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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陈延夏最近几天睡得很好,也许是陆白说的睡眠不足的后遗症把他吓到了。
想到这,陈延夏觉得心情非常好。
他是被阳光晒醒的。
不是基地训练场那种带着尘土味的晨光,是透过凌彻家客厅落地窗,裹着点桂花香气的暖光,晒得他后颈发酥。
他翻了个身,手往旁边摸了摸。
床单凉得像刚洗过,凌彻早就不在了。
“凌彻?”他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打了个转,只传回点回音。
陈延夏猛地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像只炸毛的雏鸟。
他盯着对面墙上凌彻挂着的常服。
肩章上的两杠三星安安稳稳别着,没见人。再往客厅瞅,沙发上没搭外套,玄关的拖鞋少了一双,连厨房飘出来的香味都没了。
以前凌彻早起总会煮点粥,现在只剩空气安安静静的。
“不是吧……”他抓了抓头发,慢吞吞挪下床,踩着凌彻给准备的棉拖,在房子里转了三圈。卧室、客厅、厨房、阳台,连浴室的门都拉开看了眼,确实没人。
陈延夏往沙发上一瘫,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坐垫里,突然就有点慌。
他来凌彻家住才几个星期,前几天凌彻都会喊他起床吃早饭,今天怎么突然人间蒸发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七点半,不算晚。
凌彻作息比闹钟还准,这个点不在家,十有八九是去基地训练场了。
可就算去训练场,也该跟他说一声吧?
陈延夏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通讯录里划来划去。
基地战友的电话不能随便打,陆白是军医,说不定正在给人看病,纪长青更别提了,打电话过去万一被问怎么没跟凌彻在一起,他都不知道怎么答。
划着划着,他的手指顿住了。
屏幕上跳出“陈延洲”三个字,后面还跟着个备注:哥(欠我三顿火锅)。
对了,他还有个亲哥。
陈延洲时跟他互相骚扰惯了。
陈延夏立刻坐直身子,手指飞快地按下通话键,把手机贴在耳边。
“喂?”电话响了三秒就通了,陈延洲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陈延夏?你大清早抽什么风?我昨天晚上值班到三点,刚睡了四个小时。”
“哥!”陈延夏的声音瞬间拔高,“凌彻不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陈延洲的嗤笑声:“凌彻?凌彻是三岁小孩还是没长脚?他能去哪?跑你枕头底下躲着了?”
“不是!”陈延夏往沙发上缩了缩,“我早上醒了就没看见他,家里空得要命,粥也没煮,拖鞋还少了一双,他肯定是去训练场了,但是他没跟我说啊。”
“他去训练场跟你说什么?”陈延洲打了个哈欠,“他是你领导,又不是你保姆,难不成出门买包烟都得跟你报备?”
“可是……”陈延夏的声音弱了下去,手指抠着沙发缝,“我在他家借住呢,他突然走了,我一个人在家,有点……”
陈延洲像是没睡醒:“嗯?你在凌彻家?”
他突然变得底气不足:“是啊。”
“有点什么?有点孤单?”陈延洲转回刚刚的话题,“陈延夏,你都快二十岁了,一个人在家能把你饿死还是怎么着?”
“我不是怕饿死!”陈延夏反驳,“我是觉得好像被抛弃了。”
这话一说出口,电话那头彻底没声了。
过了几秒,陈延洲的声音十分嫌弃:“行吧行吧,被抛弃的小可怜。凌彻去训练场很正常,他一上校每天忙得很。”
“哦,好吧。”
“你脑子是不是只用来记怎么打靶了?”陈延洲又开始损他,“别在那瞎琢磨了,凌彻中午肯定回来,你要是饿了,就去厨房看看,他家里应该有面包牛奶,或者你自己煮点面条。”
“我不会煮面条。”陈延夏小声说。
“……”陈延洲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抑自己的脾气,“面条放水里煮,煮软了捞出来,拌点酱油香油,会吗?你在部队野外生存能煮压缩饼干,在家煮个面条能难死你?”
