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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
周怜霓第一次在郑轩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性。
一种很违和的感觉。之前她只觉得他的身体上带着一种天然的对自己的亲近,她似乎并没有将他真正的当作那种其他外人在防备。
但现在周怜霓在他身上找不到这种感觉了。
现在在她面前的郑轩阴暗得可怕。
明明自己正被他放在床上,自己处于高位。而他的膝盖弯曲着坐在她的脚边,仰头看着她,周怜霓却收到了郑轩正在爆发着。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凌驾在你的安全之上。”郑轩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哪怕是你自己的意志也不行。”
周怜霓看着他,手摸上了他的侧脸。她感受到自己的眼神刺痛了他。可她确实不想骗他,或者说着那些信誓旦旦却敷衍他的话。
为什么呢,他看起来那么悲伤。周怜霓隐约意识到可能跟自己的失忆有关。如果是完整版的周怜霓出现在这里,哪怕无动于衷,至少他们之间的争吵还有意义。
而现在,他甚至都不能对周怜霓的平淡表达迁怒。
周怜霓自失忆以来,第一次有些迫切地想要找回自己缺失的段记忆。
“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年你出车祸之后,我只能从视频里看到你穿着病号服,在床上的样子。那时的我,有多么无助,却无能为力。”
他不断重复着,没有指望从周怜霓这里得到什么答复。
接着郑轩支撑着自己,再一次将周怜霓定住:“所以,接下来,你就呆在这里。我会让团队、助理、司机在你需要拍戏的时候陪着你。
等到杀青之后,就不要再出去了。”
周怜霓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消化眼前郑轩的说辞到底是因为一时气愤间歇性发疯还是来真的。她毕竟不太了解他,不知道他之前的行事风格。
周怜霓想到了自己的计划,她当然无法答应这样的要求,乖乖待在他的囚禁之中。
“那些惹过你的人,”郑轩紧紧抓住周怜霓的肩膀,“我都已经调查好了。我会让他们一个一个身败名裂,全部都因为伤害你而付出代价。”
“无论他们曾经是你的谁。”
在周怜霓回来调查事件真相的时候,随着那些事摆在自己面前。
老实说,她也曾经在心里默默感叹,几年前的自己到底生活在了一群怎样疯癫的人周围,以至于他们能做出这些让她瞠目结舌的事情来。
而此刻,看着在她面前无法冷静的郑轩,周怜霓这才意识到,原来之前在她周围的人里面,最疯的,要属眼前的这一位。
郑轩接下来就全面掌管了自己的生活,从她每天需要穿什么上工到吃什么餐食。
周怜霓一度怀疑他甚至向自己的团队下了封口禁言令,以至于每一个来到她身边的徐总、小胖或者是其他助理,都变得沉默寡言,不敢在她面前多谈论什么。
周怜霓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郑轩交给她的全新的手机,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没脱离陈奕凡,也许现在还能更自由一点。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而作为最近代表老板充当监工的小胖跟徐启世心里也是苦不堪言。
小胖只觉得一夜之间,她本来是被派来,给疑似自己老板的宠爱小花当助理。
看老板这副倾尽所有的样子,作为打工人的小胖,有时候也难免会幻想。
老板那边是热灶,能人太多,以她的资历真出不了头。而周周小姐这里,自己是第一大助理,这要是以后她混出来了,自己升经纪人那不是比别人具有更多优势。
就是有一天周周小姐,跟老板的感情没了,要单飞,自己跟着她混,那也是很光明的一条路。
谁曾想到第一部戏还没拍完,周周小姐那么一个礼貌且好相处的人,居然会牵扯到桃色交易中去。当小胖接到徐总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被吓到半条命。
她战战兢兢地赶去事发酒店,一路上都在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周周小姐,让她下戏了之后已经到公寓,还被别人下了黑手中了圈套。
徐总后续所有的操作都没有瞒着小胖,拉她一起完成。
小胖忐忑地琢磨着这应该是将功补过的意思,自己还算得用,没打算给周周小姐换人。
所以在赶到酒店,跟着徐总去处理那个李培军的时候,听到李培军嘴巴里不干不净说着是周周小姐自己要贴上来上位云云的话,小胖真恨不得堵上他的嘴。
摆脱!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家郑老板对周周小姐有多上心,完全没在避讳的。退一万步讲,就不看郑哥这些资源,只看脸,有多少富婆粉倒贴钱都愿意求得一个床位?
周周小姐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乱七八糟事情的女孩,犯得着撇开那张帅脸,来倒贴他这张老脸吗?
不过,等到后面听到这里面还有周惜雪的掺和,并且周惜雪居然跟周周小姐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这层关系的时候,小胖简直惊呆了下巴。
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看了看旁边满脸平静的徐总,小胖又悄悄把自己长得老大的嘴巴关上了。
徐总果然拥有顶级经纪人的素养,自己这个未来的大经纪人也不能那么一惊一乍,何况徐总居然让自己听完这样的秘密,看来以后自己就是周周小姐自己人了。
小胖全程围观徐总怎么轻飘飘几个电话,就把这个李培军通过职务侵占几个罪名陷入跟他的老东家K平台的官司之中,自己也觉得出了一口气。
不过,后面的走向,又让小胖心惊胆战。
毕竟她也算是在郑哥团队里干了几年的人。
她一直以为郑哥是个情商很高,八面玲珑的人。毕竟人家也是从小艺人一步步混起来,在这个圈子里,绝对没有傻子。
而且,很多时候,遇到那些特别让人火大的状况,让人无语的品牌方或者戏多的合作演员,连徐总跟Mandy姐都要破口大骂。
而郑哥却完全从来没有过任何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小胖一直以为她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郑哥发火的样子了。
没想到,在周周小姐这里,出现了例外。
现在小胖也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得太放松,玩笑的样子。毕竟他们的老板郑哥据其他同事说,依然很冰冷。
小胖虽然不赞同郑哥对于周周小姐的一些监视活动,但她也只是一个领工资的打工人,领的还是郑老板的工资,实在没办法很有骨气地跳出来说不。
好在,周周小姐这几天的表现,都特别配合。她真的是小胖自己入行以来,见到过的少有的那种对他们这些助理啊,边缘人物非常有尊重感的艺人了。
所以,当周周小姐在剧组戏份快杀青的时候,提出自己后面一段休息的行程,想要去看一看自己的父亲,小胖是完全理解并支持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周周小姐的父亲在监狱里。
所以严格说来,她是去探监。小胖听到后,瞬间觉得自己真是猪脑子,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周惜雪的话,那她的父亲岂不就是周氏影视的老板?
