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丢之后

作者:大学习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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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胎 2


      有一种难以治愈的精神疾病叫反应性精神障碍,临床基本表现包括有反应性抑郁,反应性狂躁,还有反应性妄想。

      贺白那与自己年少时光截然不同的后半生,就从蒋萍被确诊为反应性精神障碍的那一天开始。

      从此之后,除了贺振华背下的一笔躲不掉的债务,还有自己那位年纪尚小的妹妹,这总是不时带着疯癫的母亲便一直伴随着自己,整整十年。

      ……

      岁月总是喜于弄人,一场如火如荼展开的扫黑反贪专案组行动,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蝴蝶效应一般的不知牵连了多少个像贺白这样的家庭。

      车祸惨死的温义辉、误入歧途的祝斌、一时被鬼迷了心窍的张竹生,惨遭谋害的何大力,还有他那走投无路最后被迫自杀的儿子何兴……

      这只是由建华集团的东站项目中所挖出来的一部分,然而再去剖析专案组所调查的别的支线,那在这短短几个月间,类似悲剧的发生堪称是数不胜数。

      无数个家庭失去了父亲,儿子,或是其他的家庭成员,无数个家庭被迫走的走散的散,不得长久。

      无数个家庭,最后只能落得个需要那身单力薄的母亲,或是某个还未长大的孩子,来扛起这棚漏壁残的家的结局。

      不论那些人是否该死,或是否该判,最终接受惩罚的却还是不止于是他们自己,到底是包括了他们各自的家人,并且那名为妻儿老小的无辜群体,最后所需要承担的苦难,也是丝毫不比那些所谓的当事人要承担的来的少。

      所以贺振华和他的家人们,也就只是沉浮在这场肃清洪流之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他们无力伸冤,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继续埋着头向前走。

      ……

      人世间的时钟不会就此停摆,就在贺振华死去的第三年的秋天,由陈士梁所领导的扫黑反贪专案组的所有工作,在这个时候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从专案组成立之前的警方艰辛调查,到决心把所有的黑暗都搬上台面开始一一清算,至今,时间战线长达了六年之久。

      永宁的领导班子终于被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洗牌,该抓的人无一幸免,也包括当年远逃海外的知行建工的那一批刘氏家族。

      ……

      2014年的深秋。

      专案组彻底完成使命,宣布解散的第二天清晨。

      永宁市城郊的某处陵园门口,停着一辆深蓝色的昂科威,硕大的停车场就摆了那一辆,多少显得有些孤寂。

      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陵园,建在城郊的某个不知名山头上,整个南面都是一层一层的青黑色的墓碑,整整齐齐,安安静静。

      一个身型高大脊背坚实的男人,单手环着一束搭配好的白色鲜花,大步登上几节台阶,轻车熟路的转了一个弯,来到了一座墓碑前。

      这个季节的永宁应该是已经要穿棉服的温度了,可这男人就跟不知道冷似的,身上就一件已经发了旧的皮夹克,腿上是一条单薄的黑色牛仔裤,脚底下蹬着一双饱经风霜的踢不烂。

      这浑身上下除了衣服洗的还算干净,走人跟前不至于有异味以外,其他地方写的净是不体面三个字,就这,脸上还摆着一道明显的疤。

      他站在那茫茫石碑的其中一处之前,先是一手搂着花,一手插着兜,松松散散的把墓碑上的照片看了片刻,接着便不怎么讲究的单手将花摆在了那照片之下,自己也跟着毫不客气的面对着石碑,席地而坐。

      画面中,唯有鲜花和那张照片里的人看起来是相对和蔼可亲的。

      照片上是一个看着大约二十多岁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棱角柔和,五官清秀,在照片里淡淡的笑着,笑的人畜无害。

      就单说这面相,可能任谁都看不出这年轻人生前会是一个能拼能打的市局刑警来。

      石碑上刻着的名字叫余晚树,名如其人,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是袁征默契的搭档,也是袁征终此一生的念念不忘。

      ……

      坐下之后,袁征便轻轻的开了口,对着那张照片叫了一声“小树啊。”

      他眼底温柔,不同于以往办案子时的凶悍模样。

      袁征笑眯眯的看着照片里的人,和他自然而然的聊起了天:“最近天冷啦,你那边儿是不是也该多穿点衣服了?”

