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谢芜芓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抬手给了仲深一个嘴巴子。

　　打的他猝不及防，其他人也被她的行为震惊到了。

　　“谢芜芓，你神经病吧！”仲深捂着被打的左脸双眸通红，愤怒至极。

　　“下次再这么说话，还就打你！”

　　见谢芜芓这般，仲深一把甩下书包，就要上前。

　　一直没出声的王铎冷呵了声，“仲深！”他走上前来，将仲深拉到一边。

　　谢芜芓转头看了眼两人，没有理会，面色不悦的对其他人道：“我和王铎没有关系，以后谁要再开这种玩笑，别怪我翻脸！”话毕，拉起野香蛮，转身朝宿舍楼走去。

　　野香蛮被她拉的踉跄，看着她冷漠的侧脸，只好快步跟上。

　　刚才谢芜芓的话，太直接，毫无情面，她走了，其他人这才看向王铎，这会他也不需要装了，一把推开仲深，眉宇间淬出的冷意让仲深心口一滞。

　　“王部长，那个……”仲深想要解释。

　　可王铎不耐烦的神色，让他语塞，“找时间，给她道歉！”

　　甩下这么一句话，王铎将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裤兜，瞥了一眼面露惧色的众人，“我还有点事，聚餐就不去了！”

　　谢芜芓走了，他也走了。排球社平日里最大方的两人都走了，本来期待的大餐也落空了，大家不欢而散，有人临走时，看了眼仲深，“仲大腿，你就是嘴欠！”

　　“好了，好了，谢芜芓，别走那么快……”野香蛮追的气喘吁吁，累的够呛。

　　听着她的喘息声，谢芜芓渐渐放缓了步子，闷哼道：“刚才为什么躲我？”

　　她不依不饶。

　　“没躲啊。”

　　“你再说没躲？”谢芜芓回头，愤懑的瞪了她一眼。

　　野香蛮没得辩驳，“好吧，不是躲你，是躲你们排球社。”

　　“躲他们干嘛……”话音未落，谢芜芓又开始情绪激动，“要是仲大腿那样的，你还真得躲开！”

　　谢芜芓越想越生气，他仲大腿竟敢，竟敢……

　　喜欢她的……

　　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本？

　　想到这里，她突然朝前走了两步，将野香蛮逼的后退了些，“你们法学院呢？给你告白挺多的吧？！”

　　谢芜芓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一点也不像她，她向来有话直说，可偏偏到了野香蛮这里，她就是提不起那股劲，勇气直线下降，仿佛她是洪水猛兽。

　　看着野香蛮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忍不住捏了下她的侧脸，“看来挺多啊，思考这么久。”

　　野香蛮嘴角微微上扬，她平日里除了在学校上课，就是做兼职，再加上性格原因，其实给她示好的男生并不多。毕竟法学院的美女如云，大家犯不上去硬凑一座冰山。

　　“还好吧！”

　　“那有你喜欢的吗？”

　　谢芜芓不由自主的捏了捏野香蛮的手心，她的手心很软，这团软肉她很喜欢。

　　野香蛮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摇头，“没有！”

　　听到答案，谢芜芓只觉得自己心头那只小鸟瞬间好欢快，使劲的扑腾着翅膀徜徉在盈满爱意的海洋里。她觉得很开心，很快乐。

　　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那你一会干嘛？要回家吗？”

　　“嗯，我要回姥姥那一趟，然后回家。”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也挺久没见姥姥了，她老人家最近怎么样？”

　　“还好啦，我妈给请了保姆。”

　　“那好啊，快点快点，我们给姥姥买点水果。”

　　两人提着东西走到楼下时，透过防盗窗，中年妇女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保姆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野香蛮，顿时热情招呼，“香蛮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还没吃饭吧，马上就好，姨今天炖了排骨汤。”

　　“秀仙姨。”

　　女人自然的从野香蛮手里接过东西，看向谢芜芓时，也是自来熟的热情招呼，“蛮蛮的朋友吧，快快，进来。”

　　谢芜芓跟着野香蛮走进卫生间，瞄了眼客厅女人忙碌的身影，小声道：“你家这保姆可以啊。”

　　“这是原来我们村的，一个村大家都认识，刚好秀仙姨在城里打零工，我妈就让她过来了，总归比一个陌生人让人放心一些。”

　　“还是咱妈想的周到。”

　　野香蛮拘了一手水，往谢芜芓脸上洒去，“谁是你妈？自己妈都不认识了？”

　　老太太听到卫生间的动静，转着轮椅挪过来，“快点了，你姨饭都端上桌了。”

　　这顿饭，谢芜芓吃的很香，菜都很和她的口味，饭后她忍不住问野香蛮，“你们村的人做饭都这么好吃吗？给我也介绍介绍，我们家那保姆前段时间有事辞了。”

　　看着谢芜芓一脸认真的模样，野香蛮不由得抿唇憋笑，“秀仙姨做饭好吃，别人不一定，你要爱吃，可以常来，至于保姆的事，至少得我姥姥康复了。”

