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刃折竹

作者:木林有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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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澜


      曹吉祥那尖细阴柔的嗓音,如同冰冷的银针,穿透车厢壁,刺入萧绝与谢清流的耳中。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车外训练有素的战马都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英国公张辅端坐马上,面色沉静如水,目光扫过曹吉祥那张堆满假笑的脸,以及他身后那群眼神锐利、气息内敛的厂卫番子,心中冷笑。陛下这手“平衡”之术,玩得真是滴水不漏。前脚刚用他们这些靖难老臣平定了皇子叛乱,后脚便让阉党前来“迎候”,既是示恩,更是警告与牵制。
      “有劳曹公公了。”张辅声音洪亮,不卑不亢,“萧指挥使与谢太傅伤势沉重,需即刻回府静养,老夫这就护送他们入城。”
      曹吉祥笑容不变,躬身道:“国公爷体恤下属,奴婢感同身受。只是……陛下关切二位功臣安危,特命奴婢带来太医署最好的医官,并已将萧大人原府邸收拾妥当,一应物事俱全,更利于养伤。陛下口谕,请二位直接前往萧府,太医随后便到。”他顿了顿,目光似无意般掠过马车,“至于谢太傅的府邸……听闻在之前乱中受损严重,尚未修缮完毕,恐怕不便居住。陛下恩典,特准太傅暂居萧府,以便相互照应,待府邸修葺完毕再行迁回。”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将萧绝与谢清流一同安置在萧府,表面是恩宠体恤,实则是将两人置于厂卫的密切监视之下!尤其是萧绝那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邸,本就是曹吉祥势力渗透最深的地方之一!
      张辅眉头微蹙,正要开口,马车帘幔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掀开。萧绝半倚在车壁上,脸色依旧难看,但那双眼睛已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冷冽,他目光平静地看向曹吉祥,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曹公公,陛下隆恩,萧某感激不尽。只是萧某府邸久未居住,恐有晦气,不敢委屈了谢太傅。烦请公公回禀陛下,萧某与谢太傅可暂居京中驿馆,待伤势稍愈,再听候陛下召见。”
      他直接拒绝了皇帝的“恩典”!此言一出,连张辅都微微动容。曹吉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堆起更浓的笑意:“萧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陛下金口玉言,岂能更改?再者,驿馆嘈杂,岂是养伤之地?萧大人莫要推辞,免得辜负了陛下的一片苦心啊!”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谢清流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温和却坚定:“曹公公,陛下厚爱,清流感激涕零。只是清流乃外臣,与萧指挥使同住一府,于礼不合,恐惹物议。还请公公代为禀明陛下,清流愿暂居驿馆,绝不敢有负圣恩。”
      他将“于礼不合”抬了出来,既是自保,也是为萧绝解围。
      曹吉祥眼珠一转,皮笑肉不笑地道:“太傅多虑了!陛下深知二位在平叛中生死与共,情谊非常,特准此例,以示荣宠。若有人敢妄加非议,便是质疑圣意!太傅难道要抗旨不成?”最后一句,已是带着隐隐的威胁。
      直接将“抗旨”的帽子扣了下来!
      萧绝眼神一寒,正要再次开口,英国公张辅忽然朗声道:“曹公公!陛下既有安排,臣等自当遵旨!只是萧指挥使伤势极重,需立时静养,不能再耽搁了!还请公公前头引路吧!”