小胖不得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也隐隐约约知道周氏影视几年前的风波,不了解详细内幕。
只看最后是周惜雪跟她妈妈龚总入主了周氏,而周周小姐听说是刚从国外回来,就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抢夺公司控制权。现在周周小姐的到来,还跟老板有这么复杂的关系。
小胖想到前几天郑哥在酒店救回周周小姐后,后面几天,她亲眼目睹周惜雪在剧组的戏份很快杀青了。
这明显是郑哥出手,给了周惜雪的教训。
小胖作为Mandy姐带出来的,郑轩团队的一员,也特别腻烦周惜雪母女。
倒不是她们带入了郑轩的位置,挑剔着别人。主要是周惜雪太能吸血,这些年有任何风吹草动或是热度不够,就喜欢暗戳戳发那种郑哥对她爱而不得的通稿。
再大度的团队,也不喜欢这么成为别人的热度工具。何况,他们团队这么多年算是对周惜雪十分手下留情,可以说是躺平任嘲的地步。
小胖作为目前周周小姐的嫡系,也十分希望周周小姐赶紧拍些好戏,能够大火,在咖位上争回这一口气。
因此在跟郑哥、徐总汇报的时候,还是替周周小姐说了不少好话,特意强调她在剧组每天乖乖拍戏,下了戏就赶回郑哥的公寓。
就是犯人,也得出来放放风不是。小胖冷眼旁观,郑哥生气归生气,可所有给周周小姐的待遇一如往常,而周周小姐对郑哥么,也绝不只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于是在所有戏份杀青,同时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小胖终于为周周小姐争取来了半天可以去探望她父亲的机会。
由于郑轩去外地进行了通稿行程,徐总也一起跟去。所以就由郑哥远程指示小胖安排了当天跟去的司机跟保镖。
工作人员倒是只有小胖一人,毕竟这是周周小姐的私事,何况是这种地方。郑哥再有控制欲,也不会轻易让多一个人知道周周小姐的这种事。
反正目前整个郑哥团队里,只有小胖知道得这么清楚,她也知道自己的使命,徐总私下里透露过,比起郑哥的人,她现在更是周周小姐的人,所以不能跟其他人多嘴周周小姐的私事。
小胖对于探监也是第一次来,没什么经验。周周小姐一路上异常沉默,据说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
在车上的时候,保镖跟司机都在前排,周周小姐当挡板升上去之后,就对着小胖透露了一些细节。
“小胖,我回国之后,你算是帮助我很多的人。在我心里,你比其他人都更加亲近。”
周周小姐说这话的时候,明亮的眼眸透露着一丝脆弱。
小胖很少见到她身上展露出这种气质,一下子就起了要为她冲锋陷阵的保护欲。本来她作为艺人的助理,不就是干这种事情的吗?
周周小姐靠着她,俨然一副全身心都依靠在她身上的模样。
继续说道:“其实我今天来,心里非常痛苦纠结。你可能不知道,我估计徐总他们也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家里的事情很复杂,我父亲入狱的原因也十分……”
小胖感受到周周小姐有些颤抖的声线,立马说道:“周周姐,你如果太难过,不需要勉强告诉我的。”
但对方打断了她,停顿了几秒接着道。
“我本名不叫周周,叫周怜霓。我爸爸是周锦仁,周氏影视的上一任老板。”
“周惜雪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看她的年纪你也知道,是在我父母婚姻期间没多久就有的。”
“几年前,因为我爸爸过失杀人,导致了我妈妈的死亡,所以现在他在监狱里面服刑。而我,当时出了车祸,失去记忆。”
随着周怜霓的娓娓道来,小胖终于知道了当年传说中周氏老板进去了是因为什么事。
圈子里面这种影视公司老板进监狱的事情其实并不罕见,不过多是因为行业或者投资。
再不济,也是因为男女问题。小胖第一次知道,周总居然是因为杀人进去的。
她这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怜霓了,所有外人的语言在此刻都有些言不由衷与轻描淡写。
不过目前还失去记忆的周怜霓也只是失落了一点点时候,她很快又抬起头。
用希翼的目光看着小胖说:“我以前最爱吃便利店里的一种巧克力奶油冰激凌。一会儿你能帮我买一个,等我出来后,给我吃吗?”
周怜霓提到的冰激凌小胖也知道,是连锁便利店自己家出的冷饮。她马上答应,拿出手机查找监狱附近的这家便利店,正好在五分钟的路程内有一家。
“谢谢你。”
车子到达目的地后,周怜霓跟小胖在门口很快等到了她约好的律师。周怜霓在律师的陪同之下,往监狱走去,办理进入的手续。
小胖交代保镖与司机就等在门口,以便周小姐一出来,就可以让她直接上车。
自己则前往便利店走去,打算等接到周小姐出来的消息后,再买冰激凌防止融化。这样等她买好后就能走回去,或者让车子直接开过来。
离开了小胖的视线后,周怜霓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她转过头问旁边来陪同的律师,律师表示一切都准备就绪。
也许是刚刚又一次提到了自己父母的杀人案,也许是马上就要见到已经许久未见的父亲,周怜霓的心底还是流露出一丝阴霾。
周锦仁比她想象中的要胖一些,看来她这位靠着妻子娘家资源奋斗出来的男人的意志比自己以为得要坚韧。
从她打听到的情况来看,周锦仁在入狱之后,颇有一段无法接受的时间。
可惜,时间也许真的能抚平一切吧。
“爸爸,”周怜霓平静地注视着对面这个身穿囚服,一脸慈祥和善的男人说:“好久不见,我回国了。”
周怜霓看到他见到自己后,眼睛里露出的那种心痛,怀念跟怜惜。
她想,这种表情,是不是在他杀害妈妈之前,妈妈也无数次在他脸上看过。那位龚雪龚总,是不是也曾经在他脸上见过?
