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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房
“又是你！”
他一脚踹过去，杨昭不闪也不躲，任由后背撞在井壁上，下一刻被琉璃柔软的身躯挡住。
杨昭匆忙道歉：“对不起，弄疼你了！我，我离你远一些，这样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你，还有脸提她！”
“害她伤心的是你！”
“害她受伤的是你！”
“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妹妹本可以等我重振东海后继续做她的龙族公主！”
已经感知不到琉璃生命的气息，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一定和杨昭脱不开干系，溯光震怒无比，几个连招将他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最后一刻，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杨昭从海中飞出，被浪冲到了岸边。
“怎么受伤了？那师兄和琉璃他们……”
姜梨的眉头拧到了一起，明明他们已经牵制住了业火堂的人，结果还是遭遇了不测吗？
杨昭抬手抹去脸上的海水坐起身来，将头埋在双臂中，肩膀耸动起来。
“阿璃她……回不来了。”
“什么叫回不来了？”
萧策想起刚刚那道从天而降的闪电，师兄曾提起过天雷咒，“是业火堂的人干的？”
杨昭摇摇头：“不是，是她自己，强行化龙，自挖双目，变成了新的泉眼。”
强行化龙，自挖双目……
短短几个字，听起来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
“那你就没拦着？”
“我如何拦？我又凭什么拦？她是东海公主，她生来就要守护她的子民们，甚至牺牲，我恨不得和她一起永远沉睡在那里，但她给我安排了任务。”
“什么任务？”
杨昭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面向海面：“替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从未离开过这里。”
“完成她救世大侠的梦想。”
其实她已经做到了，东海会以她为骄傲。
“那怎么也没看见大师兄呢？”
颂秋久久望着海面，没有看到师兄的身影。
“他……”杨昭难以启齿。
“他也自残了？！”
“那倒没有，他揍了我一顿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杨昭抬起头，大家这才看清他脸上的青紫伤痕。
“不介意我和你们同行吧？”
杨昭的语气中有明显的尴尬和难堪，毕竟之前给大家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现在却又要腆着脸求组队。
除了颂秋气鼓鼓地皱着一张脸外，其他人倒是不甚介意，因为杨昭丰富的捉妖经验对他们来说是一大助力。这场专门为东海泉眼而设的阴谋一石二鸟，同样破坏了他们下凡的任务，万泉之源就这样被毁之一旦。
所以必须要弄清楚那井中妖气的来源，以绝后患。
“结合之前师兄说过的，这个业火堂主和背后的神秘人之间存在着某种交易，这个神秘女子，多半就是污染泉眼的人。”
姜梨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杨昭也将海底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那这个业火堂就很关键，我们需要再去打探一番。”
他们刚出渔村，就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名姓顾的修士，业火堂的得意门生。
此刻他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咋了？”
萧策不敢贸然上前，只伸出脚碰了碰他垂在身侧的手。
那人还是昏迷不醒。
杨昭蹲下身子，将三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摸索着他的脉门，片刻后得出了结论：“他经脉尽断，灵力全失。”
“哈？这是坏事做多了，还是被逐出师门了？”
“看着不像。”
姜梨的印象中，这位姓顾的师兄作为弟子和兄长，都是十分恪守本分的，严以律己，不像是会犯错的人。
“倒像是被人寻仇了。”
“你还帮他说话！”
萧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服气，“什么好人，我看这就是一男狐狸精，你快离他远一些！”
姜梨无奈被他拉开距离。
“可我们就这样把他扔在这里不管吗？”
颂秋看着着四周来往的人并不多，没有人在意这小角落里的人，或者留意一眼又匆匆而过，看来对之前东海之上的围捕很是不满。
“放心，他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修为全报废了。”
孟长均在一旁安慰道，杨昭其实还诊断出他的命是用丹药吊住的，但此刻不方便直说，只得连连点头。
“唉！真是麻烦”
