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

　　暑假的蝉鸣声浪还未完全褪去，新学期的气息已悄然弥漫在校园里。

　　开学第一天，还未正式上课，校园里弥漫着一种忙碌而松散的氛围。林喻和楚言各自处理完宿舍调整的事宜，中午在饭店简单吃过饭，两人并肩走在学校梧桐道上。

　　午后阳光正好，阳光穿过树叶空隙在地上投下细碎跳跃的光斑。长长的林荫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两人轻缓的脚步声。

　　楚言的手揣在裤兜里，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颗包裹着透明糖纸的玫瑰荔枝味薄荷糖。她侧过头，看向林喻，轻声叫道：“林喻。”

　　“嗯？”林喻闻声转过头，看向她。

　　楚言嘴里含着糖，笑着问道：“吃糖吗？”

　　林喻的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下意识地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心，那个如影随行的数字消失了！

　　掌心干干净净，只有皮肤本身的纹路。

　　果然是因为这个！

　　楚言看着她骤然睁大的眼睛和摊开的的掌心，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刚想开口，却见林喻突然笑着上前一步。

　　她的双手攀上楚言的肩膀，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楚言只感觉一种温热的触感落下唇边，她整个人僵住，瞳孔骤然放大，她完全没料到林喻会主动吻她。

　　然而，这震惊只持续了不到半秒。楚言反手紧紧搂住林喻的腰，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另一只手顺势扣住了她的后颈，化被动为主动，深深地回吻了过去。

　　楚言的吻温柔而绵长，像细细品酌珍藏多年的佳酿。舌尖带着薄荷糖还未散尽的清凉气息，轻轻撬开林喻的唇齿，温柔地探索、交缠、吮吸。

　　林喻只觉得浑身发软，像踩在云端。楚言的吻轻易地瓦解了她所有的力气和防线，她只能依偎在楚言怀里，被动地承受着这份温柔而汹涌的爱意，任由自己沉溺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楚言才恋恋不舍地稍稍退开一点距离，额头轻轻抵着林喻的额头。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脸颊都染上了动人的绯红。

　　林喻脸颊滚烫，她根本不敢看楚言的眼睛，一头扎进楚言温热的颈窝里，把滚烫的脸颊埋进去，只露出通红的耳朵尖。

　　楚言低低地笑了，胸腔微微震动。她收紧手臂，将怀里害羞的人儿抱得更紧，下巴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发顶。

　　温热的呼吸拂过林喻敏感的耳廓，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轻声问道：“这么主动是因为做梦梦到了我这样吻你吗？”

　　埋在颈窝里的脑袋轻轻点了点，传来林喻闷闷的、带着羞赧鼻音的回答：“嗯……”

　　楚言的笑意更深了，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她微微侧头，唇瓣几乎贴着林喻的耳朵，声音带着满足和宠溺：　“倒计时消失了？”

　　林喻在她怀里又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喜悦：“嗯……消失了。”

　　楚言没有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拥抱着怀里的人。

　　傍晚的夕阳给梧桐林荫道镀上金边时，林喻踏进教室的脚步都带着轻快的跳跃感。

　　“秋霞清黎！”林喻洋溢着灿烂笑容，“倒计时消失了！”

　　江秋霞顿时也跟着激动起来，“太好了！就说你肯定能行的！”她开心地拍了下林喻的肩膀。

　　旁边安静坐着的顾清黎也露出了真切的笑容，点点头，声音温和：“恭喜，林喻。”

　　她们都真心实意地为林喻摆脱了这个噩梦而感到高兴。

　　林喻沉浸在这份如释重负的喜悦里，跟江秋霞叽叽喳喳分享着细节，晚自习林喻仍然拿出她的小说，丝毫没有因为上了高三而紧张。

　　晚自习下课，林喻习惯性地转身，打算叫上江秋霞一起去打水，回头一看，看到一个女生坐在江秋霞位置，她严谨瞥向顾清黎座位，发现江秋霞坐在顾清黎的腿上。

　　顾清黎修长的手臂环在江秋霞纤细的腰肢间，将她稳稳地圈在怀中，她低着头，江秋霞仰着脸，两人凑得极近，鼻尖几乎都要碰在一起。

　　顾清黎的嘴唇无声地动着，眼神是林喻从未见过的温柔专注，而江秋霞的脸颊带着红晕，认真地听着对方讲话，偶尔小幅度地点头或摇头，像是在认真回应什么悄悄话。

　　这姿势，这氛围，已经远远超出了“关系好”的范畴了吧！

　　林喻瞪大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小嘴张成了O型，喊道：“我靠，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顾清黎环在江秋霞腰上的手非但没松，反而下意识收得更紧了些，江秋霞迎着林喻探究的目光宣布：“我俩谈了。”