周怜霓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什么能够扭转乾坤,拥有手段跟威信的女人。甚至在自己的学生时代,偶尔思考人生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并不想要成为她母亲这种人。
可能很长时间内,作为一个自己以为的独生女,她的心底也憧憬过有一天继承家业,成为小周总,成为父亲那种可以驰骋职场,拥有一番自己成绩的女总裁。
可惜,最后这一切戛然而止了。故事总是惊人地相似,让周怜霓费解的是,为何偷情,最后要演变成夺取别人的性命呢。
在她父亲对于这个家庭有绝对掌控力的时候,其实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她妈妈跟她其实只有接受的份。而她已经看到了当时她妈妈签署的那份离婚协议。
从听筒里面传来的周锦仁的声音有些失真,周怜霓不想自作多情地去猜想里面是否混入了一些颤抖。
她打断了周锦仁的那种打算叙旧的虚假问候跟苦笑,直接开始了自己今天跟他见面主要想聊的内容。
“我失忆了,”周怜霓说。
“在我妈妈去世的当天出了车祸。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或者你知道的版本是什么样的。这几年,我一直在陈奕凡的庇护下,呆在国外念书。”
她看到他似乎想要插话,用手示意打断了他。“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后面可能没办法过来看你。”
她向他冷酷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当然对于她一贯表现出温和宠爱的父亲来说,丝毫不会让他表露出什么受伤的情绪。
“几年前龚雪被你带到家里摊牌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对吗?”
“是个男孩?”
“我这里有一份这个孩子的亲子鉴定,上面的小孩就是龚雪生下来的,而上面的父亲的生物样本,不是你。”
谈话直到此刻,周怜霓才从她父亲的脸上看到了深刻的变化,一种震惊同时还在衡量审视的表情。他的脸终于生动了一些,而不再是那种让她发腻的笑脸了。
“什么?霓霓,你这说得是……”
周怜霓掌握了这场谈话的节奏。
“你之前为龚雪引荐过一位宣传口的大佬吗?姓冯。你不用质疑我手里的亲子鉴定的真实性,这份鉴定的时间不是现在,而是龚雪当年生产后的两天内完成的。”
“我猜测,她在当年应该就很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
周锦仁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一个男人再多的心机,在这种问题上总是顽固而相信自己的。
周怜霓看着他,目光露出一些难以言喻。
“就我所查到的资料,龚雪从跟你同时在妈妈受害现场被调查当天,就被冯部长的人接走了,一直到她生产,身边跟的都是冯部长的人。当然,也包括现在那个男孩的周围。”
不想给他任何多思考的机会,周怜霓的话语仍在继续。
“爸爸,我手里拿到了一些证据,证明三年前在你到达家里,跟妈妈还有龚雪挣扎对峙之前,妈妈服用了一些可疑的药物。”
“我手里有确定的证据跟当时阿姨的证词,药物的来源可能是龚雪提供。”
“你可以考虑一下,是否想就这样在监狱里呆满七年刑期。还是通过我手里的证据,尝试着启动重新调查?”
“我知道你有自己惯用的律师,我可以先提供一部分证据给到你的律师,你们讨论之后再给我答复。”
周锦仁在听到她后一段话之后,眼睛里才真正冒出火花来。
周怜霓知道,戴绿帽子这种事跟混淆血缘其实压根没有太立得住的证据放在周锦仁面前。可当她给出能够翻案的诱惑之后,自己的父亲自会说服自己想明白。
还有什么,比洗脱嫌疑,重回权力巅峰更加吸引人的呢?
周锦仁在她的停顿之下,已经完成了自我说服。看向周怜霓,目光里带着一种让她恶心的骄傲:“霓霓,你需要爸爸为你做什么?”
周怜霓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很简单,之前你签过的那份针对公司的股权协议生效,我进入董事会。”
“当然,如果你觉得在跟进你官司重启的同时,想要拿回公司的控制权,我可以当你的代理人。”
看着周锦仁想要张嘴说一些困难之类的废话,周怜霓提前打断了他。
“我不关心你怎么用还留在公司的势力或者联动你的那些兄弟。如果办不到,那么看来你无法给出满意的价码来换取你的减刑甚至无罪证据。”
周怜霓已经准备起立走了,又补充了一句:“这份证据,同样也可以在龚总那里开出筹码。”
“据我所知,她入主公司后,似乎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一帆风顺。我相信她也愿意给我一两成股份,换来自己的高枕无忧。”
“毕竟,”周怜霓跟周锦仁在挡板的两端,都握着沟通使用的听筒,其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两个人的眼神惊人地相似,“既然我现在能拿到这些东西,背后也不是全无筹码。”
周锦仁不知道被她最后的这一番补充的威胁所急到还是气到,可能是龚雪跟他同样作为合作对象的竞争让他失去了气定神闲。
周锦仁咬着牙,声音从喉咙底部发出:“霓霓,你是我的女儿。周惜雪那种私生女我从来没有放在眼里。你得帮爸爸,你不能帮着外人去占有周氏。那样的话,周氏影视还姓周吗?”
周怜霓似乎是被他逗笑了,她大大的眼睛靠近着周锦仁说道。
“爸爸,周氏到今天这个局面,难道不是你自己引狼入室的吗?你以为周氏现在还牢牢掌握在你手中,任由你在监狱里操控吗?”
周怜霓在周锦仁的心里狠狠地注入了一剂怀疑的针:“你的兄弟跟老部下们这几年之所以给龚雪持续使绊子,你不会以为是他们对你忠心耿耿吧?”