      这种情境下的问题,更多的结果就是自说自话。

      而袁征就像是习惯了似的,也没有多么的悲情,他侧身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眼睛东瞅西瞅的,一会儿指头擦擦这里的灰,一会儿拔拔那边的草的,自顾自的嘴里就开始念叨了起来——

      “你这些吃穿用度的,我看也都不用我操心,咱爸咱妈每次都能按时按点儿的给你祭过去,老两口那小破车呐,开得最多的就是从家里到陵园的这条路了。”

      他摇头晃脑的正啰嗦着,心里似乎是一时想起了什么,忽然有些失落的长叹了一声:“哎……其实我也想给你烧点衣服的…”

      袁征幽怨的往那墓碑上一瞅,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委屈了起来。

      “这两天看了件小羽绒服,感觉特美特舒服,之前队里新来的小吴穿过两次,我摸了又轻又软,塞巴塞巴还特省地方,小的都能装兜里,可有意思了,进口名牌,死老贵了……你那么怕冷,又不喜欢窝囊,我想这羽绒服肯定适合你,上个月我让小吴找他女朋友在国外给咱们买了两件,一个黑色一个白色,到时候咱俩一人一件儿,白的就给你穿…”

      “嘿嘿…想想就好看。”

      袁征抠着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狗尾草,傻乎乎的笑了笑。

      可还没怎么笑够,就是头疼的一个皱眉——

      “不过这陵园管的也太严了,搞什么文明祭祀,不是大节日的啥也不让人烧。”

      袁征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肩膀,鼓着腮帮子抱怨着,没一点刑侦警察的英雄形象。

      他话里话外都怂的跟个狗熊似的,在这冰冷的墓碑前掰扯着:“你说我也不敢赶个清明过来啊,这破地方按时按点儿的给你管着,到时候万一跟咱爸咱妈碰一块儿去了,那老两口一见我还在这儿扒着你呢,那哪儿能受得了?哎……不能胡乱惹事儿,气出病了你不得吃了我。”

      “所以我也就只能这么跟他俩错开了的,没事偷摸儿的来看看你,但就是啥也给你送不过去了。”

      说着,袁征还就真把这事儿说进了心里了,他天马行空的思维一转“诶?”了一声。

      “你说…虽然这讲究风俗什么的我也不那么懂吧,但不知道在咱家门口画个圈圈烧给你的话,你能不能收得到啊?”

      这点子说来确实馊了点,也好在咱年轻有为的袁警官还没来得及说完,脑子就长出来了,他嘴里不甚满意的“啧”了一声,回过了神:“…家门口是清明的时候能烧纸,但不清楚能不能烧衣服呐……这城管是不是不让啊?”

      话唠的本性确实难移,所幸话痨还有点自知之明。

      袁征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嘴可能已经有点招人烦了,他无奈的抬起了头,望着石碑上的照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害,你瞧我这一天天的,净惹的这些麻烦。”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回头自己想办法吧。”

      他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收起了自己身上总是控制不住散发出来的孤单寂寞,总算是摆出了一副要步入主题的模样。

      “你不觉得今天我来的特有仪式感吗?”

      袁征贱不嗖嗖的问,冲着眼前的鲜花努了努嘴,“你看,我还带了花儿。”

      ……

      空气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一瞬,像是谁在等着什么人的回答一般。

      然而这四周空旷,哪里有人能给他一句像样的答复。

      袁征恍了一瞬神,接着落寞的一笑:“想来确实也不应该,每次来带的不是吃的就是酒,都反应不上来还能给你送个花来,怪我,没一点浪漫的脑子,要不是今儿值得纪念,我这也都几百年没进过花店了。”

      说完,袁征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咱俩以前太忙了,日子也没好好过个几天,净风风雨雨打打杀杀了,现在想想,我还真没给你送过花,今儿花店小姐姐听说了都批评我了。”

      “人家批评的是,日子嘛,就是靠这些东西撑起来的,要是没一点这鲜活的颜色,那确实过着没意思,今天都给你补上,每样花都给你买一遍,以后每次来也都给你买,老公让你做这墓园里花儿最多的主儿,怎么样?”

      话音落地,嗨了半天。

      结果又是一阵让人心里空空荡荡的寂静。

      袁征意料之中的张了张干巴巴的嘴,掩饰着自己无奈的悲哀,把手里已经蔫了的狗尾草甩到了一边,随之洒脱的摆了摆手。

      “不贫了不贫了,再贫我都该烦我自己了。”

      说完,他终于收起了那在余晚树跟前长年没个正形的模样,不打算再卖关子了。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小树。”

      袁征的声音同自己的眼神一样,一时间,是相当的郑重其事——

      “我做到了。”

      袁征一字一句道。

      “所有的人,从根儿上开始,我全都抓干净了,一个都不剩。”

      ……

      一阵微风徐徐拂过,难以叫人发现的吹掉了远处的一片落叶,像是什么人的心忽的疼了一下。

      ……

      这是一个相当庄严的交代。

      袁征的声音低哑,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了余晚树的照片,大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婆娑着那人的脸——

      “你可以放心了,咱俩的使命完成了,永宁的网彻底碎了,再也不会有五年前潘叔家那样惨的事情发生了。”

