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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的信
笃笃笃!有人敲门。
叶之萤将瓷瓶藏在衣服里,起身开门。
来人是关若飞。
“信他看了吗?”还不等他进门,她就急着问。
关若飞走进屋子,坐在了桌旁,她赶紧坐在他对面继续追问:“信里说了什么?”
“信是李渔写的没错。她将自己所作所为都在信中交代清楚了。”
果然如此!答案并不出所料。
关若飞见她什么也没问,又继续说:“和我们猜的都不一样!”
“不一样?”叶之萤一下瞪大了双眼。
“她给兄长下毒,并不是因为爱而不得,她的目的就是要让兄长成为一个不能自理的废人,让兄长一辈子困于病榻之上。”才刚开始说,他就恨得咬起了后槽牙。
“她为什么要这样?她和温其玉有仇吗?”叶之萤不解。
“因为她是阿尔钦派来的细作!”
她当场震惊得无法言语。
关若飞继续说:“一年前,正值前方与阿尔钦的战事吃紧,年轻的主帅无力应付战局,便特请兄长出山坐镇后方指挥战事。兄长彼时刚从双腿瘫痪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虽说不能再骑马亲上战场,但也能够自理,便同意了此事。谁知刚准备动身,李渔就从京城赶到了江南,她刚一到没几日,兄长便出事了,指挥战局一事只好就此作罢,蒙军也因此遭受重创,被阿尔钦兵活捉上万俘虏。”
“你是说,那次就是她给温其玉下的毒?”事情终于逐渐清晰起来。
“是!后来怕兄长恢复,她又主动要求照顾兄长,怕兄长让她走,又怕被兄长识破她的阴谋,便用药控制兄长,让兄长离不开她。”
“照这样说,”叶之萤突然想到了更可怕的事,“那温其玉第一次救了她之后就双腿瘫痪了,难道也是她下的毒?”
“是!她将患有痹症的孩子的粪便携带在身上,兄长当日救下她时,刚在战场拼杀了两个月,身体本就疲累,又染上了风寒,她便趁此机会每日将微量的粪便投至兄长的饮食中,没几日,兄长就感染上了痹症。”关若飞双拳紧握,恨得指甲都抠进了肉里,眼眶也恨得通红。
痹症?听他这描述,不就是现代人说的脊髓灰质炎吗?这种病大人很少会得,但一旦得上,症状就会很重。叶之萤一直以为温其玉被投的是可以逆转的毒药,现在才知道原来两次毒是不一样的。可如果真像信中所说的这样,那他的双腿……岂不是再也好不了了?
她简直不敢想象,李渔竟然布下一个这么大的局,利用温其玉的善心,将这个在战场上能敌千军万马的英雄伤害至此!
这个歹毒的女人,她怎么下得去手?难道她不是邺国人吗?她为什么要做汉奸、坑害自己国家的英雄?叶之萤的心中好像有巨浪在翻腾,气郁难忍、悲愤不已。
“可温其玉看起来不像会轻易被骗的人啊?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发现她的异常?”叶之萤实在想不通,她起初假扮李渔,甚至只露出了几个眼神就被他拆穿了,第二次也没能躲得过他的双眼。心思这样敏锐的人,没理由发现不了李渔的阴谋啊?
“她用的那种毒药可迷人心智,兄长是被药物控制了,才轻信了她。”
“那她为什么自杀呢?难道是良心发现了?”说完,连她自己都笑了,这种没有良知的黑心之人,怎么可能良心发现?
关若飞道:“她每日给兄长下药,虽说自己已用了解药,但是下药的日子久了,她发现那解药竟也不能完全解毒了。她对兄长产生了感情,渐渐地不忍心再残害兄长,阿尔钦的人却不许她收手,这种情况下,她内心的煎熬日益加重,自觉无颜再面对兄长,又实在无路可走,便选择了自裁谢罪。”
叶之萤当即冷笑起来:“哼!既然自觉无颜面对温其玉,既然要谢罪,那她死之前为什么不跟温其玉坦白?为什么不及时把解药交出来?还把信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做的恶。要不是被我发现了她的秘密,温其玉就算怀疑她,也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永远都只能瘫痪在床!这个歹毒的女人,死了还要继续害人!”
“她在信中说,她不想破坏自己在兄长心中完美的形象,但又不忍心继续骗他,所以她将这封信和解药藏了起来,又将钥匙特意放在显眼之处留下线索。若有人能发现这一切,那便是老天爷派来解救兄长之人,她便认了!”关若飞无奈地叹气。
“说到底,不过是自私罢了,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却直到死的那刻都不愿意说出真相救温其玉,任由他一辈子瘫痪在床,还好意思说爱他?她的爱可真廉价!”她气得连拍桌子,又想到了那包晒干的腥月草,忙问关若飞,“对了,那些腥月草真的是解药?她在信里提到了吗?”