　　野香蛮说着看向厨房，林秀仙利落的洗刷着碗筷，收拾厨房，她们俩陪着姥姥看电视，老太太看了会，便朝厨房喊道：“秀仙啊，忙完了快过来，到点了。”老太太说着拿起遥控器，换了频道。

　　“我们俩最近看这个年代剧，就是讲农村的，老好看了。”

　　看着姥姥和林秀仙融洽的氛围，野香蛮放心了不少，叮嘱了老太太几句，便和谢芜芓离开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走？”谢芜芓抬手了眼时间，才刚过七点。

　　“明天要和我妈去趟商家老宅，老太太病了。”

　　“你奶奶？”

　　“嗯。”

　　谢芜芓断断续续从野香蛮口里听说过一些她家的事情，重组家庭的各种矛盾她不清楚，也体会不到，但她心疼野香蛮，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咱就当去考试了，会做的题做了，不会做的那也没办法，随意喽！”

　　谢芜芓说着做了个搞怪的表情，逗笑了野香蛮。

　　离别时，趁野香蛮不注意，她轻轻将野香蛮揽进怀里，抱了她一下，随即松开，装作一脸随意，伸手勾了下她的鼻尖，“那些人都不重要，你只需在意你在意的人就行。”

　　回家的一路上，野香蛮都在仔细品味这句话，她内耗的原因，她很清楚，她在意的太多，所以总是提前预设困难。不像谢芜芓，她从来横冲直撞，碰了磕了也无所谓。

　　商政贤不在家，欧洲那边换生产线，他已经去那边快两个月了，这栋大房子，这段时间，除了她周末回家，平日里没有人在家。

　　野颂雅也是听说老太太病了，商政贤又不在，身为儿媳妇，该做的她还得做好。

　　“妈，吃饭了吗？”野香蛮推开书房的门，野颂雅还在里面处理工作。

　　“还没呢？你呢？你吃了吗？阿姨今天请假了，要不我们点份外卖？”野颂雅说着话，疲惫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吃过了，我去看姥姥了。”

　　“你去看姥姥了？她最近怎么样了？林秀仙在的吧。”

　　“嗯，在呢，晚上就是秀仙姨做的饭，姥姥精神挺好的。”

　　“妈，你想吃什么？我去做点。”

　　“野颂雅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她将杯子里最后一口红茶一饮而尽，“算了，这个点了，你别忙了，我不吃了。”

　　野香蛮将门推开一些，来到野颂雅跟前，放下书包，学着按摩店的手法，给野颂雅按了按肩膀。

　　“我给您做碗西红柿鸡蛋龙须面吧！”

　　野颂雅常年吃饭不规律，落下了胃病，老太太说过，龙须面养胃，以前野颂雅回来时，她骂归骂，总会给她做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你会？”野颂雅似是不相信。

　　“那当然，姥姥教过我。”野香蛮小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双手在野颂雅肩头快速按捏了两下，“妈，您等着啊。“

　　说完，她像只欢快的兔子般，窜了出去。

　　野颂雅忙了一会，将第一季度财务报表看完，发给了秘书。

　　伸了个懒腰，拿起杯子走出了书房。

　　厨房里，野香蛮熟练的打蛋煮面。

　　野颂雅添了杯水，这会正靠在沙发背上，静静的注视着厨房里忙碌的人儿。

　　她不知道野香蛮什么时候对厨房这么熟练了，望着她的背影，她依稀记得，那年四岁不到的小小的她，站在凳子上，自己给自己泡泡面的场景。

　　这些年，她是在她眼前，可她成长的步伐像条轻飘飘的丝带，无声静谧。

　　在她意识到时，她早已飘到了她看不到的远方，小小的野香蛮走了多远的路了，她这个当母亲的，好像一点也不清楚。

　　野颂雅盯着盯着，突然间眼眶湿润起来。

　　厨房门哗啦打开，野颂雅快速止住情绪，野香蛮激动的脚步都荡着雀跃，飞快来到野颂雅面前，将面递给她，双眼充满了期待，“妈，快尝尝。”

　　说着挑起一筷子递到野颂雅嘴边，面条的香味窜进鼻腔，很香。

　　野颂雅接过饭碗，两人在沙发坐下，她拿起手机，寻找了好几个角度，认认真真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才开始吃了起来。

　　野香蛮倒了杯热牛奶，端过来，“妈，怎么样？好吃吗？”

　　野颂雅几乎无法回答，她怕一张嘴就会情绪失控，只是不停的点头，野香蛮抽了张纸，将她眼角的眼泪擦掉。

　　“快吃吧，吃完了，把这个喝了。”

　　她怕母亲尴尬，先去洗漱了。

　　等她回来时，那个面碗早已洗干净，摆放在了碗架上，牛奶喝了一半。

　　卫生间里的灯亮着，鹅黄色的暖光灯照耀的整个房间都温暖起来，她走上前去，敲了下玻璃门，“妈，早些休息，晚安。”

　　回房间躺下后，野香蛮不由得想，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啊。

　　可是母亲需要的那部分，好像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始终无法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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