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骑士

　　“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哥哥！这个锅怎么开啊？”
　　“哥哥！你想吃猪肉还是鸡肉还是两个都要啊？”
　　江惟呼出一口气，终于把明天早上的门票买好了，他能走工作通道宋远章不知道行不行，买了再说。
　　站起来的时候顺便拿了桌上的袋装果干，江惟走到厨房把鬼鬼祟祟一直往外看的宋远章抓了个现行。心疼的说：“我来学做面条。”
　　在宋远章躲躲藏藏的视线里，江惟挑了个蔓越莓干喂给他吃，诱惑的亲一口他的眼下。
　　等江惟一人一颗分食完果干，江惟洗了手慢悠悠走过去，从围裙边边钻进去抱住宋远章，两个人贴的很紧。
　　吃饭的时候宋远章坐在了对面，很安静的自己吃饭，没有抢江惟的也没有闹江惟，只是时不时瞟一眼。
　　“过去点。”江惟受不了了，自己也是有病，宋团团不是从小到大都黏人吗，非要他改什么呢。
　　自己只是要去集训了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更何况这还是半年以后的事情，自己非逼他干什么呢。不改就不改啊，再想想别的办法不行吗。
　　江惟把面推到对面，坐了过去，强制性的逼宋远章往后坐，自己卡在他两腿中间。
　　“哥哥不是不喜欢这样吗？”宋远章拎着筷子和碗茫然道。
　　“我没有不喜欢，”江惟把碗里的肉丝都挑过去，他这碗一看就是特殊照顾了，一碗拌面里半碗肉，想噎死他吗，“我只是担心你到时候适应不了……你想不明白就不改了呗，我家的宋团团很好，是他哥有问题，非得逼你。”
　　因为吃着饭，宋远章不想把酱汁弄到江惟身上，只是把东西放下抱紧了江惟，说：“那我要是真改不掉你会觉得我傻吗？”
　　“不会。而且你就算傻乎乎的也很可爱啊。”江惟把碗放下，摸了摸圈在腰上的手。
　　宋远章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换个方向，变成侧坐在腿上，开始低头吃饭，被江惟拍了一下肩膀，问：“你把我这么抱着，我怎么吃饭啊？”
　　所以又调了位置，江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并保证吃饱饭散步的时候可以一直抱着。
　　“哥哥之前的学校好远啊。”地图上显示步行要三十多分钟，宋远章蠢蠢欲动的盯着江惟想干什么。
　　江惟没思考出来，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路上经过一个超市，没记错的话这家有卖一款酸奶，宋远章可能会爱喝。
　　“团团我们进去逛逛。”江惟牵着宋远章的手进去，熟门熟路的找到那些酸奶，“要试试吗？”
　　宋远章点点头，江惟抱了四排，原味黄桃草莓菠萝的也拿上，看了一眼，新出的芦荟也试试。宋远章忍不住问了一下：“我们喝得完这么多吗？”
　　“这款酸奶不是很酸，口感也好，买回去屯着慢慢喝。”江惟说。
　　最后这几排酸奶只抽出两瓶跟着他们散步，剩下的都进了置物柜等着。
　　江惟把吸管戳好递给宋远章，看他喝了一口问他：“好喝吗？”宋远章眼睛亮亮的，努力点头，把江惟可爱得想咬他。
　　“你喝的黄桃味我也喝过，当时觉得你会喜欢。”江惟牵着他慢慢走，闲聊一样说话，“但是鹤城没有得卖，我在网上找发现他是地区专供。”
　　江惟其实很喜欢看宋远章吃东西，他是一个食欲很差的人，小时候跟宋远章吃饭总会被吓到，他还问过江先生是不是弟弟家里面不够饭吃。
　　“谢谢哥哥。”宋远章开心的没处撒，用脑袋蹭江惟的脸还不够，到后面时不时就拍一下江惟，拿手机给那瓶酸奶拍照拍个没完，烦的江惟把他手机抢了放兜里。
　　还是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街上的人们估计得以为宋远章是个傻的了，江惟笑着说：“我小时候问过我爸，你家里是不是没吃的。”
　　宋远章表情凝滞了，傻愣愣的问：“啊？为什么？”
　　江惟抿着嘴笑了起来，揉他的脑袋，说：“因为你当时非要跟我一起吃饭，我看到你吃的比的上我两倍了，你那时间才七岁不到。”
　　宋远章愣住了，像被点开了自动跟随，只知道跟着江惟走。
　　前面是红绿灯，停下来等的时候宋远章突然问：“所以其实你一直都觉得我吃的多？是因为这个吗？”
　　语气里满是难过和不安，江惟看过去那双刚才还亮闪闪的眼睛，现在已经被耷拉的眼皮盖住了。
　　“不是。我小时候就觉得你可爱，能吃是好事啊！”江惟搂住他的腰，伸手摸他的肚子，吃饱了的肚子软软的，没忍住又捏了几下，“我当时你外公不给你吃饭，每天饭后都找机会给你送酸奶你还记得吗？”