“说白了,既然龚雪一个靠着肚子上位的情妇都能够坑你周总一把,掌握公司,那么那些人又凭什么不觉得自己更有理由跟资历掌控周氏呢”
周怜霓毫不留情地说:“说得更难听些,哪怕你现在立刻出狱,难道你觉得他们还会以一个背负过杀人嫌疑的前总裁马首是瞻,乖乖听话吗?”
“当然,我是不是危言耸听,还得要爸爸你先能出得来再说呢。”
只留下一个苗条倩丽的背影,周怜霓就结束了她回国后跟父亲的第一次会面。
在走出监狱的那一秒钟,一辆早就等停在更远一些,似乎也一直在等待会见人出来的低调汽车猛地窜出来,同时车门打开,硬生生地压过了周怜霓来的时候送她的车,停在了门口。
下一秒钟,没有任何犹豫,周怜霓上车关门走人,留下一个车影。
还停在那里,没太快反应过来的司机跟保镖,如果不是那辆车的加速动静太突兀,可能都还意识不到他们老板交代要他们看好的周小姐已经扬长而去了。
司机跟保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追上去,可很寸的是,错过了关键的红绿灯,前一辆车早就上了高架。保镖立马打电话给助理小胖,她还在附近的便利店等着他们的消息呢。
与此同时,周怜霓上车之后,司机绕道去了小胖所在的便利店门口。当小胖还坐在便利店门口玻璃窗前对着路边的座位时,看到一辆车停了下来,车窗落下,露出了周怜霓的脸。
小胖惊讶地走出便利店,下意识地问:“周小姐,你已经探望好你父亲了吗?”
周怜霓看着她,露出一种她没见过的明媚笑容说道:“我还有事情没办完,暂时无法回郑先生那里了。”
小胖这才反应过来车子不是他们公司的车,以及这意味着什么。怎么办,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周小姐人还坐在车上,看起来随时都能离开。
她手足无措地想要劝些什么,被周怜霓抢先开口:“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帅气难挡,简直像一个霸道女总裁在发出邀请。小胖不敢置信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自己踏出这一步是否意味着从此以后就跟着周小姐混了?
小胖说道:“周小姐,你不担心我给郑哥通风报信吗?”
周怜霓挑了挑眉,回答:“我不怕,你怕吗?”
瞬间内心充满了勇气,小胖觉得她的艺人周小姐绝对是对自己下了蛊,无需考虑,直接上了车。
不出意料,小胖的手机里收到了保镖的电话,她直接将手机关机,对着周怜霓表明自己的立场。
接着,周怜霓带着小胖去了一个看上去非常隐蔽的会所。
小胖在推开包间的门后,看到里面坐着的都是帅哥。她小心地跟在周怜霓身后,发现包间最中央,站着一位看上去美得很标准的女人。
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推开她边上一圈围着她献殷勤的男人,扑向周怜霓,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们小学妹,脱离魔爪了?”
这个女人正是仇含菲,在周怜霓失忆之前,为了跟周锦仁抗争,维护自己跟母亲的利益,已经跟仇含菲达成了合作的共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周怜霓后来在陈奕凡的保护控制下去了国外,仇含菲也跟她失去了联系。
而周怜霓几年后一回国,仇含菲立马就收到风声,先跟她接触。
她的小学妹虽然仍旧失忆,不过应该也发现了自己被骗。好在周怜霓失去了记忆,可头脑跟精明还在。马上就跟仇含菲盘算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周怜霓回抱了仇含菲说道:“别这么说,至少郑轩也帮了我不少忙。”
仇含菲作为一个几年前就围观过周怜霓跟郑轩,且完全没失去过记忆的旁观者,八卦本就是她的一大喜好。
立刻坏笑着说:“好了,现在陈奕凡跟郑轩两个人都算是绑架过你,小怜霓,你来跟姐姐说说,现在这两个人在你这里是不是一样的评价?”
她坏心地补充:“毕竟,帮你不少忙这句话,我们小陈总也担得起呀。”
周怜霓不理会她的调侃,拉出小胖介绍道:“庞助理,以后就处理我这边的琐事。有任何工作都可以跟她沟通。”
小胖仿佛一个误入对方老大帮派领地的小喽喽,一下子被仇含菲打量的眼神注视,自己都感觉像在被X光扫射。
周怜霓也对小胖说道:“这位是仇含菲姐,星华娱乐是她妈妈开的。”
小胖当然知道星华娱乐,对于仇含菲也有所了解。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仇含菲本人。毕竟跟着郑哥混的时候,她的工作职责见到的各路明星更多一些。那些幕后大佬的应酬场合,郑哥还是跟徐总一起出席较多。
小胖立马鞠躬打招呼,仇含菲看了她几眼,却醒悟过来对着周怜霓叫道。
“不是吧,你刚逃离郑轩的控制,还要带着一个他那边的人?你缺助理跟我说啊,这个放在你身边岂不是当郑轩的人形摄像头?”
