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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空间（二）
山洞。
木堆上燃起的火焰噼啪作响，火丝窜动。
“沈承风！”
宋燃黎猛地睁开眼，心脏跳动地砰砰快。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四周空旷冷寂，壁上染了霜雪，攀爬的藤蔓枝绽着明艳花朵。覆着寒凉灵力的雪意绕上藤蔓，却未蔓延至花朵，孤冷的山洞多了几分生机。
这里除了她，就没有谁了。
宋燃黎朝洞口望去，外边正斜飘着纷纷细雪。
“我…这是到了涅槃秘境？”
“那沈承风呢？”
前边的木堆冒着噼里啪啦的火星子，传来几分暖意。
宋燃黎从石床上下来，盖在她身上的厚重黑氅掉到了地上。
她恍惚了下，捡起黑氅，拍去灰尘，放于石床上。而往石床瞥去时，才发现，坚硬冰冷的石床上还铺着一件雪氅。
“嗯？”宋燃黎眼神顿住，脑中有什么飞快闪过。
她蹭地站直了身躯，“师兄？”
对了，她记得她跟沈承风掉下悬崖后，怪病发作，是师兄及时赶来，帮了她，她才没被那股疼痛和灼热吞噬。
“有师兄帮忙，沈承风应该也没事。”
“可…他们人呢？”
心头纳闷，宋燃黎扫了几眼近旁，可放置东西的石头顶上，都空空的，“难不成师兄忘了留下字条？”
应该不会啊。
在秘境时，师兄去做什么，又多久回来，都是会留张字条告知她一声的。
宋燃黎怕自己漏看了，仔细在石床边上翻找起来。
忽地，她身子一震，刚拿起的两件大氅落回到石床上。
宋燃黎恍然坐下，“差点忘了，那是百年之前的事了。”
师兄疏远她的百年里，若她跟师兄在秘境偶然碰到，中途师兄离开去做什么，是不会留下字条告诉她的。
于是，她便在原地等着，师兄也很快就会回来。
宋燃黎托着腮，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前边燃着火的木堆，火焰逐渐模糊。
她神思游离。
真是奇怪。
自毁掉话本后，她的记忆好像越来越混乱了，百年前后的事情都会搞混……
她还是少想些过去的事。
说来，除了毁掉话本这一事外，还有一些事她觉得曾发生过。
比如在茶楼遇见沈承风，又比如师父用天衍术时她正好闯入，天衍术砸到她身上……
道侣红线吗？
宋燃黎抬起手腕，好似又瞧见了那根浅淡的红线。
心头莫名涌上一股违和感。
“噼啪！”
突如其来一声响亮的火焰声打搅了她的思绪。
宋燃黎叹出一口气，收住乱飘的神思，坐直身子，望向洞口外，喃声道：
“师兄是先探路去了吧。”
“沈承风又是闲不住的，应是也跟过去了。”
“要不…”
“我也先去探探路？”
她不想在这等着了。
宋燃黎摸向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一张空白符纸。
符纸飘于面前。
她指尖凝出灵力，一笔一画在半空划动，显出两行字迹。
“已醒，出去探路，半个时辰内回来。”
“师妹留。”
两行字清晰地打到符纸上，成了一张灵力字条。
她捡起一颗小石子，压到字条上，一起放到两件大氅旁边。
可以了！
宋燃黎一身轻松地走向山洞口。
已经到了涅槃秘境，一直待在山洞里，白白浪费时间。越早出发，就越多一点碰到凤凰之火的机会。
宋燃黎踏出山洞。
霎时，漫天细雪夹着寒意扑面而来，扑到她头发衣服上。
“真冷啊。”
跟暖和的山洞相比，是天差地别。
雪落满眼睫，宋燃黎下意识眨了几下眼睛，寒意飘进眼睛，她忙闭上眼，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件黑色斗篷，披到身上，戴好毛绒绒的斗篷帽。
雪打在斗篷帽上。
她低头擦起眼睫上的落雪，抵着风雪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人。
因怪病发作过，她身体还虚弱着，这一撞，对方纹丝不动，她倒是踉跄了，站也站不稳。
那人扶了她一下，她现在力气又虚，只能借着那人的力道，跌进那人宽阔紧实的怀里，紧靠在那人胸膛处。
那人身形明显一顿。
宋燃黎脸颊“蹭”地发热起来，但很快，就被一阵寒意给消散了。
这人身上好冷，比秘境中的这场灵雪还要冷。
宋燃黎赶忙退开时，都不由哆嗦了下，“对不住，道友，我方才没注意前面有人，因而撞到了你，你可有哪里被撞疼？”
这人身上这么冷，不会是受了什么奇怪的伤吧？
秘境之中，修士遇到各种试炼，难免会受伤，若被撞到，一点轻微的力气就能扯到伤势，引发疼痛。
