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开席,吃垮侯府

作者:沐雨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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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里捞金,谁笑到最后?


      凌晨的寒风卷着刺鼻的焦糊味,吹得人骨头发冷。
      晚香居的后院已是一片狼藉,残垣断壁在晨曦微光下如同巨兽的骸骨。
      伙计们默默地清理着水渍和灰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失魂落魄的哀戚。
      三月的存粮,没了。
      精心调配的南洋香料,化为乌有。
      而最致命的,是那几本记录着所有生意往来、人情脉络的账册,如今只剩下几捧黑色的纸灰。
      “东家!”阿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个平日里能扛起半扇猪的壮硕姑娘,此刻哭得像个孩子,额头重重磕在湿冷的石板上,“是我!是我守夜疏忽,才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您罚我吧,把我卖了给晚香居抵债都行!”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周围的伙计们也跟着红了眼圈。
      这把火,烧掉的不仅是财物,更是他们赖以为生的希望。
      苏晚晚却没看她。
      她蹲在一堆烧得最彻底的焦木旁,身上那件素雅的罗裙已蹭满污泥,平日里纤尘不染的指尖,此刻正捻起一片尚未完全炭化的纸角。
      那纸角边缘残留着一点墨迹,依稀是个“柒”字。
      她的动作很慢,仿佛在感受那余温。
      忽然,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在布满烟灰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阿蛮,起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让阿蛮的哭声戛然而止。
      “这不是你的错。”苏晚晚站起身,将那片纸角收进袖中,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火是从内院东南角的油篓处引燃的,那里堆放着我们炸制素鲍用的桐油。火势由内向外,烧得最旺的地方,恰恰是存放账册的耳房。外人深夜潜入,不惊动护院,精准找到油篓和账房,几乎不可能。”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后院的门,是从里面闩上的。放火的,是内鬼。”
      “内鬼”二字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惊惧与怀疑。
      前一刻还是同舟共济的伙伴,下一秒就可能是在背后捅刀的叛徒。
      柳掌柜站在人群后方,浑浊的眼珠微微一颤,嘴唇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秦十三!”苏晚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凌厉无比,“立刻封锁后院,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将近三日所有出入后院的人员名单,以及他们的当值时辰,全部给我查清楚,一个都不能漏!”
      “是!”人群中,一个身材精悍的汉子沉声应道,立刻带人行动起来。
      后院的气氛,瞬间从悲戚转为肃杀。
      当夜,晚香居灯火通明。
      苏晚晚没有休息,她凭着惊人的记忆力,在书房里重录账本。
      她写得极快,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但在一处最显眼的地方,她故意停顿了许久,用浓墨重笔记下一行字:“南洋新到‘龙涎’香料一批,价值千金,暂存于东巷三号旧仓,三日后转运出京。”
      写完,她将账本合上,叫来心腹小桃,低声吩咐了几句。
      第二日,京城最大的酒肆“醉仙楼”里,小桃在给姐妹们“诉苦”时,满脸愁容地“不慎”说漏了嘴:“……我们东家也是硬气,库房烧了,竟还想着把东巷旧仓那批最金贵的南洋香料运出去周转,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让晚香居重新开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半日之内就传遍了京城。
      冯记酒楼的雅间内,冯世荣捏着酒杯,听着心腹的汇报,脸上露出贪婪而狰狞的笑意。
      “苏晚晚,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烧了你的账本还不够,连你的命根子也要一并毁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派个机灵点的人去,别探了,今晚就给我把那个什么狗屁旧仓,也烧个干干净净!”
      子时,夜色如墨。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东巷三号旧仓的墙角下,刚掏出火折子和油布,数道黑影便从天而降,未等他发出一声惊呼,一把冰冷的刀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片刻之后,晚香居的书房里,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扔在地上。
      谢景行一身玄衣,长身玉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他身后的亲卫,个个气息沉稳,显然是见过血的精锐。
      “他身上搜出了火油和短刀。”谢景行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苏姑娘,他不是来探查的,是准备再烧一次,并且,杀人灭口。”
      苏晚晚看着地上抖如筛糠的男人,脸上却不见丝毫意外。
      她甚至没有审问,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先关起来。”
      她不急着处置这个人,反而让秦十三和小桃放出另一股风声:“晚香居遭逢大劫,元气大伤,恐怕……再也开不下去了。苏东家仁义,不忍遣散伙计,正变卖家产,准备给众人发一笔安家费。”
      这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都哗然了。
      百姓们自发地聚集在晚香居门口,扼腕叹息。
      “苏东家可是大善人啊!去年冬天,她施粥救了多少人!”“是啊,那一碗暖到心窝里的素鲍,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怎么好人没好报啊!”
