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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佛洞影·壁画里的真相
离开火焰山的第三天,他们抵达库车大峡谷。峡谷两侧的岩壁像被巨斧劈开,赭红色的岩石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风穿过谷口,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昆吾国残存的叹息。
林野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沈砚始终走在他身侧,手臂微微张开,像在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青铜小鼎被林野贴身放着,鼎身的温度随着峡谷的深入而升高,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千佛洞在峡谷尽头的半山腰。”赵小胖对照着卫星地图,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检测到强烈的能量波动,和镇魂碑碎片的频率完全一致。但奇怪的是,波动里混着佛教的梵音,像是两种力量在相互对抗。”
苏晚翻看着随身携带的《西域佛迹考》,书页上记载着千佛洞的由来:“晋代有高僧在此修行,见岩壁有佛光,遂开凿洞窟,绘制佛像。然洞中壁画常无故变色,似有异物作祟,僧众皆称‘洞有邪灵,非净土’。”
林小婉突然停住脚步,小手指着峡谷深处的阴影:“那里有很多眼睛在看我们,藏在石头后面,不怀好意。”她的蜡笔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蓝色蜡笔滚出来,在沙地上画出一道波浪线,波浪线触及阴影的瞬间,竟冒起了白烟。
“是‘石瞳’。”沈砚蹲下身,捡起蜡笔递给林小婉,指尖触到她冰凉的小手,“昆吾国的传说里,被诅咒反噬的人会化作岩石,眼睛却永远睁着,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他看向林野,眼神复杂,“它们会模仿你最害怕的人的声音,引诱你走进陷阱。”
林野的心微微一紧。他最害怕的,莫过于再次看到沈砚被诅咒控制的模样——在佛塔坍塌前,沈砚赤红着眼睛嘶吼“你和那些祭祀一样”时的眼神,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掉,也磨不去。
沿着蜿蜒的石阶往上爬,千佛洞的轮廓逐渐清晰。洞窟入口被茂密的灌木丛掩盖,拨开枝条,露出里面漆黑的洞口,洞口上方刻着四个模糊的汉字:“万佛朝宗”,但笔画扭曲,细看竟像昆吾国的图腾。
“小心脚下。”沈砚拉住差点踩空的林野,石阶上布满了青苔,缝隙里嵌着细碎的骨头,“这些是……人类的指骨。”
走进洞窟,一股混合着檀香和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岩壁上的壁画果然在发光,左侧是佛教的极乐世界,佛陀端坐莲台,弟子环绕;右侧却画着昆吾国的祭祀场景,青铜炉里的火焰吞噬着活人,祭司们戴着青铜面具,跳着诡异的舞蹈。
最诡异的是,两侧的壁画正在缓慢移动,佛陀的脸渐渐变成了昆吾祭司的模样,祭祀的火焰里则浮现出佛像的轮廓,像两种信仰在壁画里厮杀、融合。
“两种力量在这里纠缠了上千年。”林野的指尖轻轻拂过壁画,青铜小鼎突然发烫,鼎身的纹路与壁画上的图腾产生了共鸣,“佛教想净化诅咒,诅咒却想污染佛光,谁也没赢。”
沈砚的目光落在洞窟最深处的岩壁上。那里有一块区域的壁画颜色明显较新,像是被人刻意覆盖过。他用登山杖轻轻敲击,岩壁发出空洞的回响。
“后面是空的。”他看向林野,“镇魂碑的碎片,应该藏在里面。”
赵小胖拿出便携钻机,小心翼翼地在岩壁上钻孔。钻机的轰鸣声在洞窟里回荡,惊起无数蝙蝠,黑色的翅膀掠过头顶,像流动的夜。当钻机穿透岩壁的瞬间,一股强光从孔洞里射出,伴随着密集的梵音,竟让人心生敬畏。
“是佛光!”苏晚的声音带着惊讶,“里面可能有佛教圣物,压制着镇魂碑的力量!”
扩大洞口后,他们发现里面是个狭窄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块巴掌大的镇魂碑碎片,碎片被一个水晶罩罩着,罩子上刻满了梵文,正是佛教的“六字真言”。水晶罩的周围,散落着几具僧侣的枯骨,他们的手都指向碎片,像是在守护它。
“难怪能量波动里有梵音。”林野走上前,想拿起碎片,却被水晶罩弹开,“这罩子被高僧加持过,只有心怀纯净的人才能触碰。”
沈砚的手腕突然发烫,诅咒的纹路与水晶罩上的梵文产生了激烈的碰撞。他后退一步,捂住手臂,额头上渗出冷汗:“我不行……诅咒会污染它。”
林野深吸一口气,将青铜小鼎放在石台上,鼎身的光芒与水晶罩的佛光交织,形成一道柔和的光膜。他伸出手,慢慢靠近水晶罩,指尖触碰到罩子的瞬间,梵音突然变得急促,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悲鸣。
“别怕。”沈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你不是祭祀,你是解咒人。”
林野的指尖穿过光膜,握住了镇魂碑碎片。碎片入手冰凉,上面的文字在他掌心流转,与之前找到的两块碎片产生了共鸣。当碎片离开水晶罩的瞬间,整个石室开始震动,岩壁上的壁画突然活了过来——
左侧的极乐世界里,佛陀的面具裂开,露出昆吾祭司的脸;右侧的祭祀场景中,青铜炉里爬出无数只手,抓住了跳舞的祭司,将他们拖进火焰;而最中央的壁画上,缓缓浮现出一幅新的画面:
一个持鼎的少年,和一个被锁链缠绕的青年,并肩站在青铜城的废墟上,少年的血滴在青年的锁链上,锁链寸寸断裂,青年的眼睛里,暗绿色的光芒与红色的诅咒交织,最终化作一道白光,照亮了整个沙漠。
“这是……预言?”赵小胖的声音带着震惊,“画里的人,不就是野哥和沈哥吗?”