      “师父也升了,现在都得叫人家陈厅长。”

      “我相信他在位的这几年,永宁虽然可能无法完全清澈,但也不会再脏成从前的那个样子了。”

      ……

      袁征一件一件不紧不慢的跟眼前的石碑做着汇报,平静的,毫无波澜的。

      然而就在思绪进行到某处的时候,他忽然一个停顿。

      袁征停下了抚摸照片的手指,将大掌搭在了一旁的小石墩上。

      “知行建工倒了,那个畜生死了……”

      他的声音冰冷,充满了无边无际的恨意,“死的很惨,被人揍完,一把捏碎了喉咙。”

      那捏着石墩的手指开始不由得紧缩,修长的手指变得指尖发了白。

      袁征的语气依旧,只是略显遗憾的呢喃了一句:“只是可惜,亲手弄死他的人不是我。”

      ……

      说到这里,袁征不由得轻轻一唤,尽显疲态。

      “小树……”

      他身子轻轻一偏,靠在了那毫无温度的石碑上。

      “这么多年,我真的走的好累啊。”

      袁征凄凉道。

      ……

      仿佛是只有在这方土地之上,袁征才能得以一丝的平静,爱人的墓前,此时便成了自己的忏悔屋。

      袁征闭上了眼睛,语气中带了些难以招架的无助——

      “我不知道我在这条路上走的每一步,到底都是对还是错…我这一年是真的心急了,我能感觉到快要走不动了,自从摸到了那畜生的私人会所之后,我恨不得扒了这身衣服,直接就提着刀把那畜生剁了去。”

      “我只要一想起那天…一想起你掉下去的地方,那明晃晃的知行建工的制服徽章,我就再难以继续坚持,我只想复仇,只想用最残忍的方式,把那帮畜生撕成碎片。”

      “所以小树……我可能还是没能沉得住气……最后把人家老贺家给霍霍没了。”

      袁征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异常难看的苦笑:“你要是还在的话,估计会哐哐揍死我吧?”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无神的望着前方,跟身边的人聊起了事件的始终。

      ……

      “老贺家,贺振华,你应该听过这名字,咱们当初查知行建工的时候摸到过这家公司,那个时候规模还不大,是个小公司,现在人家已经是行业龙头了,叫建华集团。”

      “我私自拉了他家的大儿子下水,结果却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贺振华被那畜生一枪打在了心脏,他家的小儿子也被……也被……”

      袁征讲到这里忽然梗住,是有些难以再说下去的模样。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而后抬起了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转头望向了那石碑上的照片的人的脸。

      “出事那天我也在场。”

      袁征道,“你知道我听到那一声声的惨叫的时候,心里都想的是什么吗?”

      他说话的尾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坚持的倾诉着。

      袁征抬起了手,食指又再次落在了那张冰冷的照片上:“我竟然是在庆幸,还好你没熬住……”

      “还好你没能熬到那一步,没让你经历那些。”

      ……

      又是一阵风吹过,将墓碑前的鲜花吹的歪了花头。

      袁征轻轻摇了摇头,不给自己留余地的自嘲着:“我很混账是吧?我自己都觉得我简直太混蛋了,人民警察,那个关头心里想的竟然是这些。”

      “我自己都觉得我简直是对不起我这身衣服,但我当时就是那么想了,我听着那小孩儿求救的声音,再想起你,我感觉我比他还疼。”

      说着,袁征坐直了身子,他单膝跪在了石碑前,不住的哽咽。

      “小树。”

      他变了声的一唤:“师傅…师傅一直都不给我看你的尸检报告。”

      “就算我有办案需要,他都不给我看,打死都不给我看。”

      ……

      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这在永宁威风凛凛的市局刑警支队队长,在这方土地上竟像是个幼稚的孩子。

      袁征忍着眼泪,鼻头却已经泛了红。

      他憋屈的说:“他只是跟我说了个大概,说你是多处软组织挫伤,接着就是坠楼的损伤,那老王八羔子最后就只跟我说一句,你确实是没受那要遭天谴的罪…可我……”

      袁征又说不下去了。

      他低下了头吞咽了下口水,逼着自己先不要就此破防。

      毕竟见一次面不容易,不能让自己以这样一副不堪的面目示人。

      他努力呼吸了一二,终于痛苦的坦诚的念了一句:“可我真的太想你了……”

      ……

      “我听师父的话,这么多年我忍着,忍着不好奇不去看,就专心的从我自己手上的线索查起,就一门心思的办案子,我也知道,师傅也是为我好。”

      “可我真的太想你了,小树…我真的是太想你了……”

      ……

      袁征忍着不去看墓碑上人的照片,只是沉着头,望着自己买过来的那一束鲜花。

      那是一把不小的花束,就如袁征所说,他真的把花店里所有颜色合适的鲜花都包了一个遍,造型不怎么好看,但体量确实是不小了。

      袁征呆呆的望着其中的一朵被冷风吹的摇摇欲坠的白色桔梗,喃喃道:“昨天专案组彻底解散了,任务完成了,我想着……我是不是到了可以看看你的时候了。”

      他脑袋一歪,眉毛一拧,模样像是个吃了亏的老太太,手在空中无奈的摊了摊:“该杀的该判的都杀完判完了,我想着,我不能还就这么蒙在鼓里吧?你是我的人,再怎么着,也得给我个交代吧?”