　　“谈了？！”虽然心里已有预感，但真正听到江秋霞亲口承认，林喻还是震惊地倒吸一口气，随即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我的天！你们什么时候？！怎么连我都瞒着？！”

　　“上个星期暑假确认的。”江秋霞一五一十地交代，“她先跟我表白，我觉得可以，就答应了呗。”她说得轻松，但语气里的甜蜜却是藏也藏不住。

　　“嚯！”林喻立刻把调侃的矛头转向了顾清黎，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顾清黎！可以啊！这么快就把我们家秋霞拿下啦。”

　　江秋霞一听林喻“挤兑”顾清黎，立马护短，她立刻扭身，抬手拿开林喻的胳膊，嘴上哼道：“说什么呢！什么叫拿下？会不会用词！” 她说着反将一军：“再说了！你不也把高冷学霸楚言拿下了吗？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林喻被她护短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故意拖长了调子调侃：“哟哟哟！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护着顾清黎啦，江秋霞同学，你这立场转换得很彻底嘛！”

　　“我就护！怎么了？不行啊？！”江秋霞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双臂环胸，一副“老娘护着了，你能怎样”的霸气模样。

　　林喻“切”了一声，转过身看到楚言在门口站着看她。

　　林喻看到她立刻小跑过去，她一把拉住楚言的手，雀跃又神秘地小声说：“楚言楚言！爆炸性新闻！秋霞和清黎她们俩在一起了！”她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回头冲着那对小情侣的方向努努嘴。

　　楚言的目光在教室后排那对姿势亲密的人影上停留了大约三秒，素来清冷的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清晰的讶异，镜片后的桃花眼睁大了些许。

　　随即，她嘴角弯起，“这样啊。”

　　她之前猜测过两人会在一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喻看她这么淡定，“你早就猜到了？”

　　楚言抬了抬下巴，示意林喻桌上那个画着卡通猫咪的保温杯：“嗯，去拿杯子，陪你去打水。”

　　林喻“哦哦”两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楚言的手，转身飞快地走进教室拿起桌上的水杯，“好！走！”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楚言自然地侧身半步，微微挡在林喻外侧，避免她被冲撞。林喻则拿着自己的水杯，蹦跳着走在楚言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楚言听得清楚。

　　“楚言楚言！你刚才看到清黎那个眼神没有？我的天，都快粘在秋霞身上了！平时闷声不响，好家伙，关键时候行动力爆棚啊！啧啧啧，我就说暑假那会儿他俩就有点不对劲……”

　　楚言脚步平稳，目视前方，偶尔侧过脸看林喻一眼。林喻讲得眉飞色舞时，她的唇角便会扬一下。

　　“嗯。”大多数时候，她只是这样应着，或者发出一两个单音节表示听到了。她的话不多，但落在林喻身上的目光始终带着一种专注的包容。

　　两人打完水，预备铃已经响起，林喻在班级后门站定，回头对楚言说，笑容明亮，“那我进去了。”

　　楚言：“好。”

　　林喻转身走进教室门，背影轻快。楚言则站在门口几秒，看着她回到座位坐好，这才转身走向走廊另一端自己班的方向。

　　等到晚自习下课，林喻刚收拾好书包，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江秋霞的声音也从后排响起，带着点迫不及待：“林喻，走了走了！”

　　她和顾清黎已经站在课桌旁，顾清黎帮江秋霞提着书包，徐晓梦也已经安静地收拾好了东西，站在那里微笑着等大家。

　　“来啦！”林喻扬声应道，抓起书包小跑着汇合。她站到楚言身边，楚言极其自然的牵上林喻的手。

　　林喻和楚言走在稍前，并行的节奏几乎一致。路灯的光晕柔和地洒落，将她们并肩的影子细细长长地拖在地上，偶尔重叠，又随着步伐分开。

　　紧随其后的江秋霞和顾清黎，两人靠得很近。江秋霞正侧头跟林喻兴奋地说着什么，手舞足蹈，笑声清脆。

　　顾清黎偶尔低声回应一句，脸上带着纵容的微笑，手指悄悄地、试探性地勾住了江秋霞垂在身侧的手指，然后紧紧攥住。江秋霞的话语停顿了半秒，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没有挣开。

　　徐晓梦安静地走在江秋霞另一侧，听着她们说笑，看着前方成对的身影和身边新晋的小情侣，嘴角噙着一抹恬淡的笑意。

　　路灯与行道的梧桐树在她们身边缓缓后退，夏末的夜风带着微凉的草木清香拂过她们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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