“野外生存有说明书!面条没说明书!”
电话那头传来“砰”的一声,像是陈延洲把什么东西砸在了桌上。
接着,陈延洲的声音拔高了八度:“陈延夏!你要是再跟我抬杠,我现在就开车过去,把你从凌彻家拎出来,扔回基地宿舍!”
陈延夏立刻噤声。
他知道陈延洲说到做到,以前他和同学打赌输了,把陈延洲的军帽戴在训练用的假人头上,陈延洲真的开车来基地,当着全连的面把他说了一顿,还罚他跑了五公里。
“我知道了,”他说,“我去厨房看看。”
“行吧。”陈延洲的语气缓和下来,“对了,你上次说凌彻给你带的那个牛肉酱,放哪了?你煮面条的时候拌点,味道还不错。”
“在厨房的柜子里,红色的瓶子。”陈延夏站起来,往厨房走,“哥,你今天不上班吗?”
“请假了,补觉。”陈延洲打了个哈欠,“没事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再吵醒我,你那三顿火锅就别想了。”
“别啊,”陈延夏急了,“我还没跟你说呢,我昨天打靶得了98环,凌彻还夸我了。”
“知道了知道了,98环,很厉害。”陈延洲的声音越来越低,明显是又要睡着了,“我挂了,再吵我,火锅没了。”
“别挂,我还有事说。”陈延夏赶紧喊住他,“我前几天睡眠不好,陆军医给我开了维生素片,你要不要?我给你带点过去,你总加班,也该补补。”
“不用,我有。”陈延洲的声音已经快模糊了,“挂了……”
电话“嘀”的一声挂了。陈延夏举着手机,愣了几秒,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看向厨房。
凌彻家的厨房很干净,橱柜擦得锃亮,灶台上摆着一套银色的锅具。
陈延夏打开橱柜,果然看见里面放着面包和牛奶,还有一瓶红色的牛肉酱,正是凌彻上次给带的那个。
他拿了一片面包,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又打开牛奶,喝了一口,有点凉。
他盯着锅里的水,犹豫了半天,还是按照陈延洲说的,往锅里放了点水,然后把火打开。
水开的时候,他胡乱地把面条往锅里下,结果面条没拿稳,掉了几根在灶台上。
他赶紧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盯着锅里的面条,不知道该怎么判断熟没熟。
“煮软了就行……”他用筷子戳了戳面条,感觉有点软了,就把火关了,把面条捞出来,放进碗里,然后挖了一勺牛肉酱,拌了拌。
面条拌好后,他端着碗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嗯,还不错。”他点了点头,虽然面条有点煮软了,但是牛肉酱的味道很好,咸香咸香的。
他突然很有成就感——会煮面条了。
吃完面条,他把碗洗干净,放回厨房,然后又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这次他没觉得孤单了。
凌彻是凌家少爷,按理说房子外边应该有保镖什么的,但是没有,一个都没有。
陈延夏把最后一口泛咸的鸡蛋汤咽下去时,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冰箱透出的一点冷光映在地板上,他盯着桌上没怎么动的西红柿炒鸡蛋。
边缘已经凉得发皱,突然就没了胃口。
他把碗筷收到厨房,没像中午那样立刻清洗,只是随意堆在水槽里。
水流声停了,房子里又恢复了寂静,连窗外的虫鸣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走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楼下花园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圈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着树叶沙沙响。
“都七点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屏幕上依旧没有新消息。
白天那点会做饭的成就感早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不安。
凌彻就算有紧急任务,也该发个消息报平安吧?
他想起在基地时,凌彻带队执行边境任务,再忙都会每天给纪长青发简报,怎么这次连个电话都没有?
他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屏幕。
通讯录里翻到凌彻的名字,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拨过去。
翻到陆白的号码时,他顿了顿。
陆白是军医,也在训练场,说不定知道凌彻的去向?