小胖被这一席话搞得脸都红了,她好歹也是圈内顶流男明星身边跟了好几年的助理。
老实说其他艺人团队挖她过去的机会是完全不缺的。
没想到被星华娱乐的仇小姐这么鄙视,立马表明态度:“仇姐,我从今往后,就跟着周小姐混了,是周小姐的人。我嘴巴很严的,周小姐让我出声就出声,让我闭嘴我就闭嘴。”
周怜霓在她说完后,也开口说道:“好了,毕竟之前郑轩一直让她来负责,我现在逃走,不是,出来的话,她留在那边也会被苛责。再说小胖能力还是有的。”
小胖听了,心里简直感激涕零。
虽然没看好周小姐是她的失职,不过郑哥也不是那种会乱发脾气苛待下属的人啦。
不过这个,她就不准备告诉周小姐了,毕竟周小姐走的时候,愿意带她一起,简直就是一个艺人对助理的最好认可了。
仇含菲不再管她,接着两人开始坐下商量后面的事情。
仇含菲本身在这些年也开始慢慢接受她妈妈的星华娱乐。而且在正式进入公司之前,她在圈内就一向以朋友多人脉广出名。
即使是跟她妈妈以前有过恩怨的周锦仁和背后的周氏影视,仇含菲也不是全无交情。仗着自己小辈的身份,跟周锦仁还有董事会里的其他人都能说得上话。
周怜霓如果需要在公司里面获得至少能够跟龚雪抗争的支持,那么仇含菲这里的信息就必不可少。
她不在乎周氏影视最后的控制权跟归属,但她一定要让所有杀害了她母亲的人付出代价。
周怜霓跟仇含菲在对话的时候,周围的那些仇姐的小鲜肉们一般会坐得远一些,不会过来打扰。
仇含菲酒量很好,有时候也会劝周怜霓试试看她招待的会所里面很有意思或者合周怜霓口味的调酒新品。
小胖就坐在周怜霓旁边,尽心地当着一个成熟的助理应该做的事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注意到周小姐的需求,绝不会等周小姐渴了才把酒杯递到她旁边。
同时,在她前老板的熏陶之下,在周怜霓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小胖已经为周小姐点好了除了仇姐推荐的酒以外的微温的饮用水——用来去掉口中的腻感;可以清口的水果及小食。
她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也一边耳朵仔细听着周小姐跟仇姐的对话,即使目前她还没办法完全搞懂里面提到的每个人的名字跟关系。
但她要尽快适应起来,回去做好功课,以便之后能够跟上周小姐的思考步伐,在她想找人沟通商量的时候给出自己的见解。
小胖兢兢业业地做着这一切的同时,内心还充满着一种微妙的不爽:围绕着她们周围的那群猛男实在太虎视眈眈了。她由于是周小姐带来的助理,因此就坐在她的旁边。
而仇含菲的位置周围时刻出现着各种长相特点的帅哥,做着跟她一样的事情。
小胖都不敢想象要是今天她没有跟着周小姐,是不是仇含菲就会随机点一个男人,替代了自己的位置?
当看到周小姐跟仇含菲已经谈了告一段落,话题有些讲完,这时候包厢外一个男士端着两碗分量不大,但热气腾腾看上去十分诱人的牛腩小面的时候,小胖深觉自己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当这个男人因为端面趁机来到了她们的桌子前,小胖惊讶出声。原因无它,这个男人她认识。居然是之前跟公司解约的任辉!
小胖进入的公司一开始是启世娱乐,也就是徐总创立的公司。这家公司从以前到现在,都专注于男idol的推出。她进公司的时候,主要负责的还是需要男idol这边的业务。
直到后来,郑哥的走红,他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将他们公司的营收跟名气达到了一个高度,而且他也没有从公司离开,去签另外的公司。
由于郑哥的业务导致团队需要,她也从公司去到郑哥团队。
所以,小胖跟有一些本身就有资历或者直接被徐总挖过来专门负责郑哥的人不同,她对于启世本身的所有已经出道未出道的男艺人都非常熟悉。
她很惊讶任辉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公司的所有人由于郑哥,可以说划分为两个阶段,分别是郑轩前跟郑轩后。
在郑轩走红之前,公司里跟他同一批或者更早的,也就是接一些娱乐圈的杂活综艺,或者不知名网剧。
而在郑轩走红之后,公司里的练习生可以说很多人是因为郑轩本人的名字及资源而来的。
因为练习生资源的大幅度提高,加上郑轩到今天的地位,也十分用心为公司里的其他男艺人推荐资源,带他们上节目。
所以郑轩之后的男艺人基本是以他为老板及最大提携之恩来敬重的。
而据小胖所知道,任辉其实算是郑哥红了之前,公司里算比较闯出来名声的艺人,而且据说他跟还处于练习生时候的郑哥关系颇有交情。
所以,后面他据说闹得比较难看走人,他们公司里很多工作人员都说他是心理不平衡。
小胖身边也有跟她要好的同事吐槽说过他真的没脑子,何必呢,昔日的好弟弟走起来了,就应该放低身段跟着他要点资源。
连后来进公司的后辈,郑轩都愿意给他们机会如今就算不是顶流,拿到手里的通告费那日子也过得非常爽。
当时所有公司的人对于他闹着要解约都是不理解的态度,后来小胖当郑哥助理之后整天都忙得晕头转向,也没怎么听说过他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
周怜霓很细心地察觉了她的惊讶,转过头来问她怎么了。小胖将任辉与他们公司的渊源简单讲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仇含菲看见了,还给周怜霓介绍了一下他的名字。任辉听到后,索性就站在她们旁边,任周怜霓打量。
仇含菲每天周围有八百号人,自己也不记得她每个场子里面到底谁跟谁的人估计早就忘记了其实三年前周怜霓就在她这里见过任辉了。以为她是看别人顺眼或是其他原因。
没想到,周怜霓脱口而出:“我是不是见过你?”没等仇含菲吐槽话术老套,周怜霓思索着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也是几年前,在我学姐这里。”
这下轮到仇含菲惊讶地捧着周怜霓的脸细看,还回头问任辉。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仇含菲问周怜霓:“你是不是想起些什么了?”
周怜霓自己倒没有太大的惊讶,只说:“就是一些画面,好像突然出现在脑子里,也是差不多这样的场景里。”
仇含菲说:“记忆这个东西真说不清。我妈以前跟过一个组,当时她带的男艺人掉威亚翻了好几个跟头,下来后就不认识人了,状态迷迷糊糊的。”
“结果休息了一天,到第二天,脑子似乎又回来了,台词也全记起来了。”
她对着小胖吩咐:“你记得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脑部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情况。”
小胖点头记下,仇含菲继续在周怜霓耳边轻轻说:“有片段说不定就要慢慢想起来更多了,这是好事。”
“你当时车祸出得蹊跷,虽说无非也就是那几位,现在我们已经决定好都不给他们好过。但你的记忆能回来,算清楚还有几笔账,才算是真正报完仇。”
周怜霓点点头。仇含菲接着说:“今天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后面你爸公司里那群人有得周旋呢。而且,听说,那一位周小姐,最近也跟龚雪不消停。”
“怎么说?”