      与苏晚晚交好的文人白露,更是连夜写下一首小诗,谱上曲调,让街头的歌女传唱:“灶火虽熄心不灭,一碗素鲍暖京城。东风恶,人心险,惟愿善人得长安。”
      一时间,舆论铺天盖地般倒向了苏晚晚。
      就连宫里听闻此事的贵妃,也派了贴身内侍前来慰问,赏赐了些许珍玩。
      冯世荣彻底慌了。
      他没想到一把火没把苏晚晚烧垮,反而烧出了她的好名声。
      如今全城都在同情她,连宫里都惊动了,万一事情败露,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他越想越怕,那个东巷旧仓里的“南洋香料”就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头。
      必须销毁!
      必须立刻销毁所有证据!
      被恐慌冲昏了头脑的冯世荣,竟在一个雨夜亲自带人奔赴东巷,想要彻底烧毁那批“假货”。
      然而,当他撬开仓库大门,看到的不是堆积如山的香料,而是持刀而立的秦十三,以及他身后数十名严阵以待的护院。
      “冯掌柜,深夜到访,所为何事?”秦十三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充满了嘲讽。
      冯世荣面如死灰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谢景行没有给冯世荣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以雷霆之势,将冯世荣与礼部侍郎来往的私信、收买内鬼的证词、以及两次纵火的人证物证,一并以“纵火未遂、勾结官吏、扰乱市易”这十二字的罪名,直接呈递到了兵部尚书的案头。
      礼部尚书,正是冯世荣的亲哥哥。
      他看到那封自己亲笔所书、暗示弟弟“做得干净点”的信时,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为求自保,他竟主动上奏,大义灭亲,请求严查其弟不法之事,以正朝纲。
      这桩案子办得又快又狠,不过一夜之间,冯记酒楼被查封,冯世荣锒铛入狱。
      负责管理西市的市令吓得连夜提着重礼登门谢罪,姿态放得极低,一开口就承诺免去晚香居未来三年的市税。
      满屋子的金银珠宝,苏晚晚看都未看一眼。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税,可以照缴。但我要西市三号档口的经营权。”
      市令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冷汗涔涔。
      西市三号档口,那不是普通的铺面,那是整个京城所有新鲜食材的集散中心,是所有酒楼食肆的咽喉要道!
      谁拿下了那里,就等于扼住了半个京城餐饮业的命脉。
      他咬了咬牙,看着苏晚晚那双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睛,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三日后,晚香居门前,人山人海。
      苏晚晚亲手揭下了盖在新牌匾上的红绸,露出了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晚香居·总号”。
      她站在台阶上,声音清越地宣布:“其一,火灾当日,凡提水桶前来救火的街坊邻里,凭家中水桶,可来总号免费领取三日食盒!其二,晚香居招纳新人,凡有一技之长,愿意投靠者,我们一律接纳!”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阿蛮激动地满脸通红,她没有拿勺,而是扛着一口锃亮的大锅铲,威风凛凛地守在门口,像个得胜的将军。
      街角的阴影里,谢景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手中,正握着一封刚刚送达的密信,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四味堂账册已得,其中牵连户部某侍郎。”
      他将信纸缓缓收拢,握于掌心,深邃的眸光落在远处那个光芒万丈的女子身上,低声自语:“晚晚,这盘棋,你才刚刚开始。”
      而高台之上,苏晚晚迎着万众的欢呼,视线却越过了眼前攒动的人头。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份刚刚到手的地契,上面“西市三号”的字样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然而,她的目光却像穿透了这张薄纸,望向了京城之外,那片更广阔、也更凶险的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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