萧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黄鸽模样的纸片，向天空中轻轻一抛，那是黄田田给他的信鸽，他传信过去，让分店帮忙安置一下这个讨厌的家伙。
他实在不愿意带这个累赘上路。
做完这些后，他们直奔城中的业火堂。
这次没有了大师兄做内应，之前又打过了照面，没办法再以真面目示人，于是几人费尽心思乔装易容了一番，才装作慕名而来的信众拜入门下，登门时颂秋还差点因为紧张说漏嘴露了馅。
“喂，你们几个新来的，一会儿去饭堂门口领一下新衣服，不合身的及时更换，其他人都去上早课。”
深秋的清晨有些冷意，将一夜未眠的几人吹得清醒了几分。
贴着胡子的萧策说起话来有些张不开嘴：“我刚才打听了一下，关于姓顾的为何会灵力尽失，沦落街头，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们的反应都出奇地一致，表示业火堂就没有这个人！这也太奇怪了。”
萧策一边小声吐槽，一边打着哆嗦。
“你们说，这里的弟子是不是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喂了什么失忆的药水？这一晚上我连口水都没敢喝。”
“你们别说了，我有点害怕……”
颂秋不停搓着手臂，这几句话让让她更冷了。
“早知道不带你来了，怪我们大意了！”
姜梨安抚着她，不停用手抚着她的后背。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一个集体，我不会拖后腿的！”
颂秋强打精神深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颤抖。
“这样吧，你带颂秋在外面打掩护，和外面随时准备接应的杨昭保持联络，我俩去找一找业火堂背后的秘密。”
姜梨将颂秋托付给了目前武力值最高的孟长均，做出了最合理的安排。
“就……我们俩吗？”
萧策反手指着自己问道，有些难以置信，嘴角差点压不住。
“嗯，麻烦你了。”
姜梨点点头，“目前最可疑的地方是丹房，但那里戒备森严，我们要想个办法溜进去。”
孟长均夜里观察过，丹房的值守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都由入门时间比较久的弟子负责，距离下一次换岗还有一炷香的时间，那时的守卫最为松懈。
到时候他和颂秋装作迷路的新人来吸引注意，姜梨和萧策则趁机进入丹房。
堂主这两天称病，副堂主无暇顾忌这么多事务，成败在此一举。
萧策和姜梨按计划从门缝中溜了进去。
丹房内部的空间不算大，除了一顶丹炉之外，只有靠墙的两排柜子，上面堆放着瓶瓶罐罐，想必是从各种妖怪身上提炼出来的妖丹。
“呸！恶心！”
萧策说的不是妖丹。
他对妖的认知没有那么偏激，反而是觉得业火堂这种强盗行径十分令人发指。
姜梨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怎么了？我说话声音太大了？”
萧策心虚地捂住嘴，一时有点激动。
“没有，我觉得你刚刚……挺可爱的。”
姜梨向炼丹炉看去，现在熄着火，里面什么都没有。
“咳，没、没有吧，也就一般般。”
萧策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若无其事地打量着这间屋子。
“这炼丹房也太小了，而且，连个排风口都没有，这要是一直烧炉子，不会憋死在里面……”
话音戛然而止，萧策蓦然停住了嘴。
他走到那看起来刷得锃亮的丹炉旁边，伸手向内壁摸去，表层光滑，只有篆文，没有磨损的痕迹，这丹炉，根本就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姜梨和他的表情如出一辙地凝重。
“这不是真正炼丹的地方。”
但外面的守卫是真的，所以真正的炼丹房就在这附近，或者说就在这丹房之中。
可是整个房间就屁大点地方，转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暗门一类的设施。
萧策逐个将架子上的药瓶拿起来查看，他家书房的密室开关就是这样设置的，然而显然，这里不一样。
姜梨伸手在墙上一寸寸摸索着，并没有明显的缝隙，也都是实心的，她的目光不由得放在了那座崭新的丹炉上，轻笑了一声：“看来，我们的猜测还是太局限了。”
炉鼎的内部刻着繁复的文字，但并不难辨认，两人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萧策曾在家中一本古籍中看到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难得好学了一回。
他艰涩地读着上面的文字，最后的话音落下，他失去重心掉入了炉子中。
“小心！”
姜梨下意识伸手抓住他，却被一同带了进去。
所幸丹炉不高，萧策垫在下面，发出一声闷哼。
姜梨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不好意思！砸疼你了吧？”
“没、没事。”
萧策就着姜梨伸来的手坐起身拍了拍胸脯，“我堂堂大男子汉，抗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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