      张辅老成谋国,心知此刻与曹吉祥硬顶绝非良策。既然陛下旨意已下,强行抗拒只会授人以柄。不如暂且顺从,再图后计。他给了萧绝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萧绝与谢清流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与凝重。圣意如山,他们此刻重伤在身,羽翼未丰,确实没有抗衡的资本。
      萧绝缓缓放下车帘,闭目不语,算是默认。
      曹吉祥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得意笑容,尖声道:“国公爷明鉴!那就请吧!”他挥手示意,厂卫番子们立刻上前,看似护卫,实则监视地簇拥着马车,改变了方向,朝着萧绝那座久未踏足的、位于京城权力中心区域的府邸行去。
      马车再次启动,车厢内的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压抑。
      谢清流看着萧绝紧闭双眼、下颌紧绷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担忧。回到这龙潭虎穴般的京城,住进那遍布眼线的府邸,无异于羊入虎口。萧绝的身份,如同一柄时刻会落下的铡刀。
      “萧绝……”他轻声唤道。
      萧绝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沉静的冰海。“无妨。”他淡淡道,“既然回来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他看向谢清流,目光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只是,连累你了。”
      谢清流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语气坚定:“你我之间,何谈连累。”
      马车驶入京城。街道两旁依稀可见战火留下的痕迹,焦黑的梁柱,破损的店铺,以及行人脸上尚未完全散去的惊惶。虽然叛乱已平,但这座帝都依旧弥漫着一种紧张和不安的气息。
      终于,马车在一座气势恢宏、门庭森严的府邸前停下。朱漆大门上方,“萧府”两个鎏金大字在夕阳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这里,曾是前朝一位亲王的府邸,靖难后被赏赐给立下大功的萧绝,象征着无上的荣宠,也承载着无尽的秘密与危险。
      府门大开,数十名仆役、丫鬟早已跪迎在道路两侧,但仔细看去,这些下人眼神闪烁,举止间带着一种刻板的恭敬,显然大多已是曹吉祥安排的人手。
      曹吉祥亲自引着担架(萧绝被小心抬下马车)和谢清流进入府内。府邸内部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却透着一股毫无生气的冰冷。
      “萧大人,谢太傅,请看,此处‘听雪轩’环境清幽,最宜静养,一应物品都已备齐。”曹吉祥将二人引至一处临水而建的精致院落,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太医稍后便到,奴婢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这些下人便是。”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院中垂手侍立的几名仆役,躬身退了出去。
      听雪轩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几名看似恭顺、实则耳目的仆役。
      萧绝被安置在內间宽敞的床榻上,谢清流坚持住在紧邻的外间暖阁,方便照应。仆役们送上热水、干净的衣物和精致的膳食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到院外值守,如同幽灵。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但那种无孔不入的监视感却并未消失。
      谢清流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结着薄冰的池塘和枯寂的假山,眉头紧锁。“这里……怕是连只苍蝇飞进来,都瞒不过曹吉祥的耳目。”
      萧绝靠坐在床头,闭目调息,闻言淡淡道:“意料之中。”他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的各个角落,“陛下将我们放在这里,一是监视,二是试探。他在等,等我们露出破绽,或者……等我们交出他想要的东西。”
      建文帝的遗诏和那封休书,是足以动摇国本的重器,也是他们手中唯一的护身符。陛下既然已知萧绝身份,却未立刻发作,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平叛有功,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投鼠忌器,生怕那些东西流落出去,引发更大的动荡。
      “东西……藏好了吗?”谢清流压低声音问道。那铁盒在回京途中,已被萧绝用特殊手法秘密藏匿,连他都未知具体地点。
      萧绝微微颔首:“放心。”他顿了顿,看向谢清流,“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养好伤势。唯有恢复实力,方能应对接下来的风波。”
      谢清流点头,走到他床边坐下,查看他背后的伤势。绷带洁白,暂无渗血,但想起那日箭簇深陷的情景,他依旧心有余悸。
      “你的伤也要当心,莫要劳神。”萧绝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叮嘱道。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通报声:“太医署王太医到——”
      一名提着药箱、须发皆白的老太医在仆役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老太医神色恭谨,为萧绝和谢清流仔细诊脉、查看伤口、重新上药,动作一丝不苟,言语间滴水不漏,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萧大人伤势虽重,但根基深厚,恢复神速,只需好生静养,按时用药,月余便可无碍。谢太傅乃心脉受损,兼之外邪入体,需缓缓图之,切忌忧思劳神,待老夫开几副温养调理的方子,按时服用即可。”王太医写完药方,交给一旁的仆役去抓药,便躬身告辞。
      太医走后,仆役送来了熬好的汤药。萧绝和谢清流各自服下。药汁苦涩,却带着一丝安心。至少,在明面上,陛下还不会让他们“意外”身亡。
      夜色渐深,听雪轩内烛火摇曳。仆役们送来了晚膳,菜式精美,却让人食不知味。简单用过饭后,仆役收拾完毕,便退到外院,留下满室寂静。
      萧绝因药力作用,沉沉睡去。谢清流却毫无睡意,他吹熄了大部分烛火,只留床头一盏昏黄的灯,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看着萧绝沉睡的容颜。
      跳动的灯火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长睫在眼下留下淡淡的青痕,即便在睡梦中,那眉头也无意识地微蹙着,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谢清流伸出手,指尖悬在空中,犹豫了片刻,最终极轻极轻地,拂平了他眉间的褶皱。
      动作轻柔,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心疼与眷恋。
      从西山溶洞的相依为命,到清风镇外的生死与共,再到黑风寨的疑云重重,以及山谷中的绝处逢生……这一路走来,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这个男人用他冷硬的外壳和沉默的方式,一次次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也将他自己,深深烙入了他的生命。
      那些争吵、误解、试探,在一次次生死考验面前,都化为了更深的羁绊。地底黑暗中的拥抱,瀑布下的舍身相护,溪边的绝望告白,以及那个带着血腥气的、不容拒绝的吻……一切的一切,都早已超越了同袍之谊,君臣之分。
      谢清流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他清楚自己对萧绝怀抱着怎样的情感。那是一种混杂着感激、依赖、敬佩、心疼以及……难以启齿的倾慕的复杂情愫。这情感悖于伦常,惊世骇俗,如同在悬崖边缘绽放的毒花,美丽而致命。
      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京城,在这遍布眼线的萧府,这份情愫更像是一捧危险的火焰,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将两人都焚为灰烬。
      他该怎么办?