才受过怪病折磨的宋燃黎，回想痛楚，头皮发麻。
风声呼啸，吹乱了她的声音。
面前之人像堵冷墙站在那儿，没吭声，也没动作。
宋燃黎以为是风声太大，这人没听到她说的，便提起声量，又说了一遍，“道友，我不小心撞到了你，实在对不住，你可有…”
她垂着头，道歉的话还没说完，一只竹木篮子强硬地伸来她眼前，硬生生地截断了她的声音。
握着竹木篮子提手的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
而竹木篮子中放满了不同形状颜色的灵果子，连绵的薄雪落在其上，很快就变成水珠流淌而下。
灵力强盛的秘境中所结的灵果子，比起外面的，灵力自然要更为充沛。
宋燃黎困惑不已，她抬起头，寒风吹落斗篷帽，露出她微微诧异的眼瞳。
这场风雪中，立着两抹身影，黑衣明艳，雪衣清冷，一人仰首，一人垂眸，墨发皆随凛冽寒风飘动，两人安静对望许久，恰似一场无法逃脱的宿命。
宋燃黎愣着，“你…”
前几日的记忆迅速浮上脑海。
在凡界之时，她曾见过这人，容貌俊美无俦，气质清冷至极，见过他的应该都不会轻易忘记。
他淡声道：“拿着，回去。”
声音如他这个人一般，清冷又冷漠，似薄雪，似冷月。语气更是不容拒绝，淡淡的压迫感让人忍不住想按他的话去做。
宋燃黎瞥向竹木灵果篮。
让她拿这个？她跟他很熟吗？回去？回哪去？
心中问题颇多，宋燃黎皱起眉，“道友，话为何意？”
等了片刻，那人都没说话，竹木篮子却仍伸向她。
宋燃黎藏在斗篷下的手动了动。
要不然，她先拿着？这样僵持着也太诡异了。
正当她想伸手去接时，那竹木篮子却被收了回去。
宋燃黎默默收回手，她有点庆幸自己的手还没伸出斗篷外。
那人冷淡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大步迈开，与她擦肩而过。
擦肩的一瞬间里，两人被寒风扬起的墨发好似纠缠了那么一下，又立即分离。
宋燃黎怔了怔，又觉得这人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她摇摇头，把这一奇奇怪怪的小插曲抛在脑后，往前迈开步子，继续朝前探路。
可步子刚迈出半步，就走不动道了，前面好似有无形的墙在阻挡……
不，更准确的说，是有什么拉住了她，想把她往后拉去。
宋燃黎不信邪地又迈了几步，一点距离都没变，她还站在原地。
这个时候，腰间一紧，宋燃黎低头看去，一道银白色的灵力缠在了她腰间。
宋燃黎：？
不会是那人的灵力？
“等等！”她才说出两个字，身体便随着灵力一旋，整个人转了个身。
那人冷漠的身影进入视野，正缓慢走远。
腰间又一个拉力，宋燃黎控制不住地往前走，银白灵力支撑着她，不让她踉跄摔倒。
宋燃黎垂在身侧的手，摆出剑指，凝出灵力……
宋燃黎：？
灵力没能凝出，被封了。
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封住她灵力，他的修为灵力远在她之上。
宋燃黎只能沉默又配合地往前走。
她看着前面离得不远不近的银白身影，眼睫上又落了些雪，寒意飘入眼里，她眨眨眼，低下头。
低下头的瞬间，斗篷帽竟自己戴到了她头上。
应是被风吹的吧……
两人回到山洞。
那人大手一挥，山洞的结界霎时显现。
“这里竟有结界？”宋燃黎惊地把心里话都问出来了。
她走出山洞时，竟没发觉结界的存在？
那人冷漠的身影顿了下，“嗯。”
多道银白灵力流进结界，结界加固了许多，又迅速隐退成无形。
同一时刻，宋燃黎腰间的灵力消失，她稍稍移了移脚步，可以走动了，她伸出手运出些灵力，指尖绕上红色光点，灵力也解封了。
那人转过身，视线略过她，淡定地拎着那篮灵果，往山洞深处走去。
宋燃黎低着头，一动不动，等听到竹木篮子放到石头上的轻微声响，她猛地飞身而出，运出灵力，打向那道结界。
结界不曾显现，连她的灵力都消失无踪了。
宋燃黎心头一跳，心更是沉了下去。
她的灵力，竟在这道结界前，激不起一点水花。
她跟这人的差距太大了。
“等你恢复灵力，我会收回结界。”那人清冷的声音在火堆旁响起。
宋燃黎没应声，似乎也并不想知道这人为何会清楚她灵力没恢复？
怪病发作醒来后，她总是要虚弱一阵，不止是身体力气，还有灵力。
宋燃黎不甘心地迈出脚步，伸向前方，凭空触到了类似墙一样的东西，正是无形的结界。
这结界加固后，她无法随意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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