说到这里,关若飞一直愤怒的双眼总算放起了光:“你猜得果然没错,解药就是腥月草!只是……”语气又急转直下。
“什么?”她心里“咯噔”一下。
“兄长中毒时间过长,尚不知这解药是否能将兄长体内的毒素悉数化解。”他沮丧地垂下了头。
叶之萤一听,安慰他道:“别灰心!他躺得时间太长,身体肌肉都萎缩了,就算毒素能全清,也得积极锻炼,让肌肉重新有力起来才有希望恢复,所以重点是要敦促他积极锻炼。更何况,不管解药能让他恢复到什么程度,都比现在要强得多,对不对?对了,他……现在情绪怎么样?”
“兄长此前已猜到了一些,得知真相后倒也没有太意外。”他脸色一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她,“李渔在信中还提到她自杀时喝的毒药,同样放在盒子里,你可有见到?”
“什么样的毒药?她信里有说吗?”她装作不知。
“只是顺便提了一笔,未有细谈,兄长怕毒药外泄引起祸事,便让我问上一嘴。”
“噢,我刚才打开好像没有见到盒子里有其他东西,盒子就在那儿,”她起身走到梳妆台旁,拿过木盒递给关若飞,“要不你再检查检查。”
正当关若飞里里外外检查盒子时,阿力又来了,这次手里端着餐盘,显然是来送饭的。只是肩上还挎着一只包袱,令叶之萤有些奇怪。
“叶小姐,吃饭吧!”他将餐盘放在桌上。叶之萤一看,又是鸡鸭又是鱼虾,五色俱全、五味俱香,很是丰盛!
阿力看出了她的惊讶,解释道:“你为少爷做的事,少爷都铭记于心!”
说完,又把那只包袱递给她:“这几个月多亏了你日夜操劳,少爷心怀歉意,让我带了你的月钱过来,少爷特意嘱咐说,这是你应得的月钱,千万不要拒绝。少爷还嘱咐,‘黎城山明水秀,草绿花红,风景秀美,煞是迷人,若闲来无事,可由阿力或关衙内陪叶姑娘出去走走。’”
她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全是银锭,一一数来,竟是整整五十两:“怎么这么多?当初不是说好一个月五两吗?我干了两个月,就拿十两吧。剩下的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阿力急忙把包袱往她面前推:“别别别,叶小姐太见外了!哎呀,少爷不过就是想让你出去逛逛,买买东西,开心开心,你就收下吧!”
“对啊,收下吧!”一旁的关若飞也插话道,“兄长对你为他所做的一切,一直心怀感激的!”
“阿力,告诉你家少爷,我没怪过他,他也不需要补偿什么。”她强行拒绝了多余的银子,只留了十两,而这十两对她其实也是没有意义的。原本她是一两都不想拿的,纯粹是怕温其玉起疑才干脆收下。
待阿力走后,她故意问关若飞:“找到李渔提到的药了吗?”
关若飞放下木盒,摇头道:“已经翻了个遍,这盒子没有暗层,根本藏不了东西。”
“那就奇怪了,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在信中提到那药吧?”她继续演戏,顺便套他的话。
他果然上了当:“她只说那药毒性极强,不需服下,只闻一下便可中毒,提醒兄长慎重处理。”
“闻一下就中毒?”叶之萤不禁大惊失色,刚才自己少说已经闻了两回,岂不是已经中毒了?
罢了罢了,本来偷偷留下就是要喝的,这下倒是省得再犹豫了。她安慰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怎么如此激动?”关若飞似乎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眼底透出一丝狐疑。
“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毒性这么强的东西,我可真是孤陋寡闻!那可得好好找找,万一被不明就里的人捡到,会酿成大祸的!”她顺着刚才夸张的情绪继续演了下去,只当是没听过有这样的毒药才如此吃惊,反倒打消了他的狐疑。
“是啊,可是这盒子里并没有啊,你这盒子是在哪儿找到的?”
“在床顶上,要不再上去找找!”
于是,她又假模假样与关若飞一起检查了一遍床顶,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查到。
关若飞叹了口气,忽然神色一紧,转过身来附身对她说:“夜莺,既然毒药尚未找到,那自然还在这间屋子里。你如今再住在这里亦不安全,我待会儿还要和阿卓、阿力外出一趟,你先到我房里待着吧,待我们回来,让阿力为你重新准备一间客房,你且先搬过去,不要在这里住了!”
叶之萤假装先应下来:“行!那你先忙去吧,我再收拾些衣服日用品,待会儿就到你房里去。”
待关若飞走后,她又取出了那只白色瓷瓶,不一会儿,就听见三人出门办事了。她又等了十来分钟,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便出了房间,走到了隔壁房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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