      就在谢清流心乱如麻之际,沉睡中的萧绝忽然发出一声极低的呓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母亲……别走……”
      谢清流心中一颤。这是萧绝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前朝覆灭,血脉尽断,他独自一人背负着国仇家恨,在仇敌的朝堂上隐忍蛰伏,其内心深处的孤寂与痛苦,可想而知。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谢清流轻轻握住他露在毯子外的手,低声道:“我在,我不走。”
      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语,萧绝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呼吸重新变得平稳绵长。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听雪轩外,不知名的虫豸在枯草间低鸣,更夫敲梆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这座繁华而危险的帝都,在夜色掩盖下,不知还有多少暗流在汹涌。
      接下来的几日,便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紧绷的氛围中度过。
      萧绝的身体恢复得极快,已能下床缓慢行走。谢清流的伤势也在太医的调理和静养下逐渐好转,虽然依旧不能动用内力,但气色已好了许多。
      王太医每日准时前来诊脉换药,态度一如既往的恭谨。府中的仆役伺候得也十分周到,挑不出任何错处。曹吉祥自那日后便未曾露面,仿佛已经将他们遗忘。
      但萧绝和谢清流都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些看似恭顺的仆役,无时无刻不在将他们的言行举止,事无巨细地汇报上去。
      他们被困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与外界隔绝了消息。京城如今的局势如何?陛下对后续有何安排?那些叛乱的余党是否已肃清?真世子朱瞻圻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一切都如同雾里看花。
      萧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打坐调息,尽可能恢复功力。谢清流则向仆役要了些书简,多是经史子集,偶尔也夹杂些地理杂记,看似在消磨时光,实则在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各种可能和对策。
      这一日午后,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这是今冬京城的第一场雪。雪花无声地落在听雪轩的屋檐、庭院,将那片枯寂的池塘和假山渐渐染白。
      谢清流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飘飞的雪景,忽然想起与萧绝初遇不久,在那月下竹林,也是这样一个雪夜,竹叶如雪,刀光似水,彼此留下深刻而戒备的第一印象。不过短短数月,却已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看什么如此出神?”萧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伤势好转,已能自如行动,只是内力尚未完全恢复。
      谢清流回过头,见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墨色长衫站在身后,眉头微蹙:“伤还未好利索,怎么穿这么少?”说着,便拿起一旁架上的玄色大氅,欲为他披上。
      萧绝没有拒绝,任由他将带着清苦药香的大氅披在自己肩上。两人距离极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想起些旧事。”谢清流替他系好领口的带子,轻声答道。
      萧绝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雪花上,沉默片刻,道:“京城的雪,总是来得早些。”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慨。或许,他也想起了那个竹林雪夜,想起了这数月来的惊心动魄。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打破了听雪轩连日来的寂静。
      一个略显尖锐跋扈的声音高声叫道:“让开!本官奉旨前来探望萧指挥使与谢太傅,尔等敢阻拦?!”
      是曹吉祥的声音!但他口中自称“奉旨”,却又带着一股强行闯入的蛮横。
      萧绝与谢清流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该来的,终于来了。
      萧绝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峻,对谢清流道:“你伤未愈,在內间等候,我出去看看。”
      谢清流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一起去。”他深知,此刻他们必须共同面对。
      两人一同走出房门,来到听雪轩的庭院中。只见院门处,曹吉祥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正与守在院外的、看似是萧府仆役实为厂卫眼线的人对峙着。而那些“仆役”显然得到了某种指令,并未强行阻拦,只是象征性地挡了一下,便让开了道路。
      曹吉祥一身簇新的蟒袍,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冷笑,大步流星地走进庭院,目光如同刮骨刀般在萧绝和谢清流身上扫过,尤其是在谢清流与萧绝并肩而立的姿态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讥诮。
      “萧大人,谢太傅,别来无恙啊?”曹吉祥假意拱了拱手,语气轻佻,“奴婢奉陛下口谕,前来探望二位伤势,顺便……请教几件事。”
      他特意加重了“请教”二字,其来者不善,昭然若揭。
      萧绝负手而立,神色淡漠:“曹公公有话,但讲无妨。”
      曹吉祥嘿嘿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朗声道:“萧绝,谢清流接旨!”
