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愿

　　宫墙内，刘铮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一身的红色与左右两道红墙仿佛都变成了极其压抑的灰色。

　　他呼吸急促，望着那高高悬起的乐禾殿牌匾，赵风禾站在院中泪眼婆娑的注视着刘铮的身影。

　　刘铮紧握着双拳，强压着那颗跳动的心，此刻，他真想拉着赵风禾逃离这里，私奔到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他长吁一口，又哭又笑，苦苦说着：“常乐，对不起。”

　　他不能带她远离这皇室纠纷，不能带她离开这红墙深宫，无论是去北漠和亲的时候，还是如今，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好像都差一步。

　　赵风禾摇头，“不是的阿铮，是我让你失望了。别哭，你今日成亲，得开开心心的，常乐祝你与杜小姐永结同心，白头到老，一生安好。”

　　刘铮克制着强烈想奔向她的心，站在门口久久不动，恋恋不舍与她对视良久。

　　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机会踏进这乐禾殿了吧。

　　最后，他狠下心去，放出一抹释怀的笑容，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终究还是向这命运的安排妥协了，把遗憾与痛苦藏在心底，脸上也再也没有了阳光般的笑容。

　　刘铮与杜影之的婚礼极其热闹，所有人皆是高兴祝贺，只有刘铮面无表情，杜影之强颜欢笑。

　　而赵风禾也在刘铮走后不久，去了帝王寝殿。

　　帝王见她心情不佳，便知道定是因为刘铮的事情，“常乐没去王府讨杯喜酒喝？”

　　赵风禾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给帝王研着墨，“常乐让石嬷嬷送了礼去。”

　　“也好。”，帝王放下笔墨，“再过段日子，常乐便迎来及笄之龄了，父皇让礼部给朕的常乐举办一场盛大的仪式，常乐若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尽管提出来。”

　　“父皇知道常乐不过生辰的，只想父皇能陪着常乐吃一碗长寿面，若是常乐能得到父皇亲手为常乐加笄，那常乐就很知足了。”

　　她的母后就是在她出生那天去世的，她的生辰便是她母后的忌日，所以，以往的生辰都只是简单的一碗长寿面打发。

　　帝王了然，但毕竟是她的及笄礼，怎能和平常生辰一样。

　　“傻常乐，你是一国公主，是朕的女儿，及笄礼怎能如此草率。再说，你母后定是不希望你这般委屈自己。”

　　“常乐不委屈，能有父皇陪着，常乐觉得比举办一场及笄礼更加隆重，且珍视。”

　　帝王见她如此坚决的模样，也不再劝她，“既然常乐只想让朕陪着，那朕就陪常乐一天，开心了？”

　　帝王轻轻捏着她肉肉的脸蛋，慈祥问道。

　　“父皇真好。”，赵风禾嘴角眼角皆弯成一道弧形。

　　“对了，探军月也快来临了，父皇准备给你一个名额，让常乐的医术也历练历练。”

　　赵风禾双眸霎时明亮了起来，“父皇说的可是真的？”

　　探军月本是宋相与刘渊提出来的，主要是为了稳固帝王在百姓心中爱民如子的形象。

　　当初北阳都城是靠着那些英勇无畏的将士们拼死打下来的，帝王虽不喜武力，但也认同宋相与刘渊的提议。

　　为了牢固自己的位置，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将那些在战场上因战伤而退下来的将士们都安排在城东。

　　而后的每年葭月初，皆会从太医院挑选出一些太医去给将士们复查伤势，这一月便称为探军月。

　　赵风禾以往都与初太医提及过想尽一份力的想法，但都被拒了，她也不敢向帝王提。

　　这次，帝王竟然主动给她机会，她开心到忘乎所以。

　　得到帝王肯定的回答后，她很快从悲伤中抽离出来，将那些医术典籍都认真的翻阅一遍，又成日在太医院熟悉各种药材，对外面的事情充耳不闻，活脱脱已经成了太医院的一名太医，不似一国公主了。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考验她医术的时候了，她定不能丢了皇家面子，丢了初太医的面子，她一心全扑在医术上面。