　　宋远章肚子太好玩了，平时很平整让人想啃，现在吃饱了也可爱，江惟的手隔着衣服轻轻揉，一时没注意宋远章的情绪。
　　“不给你摸了！”宋远章拿开他的手，刚好绿灯亮起，快步往前走不等江惟，追上了之后还说，“我以后不吃这么多了。”
　　“别呀，”江惟觉得他好笑，拉过宋远章亲了一口，奇怪的问，“怎么生气啦？”
　　宋远章闷声往前走，手却牵的好好的，发现江惟真的不用他了，震惊的往后看，发现江惟在笑，无奈的说：“你不是嫌我吃的多吗？自己的没吃完还要抢……”
　　江惟看准时机把宋远章拉到巷子里压过去，一定得堵住这张嘴。
　　宋远章刚喝完酸奶，嘴巴里都是酸奶的味道，甜甜的，江惟引导宋远章翻身压住自己，纵容的让他肆意欺负自己的唇舌。
　　“我做的对吗？”宋远章离开的时候差点拉丝，被他舔走了，他又亲一口江惟的脸，乖巧地问。
　　江惟低着头笑了一声，伸手压低宋团团的头，凑在他耳边说：“真棒。”
　　江惟从宋远章口袋里掏出湿纸巾，把两人都擦干净才继续走。
　　出巷子的时候江惟说：“我真的不觉得你吃的多不好，而且只要是健康范围内，我也别喜欢看你吃饭，很可爱。你抢我的我也没意见，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抢而已，我吃剩的这么好吃吗？”
　　“我其实也不是喜欢吃你剩下的，我只是喜欢你的味道……”宋远章用手从后面搂住江惟的脖子，靠在他身后走，“而且你之前明明会故意跟我抢菜吃，逗我吃多点的，但是你现在又生气……”
　　这下江惟真的傻了，不是，这傻了吧唧的小朋友竟然知道之前是他故意的！
　　江惟张张嘴，说：“我气的是你没把我当男朋友……”
　　“怎么没有！你冤枉我一天了哥哥！”
　　宋远章离他太近了，这一声吼弄得他头有点晕，于是偏头亲他一口，说：“你等我说完好不好？安静点，我耳朵疼。”
　　宋远章低头蹭了蹭，点点头。
　　“我说过每对情侣的相处方式不同，你不用学别人那样，坚持自己就好。”江惟没有停下脚步，仍然牵着他的手慢悠悠的走。
　　只是话语断断续续的说：“但是团团，吃主人家剩饭是保姆都不会干的事，苦力活抢着干不给别人插手的，那是体力工作者的谋生方式，争着抢着伺候主子，是古时候的奴仆。
　　我一没给你钱，二没你的卖身契，我只是一个喜欢你的人，不是一个你需要好好服侍的上位者。你为什么要把我当成需要讨好的人呢？是我哪里对你不好，让你害怕了吗？”
　　江惟的语气里满是踌躇，他不知道这样讲会不会让宋远章难受，但这些话他打磨了一晚上，来来去去的改了字眼。
　　“小团团？”旁边的人一直没有动静，江惟转头看去，发现他正边走边盯着地面放空，“要不要抱抱哥哥？有点冷。”
　　宋远章的视线慢慢聚焦，很快抱住江惟，带点冷意的气息在江惟身上很明显。
　　江惟不着急得到回答，看他没有被自己说的绕进去困住，还会注意路况，放心的继续牵着手散步。
　　江惟絮絮叨叨的跟他说话，宋远章只会点点头和微笑，还在思考，江惟也不强求他。
　　“这是我在深城的高中，挺漂亮的，可惜不能带你进去看。”
　　“之前我交了个很好的朋友，叫林衡知。”
　　“我参加了几个比赛，跟林衡知一起，我们的成绩都不错。”
　　“有个老师特别像你初中班主任，我每次见到他都会想你在干什么？”
　　“饭堂比我们饭堂好吃，但是因为没人帮我挑菜我吃的很少。”
　　“这学校不让带手机，但我每天都很嚣张的带。”
　　“其实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很想你，有次下课我趴在桌子上休息，梦到你来找我了，我醒来之后就跑到校门口去看，但是你没来。”
　　“我来过的。”宋远章突然回话，很认真的看着江惟，放松身体搂着江惟，低头亲他的脸。
　　“我来过这里的。当时外公走了，妈妈叫我去找她或者我爸，”宋远章看着校门出神的说，“但我不想去，我知道她不想带着我这个累赘。我没地方去，没有人管，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迷迷糊糊的给自己打了辆车。”
　　江惟愣了，皱着眉心疼的看他，问：“要两个多小时呢，你怎么不买高铁票啊？”
　　宋远章把他的手放在脸上，时不时亲一口指尖，说：“当时在下暴雨啊，没什么车能坐，我又特别想见你，所以只能打车了。”
　　宋远章笑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来干嘛，那个时候跟你已经拉黑两年了，想来你也不会理我，我也不想在你这也变成一个累赘……我当时就站在这个位置，”宋远章牵着江惟走到校门旁边的转角处，这里有个隐蔽的凹槽，“这里可以看到更多你们学校。”
　　“我想找你，但是又怕你真的会照顾我，当时你们保安都来问我了，因为我穿着长中的校服，”宋远章傻乎乎的笑，“我当时早上逃课来的，老刘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妈还联系不上，差点报警了……”
