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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无奈暴力相劝
“风前，别闹了！”好在南因见高他一头，用手臂锁着他的腰，奈何他怎么也挣不脱。
“小混崽子跟谁说话呢你？是你爹妈没教好你？我告诉你你们这些人天天打着医生的名义就是自己想找个避风港，把我们老百姓都抛弃，药也是你们留着床位也得给你们供着，什么狗屁志愿者明摆着就是一群……”
“你以为谁他娘的愿意留着！”南风前发出的声音震醒了在场的人，他一下子扯掉护目镜，额头蒸发着细密的汗珠。
青筋暴起，南因见松开手，也和其他人一样木讷望着他。
虽然之前见过弟弟跟人发脾气打架，却从来没见过他今天这个样子。
男人似乎也被南风前滚雷一般的暴躁所震慑，手还扒着保安的肩膀，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不错，我们是高中生，这个时候我们原本应该在学校期末考试，原本应该好好享受我们的日子！现在我们天天在这里玩命，救了那么多人，也死了那么多人，可你又干了什么？你为医生让过一条路，你为他们买过一份盒饭吗！你以为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挣钱为了打发时间？我们他妈的是为了活命！”他指着那家伙狂吼，几乎要把他当众捅穿了一样。
“风前……”
南风前哽咽着嗓子，喊到喑哑。
医院的嘈杂似乎被他的声音湮没，留下来的都是与他心存共鸣却不言语的人。他擦去鬓角的汗，喘息着向四处看了看，安静得令他意想不到。
他转眼看了看南因见，表情有些愧疚。
本以为他会发火，但此时他也和他一样，卑微的眼眸中掠过一阵伤痛，站在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先生，您自己去看看药房里剩的那些药，病人全都是靠着它们来吊一口气，现在情况已经糟成这样了，我们哪里敢把它们随便浪费掉。您儿子有病就带他来医院，我们给他看病后自然会对症下药。”
“来什么来！医院给他家开的？带走！”
负责的那名医生好言规劝着，保安们没了耐心继续教育这么的个五大三粗的人，几个人索性三两下将那光头推出了医院大门。
随着事态平息，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少。
最后只留下这对兄弟还站在大厅中间。
“哥你先把口罩戴上。”
南风前快速从身上摸出来一个崭新的口罩，拿着它就往南因见脸上送，现在口罩可是他们用来保命的东西。
南因见左边的嘴角已经变得淤紫，每碰一下都疼得要命。
“走吧，我去给你擦擦药。”
“不用了，就这么个小伤口。你快去忙吧，我得帮着谢医生把这里清扫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戴上口罩。
“不行！抹个药一分钟的事，我现在不忙，走了。”南风前不依不饶，非要抓着他的手把他拉走。
人群散去，药房里的人清扫着玻璃渣，大厅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碎裂声响。
余味残留，表面平静的行人内心翻滚着悲伤的暗涌，为将被压垮的医院添上一根致命的稻草，让它带着那不堪回首的过去一同寿终正寝。
古亦然默默站在他们身后，从刚才二人争辩的时候她就一直在。
只是这次她没什么勇气上前阻挡。
频繁的暴力让她麻木不仁，她不知道那一小部分清醒的人该怎样去鼓励大多数濒临绝望的人。
看着风波起而又落，兄弟二人也逐渐走远，她望着那扇被寒风吹得一开一合的大门，来往的人也毫不在意去触碰它。
天色渐暗，又一天过去了。
送走每一个夜晚，迎来每一个新的黎明，也许就是所有人最后奉行要做的事情。
到了晚饭时间，古亦然去了隔离区，为医生和被隔离的病人送去一些包子。她总觉得自己提的很
多，可一转眼就送完了。
这里不再像之前那样热闹，反而很多医护人员也被隔离。
白色的灯光下，走廊时常经过稀松那几人，密闭的隔离室也不得以多加了些床位，与他们仿佛身处于两个世界。
她来到走廊尽头，一个戴着口罩的小男孩正仰头痴痴地看着什么。
透明的窗子后面，隔离室中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女医生与他对视着，看见古亦然来了，她微微抬了下手，像是在意会着她，却又马上放弃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呀？”她蹲下身，轻言问道。
“我叫秋秋。”
“她是谁呀？”古亦然朝女医生看了一眼。
“是我姐姐。”
“你想和你姐姐说话吗？”
“想。”
“来。”
古亦然拦腰抱起他，把他举在了与电话平行的位置，把它放在他手里。里面的女医生也接通了电话。能看得出她很激动。
“秋秋……”
“姐姐，妈妈好点没？”
“妈妈……”女医生转过身，看着身后床上打着点滴，身体发红的女人，她头发半白，意识似有似无，又好像看到了门外的儿子，忽然眨了下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妈妈好多了，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呀？我看你都瘦了。”
她转过身，落寞的神色没能逃过古亦然的眼睛，原来这是个作为医生的女儿，来亲自照顾自己的妈妈。
“我有好好吃饭，姐姐我也想进这个屋子，你和妈妈都能进，为什么我不能进？”
“因为这屋子里有很可怕的病毒，它会让你生病，就像秋秋之前感冒发烧那样。”
“那姐姐你不怕吗？”
“姐姐不怕，妈妈也不怕。因为姐姐和妈妈都是大人。”
“那我发烧的话，几天就好了，妈妈什么时候能好？”
“等下过几场雪，小草发芽了，春天来的时候，妈妈就好了。”
“好，那我就等春天来。”
“秋秋，对不起呀，最近姐姐不能给你买旺仔小馒头吃。等妈妈病好，姐姐出去之后就给你买。”
小男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关系，我可以不吃旺仔小馒头，我有医生姐姐给我买的大馒头吃。”
女医生笑了，她用力抿着嘴，想要抑制眼泪。随后她示意古亦然让她听一下电话。
“您好，能麻烦您帮我把秋秋送回去吗？”
“好的，你是这个医院的医生吧。”
“不是，我是折荷学院大二的医学生，我们学校很多人都被派来医院了。”
“大二？那才二十岁吧。”
“不到二十，刚过十九岁。”女孩稚嫩地挠挠头，却在清晰地笑着。
“这么年轻……”古亦然的眼角蓄着眼泪，“那个是你的妈妈？”
“是的，一直没能确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得空来照顾一下。”她忽然跳过无奈的语气，终于想起要对她说什么话，“你能帮我把秋秋送到我的同事那里吗？他们一直住在一起，可能她太忙了把孩子一个人落在这儿，我同事叫程汴。”
“好的，我现在就送他回去。希望你妈妈能早日康复。秋秋，给姐姐和妈妈再见。”
小男孩看着挥手的姐姐，耳朵对着听筒说道“姐姐再见，妈妈再见。”
透明的小眼睛渐渐变红，就算放下听筒已经走远，他的脸还在张望着姐姐弯弯的笑眼。
“姐姐再见！”
他带着哭腔忽然朝身后大喊，古亦然停下看了一眼，女孩已经放下了隔挡板。
她拍了拍秋秋的背，也快步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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