      竟是正式圣旨!
      萧绝与谢清流心中俱是一凛,依礼跪下。院中所有仆役、番子也齐刷刷跪倒在地。
      曹吉祥展开绢帛,尖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前朝余孽萧绝,潜伏朝堂,包藏祸心,与逆党谢清流勾结,窥伺神器,罪证确凿……着东厂提督曹吉祥即行捉拿,押入诏狱,严加审讯!钦此!”
      前朝余孽!勾结逆党!窥伺神器!
      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萧绝与谢清流耳边!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这撕破脸的旨意真正降下时,那冰冷的杀意依旧让人通体生寒!陛下终究还是容不下萧绝!甚至不惜将刚刚立下平叛大功的谢清流也一并打为“逆党”!
      “萧绝,谢清流,还不领旨谢恩?!”曹吉祥收起圣旨,得意洋洋地喝道,一挥手,“来人!拿下!”
      数十名东厂番子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谁敢!”萧绝猛地站起身,尽管内力未复,但那股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凛冽杀气瞬间爆发开来,竟让冲在最前的几名番子动作一滞!
      他将谢清流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向曹吉祥,一字一顿:“曹吉祥,陛下旨意,萧某不敢不遵。只是,这‘罪证确凿’从何而来?萧某与谢太傅平定叛乱,保住社稷有功,陛下岂会不辨忠奸,行此鸟尽弓藏之事?!我要面见陛下!”
      曹吉祥被他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尖声道:“萧绝!你敢抗旨?!陛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至于罪证……”他阴险一笑,目光转向谢清流,“谢太傅,你若肯迷途知返,指认萧绝的罪行,陛下或可念在你往日功劳,网开一面!”
      竟是想要分化瓦解,逼谢清流反口!
      谢清流站在萧绝身后,看着眼前这颠倒黑白的闹剧,看着曹吉祥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中充满了荒谬与愤怒。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与萧绝并肩而立,清朗的声音响彻庭院,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曹公公,清流与萧指挥使,同心戮力,为国除奸,问心无愧!无需指认,亦无需网开一面!若要拿人,便将我二人一同拿去便是!”
      他握住了萧绝的手,十指紧扣,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同生共死,绝非虚言!
      萧绝感受到他手心的冰凉与坚定,心中巨震,一股滚烫的热流涌遍全身。他反手紧紧握住谢清流的手,看向曹吉祥的目光,已带上了一丝疯狂的决绝:
      “曹吉祥,听到了吗?要拿,便一起来吧!看看这诏狱,能否困得住我萧绝!”
      雪花无声飘落,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落在他们坚定而决绝的脸上。
      曹吉祥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两人如此硬气,竟丝毫不惧。他眼中杀机毕露,厉声道:“好!既然你们找死,那就休怪咱家无情!给我上!死活不论!”
      番子们再次汹涌而上!
      萧绝将谢清流往身后一推,低喝道:“退后!”随即身形一动,竟主动迎向那群番子!他内力未复,全凭精妙的招式和悍勇的血性,掌风凌厉,招式狠辣,竟一时将冲上来的番子逼得手忙脚乱!
      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伤势未愈!很快,便有番子的刀锋划破了他的衣袖,带起一串血珠!
      “萧绝!”谢清流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两名番子拦住去路!
      眼看萧绝就要陷入重围,身上再添新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威严的断喝,如同惊雷般自院外响起!
      紧接着,马蹄声如雷震,英国公张辅一身戎装,手持先帝御赐金锏,率领着大批顶盔贯甲的禁军士兵,如同钢铁洪流般冲入了听雪轩!瞬间便将曹吉祥及其麾下番子反包围起来!
      张辅端坐马上,目光如电,直视曹吉祥,声若洪钟:“曹吉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构陷功臣?!陛下何时下过此等旨意?!你当老夫手中的金锏是摆设吗?!”
      假传圣旨?!
      这一变故,再次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曹吉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指着张辅,嘴唇哆嗦着:“张……张辅!你……你血口喷人!咱家……咱家奉的乃是陛下密旨!”
      “密旨?”张辅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绢帛,高高举起,“陛下真正的旨意在此!萧绝、谢清流平叛有功,擢升赏赐,着其在府静养,待伤势痊愈后另行封赏!曹吉祥,你还有何话说?!”
      真假圣旨?!
      一场围绕着萧绝与谢清命运的巨大波澜,在这听雪轩内,骤然掀至顶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两卷决定生死的绢帛之上!
      萧绝护着谢清流,退至廊下,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逆转,眼神深邃,心中念头飞转。陛下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是真心维护?还是……更高明的试探与制衡?
      雪花,越下越大了。京城的冬天,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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