　　江惟有点听不下去，心脏疼的胃都快痉挛了，揉着宋团团的头发把人拉到怀里，抱着温柔的说：“这不好笑，团团。你当时应该给我打电话的，我没有拉黑你……”
　　宋远章轻轻笑了一声，放松的靠在江惟怀里：“你们保安叫我联系老师或者叔叔阿姨，但是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我只能找你，我点开你微信，发了什么我也忘了，只记得成功发送了……我当时就慌了，为什么没有拉黑我呢，我这么过分。我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你生病我也不来看你，娇纵任性，令人讨厌！”
　　“别这样说自己，你很好，我很喜欢你！”
　　“哥哥你听我说。我当时把你们保安丢到一边，把着把伞到处走，好像没看明白红绿灯，被路过的车按了喇叭，这才把我吓醒。”宋远章紧紧抱着江惟，闻着那若隐若现的薄荷香，“回到家的时候老刘就站在我家门口，你知道吗哥哥，那天鹤城没有雨，我带了一颗路边的芒果回家。”
　　那天深城的雨好大，宋远章一无所获也一无所有，为了不显得太难堪，把芒果带回了家，但它不能吃也不好看。
　　宋远章趴在他肩膀上，江惟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情绪，只觉得自己的脸湿湿的，胸口很难受。
　　“哥哥别哭，”宋远章起身给他擦眼泪，低声哄着，“不是我无功而返吗，怎么你哭成这样啊？”
　　宋远章一下下轻轻亲着江惟的脸，小声安慰着，江惟喘过气之后说：“你发的是哥哥我好想你，我看到了……”
　　“啊……你怎么看得这么快啊。”
　　“我当时是在交转学申请表的路上。”江惟把头埋进宋远章的肩膀，用力的抱紧他，“我也很想你啊……都发送了为什么不等我回你呢……我明明都看到了！”
　　江惟不住的后怕，那天深城天气差到下午连学校都不上课了，他一个人在路上乱走，如果有人欺负他怎么办，如果那辆车没及时刹车怎么办？
　　江惟难受的抱着宋远章往下蹲，直到缩成一团才有了点安全感。
　　“哥哥，你说我没把你当男朋友，我刚想了。”宋远章看到江惟哭也心疼，半蹲着抱住他亲，“我只是喜欢黏着你，我也不是想吃你的剩饭什么的，我只是想在你面前找存在感，想把你要干的东西都弄了，是想让你需要我。”
　　“在外公的墓前，你跟我说是你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你，但你太好了，爷爷奶奶在你也不用我给你做饭，我能做的只是给你玩，但是我还想你更需要我一点，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你就不会抛下我了……”
　　江惟哭的不行，两只手抓自己的头皮，被宋远章挡住，只能轻轻颤抖着被握住，死死咬着下唇把头埋进腿间，心脏疼的快要炸掉了。
　　江惟控制不住情绪，也听不进话，满脑子都是宋远章自己一个人站在校门口的样子。
　　他真的快疯了，他当时怎么就没往校门看一眼呢，他当时那个位置明明能看到的！
　　如果他看到了宋远章，就可以带他一起回家，可以给他下碗面啊，宋远章回家的时候是不是还饿着肚子，是不是一天都没有吃饭……
　　“我为什么当时要听杨爷爷的话……我就应该趁着他葬礼回去找你的……”江惟声音断断续续的，咬字也不清楚，“我当时，我在干嘛啊？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当时不在”江惟挣脱宋远章的手，用力把指甲抓紧胳膊里，“你是不是……回家了……还饿着肚子啊……”
　　宋远章受不了江惟这样了，用力拉开他抓自己胳膊的手，强硬的把他拉起来压在怀里，抓住他的手一下下亲着他，哭着说：“我没事，好好的呢……哥哥不要难过好不好？”
　　回去的时候是打的车，江惟还没缓过神，哭过了有点缺氧，一直看着宋远章的脚发呆。中途宋远章去拿暂放的酸奶，回来之后江惟正看着窗外失神。
　　进了小区的门，江惟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转头看着宋远章轻声说：“想不想吃烧烤？”
　　宋远章有点呆呆的，第一反应上去给江惟把脉，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说：“都可以呀，我们上去点外卖吧。”
　　江惟点点头，牵着宋远章的手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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