林野的心跳骤然加速。壁画上的少年与他有七分相似,青年的轮廓分明就是沈砚,而他们脚下的青铜城废墟,正是他们第一次进入的昆吾国副本。
“‘血承其器,魂续其咒’……”沈砚走到林野身边,看着壁画上的画面,突然明白了,“不是说血脉是诅咒的延续,而是说,你的血能承载镇魂碑的力量,我的诅咒能接续被打破的封印。我们不是对立的,是互补的。”
就在这时,石室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只石手从裂缝中伸出,抓住了他们的脚踝。洞窟外传来“石瞳”的嘶吼,这次的声音不再是模糊的杂音,而是清晰的、属于林野和沈砚的声音——
“他只是在利用你,等解开封印,就会把你当成祭品!”(模仿沈砚的声音)
“你看看他手腕上的诅咒,他早晚会变成和焚心鬼一样的怪物!”(模仿林野的声音)
石手的力量越来越大,林野感觉脚踝被勒得生疼,低头一看,石手的表面竟浮现出他和沈砚在副本里受伤的画面——沈砚替他挡电击棍的背影,他抓着沈砚爬出青铜炉的瞬间,每一个画面都在撕扯着他们的信任。
“别信它们!”林野突然抓住沈砚的手,青铜小鼎的光芒与镇魂碑碎片的光芒交织,形成一道屏障,暂时逼退了石手,“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副本,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沈砚的眼神瞬间清明。他反手握住林野的手,手腕上的诅咒纹路虽然还在发烫,却不再狰狞:“石瞳能看透恐惧,却看不懂信任。它们以为这样就能离间我们,太天真了。”
他将镇魂碑碎片与之前找到的两块拼在一起,碎片的边缘完美契合,发出耀眼的绿光。绿光扫过石手,石手瞬间化为粉末,石瞳的嘶吼也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
随着石手消失,石室的墙壁上又浮现出更多壁画,这次的画面完整地讲述了昆吾国的结局:
三千年前,昆吾国的最后一位祭司发现祭祀失控,饿魂即将冲破封印,于是将镇魂碑劈成七块,分散在西域各地,用自己的血脉作为“钥匙”(青铜小鼎),用最忠诚的护卫的灵魂作为“锁”(诅咒),设下了“血承魂续”的解咒之法——只有钥匙与锁相互信任,才能让镇魂碑重聚,彻底封印饿魂。
“原来,我们的相遇不是偶然。”林野看着沈砚,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握的手传递过去,“从你我各自拿到半块玉佩开始,从我们第一次并肩闯副本开始,就注定要一起完成这场跨越三千年的解咒。”
沈砚的指尖微微收紧,没有说话,但眼里的光已经说明了一切。在无数个副本里积累的默契,在生死边缘交托后背的信任,早已超越了“钥匙”与“锁”的宿命,变成了更深、更沉的东西——像峡谷的岩壁,沉默,却坚固。
林小婉捡起掉在地上的蜡笔盒,在石壁的空白处画了个大大的太阳,阳光照耀着拼在一起的三块镇魂碑碎片,碎片的旁边,是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小人的头顶,盘旋着一只衔着橄榄枝的鸽子。
“画得真好。”林野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找到所有碎片,我们就把它们拼起来,让这里的阳光再也不会被阴影遮住。”
离开千佛洞时,夕阳正沉入峡谷,将岩壁染成温暖的橘红色。赵小胖的平板电脑上,绿色光点与红色光点的距离又近了些,“已清除/总锚点”的数字依旧是“73/∞”,但屏幕上的镇魂碑图标,已经亮起了三分之一。
“下一块碎片在罗布泊。”沈砚看着地图上标注的红点,那里是西域最神秘的地方,被称为“地球之耳”,“史料说,那里有昆吾国的‘祭坛’,是祭祀最频繁的地方,也是饿魂最集中的区域。”
林野点头,将拼好的三块碎片放进特制的盒子里:“越是危险,越要去。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不能停在这里。”
晚风穿过峡谷,带来远处沙漠的气息。林野和沈砚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随夕阳拉长、交叠,像一幅无需言语的画。千佛洞的壁画还在他们脑海里回荡,预言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或许解开诅咒的那一刻,就是他们真正直面心意的时刻。
赵小胖开车,苏晚在副驾驶整理资料,林墨陪着林小婉在后座画画。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和偶尔传来的林小婉的笑声。
林野靠在车窗上,看着沈砚的侧脸。沈砚的手腕上,诅咒的纹路虽然还在,却不再让人觉得狰狞,反而像道勋章,记录着他们共同走过的路。
“累了吗?”沈砚转过头,递过来一瓶水,“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不累。”林野接过水,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沈砚的手指,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有你在,就不累。”
沈砚的嘴角微微上扬,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车窗降下一点,让晚风进来,吹散了车厢里的燥热。
下一章,罗布泊的祭坛将为他们揭开祭祀的真相,也将让饿魂的力量达到顶峰。而林野和沈砚,将在那里迎来最严峻的考验——不仅是对解咒的考验,更是对彼此心意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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