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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笔记本和手机屏幕亮着光,徐庭岸坐在幽闭的客厅里,这已经是他在黑暗环境办公的第三天。
“回来了?”徐庭岸对电话另一方问,语气带着嘲弄,“他没有身份,没有钱,还要还那边的债,被地头蛇死盯着,怎么回?”
他出的力,他一清二楚。
秦续春的声音经过电子传播有些磨损,“刚得到的消息,昨天夜里走的缅北那路。”
“缅北。”
徐庭岸神色不明。
徐白轩在正事上窝囊,不干正事的时候反而有几分“魄力”。
把这点胆量放到过去,徐白轩又怎会沦落至此?
当年徐庭岸回国,老爷子将天寰交到徐庭岸手里,他这个二叔直接上香山找到老爷子,好巧不巧又被徐庭岸听到墙角。
徐白轩劝:“天寰早年发展如火如荼,到现在更重要的是守成不是?庭岸他进取心重,开拓能力强,让他去子公司,去扩张,那才是两全其美。”
老爷子震怒不已,一拍桌案:“守成!你想怎么守成?如果不是庭岸在国外这几年把我的心头大患解决了,你守个三五年,上头的卸磨杀驴,你就等着被清算吧!”
旋即又放低声音:“我这样安排也有我的打算,你能力不行,又只会往歪门邪道的地方使脑筋,你买通庭岸那个合作伙伴给他使绊子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庭岸不知道?这些我都当不记得了,你也别一门心思计较我的安排公不公平,我要是把天寰交给你,那才是对皓城的不公。”
“那边愿意帮他?”
徐庭岸问。
秦续春沉吟片刻:“估计是想要珈州这边的航运,夹带他们那玩意。”
“徐家出了这么个瘾君子,也不知道老爷子的门楣还守不守得住。事情传开了,你觉得老爷子还能信他那一套佛法吗?”
“他敢吸?”秦续春对徐白轩毕竟不如徐庭岸了解,谨慎问。
“他不吸,缅北能放人?”
徐庭岸指尖敲着键盘边缘,目光流连在屏幕上。
秦续春当即明了,笑:“送上门的机会。”
又问:“你那边,人捉回来了?好几天没见你露面。”
“嗯,总想跑,不知道跑个什么劲,我是会吃了他么?”
徐庭岸说得轻松,仿佛随口闲谈,眼神却真像是要吃人。
“只要还在世上,天南海北,他跑得到哪儿去?”
“那要是不在……”
“秦续春。”
秦续春立即收声,转而叹口气,“恩恩最近也闹。”
挂了电话,徐庭岸扣下手机,敲了下笔记本空格键,屏幕上的监控继续播放。
李管家帮着游舟,女佣也帮着游舟,游舟究竟做了什么让所有人对他死心塌地,徐庭岸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不停观看,但凡是游舟张嘴的画面,他都反复审视。
在其他人面前,游舟的话也不多,但看模样没那么尖锐。
有时候他坐在花园的吊椅上,双目轻合,似乎在聆听药炉噗噗的声响,突然嘴唇微动,说了两句话,逗得在旁边闲聊的女工人前仰后合。
花言巧语。
徐庭岸自顾自下了结论。
徐庭岸研究了整整三日,监控走到游舟离开的那一晚。
那晚游舟说了很多话,然而除了争吵,游舟在他面前可以说是惜字如金。
游舟演技一流,算计一流,让徐庭岸心甘情愿跌入他的圈套,一次又一次被欺骗,被抛弃。
他端来的那碗面,根本没有解开游舟的心结。
徐庭岸一次次拉进度条,一次次观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游舟都愿意吃饭了,还是要走。
如果徐庭岸没那么早熟,如果他父母没有早早离世,如果他也曾是个顽劣的会惹父母生气的孩子,他就会亲身领会到,诚然一个家庭里发生矛盾时往往以一句吃饭了收尾,似乎矛盾就此揭过,他们又回到往日里平静的生活。
就像他端着一碗白水面给游舟,说吃饭吧,而游舟接过了筷子。
然而这只是和平的假象。
吃饭是一种妥协,而非解决,矛盾就在那里,只是没人谈起,直到某一天它以更加浓烈的不可阻挡的气势袭来,被称为翻旧账。
只不过在那一晚,时间被无限压缩。
可惜徐父徐母没有给过徐庭岸闹别扭的机会,相处时间寥寥无几,徐庭岸自然不懂。
稍显落魄的男人保持这个姿势快一个小时,终于手指划了几下触摸屏,调出一墙之隔的房间监控画面。
游舟仍吊在屋中间,腰细腿长,像一条水蛇,手腕好几道红痕,轻重交错,倔强的头颅低垂下来,下巴尖快要抵着锁骨窝。
让游舟过得差,徐庭岸舍不得,但让游舟过得舒心,徐庭岸又不甘心。
电脑显示时间又到晚上十一点,徐庭岸按了几下太阳穴,点燃煤油灯。
游舟没有睡着。
眼前仍乌黑如墨,大概是把窗户都封了,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他缓缓提起头,机械僵硬,像折断的骨头一点点拼起来,目不转睛盯着门的方向。
那里会有光。
游舟完全明白徐庭岸的目的了。
只有徐庭岸存在的时候,他才能得见微光,而那光又与徐庭岸形影不离,他只能看着徐庭岸。
徐庭岸用这样的方法将游舟的目光锁在他身上。
游舟渴求光,一如渴求爱,然而在最炽烈最浓厚的光明面前,他又像夜行的虫子一样心生畏葸了。
只是一点光亮,有什么非看不可的?
