奇,桌椅如蛇群般呈螺旋状排开,从外圈层层向内环绕,直到中央空出一块约百来平米的区域。
空地中心竖着一个立麦,看样子一会还有领导发言的环节。
桌椅间的缝隙窄得仅容侧身通过,游汐跟着队伍往前挪动时,膝盖、小腿不断撞到桌沿椅腿。奇怪的是,每次碰撞都伴随着一股强烈的吸附感,像有无数只手在死死拽着她。她低头一看,只见桌椅表面竟密密麻麻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吸盘状生物,它们像被水泡胀的水蛭,躯体泛着诡异的珠光,边缘细小的触须微微颤动,一旦接触异物,便立刻如饥饿的嘴般牢牢箍住。
这些吸盘极难剥离,强行扯下时,会带着一层透明的黏液粘在皮肤上,随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殖、蔓延,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师旷双手被捆,走路跌跌撞撞,身上粘的吸盘最多,检测仪的警报声几乎没有停歇:
【该人员污染指数83%(确定为高度污染),请立即远离!】
【重复一遍!该人员污染指数83%(确定为高度污染),请立即远离!】
游汐的眉头皱起,83%的污染指数太高了,眼下他们连污染源都还没找到,若放任这些吸盘繁殖,师旷根本撑不到最后。
她深吸一口气,将精神力压缩到极致,只在掌心裹上薄薄一层,小心翼翼地覆上师旷手臂上的吸盘群体。
果然,这种污染生物的侵蚀性远超预期,甚至对游汐的精神力都带着几分贪婪的渴望。她的手刚触碰到吸盘,那些半透明的躯体便猛地收缩,像蚂蟥般死死粘住皮肤,尖端的触须已开始往毛孔里钻。
游汐眼神一凛,精神力瞬间化作锋利的薄刃,沿着皮肤与吸盘之间的缝隙精准切割。只听一连串“啵、啵、”的湿黏声响,整片吸盘连带着一层透明黏液被硬生生剥离,落在地上便迅速融化,化作一滩脓水。
接着,游汐用精神力包裹住师旷周身,往左手边看过去,员工们依旧面无表情地往前挪动,任由吸盘爬满四肢、脖颈,甚至眼睑。
离她最近的一个女人,眼球上已布满圆鼓鼓的吸盘,随着眼睑的开合,吸盘被挤压、拉扯,又在睁眼时从眼球表面剥离,发出“啵噜、啵噜”的黏腻声响。
凸起的吸盘将眼皮顶出一个个畸形的鼓包,眼白里渗着血丝,混着吸盘分泌的黏液往下淌,那张脸早已被异化得不成人形,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步伐,朝着会场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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