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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
“你这一整天坐立不安的，像屁股上长了针似的。”许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陶国华来回晃了几圈，知道他是在担心陶楚，忍不住讥讽。
“按说昨天就该下船了，一直关机。这孩子，也不知道主动报个平安，太让人操心了！”陶国华念叨着。
隋立勇的秘书已经问了几回，他勉强拖延到今天，再不回话就真把人得罪透了！
忽然响起门铃声，许菁还没起身，陶国华已经飞奔过去开门。
“楚楚！”陶国华声音里都透着喜悦，“快进来！怎么联系不上你？手机坏了？”
陶楚看他姻殷勤无比地接过行李箱，只“嗯”了一声。
进了门，陶楚看见许菁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像没看见自己一样，索性直接转身和陶国华说：“爸，我有话和你说。”
陶国华连声答应“好好好”，拖着行李箱跟着她进了书房。
许菁腾地站起来，盯着行李箱的滚轮在地板上留下的印子：“我早上刚拖的地！一个二个，都不把这里当家，想来就来，想糟践就糟践！”
陶国华刚把行李箱放好，直起身看见陶楚皱着眉头，连忙说：“莫理她，成天叨叨个没完。快跟爸爸说说，你在船上怎么样？”
陶楚坐在椅子上，看向双手交握、局促站着的陶国华。
她想到自己刚来的第一天，也是在书房里，陶国华一屁股坐在这把椅子上，决定着她的去留。
现在她安稳坐着，他不安地等着她开口。
陶国华看陶楚只摇头不说话，顿时更急了：“是出了什么事？小沈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爸，你别问了，我……我不敢说。”陶楚别过脸，埋下了头。
陶国华眼睛一亮，快步走到陶楚身边。
本来想追问，可他忍住急切的心情，先上手拍了拍女儿的背：“唉，本来以为有小沈陪着你，爸爸能安心一些。看见你这样难受，爸爸心里也不好过。”
看陶楚还是不说话，陶国华走到她侧边，俯下身子扳过她的肩：“现在你好好回来了，有爸爸给你撑腰，别怕。和爸爸说，到底看见了什么？”
陶楚怯怯地转过头，看向陶国华：“他们……他们拿着枪要杀我。”
陶国华听见“枪”，眼珠子都兴奋得快要蹦出来了，还要极力忍着，装出一副惊讶担忧的模样：“什么？他们居然这么张狂？还好你平安回来了，否则爸爸可怎么办啊！”
陶楚不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果然，陶国华下一句就是：“他们有多少枪，确定是真枪吗？”
陶楚点点头：“有一枪打偏了，不然我就死在船上了。”
听见女儿这句话，陶国华的表情僵了一瞬。
看着眼前逃过死劫的女儿，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触碰到她的发顶，他好像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差点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楚楚，楚楚。”
陶国华说不出别的话，只喊着她的名字。
陶楚能感觉得到他现在的关心不是作假，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沉默着低下了头。
这难得的温情只维持了断断的半分钟，陶国华听见手机的消息声，顿时回到现实。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问：“楚楚，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楚避重就轻，只说了赌场见闻和李跃持枪要杀自己的事，仅是这些，就让陶国华心潮澎湃。
可他也抓住了端倪，追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肯放过你？”
“闻耘生拍到了他们的把柄，是他保下了我。”陶楚看见陶国华恨不得蹦起来，接着说，“爸，您别高兴太早，那是李鹏程他们的把柄，也是闻韬的把柄，闻耘生不可能把证据给我。”
陶国华却冷静不下来：“闻韬和李鹏程闹翻，闻韬儿子手里还有证据，这是天大的好事！”
他一边摸出手机，一边跟陶楚说：“你先休息休息，我先去打个电话。”
他三步并做两步夺门而出，恨不得连拖鞋都要甩飞。
等他离开后，陶楚拿出自己的新手机，点开最新下载的几段视频。
闻耘生当时发的那个邮箱是她的——她又不是未卜先知的诸葛亮，能提前做好那么周密的准备。
定时给邮箱发送消息这种话，只是拿来唬住不敢冒险的李鹏程父子。
现在这些证据留在她的手里，既是保命符，也是催命咒。
论分量，这些还远不足以把周秉诚一派连根拔起，最多让李鹏程父子陷进麻烦里。
不到一击必中的时候拿出来，只会让自己暴露没有其他底牌，被灭口是迟早的事。
可交给陶国华，作为他纳给隋立勇的投名状，自己就成了最微末的棋子。
在权力最下端的人，一有风吹草动，轻而易举就会被舍弃。
要做，就做带钩的鱼饵。
看得见，不敢吃。
搅得群鱼追逐，波澜翻腾。
陶国华兴冲冲地回到书房，对她大加赞赏：“大领导说你有勇有谋，很不错！不过，接下来你一定要想办法拿到闻耘生那里的证据，剩下的不用管，李鹏程父子那边会有人盯死他们。”
“可是……爸，我彻底把他们得罪了，江临又是他们的地盘，我怕他们不会放过我。 ”
“你放心，大领导会保住你的，你就安安稳稳躲在家里……”
放在盒子里的鱼饵毫无意义，只有垂在水中，随波荡漾，才能招来鱼群觊觎。
“爸，我是这样想的。”陶楚打断了他，“我是学新闻的，能不能请上面的人帮帮忙，让我先进媒体实习，每天朝九晚五地工作，他们也不敢随便动我。”
陶国华觉得也有道理，毕竟稳定下来，又是和新闻媒体打交道，李鹏程他们想动手也得掂量后果。
但是陶楚好像有些回避闻耘生，陶国华趁机谈条件：“爸爸去舍下老脸帮你求人，你也得答应爸爸，闻耘生那边也要努努力，否则爸爸不好交代。 ”
看到陶楚默默点头，陶国华才抓起手机又出去打电话。
年后，陶楚顺利去北滨区的媒体中心报到，本来还担心填表格之后会核实她妈妈的档案。
可没想到完全没人过问，不知道是因为隋立勇打了招呼，还是因为只是个实习生。
加上科长是江临大学新闻系毕业的，陶楚只是提了一声奶奶的名字，科长就说他来亲自带教。
陶楚经常跟着他出去跑新闻，早出晚归，许菁常常抱怨，三天两头和陶国华说让她搬去奶奶家住。
陶楚有了这份实习工作，也不用像刚回到江临那样靠陶国华他们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但她知道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不敢去奶奶那里长住，于是索性找了个离单位近的公寓，搬出来独居。
那里离岑乐家只有几百米，也方便她们偶尔碰面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HP”再无消息，沈应昌也没有主动联系过陶楚，反倒是李跃时常会在岑乐的直播间出现，刷一刷礼物。
但是因为陶楚的交代，岑乐不敢再接近他，只是敷衍着说些场面上的话，连聚会听说有他在，岑乐也找借口不去。
直到有一天晚上，岑乐打开门拿外卖，拎着外卖袋子的人却是李跃。
看他自以为得意地笑着，岑乐心里咯噔一下——她约了陶楚来家里吃宵夜，刚刚陶楚发消息说已经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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