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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悖论
这些天剧组在赶拍傅廷韫的戏份,晚上通常要拍到凌晨,有时忙得连饭都吃不上。
每个人都知道,其实耽误几天不用赶得连让人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但监工的人是魏方仕,人人心知肚明,人人噤若寒蝉。
魏方仕变本加厉的惩罚,不过是在要回那天被打破的尊严而已。但这如同隔靴搔痒,并不能抚平他的怒火——因为傅廷韫曾被傅挚带过几年,以那老头子的要求,这些强度对傅廷韫来说还只是前菜。
魏方仕整不了谈晏,更拿傅廷韫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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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傅廷韫洗完澡上床就抱住谈晏的腰,埋在他的怀里倾诉。
谈晏意识到他可能是在撒娇,这个想法刚从脑袋里飘出来就被谈晏一把抓住,忍不住回味。
见他没表示,傅廷韫本想发表意见,后决定用一种更为绝情的方式——
“宝贝,我凌晨就走了。”
谈晏陷进傅廷韫发丝里的手停顿了一下,黯然失色:“这么早。”
傅廷韫有点后悔,“嗯,四天我就回来,很快的。”
谈晏脖子生锈般地点头,“那你现在休息会吧,还能多睡几个小时。”
傅廷韫躺下来,想安慰谈晏却不知从何开口,挪过去抱他。
两人间的距离太紧,感受分别来临前的空气或温度,谈晏曲着腿,恍惚意识到这样傅廷韫不会舒服,便把腿放直。
这个动作不知刺激到了对方的哪根神经,傅廷韫红着脸,手一直摩挲着谈晏的浴袍带子:“……我突然不想睡了。”
谈晏在他看不见的怀里偷偷哭,听闻抬头:“你不睡…你不困吗?”
傅廷韫一下心软,把他按进怀里,“不困。”
位置太巧,谈晏正贴着他饱满圆润的胸肌,声音哆嗦:“那,那我陪你说说话吧。”
“……不用。”
“那,那我睡了。”
谈晏紧闭双眼,黑暗中听见傅廷韫略带失望的声音从头顶泼洒下来:“睡吧。”
“算啦,我等你走了我再睡。”
死寂了一会儿。
傅廷韫吞咽口水,问:“你无聊吗?”
“不无聊。”
“嗯。”
谁家猫饿了在窗外叫唤,混着傅廷韫焦躁的心跳声。
谈晏那股离别劲被他的诡异消磨了大半,拧着眉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廷韫脸倏地更红,埋在被褥里,冷静了一会,道:“我想...”
“看你睡觉。”
谈晏一时哑言,愣了半分钟。
“这个简单啊。”
谈晏确实困了,在傅廷韫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傅廷韫在走前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夜晚没有傅廷韫谈晏睡得不踏实,虽然只有一晚,但傅廷韫不在身边谈晏真的很难受,明明之前七年都这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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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啦?”傅杭声女士正坐在沙发上剥葡萄,指甲已被流淌的汁水染色,听到开门的声音,把青色的葡萄果肉放进嘴里,起身迎接,光滑细腻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傅廷韫放下行李,抱着老妈转了两圈。
“老妈我想死你了!”
“哎——!我手还没擦呢,你这孩子。”
这时从楼梯下来一个身着黑丝绒长裙的小姐,秀丽的头发披在肩头,如同湖中仰颈的黑天鹅。
“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女孩儿的五官精致立体,离近才发现他并没有化妆。眉毛是典型的剑眉,在她的脸上并不突兀,可以说她深邃的五官将锋利的眉毛削淡,完美融合。
傅廷韫张开手臂,满目归家的柔情:“姐,咱们也抱一个吧,我看你好像长胖了不少。”
傅幸耳抬脚便踹:“去你的。”
傅廷韫又抱着老姐转了两圈,放下来后嬉皮笑脸:“看来没胖。”
傅女士开心得颧骨一直处于高昂的状态,拉过两人的手,一个坐左边,一个坐右边。
“廷韫,微博我看了,你还在拍戏是不是,这次不能呆太久?”
傅幸耳吃了个圣女果:“叫《我曾梦见夏天》,妈,你最近不是在追《唇姬》吗,里面演范怀笙的就是他搭档。”
“我想起来了,那个小伙子好帅的,我喜欢。”
傅幸耳继续接话:“我也喜欢啊,妈,你看他当你女婿怎么样?哎傅廷韫,帮姐姐要个微信呗?”
