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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程暶在临近七月底的时候杀了青,还顺带着去隔壁剧组友情客串了个小角色。
杀青宴定在影视城附近的小酒楼,作为主演,程暶自然逃不了喝酒的命运。
她接过点点提前备好的解酒药,想起今天早些时候林惟怜的唠叨,来来回回和她嘱咐了几次吃解酒药喝牛奶,必要时养养鱼......
现在想想,点点想得也很周到啊。
程暶捏着药板的一角晃了晃,这么想着也就说了出来:“真不知道林惟怜担心什么,明明你做事周到又贴心的。”
点点揶揄看着她说:“是林先生叫我提前买好的。”
程暶:“......”
她握着水杯又迅速咕噜咕噜灌了两口水,把哽住的药丸咽下去,确确实实感觉喉咙处没有异物了,才没好气对点点说:“他是你老板吗?”
点点惊奇看她:“他不是吗?”
按照她朴素常规的爱情观来说,谈恋爱了的话,难道不就不分你我都一样的吗?
程暶见她脸上的疑惑不似开玩笑,便比她更疑惑地“嗯?”了一声。
点点见状想了想,问道:“你们没有在恋爱吗?”
程暶想说当然没有啊,但张口的瞬间像是又被刚刚那粒解酒丸哽住一样,一时噤住了。
她说不清自己具体是在犹豫什么。只是觉得一切都太快了,林惟怜回来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月左右,但他们的关系却是像坐了火箭般,除了没到最后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
虽然直觉林惟怜不是那种拉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但程暶在沉溺之中又有些许的不安,她不知道林惟怜对她的感情从何而起,落于何处,这份喜欢又能维持多久。加之两家关系的缘故,这让她更加踟蹰。
程暶的沉默似乎让这个问题的答案变得不言而喻又有些尴尬,点点自觉失言,左右看看转移话题说:“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这样的聚餐的大致内容基本上都能预想,无非是导演发言外加一轮接一轮的敬酒。
程暶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也从来没估算过,她的酒量一般是随心情变化,心情好的时候可能醉得快些,心情差的时候却是能一直喝。
但她自认有个很适合拼酒的技能:在快要醉之前,程暶往往是能感觉到,感觉到自己再喝一杯可能就不省人事了。不过也得益于这点技能,她从来没醉过,更不存在断片的情况。
男主演敬完一轮酒像失了半条命似的,有些瘫软地坐回程暶旁边的位置。
他眯着眼侧头看了窗外好半晌,似乎是在用仅存的意识辨认着什么,良久,他用手肘推推程暶,下巴朝着窗外扬了下,问道:“那车是不是停了好久了?我印象里咱们开饭没多久就来了。”
程暶闻言也跟着看向窗外——是她很熟悉的车牌。
夜色沉沉,黑色迈巴赫隐没于街角暗处。这条街的车很多,人来人往的,即使林惟怜已经把车停在不起眼的角落了,却依旧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程暶心下顿时酸软一片,如果林惟怜从刚开始没多久就来了的话,应该是赶着下班的点一路飙车来的。这顿饭吃到现在少说也有两小时了,也不知道这人自己吃饭没有。
手机里并没有任何消息提示,程暶打开和林惟怜的对话框,问:
【程暶:来了怎么不说?】
林惟怜几乎秒回:【看到了?】
发完像是发觉似乎是句废话,就又说:【可以回家了吗?】
相比起程暶的踌躇,林惟怜的情绪表达倒是直接许多,比如此时,他在下面发了个累的表情。
像是笃定程暶知道他累就一定会跟着走似的,这何尝不是基于两人关系的一种恃宠而骄呢。
程暶跟导演制片人一众打过招呼便转回位置打算拿上衣服走人,就看见男主演朝着窗外挥了挥手。
她狐疑探头去看,发现林惟怜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来,仰头朝着他们聚餐的这间二楼雅间看,见人和他挥手,也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算做回应。
程暶心想这两人有什么好打招呼的,她拍了男主演手臂一下,说:“走了啊。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下面那位帅哥也一起吗?”他不着调地问。
程暶嗤笑,给了他一记白眼:“想得美。”
林惟怜等在楼下,见程暶出来便拉着人塞进了副驾。
“热不热?你们怎么大夏天聚餐吃火锅?”