仇含菲轻蔑地一笑:“她呀,听说怀孕了。”
周惜雪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心情其实很复杂。这些年,她过了几年不太正常的情感关系。或者说那都不能称之为情感关系,只是情爱关系。
在上一次因为送周怜霓去李培军房间的事情,被郑轩出手强势让她“提前杀青”后,周惜雪心里受伤,可看着陪在她周围的刘星宇,又觉得自己不算满盘皆输。
其实,郑轩对于她来说,只要她不厚着脸皮往前凑,他们之间也不会有其他交集。
毕竟,她知道,作为周怜霓的妹妹,他再报复,也不会将同样的事情对自己做一遍,以牙还牙。
可笑吧,一个自己暗恋而不得的姐姐的男人,尚且都不会对自己进行的手段,自己母亲却轻而易举地对自己做了。
在周惜雪在开启一段恋情之后,她知道她妈妈一定从工作人员的口中听到了关于她身边的“新变化”。
周惜雪一开始有几天只躲在刘星宇的公寓中,反正从剧组被迫提前说杀青后,暂时也没什么工作。
可惜,她好几天后打开手机,只收到了母亲发给她的关于李培军的消息。
里面讲着李培军在被郑轩的人带走之后被搞得如何凄惨。他好歹也是K平台有相当资历的主任,却能够在一夕之间,锒铛入狱。
用龚雪的话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圈内常规的搞掉一个人的工作那种简单的报复程度了。
周惜雪不知道她妈妈给她看李培军的下场是要说明什么?想让她知道郑轩的狠毒?
可在周惜雪看来,那种让她恶心的,被迫陪他上床,被他凌辱的画面,她只要脑子里一回忆到,就觉得那种人进了监狱不是大快人心的吗?
她甚至会不自觉地幻想,郑轩对李培军的报复,如果是为了自己,为了她周惜雪的遭遇而让他震怒从而大发雷霆,也许会更让她激动得颤抖。
不过,周惜雪只是放纵一下自己的幻想罢了,她清楚现实情况。
这一切只是为了周怜霓。可这又从侧面说明:郑轩是一个值得她喜欢,值得托付的人不是吗?
周怜霓只是一个忘记了记忆的人,还在国外被陈奕凡睡了几年,郑轩都不计前嫌,周怜霓一露面就依然这么宝贝她。
可见,如果先遇上他的人是自己,也许即使她后面依旧被迫跟别人发生关系,郑轩依然会爱她,解救她。
也许是周惜雪的第一次反抗让龚雪感到作为母亲的威信被挑战吧。
她撤走了周惜雪的团队,甚至还让她原本安排好的工作被取消,给了公司里面的其他女艺人。
当龚雪晾了她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冷藏”之后,龚雪再次给自己的女儿发来需要去参加某个“饭局”。
让她好好打扮,晚上要陪某个领导的时候,周惜雪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尖锐笑声。
她的母亲真是可怜又可悲。她居然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跟她一样,会为了失去的工作而紧张,会为了冷落而担忧。
她难道忘记了入圈演戏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当初她逼迫自己一厢情愿的吗?
只是那时的周惜雪还是一个完全没有自己喜好的应声虫似的女儿罢了。
现在她居然还来在自己身上搞这一套。周惜雪觉得龚雪这一辈子,可能从来都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自己到底要什么吧。
她的妈妈抢来了别人的老公又为了公司把他送进监狱,周惜雪从不觉得自己那位父亲真的宠爱过龚雪什么。龚雪不过是他身边一个好用的下属罢了。
而现在,妈妈的那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己吗?
她吗?
妈妈以为自己不知道公司里面的人是怎么称呼自己弟弟的吗?
弟弟出生之后,她转了多少资产在他名下。
她的那位神秘情人来到的时候,龚雪每次都给自己安排满满的工作,然后他们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
真可笑。
不过是重复又一个小时候自己无数次见过的周锦仁来的时候的场景罢了。
周惜雪总是忍不住想:她妈妈这样的生活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
她其实没什么人生规划,演技到现在也就是一般般的水平。
见识过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在通稿的吹捧之下,真的有一些人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很厉害,喜欢自己,让她对于成为明星这件事情特别幻灭。
周惜雪在圈内这几年得过奖项,参加过大制作,获得过抬头很高的代言,她自己的银行卡上拥有了自己完全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数额。
当然,她知道妈妈也抽去了一部分,并随时支取她卡里的钱。
可周惜雪实在想不到这些钱有什么用,她的生活里的所有一切都被团队安排着。
直到认识了刘星宇之后,她跟他窝在他的公寓里面,每天做家务,做饭,像夫妻一样出去小区内的超市闲逛。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周惜雪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安宁跟满足。
刘星宇跟她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同,也许她生命里也并不深刻地认识什么男人。
他很细心,有礼貌,对待所有的事情都很耐心。一开始周惜雪认为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粉丝,她还很有负担地担心过。
可后来她发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无论是对待清洁的阿姨还是超市的工作人员,他都非常富有耐心跟宽容的态度。
周惜雪也讲不清楚为什么,她一下子觉得自己想跟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
他给了她一种跟郑轩完全不同的悸动。
周惜雪偶尔会害怕,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情史跟之前的事情,当然她也没有。其实她很想知道他的,她觉得刘星宇这样可靠又不缺钱的男生,一定不却女朋友。
周惜雪的生活慢慢得到了一种安宁,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他,也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就想当个家庭主妇,为刘星宇照顾好他的生活。每天等他下班,是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
偶尔周惜雪也会患得患失,自己是否能得到刘星宇父母的认可,她想到了以后。
其实如果不算有个还在监狱里的爹,她的家庭条件还算不错。
可惜她学历不高,她觉得刘星宇的家里应该是那种学识很高的家庭,才能教养出来这样的小孩。
在她强硬地拒绝了自己的母亲的再次强迫跟最后通牒后,周惜雪其实一点都不担心。
她其实很好养活,刘星宇从来没有一次让她花过钱,所以妈妈冻结了她的卡,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烦恼。
当周惜雪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心里在暗暗开心。
小孩的到来太是时候了,这也是她好几次都没有吃药或者让刘星宇直接进来的原因。
有了小孩,妈妈一定会消气体谅自己,也能知道自己的决心。
其实公司里本来就有那么多艺人,少自己一个也不算少。而且她嫁了人,难道不是更没人跟弟弟抢了吗?
