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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赵安歌见他这么失态,反而十分冷静。
“皇叔。”
赵安歌始终秉持自己谦恭有礼淡定自若的态度,他不请自来,不合礼数。且先来质问,显然就是破防了。
“别这么叫我。”赵玠蹙眉,在他眼里看来,她就像是不屑一顾,冷漠倨傲。
“赵玠。”赵安歌柔声回应,顺便拉开安全距离,“你知道,我已经成婚了,有些事,不必说明白,我以为你会懂。”
赵玠见她说话又温柔,顿时心头气又消了,“情蛊如牵丝,你能断就断,我不信。”
赵安歌依旧是平静无波的语气解释道:“这么多人看着,亲王注意自己的言行。”
赵玠慢慢收敛自己的脾性,换上一副柔和的笑容,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的“亲王”做派,“阿季,”他叫着她的小名,“我很想你。”
此时一个粉色身影走过来。
远处的郁连华抬眼也看到这一幕,看好戏的表情跃然于脸颊上:
“我们不必去美救英雄了,正主来了。”
梁缨的身影从赵安歌身侧出现,看着赵玠:“亲王殿下,我也很想您,许久未见。”
二人面上都是一派和善,其实袖子里的拳头都攥紧了。
赵玠见他顿时笑容就绷住了,“原来是梁大少。”他就是不肯说“驸马”那两字。
梁缨将赵安歌搂进怀里,“亲王,里面请,我家公主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赵安歌笑而不语,任他搂着。
赵玠面色不改的走进去,眼神中的阴湿气息早就将梁缨淹没。
梁缨回头看他,二人目光相对,彷如冰霜寒尖对幽明冷潭,转瞬二人又笑意绵绵春风化雨。
郁连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拨弄着袖子:“有意思。”
韦羡不明所以,“什么有意思?”
郁连华坐下,抬眼看他,“你没意思。”
韦羡非要跟她坐一块,愣愣的问:“什么没意思?”
两人正在这兜来兜去的,赵安歌走过来说到:“没意思就是没意思。”
韦羡更不懂了,梁缨拉开他,“表哥,你位置不在这。”
赵安歌见他们拉扯走了,坐下和郁连华说到:“丞相那边,我搭好了桥,只等过桥去。”
郁连华嗯了一声,“要我怎么做?”
赵安歌道:“作为交换,丞相夫人要我帮她做件事,不过现在还没说。”
郁连华念着太一宫的位置,最终还是要丞相确定,“嗯,若是你办不了,我自会帮你。”
赵安歌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郁连华眼神望去远处,嘴上一抹坏笑,“赵玠你怎么处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的驸马这样做,可是十足的得罪。”她看着她宛然一笑:“和你团结进取的总态度不相符合啊。”
赵安歌:“感情是独占,是唯一,是没办法与人共享,我只能尽力而为了。”她低头叹息一声,“赵玠比较复杂,我一时确实也不知怎么处理,不过我身边有个感情大师,”她望向郁连华,“你说说呢,怎么处理?”
郁连华笑:“快刀斩乱麻,你对他无情无义就好了,可是赵玠这人又不是爽快人,恐怕后患多,又戾气重,觉得一切都该是自己的,你要不逃了?”
赵安歌点头:“眼下确有一事我可以逃到边境去。”
郁连华垂眸:“若是时间久了,他也就淡了,身边诱惑多,他岂会专情专一?”
“若他是专情专一又如何?”赵安歌似在说赵玠,又似在说韦羡,她明白,郁连华去太一宫何尝不是躲着韦羡?
郁连华不答,“你啊,别给我出难题。”她看着赵玠的背影:“或许今晚就会有行动,你想好怎么应对了?”
赵安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招拆招吧。”她想了想,压低声跟郁连华附耳道,“我能来到这个世界,多亏他给了我一碗毒药药死我,我还没谢谢他呢。”
郁连华震惊之外又觉得合理,“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赵安歌又把之前所见的前因后果等八卦说出,郁连华捂住嘴,瞳孔不住的放大,说话间忍不出“噗”出一声,“你这也太......了吧。”
郁连华然后很冷静回应:“有件事我说出来,你不要打我。”
“怎?你要说你给他制的毒药?”赵安歌随口一说。
“是,我不知道是给你喝。”郁连华其实早就想说。
赵安歌第一次有了生气的感觉,“你!你怎么给他制药?”