傅女士赞同:“好呀!廷韫啊,你和他关系好不好呀?不然到时候一家子多为难啊。”
“不行,谁同意了。傅幸耳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虽然你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但你不能这么敷衍吧,别看他帅就结婚,好歹搞清楚人品和对你好不好吧。”
傅幸耳用一根手指压右眼下眼皮,露出里面的红肉:“略略略~”
傅廷韫也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郑重对他妈说:“妈,我是同性恋,我谈恋爱了,对象就是谈晏,我特别喜欢他,我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两个女士反应了两三秒。
突然傅幸耳跳起来:“妈妈妈妈!给钱给钱!我就说他肯定谈念爱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傅女士被女儿无常的尖叫弄得脑袋嗡嗡作响,安抚她激动的心,又安抚自己受了惊吓的心脏。
“大惊小怪,给你给你。”
得了巨款的傅幸耳幸灾乐祸,支着下巴看傅廷韫青白交加的脸。
“别恼了哈,姜还是老的辣,老弟。”
傅廷韫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傅女士,似乎不相信他平日素净优雅的妈妈会配合傅幸耳这个女人演戏,只为套自己的话!
傅女士和女儿统一战线,歉意道:“你姐姐非要和我打赌说你谈恋爱了,但我觉着你这榆木脑袋应该这辈子都开不了花了,没想到儿子你……情话说得这么溜……”
傅女士捂着嘴巴笑起来,“妈妈不在意你究竟和谁在一起,对方又是什么性别,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门口传来一声浑厚愉快的男声。
“爸!”傅廷韫听见声音率先回头。
严重荀把外套交给保姆,阔步上前与儿子拥抱,被他抱起来甩了三圈。
“老爸我想死你了!怎么瘦了这么多我现在居然能抱着你转三圈。”
“是吗?我瘦了很多啊。”
严重荀年轻时是个风华绝代的帅哥,年龄大了之后依旧可以在脸上寻见当年的影子,不过五年前傅幸耳回到二老身边之后,常带着他们出去探店旅游,日子比以前要热闹滋润,便一时忘记自律。
那段时间傅廷韫每次回来,都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严重荀被问烦了,开始减肥。
这两年维持得不错,不仅自律了,还会定期健身,身体素质比之前好太多,傅廷韫也放心不少。
傅女士自然地挽住严先生的手臂,笑着说:“你儿子日子过得滋润着呢,回来尽说好听话。”
严先生揶揄:“怎么个滋润法?”
这时一道夹杂着丝丝电音的录音在豪华宽敞的客厅响起:“妈,我是同性恋,我谈恋爱了,对象是谈晏,我特别喜欢他,我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傅廷韫红温:“傅幸耳你是不是有病啊。”
严先生连连颔首,和傅女士相携相笑地上楼了。
“爸……妈……”傅廷韫像个“留守儿童”一样僵在原地,看着亲爸亲妈如何嘲笑地离开。
“傅幸耳!”
傅幸耳突然耳背:“哎?爸妈你们等等我啊!”
楼梯转角回头,冲傅廷韫比了个爱心:“别担心哈,这件事我们上个礼拜就已经探讨过了。”
二老的房间占地三百多平,除了必要的衣帽间、卧室、浴室外,还装有严先生纯享版茶水间、傅女士尊享版钢琴舞蹈房和两位孩子小时候的儿童玩乐区。
傅幸耳坐在玩乐区的沙发上,随手夹起一个小熊玩偶,傅女士就说:“八年前廷韫出车祸,医生说他脑子里有血块,可能会失忆,我还担心呢,你看他哪有失忆的样子?醒来后全认得我们,给他看高中毕业照,他也全认识。”
傅幸耳刷到谈晏的澄清微博,顿了两秒,潜意识在决定着什么,可消失地太顽皮,倒令她有短暂地失忆。
“或许……或许他忘记的是我们都不知道的人呢。”
傅女士莞尔:“那真的……”
傅廷韫回房间,给谈晏发了个到家的表情包,上一条还停留在他刚下飞机时发的,谈晏没有回,可能在拍戏。傅廷韫拉伸下脊背,从衣橱里挑了件蚕丝睡衣就去洗澡。
洗完澡神清气爽,舟车劳顿也被热气驱赶地无影无踪,忽而想起刚才选衣服时瞥见橱底有一个箱子,好像是学生时期的东西,比较久远,便去把它拖出来回忆过去。
是个木质的箱子,外层套了一个透明的保护套,隐隐可以闻见檀木的香气。
傅廷韫忘记什么时候买的了,捣鼓半天才领悟开关的奥妙。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毕业照,际衡中学,他在沃城的母校。这时候难免感伤,傅廷韫看着十几岁的自己不禁一笑,顿觉时移世易,一晃已这么多年。
毕业照下,是一堆小玩意,傅廷韫没印象,拨开,发现最底层有封信,不止一封。
他的心跳加快,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挤,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看见发麻酸软的手正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叠信件。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升起,他竟有些不敢打开。
不对,这些信是被打开过的。
肯定不是他,因为他完全不记得有这些东西。
或许在整理的时候不小心把别人的塞进来了。
傅廷韫放下,又拿起,又放下。
霍然间,就在他第三次放下之时,他看见被搡乱的信件中有他的名字。
他泄开了手劲,那些信件散落一地,他拿起带有他印记的那封信,打开。
傅廷韫: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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