何况她这个男友是靠自己找到的,也算是不差。
有了小孩,周惜雪想自己就可以正式去拜访刘星宇的父母。她能够感觉得出来,刘星宇是传统的人,如果只是谈恋爱,她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让自己嫁给他,过上那种让她平静满足的生活。
周惜雪先跟刘星宇分享了她怀孕的消息,刘星宇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表情问她开不开心,这是不是她想要的。
在周惜雪点头之后,刘星宇也露出了笑脸,接着说这是自己的责任,自己会去跟她母亲道歉。
周惜雪只含糊地讲了父亲因为一些问题导致有了官司,没办法见面,自己从小也是跟母亲长大的。
看到他那么体贴地承担下来,还要在龚雪面前承担火力,周惜雪心里会感激,遇到这样一个好男人。
她接着跟刘星宇说,希望能够先去拜访一下他的父母,跟他们说明情况之后,最后一个跟龚雪见面。
周惜雪带着一种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件人生大事的期盼感,并且有一种隐隐的骄傲的念头。
她跟她妈妈是不一样的,她会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接着结婚、生小孩,获得双方父母的祝福。
无论以后退不退圈,她都可以很坦然地向所有人介绍,这是她的老公。
而她的小孩,也会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中,拥有父母的爱。父母会参加小孩从小到大的所有亲子活动,出现在学校里。
在等待刘星宇跟他父母交代沟通,等待碰面的时候,其实周惜雪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未婚先孕在这个社会还是有些不妥。而且周惜雪也在准备给未来公公婆婆的礼物,她跟刘星宇打听了一下,未来公公是个公务员,婆婆是一个教师。
这跟周惜雪猜测的刘星宇的家庭如出一辙。
她想,也许自己唯一要感谢龚雪的地方就是这几年的非人折磨让她在对于人的把控上强了一些。
周惜雪已经准备好礼物跟会面的衣服时,由于刘星宇的父母在外地,她不知道到时候是不是需要他们俩过去,还是对方父母过来。
没想到刘星宇跟她说,自己跟父母说了女朋友怀孕之后,爸爸妈妈把自己骂了一顿,认为他不负责任。
他的父母会亲自过来,并且觉得刘星宇应该先去女方家长面前求得原谅。
同时,由于周惜雪怀孕了,他们不想未来的儿媳妇奔波,打算亲自过来,也跟亲家碰面一下,一起商量后面的事情。
看着刘星宇垂头丧气地说着自己被父母在电话里批评的样子,周惜雪有些心疼他又感觉到满满的幸福。
毕竟说白了这个孩子是自己故意要的,她还担心婆家会轻蔑地看待自己。
这样想想,周惜雪决定先带刘星宇跟龚雪见面,好好跟妈妈聊一聊。
刘星宇是一个跟她们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人,体贴可靠。她也希望龚雪能够看在外孙的份上,不要再多折磨他们这一段美好的感情。
没有想到,当周惜雪在手机里告知龚雪她怀孕的消息后,她居然连问都没问孩子的父亲,直接就推给她私立医院的医生,让她尽快处理掉。
所有一切的话语在看到了这样的信息之后,都变得冰冷了。
周惜雪独自坐在没有刘星宇的公寓里,可能是落地窗太大,而窗外又没有遮挡。落日的光照进来,周惜雪一下子沮丧起来。
她不知道有没有人懂那种自己兴致勃勃地做了一件以为大家会刮目相看的事情,结果根本无人在意甚至还被人嘲笑的感觉。那一种当头一棒的冲击让她头晕。
最近本来她就很敏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她总是自己小心起来,神经似乎很容易被环境里的任何声音所惊吓到。
收到龚雪的消息之后,自己又有那种因为外部原因导致的身体上的战栗。
周惜雪抚摸着还十分平坦的肚子告诉自己,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妈妈了,其他所有人都没有自己的宝宝来得重要。
她安抚地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道:“没关系的,宝宝,你有爱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妈妈还是会穿好看的婚纱跟你爸爸举行完美的婚礼。”
“你外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反正你出生之后我也不会放心把你交给她来带。”
说完后,自己仿佛又有了些许勇气。反正刘星宇的父母会过来,他们是那么地有教养。
到时候妈妈一个人,难道还能抵抗得了刘星宇加他的父母吗?