郁连华叹气:“我这不是利益熏心嘛,当时你们好着,我怎么会知道他转头给你下药。”
赵安歌想要起身离开平复心情,郁连华拉着她,“你别生气,我也是不知者无罪。我都给你认错了,好妹妹饶了我。这纯粹是......谁也没想到啊。”
赵安歌沉默许久:“总算,你是我的朋友。”
郁连华也立刻说到:“我当然不想与你为敌......”尤其是现在的你,就像一只潜伏在水里的蛇一样。
若是寻常人,必然要把自己撕碎了不可,而你,郁连华看着赵安歌的脸,如此冷静,仿佛是允许任何事情发生,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忍耐和克制,那双或许是遗传母亲的浅色眼睛,让人看起来并无攻击性,而忽视了这人本就是被棉花包裹着的针身。
郁连华道:“我敬一杯。”随后一饮而尽。
赵安歌也喝了,算是把这件事囫囵过去。
赵安歌细想之下,低声道:“我要几味药防身。”
郁连华从身上掏出几瓶,“这里有些,你且拿着,若是还有需求,叫薄烟找我拿便是。或者我手下的灵童给你送来。”
赵安歌点头,薄烟走来,说人来的差不多了,她徐徐走上前去,准备开启今日的红炉雅会。
此时已是暮色漫过琉璃瓦,梁缨的视线却如春蚕缚茧般锁在赵安歌身上,挣不开分毫,她分明不是暗夜里的萤火,亦非春日溪涧的暖玉,偏生教人想起经年陈酿的琥珀光——分明清冽如水,却在喉间烧出灼灼的星火,引得飞蛾扑簌着往月光里追。
赵安歌在席间谈笑自如,而座在下首的赵玠却难安。
当钟漏滴尽第三声,赵玠眼底的目光如青铜剑终于悬停在赵安歌双目中的秋水上。赵安歌鬓边金步摇晃出的碎光,在他眼中似乎是照云观永不垂落的经幡,是寒潭底沉了三十年的冰魄,偏要在他肋骨间熔成滚烫的铁水。
他咽下喉间震颤的似鹤唳的低唤,任瞳孔里困着的鹤影扑棱棱撞向手里的玉盏,火树银花下似金箔的落叶落满雕花窗柩时,方才惊觉自己竟将玉盏的底座掐出一道细小的缝隙。
她已经不知不觉离自己很远了,从那夜饮下毒药杀了她开始,不是自己推开的她么?
为什么她真的远离了,会这么难受呢?
赵安歌本意在此做个配角,突出徐飞梦这样的主角,她逐渐感知到这一点,徐夫人是个爱慕众人仰望目光的虚荣女人,人人必须以她为中心,这样也好,不必付出过于实质的东西就能获得对等的价值。
红炉雅会结束之后,颜永送完宾客,过来奏报:“昭国特使已经禀明,昭国皇帝选了安如公主为联姻对象,三月后迎去昭国。”
赵安歌闭目养神,“嗯,”随后颜永递上了徐飞梦的一个手信,“这是徐夫人交代的。”
赵安歌放回怀里,回房后打开。
里面是一张请柬。
太液池上,金明相会。
金明相会?
赵安歌冷静的看着她的字迹。
“套车,去太液池。”
颜永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照做。
“这么晚,殿下......”
赵安歌道:“无妨。”
太液池边,金明亭上,果然灯火下有人影。
赵安歌下马车,不紧不慢的步入亭中,帷幔之下,徐飞梦在灯火中露出满意笑容。
“殿下果然是成大事的人,不拘小节。”
赵安歌道:“徐夫人可以信任我了。”
徐飞梦此时缓缓道:“若只是为了见丞相,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还有什么目的?”
赵安歌此时也不卑不亢,“眼下是贵族支撑起朝廷的治理,我当然想要各位门阀贵族的支持。徐家是贵族中的尊长,所以我自然是颇有诚意结交。”
徐夫人轻笑:“结交之后呢?”
赵安歌并没有直说,只是低眉微笑,话锋一转:“不知夫人要我帮您办什么事?”
徐夫人道:“这事说起来并不难,只是有些麻烦。”
赵安歌坐下,“愿闻其详。”
夜深如墨,金明亭内两人对坐,金明亭外仆从们看着,听不清里面的声音。
徐夫人道:“原本我带过来的人也不少,可是忠心的不甚聪明,聪明的不甚忠心,在这中间我又不敢多信旁人,所以拖来拖去,找上了你,或者说,你找上了我。”
赵安歌只是听着,想着万种她要自己做的事情的可能性,自己如何应对。
徐夫人叹气:“我和赵玠,是青梅竹马,他那时候年幼,在我家附近宅院修养,我们偷偷见面,早已私定终身,可是有一日他突然不认识我了一般,我觉得其中有蹊跷可是难以去问询,更不知其中的变故是什么,总觉得.......”
赵安歌愣住,真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非要她来办此事?她和赵玠的传闻难道徐夫人一点都不知道?
她低头不让徐夫人发现自己眼神中的异常,只说:“您是说,换了一个人?”
徐夫人道:“不错,我觉得以前的赵玠估计是失踪了,或者是.....死了,有人替他,也就是现在的这个赵玠。”
赵安歌眼神暗暗,她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可是现在不能直接告诉徐夫人,如果这么容易就办成,徐夫人或许会以为自己没出力,敷衍怠慢她。
“所以夫人叫我?是去.....”
徐夫人的脸色在太液池的水光照映下,显得有些晃动不安,“若是死了,找到他的尸体,若是活着,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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