　　全然没想到李朝没有收到她的信，在校场日日苦闷着等着她。

　　赵风禾原是差了银杏去给李朝送了信，可到半路被正回桐县的方盛截了下来。

　　银杏没有多想，毕竟方盛是赤虎军副将，她以为这封信定会到李朝手上，且正好她腿脚也酸了，便拜托方盛转达给李朝，而这封信件被方盛在回桐县的半路扔了。

　　顾珺也日日闲着无聊想知道赵风禾在忙些什么，可奈何以她的身份进不去宫门。

　　顾望这几日又因为公事忙的不可开交，她也没有其他办法见到赵风禾。

　　顾望那边查令之的事情有了眉目，只不过是变成了一具尸体，那尸体腰间刻有乌鸦的图腾，在她身上还发现了一支牡丹花簪子，他猜测这名女尸便是令之。

　　他找画师将尸体的面部画了下来，便拿着牡丹簪子和画像去找了赵风禾她们辨认。

　　赵风禾与婢女们都确认那画像上的人就是赵漾儿身边的婢女令之，且那牡丹花簪子还是帝王送给赵漾儿的生辰礼物，赵风禾当时可是非常羡慕帝王亲自将那簪子给赵漾儿戴上，可赵漾儿却就这么轻易的送了人。

　　顾望将牡丹花簪子留给了赵风禾，那簪子于他而言已同死去的令之一般没有什么作用了，但他想对赵风禾或许有用。

　　他在将军府门口挂了红绸，又是乌黑的夜晚，一身白袍，于千月如约出现，他领着于千月去了御司。

　　御司黑暗可怖，与于千月在南晋待的地方一样让人充满窒息感。

　　跟着顾望来到一间黑压压的屋子，没有月光的照耀，伸手不见五指，更加让人喘不上气来。

　　“这是什么地方？”，紧张不安的情绪在于千月心中翻涌。

　　田风掌灯，这才亮了起来。

　　只见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具女尸，于千月心急上前查看。

　　见女子面生，这才放下心来，还好不是她那亮同伴。

　　那快腐臭的尸体让于千月一阵干呕。

　　“于姑娘不必紧张，本大人与你的合作还未完成，是不会动你的那两同伴的。”

　　顾望掀开女尸腰间的衣物，露出乌鸦图腾，再问道：“她便是令之，于姑娘在南晋时没见过？”

　　“没有，我真的没见过她。我说过，我们与暗藏的影煞皆没见过面，又怎么会认识。”

　　于千月说得真切，并未有撒谎的迹象。

　　“好，本大人姑且信你。不过有一事还请于姑娘解释一二，我的人见于姑娘与一戴黑斗笠女子交谈，此人是谁？你们又是在秘谈何事？”

　　于千月冷冷一笑。

　　两双尖锐地眸子在此刻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顾大人派人跟踪我？”

　　顾望微微挑了挑眉头，“于姑娘不用装了，你是故意引我们跟踪，于姑娘不会以为这蠢招能将自己摘干净，全身而退？”

　　于千月低下了头，暗自嘲笑了一番自己。她原想利用顾望的跟踪为自己留条后路，万一他们没有捉拿到暗藏在北阳的影煞，她还有借口撇清自己。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的确是蠢招。

　　“我毕竟是南晋人，主上让我勾引少将军，博得少将军的青睐，获取北阳军事情报，而你们，又让我将暗藏在北阳的影煞套出来，将她们一网打尽，我处在中间，总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于千月总算是说出了真心话，顾望倒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心软，“本大人既承诺了你，就不会反悔，虽不能向你保证一定能救出你兄长，但至少会尽力保住你和你的同伙们。”

　　于千月这才将一颗悬浮的心安稳地放下，软下声来，“多谢顾大人，我见的那名影煞，我不知道她具体叫什么，她只让我叫她主使，是所有暗藏在北阳影煞们的头领，她会定期给影煞们分派任务，而我的任务是套取军事情报。”

　　“你们任务有时间规定吗？”

　　“若是没有在年关之前完成，便会重新派一批影煞顶替我们，而我们需得回去接受惩罚，如若我们没有回去，他们便会杀我们的家人。”

　　于千月脸上浮现一丝伤感。

　　“时间紧迫，不如我们演出戏，如何？”

　　“只要顾大人能救我们于水火，我听你安排。”

　　“好，那便祝我们的合作一切顺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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