车内开着空调,一阵阵冷风对着程暶吹,林惟怜伸手略微将空调风往上打了些,掌着方向盘将车开上路。
“热闹些嘛。”程暶将薄衬衫搭在腿上,问他:“怎么来那么早?”
她记得他们约的时间要晚一些。
“早一些晚一些没什么所谓,与其让你等我不如我早点来等着。”
程暶唇角翘起,余光见林惟怜瞟了她好几眼,问道:“什么这么香?”
“吃饭没有?”
这话从程暶嘴里说出来着实让林惟怜一阵恍惚,没等他回神过来,又听见程暶继续道:“要按时吃饭的啊,你知不知道多少身体上的不舒服都是因为饮食不规律造成的......”
好熟悉的台词......
林惟怜轻咳两声想打断她的话,程暶闻声看了他一眼,话锋一转:“给你带了点桂花糕垫垫肚子。”
恰逢红灯,车稳稳停下,程暶将包装盒递质他眼前,示意他自便。
林惟怜侧头盯着她看了几秒,见人直接都不跟自己眼神接触,便张嘴开始碎碎念:“程小姐,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开车需要集中注意力,双手不离开方向盘是驾驶员的基本素养......”
程暶从他深吸一口气便麻利开始打开包装盒擦手捻起一块桂花糕,然后在他喋喋不休之间塞了一块进他嘴里。
“闭嘴吧你。”
路上因着周末而有些堵,到家的时候接近凌晨一点。程暶迷迷糊糊跟着林惟怜回家,见烤炉安安静静窝在猫窝里,便上前盯着看了会。直到林惟怜拍拍她的头,叫她去睡觉。
“房间里东西都没动。”林惟怜看着亦步亦趋跟着他的人问:“还清不清醒着?实在困就别洗澡赶紧睡听见没?”
程暶没醉,只是喝了点酒后困意袭来得格外猛烈,加上连着几个月的高强度拍摄,让她感觉她几乎能沾床就睡。她顶着最后一丝意识看了看猫,又敷衍地“嗯”了一声应了林惟怜的唠叨便转身回房了。
翌日。
两人都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程暶和林惟怜站在各自门口面面相觑,程暶瞪大眼睛问:“你怎么在我家?”
林惟怜要被气笑了,哼声说:“你仔细看看再说话。”
程暶退回主卧,发现卧具全是搬家前的款式,又大致扫了眼布局,发觉东西除了她搬走的基本没变,她有心想要思考林惟怜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搬进主卧并且留着她居住的痕迹,但眼下被门铃闹得实在是没心思。
按道理,正常人按门铃中间都有间隔时间,再者,见这么久没人应,应该理所当然会认为主人家不在。
但这位,不仅同时吵醒了两个人,而且直到现在,还在锲而不舍地按。
两人对视一眼,深知来者或许很难缠,眼神里都默契写着“你去开门。”
在又一阵催命的铃声中林惟怜认命地叹了口气,走到门前一鼓作气拉开了大门。
“怎么开门这么慢?妈不是说你昨天就回来了吗?你拍戏这么久烤炉丢哪去了饿没饿着?我就说......”
陆昀煜脸还没漏出来话已经讲了一大堆,见人半天不吭声便放下大包小包的东西起身打算继续说,结果一抬眼是林惟怜的脸。
他顿时像被掐了脖子的鸡,话硬生生哽住了。
陆昀煜左右环顾了下,又下意识看了眼门牌,确定自己没错后声音顿时更大了,火大道:“你怎么在这?!”
没等林惟怜回答又接着吼:“程暶呢?!”
被点名的程暶正在抓猫,早在林惟怜开门前烤炉边在门边的猫爬架上守着了,只是两人压根就没注意到。
可能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烤炉动作敏捷地跃向陆昀煜,直直扑向他的面门。
陆昀煜:“......”
他感觉自己要在这被哽死了,说话说一半被猫毛扑了一嘴。
烤炉被陆昀煜从脸上扒拉下来,摆弄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肩膀上。
三人对视,相顾无言。
陆昀煜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猫,看着坐在面前的两人,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超越年龄的稳重感,似乎和坐在沙发上教育人的陆母有了一种迟延的共感。
只不过,他自认为现在是陆母的地位。
程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觉得这样坐着挺奇怪的,跟他俩见家长似的,明明家长不是“家长”,他俩也远还不到见家长的地步。
于是她起身捞过陆昀煜怀里的猫,顺势坐在他旁边,问:“你怎么来了?”