可转念一想,陆白要是知道,早就该联系他了,毕竟前几天还天天盯着他的睡眠。
“要不,再给哥打个电话?”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早上打电话时,陈延洲已经被他吵得没了耐心,再打过去,别说火锅了,说不定还得被骂一顿。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回了客厅,终于舍得开了灯。
暖黄色的灯光洒满房间,却没驱散多少冷清。他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军事频道里面正在播放老电影《狙击手》。
屏幕上的狙击手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目标。
“凌队现在会不会也在潜伏?”他小声嘀咕着,眼睛却没离开屏幕。
可电影里的枪声和台词,怎么也盖不住房子里的安静,他总觉得耳朵边上空空的,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响。
大概八点半的时候,他听见肚子又在叫。
白天两顿都没吃好,现在饿得有点发慌。
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想找点面包垫垫肚子,却看见早上剩下的牛奶还在里面。他拿出来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打了个寒颤。
“早知道下午就多煮点面条了。”他后悔地拍了下脑袋,又想起凌彻早上带回来的包子,可惜早上没吃,现在估计早就凉透了。
他关上冰箱门,靠在厨房的橱柜上,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他明明只是来借住,怎么就搞得像被遗弃了一样?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陈延夏的身体瞬间僵住,紧接着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凌彻有钥匙,回自己家怎么会敲门?总不能是忘带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身形有点眼熟,可光线太暗,看不太清脸。他心里有点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谁啊?”他隔着门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发紧。
门外没回应,反而又敲了三下门,节奏跟刚才一样,不紧不慢。
陈延夏咬了咬牙,心里想着“大晚上的,应该不会有坏人”,然后慢慢拧开了门锁,把门拉开一条缝。
门外的人抬起头,灯光落在他脸上。
是陆白。
“陆医生?”陈延夏瞬间松了口气,把门彻底拉开,“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你今天看见凌队了吗?他到现在还没回来,电话也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陆白的右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副银色的手铐,反光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陈延夏的笑容僵在脸上。
“?”
没等他反应过来,陆白上前一步,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的手铐“咔嗒”一声,就把他的双手拷在了身前。
冰凉的金属贴在皮肤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陆医生?你干什么?”陈延夏猛地挣扎起来,可陆白的力气比他想象中大多了,他根本挣不开,“我没犯事啊!”
就算犯事了也不至于找军医来逮他,过来的人肯定是凌彻本人。
陆白却没看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他对着手机,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目标已捕获。”
陈延夏的挣扎瞬间停住,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看着陆白那张平时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脸,现在却冷得像冰,连眼神都没有一点温度,心里的恐慌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陆医生,你到底在说什么?”他问,“凌彻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啊。”
陆白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他没回答陈延夏的问题,只是对着手机又说了一句:“地址是凌彻的住处,你们尽快过来。”
说完,他挂断电话,把手机揣回兜里,然后靠在门框上,双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静静地看着陈延夏,一言不发。
陈延夏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手腕被手铐拷得生疼,可他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疑问。
“陆医生,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放轻声音,“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陆白依旧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那动作从容得可怕,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房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陈延夏的呼吸声,和门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陈延夏靠在墙上,看着陆白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很温柔的军医,好像从来都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样子。
他想起前几天陆白还在叮嘱他按时吃维生素片,还笑着跟他说“睡眠好了,打靶成绩才能上去”,现在,这人却用手铐把他拷住,还说他是目标。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觉得像在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凌彻……”他无意识地念出凌彻的名字,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凌彻会不会也出事了?
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陈延夏看向门口,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陆白也听到了声音,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衣角,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汽车停在了楼下,紧接着,传来了脚步声,正朝着楼上走来。
那个人的声音很耳熟,边上楼边说:“这就是你说的唯一的变数?”
【午饭有话说】
七夕节,开始刀,哈哈(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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