他们一定会把她护得紧紧的,毕竟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他们家的孩子。
等到刘星宇下班后,周惜雪依然伤心地告诉了他龚雪的反应。只说了她妈妈很生气,责怪自己未婚先孕,想让自己去处理掉这个孩子。
周惜雪说完之后,忐忑地看着刘星宇。
其实她压根不会打掉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很想故意在刘星宇面前说得这么严重。
刘星宇完全没有任何犹豫,搂着她慢慢坐到沙发上。
又用她最近很喜欢的姿势将她圈抱在怀里,坚定地说:“伯母一定是在怪我,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没关系,之前我就说过,我跟你一起登门,我要去给伯母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看着周惜雪又露出那种眉头微蹙的不安表情,刘星宇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安抚着她。
“没关系的,我必须去登门道歉。如果你妈妈一时半会没办法接受,我们要给她适应消化的时间。”
“反正我们一定会结婚,一定会幸福的,不是吗?只要将来你过得好了,伯母以后也会了解我的真心的。”
看着他满脸的诚恳,周惜雪又平静下来。
他们正式上门那天,周惜雪没有提前跟龚雪打招呼,只跟阿姨打听了当天晚上龚雪没有行程,是在家的。
因为之前龚雪的反应,刘星宇觉得如果提前告知,伯母拒绝见面,他们反而见不上。
回自己的家的路上,周惜雪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很快,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去见未来的公公婆婆。可能是那天妈妈发了让她打胎的话之后,她们俩就再没说过话的原因吧。
周惜雪又回到了自己的这一套家,有一种自己很久没回来的感觉。旁边的刘星宇拎着大包小包的上门礼物,另一只手还空出来扶着她的腰。
让她有一种他们已经结婚回娘家的恍惚感。
周惜雪跟龚雪住的这套房子一直没有换过,只是在周锦仁入狱之后装修了一番。
以前是周锦仁比较钟爱的简约风格,现在则装潢成那种带着古色古香中式家具的风格。
墙面挂满了山水画卷,还有中式屏风雕刻着各种线条细腻的竹节梅花等植物。
周惜雪当然之前有总门的人脸识别锁预录,直接跟刘星宇停完车之后,就进了家里。
客厅的空间非常开阔,挑高的天花板上,是大型的中式雕花吊灯。周惜雪在客厅里面没看到人,让刘星宇先将礼物都放在了红木打造的沙发上。
与客厅空间内传统奢华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的是,沙发原本的绸缎面料的坐垫抱枕旁边,堆放着的小孩使用的各种玩具跟小汽车。
周惜雪让刘星宇坐在沙发上,自己想去找龚雪,这时候龚雪抱着一个孩子从客厅远处一个转角里矗立的实木楼梯上下来。
刘星宇在看到龚雪的第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眼前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要年轻,也许是中年生产之后,身体并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却由于恰到好处的曲线而更具女人味。
她跟她的女儿周惜雪比起来,无论从外貌气质还是神态举止,都是完全不同的女人。
她来到客厅这层后,小男孩看到有陌生人在,就安静下来,没有继续原来的撒娇。周惜雪上前叫了一句妈妈,小男孩没有主动叫人,她也没有跟他打招呼。
刘星宇走上前去,想喊一声伯母,龚雪的眼神却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直接对着周惜雪说:“你怎么来了?”
周惜雪哽住,她好歹也还没有结婚,并没有从这套自己也住了多年的房子中搬走,自己的母亲看到自己回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像个陌生人一样来问自己。
周惜雪努力平复心情,开口说:“妈妈,之前跟你说过的,我怀孕了,我今天带——”
龚雪完全没有任何想听她讲完的意思,直接开口打断:“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今天不方便你在这里。”
周惜雪以为她还想搞视而不见这一套,想要激烈质问她,深吸了一口气。
想要开口,身后刘星宇走上来,握住她的手,将整个身体作为她的依靠,说:“伯母,我姓刘,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您不方便招待我们?”
龚雪这才给了他一个眼神,不过其中也是不屑居多,似乎觉得他这种小年轻,要不是因为搞定的周惜雪,压根没可能在自己面前平起平坐地说话。
她压根就不接茬,旁边的小男孩却开口了:“妈妈抱。”
伸开手后,被龚雪抱起来,小男孩接着看向周惜雪跟刘星宇,指着他们说:“外人,出去。我要爸爸。”
周惜雪早已习惯她这个年龄差距巨大的同母弟弟对于她的冷淡,不过他的话让她意识到,今天可能是那个男人来家里的日子,他现在在家,所以龚雪才让他们走。
周惜雪退却了,她知道妈妈之所以在几年前有勇气跟底气给爸爸设局就是因为搭上了其他男人。
周惜雪已经在二十多年龚雪的训练之下早就养成条件反射,对于在她跟妈妈的这个家中,任何妈妈需要讨好的男人,她不可以有任何的节外生枝。
也许在她内心深处她也清楚,是妈妈成功勾搭的这一个又一个男人才让她拥有优渥的生活。所以她即使在寻求叛逆,要脱离家庭的今天,依然不敢在妈妈的“正事”上面造次。
周惜雪一边抚着肚子,一边准备拉着刘星宇后退。心里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松了一口气,或许也有一种以为要大考结果发现考试延后的庆幸吧。
周惜雪还想要跟龚雪眼神交流一下,表示今天她的懂事能否换来后面龚雪对于她这段感情的宽容。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节外生枝的是站在她背后的那个人。
刘星宇并没有听从她示意离开的信号,反而一副十分从容的样子,选择继续回到沙发上。
周惜雪不知道他怎么了,还打算说明一下情况。谁知刘星宇完全不在乎她的目光,对着龚雪露出了一种嘲讽的表情。
没有给她们更多反应的机会,一位中年男子从楼梯走了下来。
他的长相十分正气,头发半白半灰,脸上却没有太多中年人的皱纹。看上去就感觉的到十分注重保养。
龚雪在看到他出现之后,完全收起了之前面对这两个年轻人时候的冷漠,瞬间气质到眼神都变化了,一种带着点风情的温柔感散发在她身上。
龚雪开口的声音带着点优雅磁性,慢慢地说:“不好意思,我女儿临时过来。他们马上走了。”
任谁来,都完全看不出她身上那种在周氏公司里杀伐果断的样子了,完全就是小女人姿态。
中年男人没听龚雪的,只抬眼打量了一下,瞬间定住了,不过马上又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龚阿姨。我们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打算。今天难道不是上门来谈婚事的吗?”
刘星宇依旧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很不把眼前的几个人当一回事儿。
跟几分钟前的他判若两人。周惜雪从未见识过刘星宇这副样子,长久对他的印象让周惜雪以为他是因为妈妈的态度而感到不高兴了,想去劝一下。
接着,刘星宇站起来,走到大家的中间,只看着那个中年男人说:“怎么,有些惊讶我跟龚阿姨的女儿这份奇妙的缘分是吗,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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