这猫是有什么护身作用吗?谁都抢着抱?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爱抱猫?呵,心虚了吧。
陆昀煜正默默暗自腹诽着,就听见程暶的话,一时拿腔捏调起来:“怎么,我不能来吗?”
程暶:“......”
八点晚间狗血档味太重了......
林惟怜像是和她想到了一处,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成功收获陆昀煜的一记瞪视。
“你好好说话。”程暶无奈地说:“今天不用去研究所吗?”
陆昀煜看着没什么正形,打扮又是一副叮呤咣啷朋克少年的样子,银色的卷毛,肥大的T恤和工装裤,裤子上的口袋让人看了直犯晕,随便一动作便是各种饰品啷当响的声音,像是一个行走的永不停歇的点播机,专播噪音的那种。
但奈何此人有着非常之好用的脑子,特别上了大学以后,在天体物理方向的天赋简直羡煞众人,也就理所当然地继续深造,边读着硕博边在导师的研究院干活。
“去啊,这不是顺路过来给你送东西吗?妈叫我拎着些补品啊鸡啊鱼啊的过来,说你杀青了好好补补。”陆昀煜说:“要不然我犯得着这么早来敲门吗?”
你也知道早啊?
程暶默默扫了圈桌上放着的东西,也没瞧见他说的那些生鲜。
“别找了。我跟她说按规律你这两天就回去了,与其让你的厨艺白糟蹋了这些贵东西,不如让家里阿姨好好弄弄。”陆昀煜看向林惟怜,见这人如在自己家般放松的瘫着,意味不明地说:“但看这场面说不好是我多嘴了。”
“乱说什么!”程暶膝盖碰了下他的腿,无语道:“我本来就打算今天回去的,还想叫你从研究院回去的时候捎上我。”
“你这有个现成的司机你等我?”陆昀煜意有所指。
程暶呼出一口气,喊他名字:“陆昀煜,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是啊。”林惟怜适时开启绿茶做派,说:“我和小暶之间只不过是借宿一晚,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借宿?!你听听这话你自己信吗?!鞋柜里那么多男士皮鞋给鬼穿的啊?!”陆昀煜被激得咆哮:“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敲那么久门没人应?!一开门就见你俩衣衫不整的?!”
程暶简直无语,陆昀煜那么聪明一脑子,遇见林惟怜跟降智了似的,一点就着。
她任着两人吵了几嘴,然后将安定作用的猫放进陆昀煜怀里,又接了杯水给他。
“冷静了吗?”
陆昀煜灌了一整杯水,直奔主题:“你俩同居了?”
“没。”程暶回答的很快,无视了林惟怜看过来的视线。但转念一想,他俩除了没睡一张床上,相处模式快接近于同居了。
“没那林惟怜住你房子里?”
“准确来说,这房子是林惟怜的。”
被无数次点名的林惟怜默默喝了口水,听着这两姐弟“算账”。
陆昀煜皱起眉,严肃看她:“你之前不是和爸妈说买了房子吗?”
这事解释起来实在太复杂,于是程暶只好长话短说:“是怕他们担心才那样说的,其实是麻烦余哥帮忙找的房子。”
“那怎么不直接喊爸妈帮你找......”陆昀煜说完便率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闭嘴了,然后迎面被林惟怜丢了个抱枕,他自觉失言,也就没吭气。
能为什么,因为不是亲生的,哪里来得理所当然的底气。
但他发誓,这只是程暶个人一意孤行的想法,他爸妈看程暶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于是他问:“那你现在住哪?”
程暶向上指指天花板:“楼上。”
陆昀煜:“......”
陆昀煜好不容易憋回去的一口气又反了上来,他看了一眼状似装乖的林惟怜,又看看程暶,闭了闭眼说:“......实在不行房子我给你找。”
程暶没理他的疯言疯语,也自知这事陆昀煜不会和陆家父母说,于是便转了个大红包给他,说:“一会从研究院回来捎我啊。”
陆昀煜麻木地点开手机收款,没什么生气地说:“这什么?封口费还是车马费?”
程暶一脸责怪地看他,正色道:“为科研事业所尽的绵薄之力。”
陆昀煜:“......”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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