      “总得让我知道个真相吧?总得让我清楚个结果吧?”

      说到此处,袁征略有心虚的将手收了回来。

      他没能忍住的扶了扶那朵快要倒下的小白花,老实的交代道:“所以我还是把你的报告调出来了,老头子不给我权限,我就违反纪律找到了大鹏,让他给我走了个后门……”

      ……

      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那前一日晚上出现在那位大鹏警官电脑里的几张尸检照片,便血淋淋的犹如一声声催魂咒一般,就在袁征的脑中开始挥之不去的浮现。

      他感觉自己此时的心仿佛是被谁正一刀一刀的凌迟着,终于痛的再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扶着小白花的手开始不住的发抖,不知道是被冷的还是被痛的。

      袁征苍白着脸:“我一晚上没睡着。”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又痛苦的重复了一遍。

      “小树…我看完一晚上没睡着……”

      ……

      终于,袁征再按耐不住自己那汹涌而至的巨大悲痛,他也不再打算压制的任由那愤恨和不甘在心中无限蔓延。

      他抬起了自己已经泪水满盈的双眼,心疼的抚着这毫无灵魂的石碑,像是想用自己这仅存的体温,给这地下的人温暖一下伤痕一般。

      ……

      “你还疼不疼了啊?”

      袁征难过的问。

      “你的手,你的脚,你的眼睛……现在都不疼了吧……?”

      “小树。”

      “小树……”

      “小树。”

      他哽咽的一声一声的唤,泪水终于奔涌而出。

      “为什么要是你,凭什么要是你啊。”

      ……

      袁征来的时候身上除了车钥匙,就只有那一捧花。

      他狼狈的涕肆横流,却没有人能给他递上一张擦泪的纸。

      袁征宽实的脊背一抽一抽的起伏——

      “你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出事了,是不是已经被他们…”

      “我没听出来……我他妈的就是个傻逼,渣滓!我怎么能没听出来?!……你都痛成那个样子了,我怎么能听不出来…我要是能察觉,我要是能发现…是不是你就不会离开我……”

      ……

      “我记得那天你在电话里,你还跟我说让我好好活着。”

      “我以为…我以为你还是在生我的气,我还纳闷,多大点事儿咱俩又不会分手,怎么就说要好好活着了。”

      “我现在全都明白了。”

      “小树。”

      “我全都明白了……”

      ……

      堂堂八尺男儿,独自在这碑前哭的不成样子。

      他不顾这天气的严寒,也不顾这冷石的刺骨,整个身体都覆在了余晚树的石碑之上。

      ……

      最后,袁征不知道在这墓前哭了多久,也忘记了自己究竟是唤了多少次爱人的名字。

      只是在最后回过神的时候,终于抬起了那满是泪痕的绝望的脸,面目扭曲的一问——

      “可是小树啊,你说接下来的日子……”

      “你要我该怎么活啊?”

      ……

      陵园的选址是本不该有风的,然而此时却忽然莫名的吹来了一股劲风,将摆在墓碑前面的鲜花吹的哗哗作响。

      花束中,一枚小小的白桔梗被吹掉了花头,忽然落进了袁征的手心里。

      落入之后,便稳稳的停住,安然的躺在他的掌心里不动了。

      袁征沉着头,依偎的侧靠在余晚树的墓碑上,他望着手心里那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小花怔了一怔,而后便是吧嗒一声——

      天上掉了一滴雨,落在了自己的脖间。

      那似乎是有些调皮的水珠,顺着他的锁骨一路向下,亲昵似的滑进了他的胸口。

      接着便是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自遥远的天空而下,虽冷却不至于刺骨,就像是爱人心疼的泪水。

      ……

      所有的过往,在这一天归于终结。

      一场所谓的正义行动给永宁带来的闹剧,在这里正式曲终人散。

      故事中的人走的走逃的逃,失意的人依旧找不到回家的路,坚守的人也难以逃脱出来。

      这在宿命洪潮之中沉浮的人呐,他们有的也许能继续抬起头来朝前走,也许有的,也就彻底的被困在原地了。

      但说到底,结局不过就是个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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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9章 脱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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