他试过在徐庭岸带着煤油灯进来时闭上眼,可那微弱的光亮穿透他的眼睑,令他眼前一片暗红,徐庭岸身边光无处不在。
最后他发现,人类竟然是趋光动物,就像虫子执着地想要扑火。
门锁响了,光从门缝钻进来,迅速扩大,游舟眼里映出跳动的光点。
徐庭岸见游舟仍醒着,锁上门,提起煤油灯到游舟脸边绕了一周,仔仔细细欣赏他的神情。
那双墨色的眼睛随着煤油灯移动而转动,徐庭岸想让它往哪里看,它就往哪里看。
“好乖。”
徐庭岸赞叹。
游舟险些呕吐出来。
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凝视,欣赏他的无助,他的挣扎,他的不堪。
游舟今年二十五岁,尊严是他一生中最罕见之物。
黑瞳盯着徐庭岸,突然就失去了光彩。
在赵家的时候,赵茂德几人不满意他一放长假就跑到水乡,让他们没乐子找,告状到赵洪涛那里,赵洪涛呵斥:“有一技之长也好,总比你们几个不学无术强。”
游舟回来后,赵茂德扯着嗓子学赵洪涛说话,赵华澳要求游舟为他们号脉,号不准就打。可是不管游舟怎么说,都免不了一顿打。
等游舟没了力气反抗,抱头蜷缩在地上,赵华澳直接扒了他的衣服,说:“这才是你的一技之长啊,五弟弟!”说着就要弄他下面。
赵洪涛阻止了这一场闹剧。
但并非出于父爱或者道义,只是不舍得游舟早早失去利用价值。
那些年,总有发黑起褶的手捏他的脸他的胳膊,污浊的三角眼狎昵地打量他,令他恶心反胃。赵洪涛看不上这些平常走动的人,没让他们得逞过,但也由不得游舟说不,他让游舟露面,才好抬高他的身价。
赵洪涛一心想把游舟卖个好价钱,这一点游舟心知肚明,也得益于赵洪涛的长远打算,游舟幸免于难。
只是没想到赵洪涛胃口大得过分,把游舟卖给了徐庭岸,甚至借着游舟的关系拿到手的天寰合作项目也填不满他的欲壑,他要给徐白轩打下手扳倒徐庭岸。
游舟沉默着。
徐庭岸怎么也变成这样?
又似乎,徐庭岸一直是这样。
游舟越想头越痛。
“乖?”他扯着嘴角,“我乖不乖,你最清楚不过。我不是小孩子,更不是什么泥人,你说多少句好漂亮好乖,我也不会真的漂亮和乖。”
徐庭岸凝视着那双薄情的唇:“怎么吊了三天还牙尖嘴利。”
游舟轻而缓地眯了眯眼,微光明灭,“喜欢吗?”
徐庭岸眼里闪过被愚弄的不悦,“喜欢死了。”
“那就让我跟裴植通电话。”
徐庭岸钳住游舟的下颌,令他只能张着口,暖黄的灯光照亮了里面软红的腔体,舌尖暴露在冷气中不自觉蜷曲。
“你说话实在是不讨喜。”
他抛开游舟的下巴,带着灯离开房间,不多时又回来,往游舟口中塞了一个口球,两侧的黑色小羊皮带扣合,游舟吐不出也含不住。
确认游舟无法再说话,只能发出微弱混糊的呜咽声,而那声音令他感到耻辱自己主动收了声后,徐庭岸降下挂钩,解开游舟手腕的粗绳。
落地后手腕还被牵引,游舟只能半跪着,等粗绳一松,他整个人便无力地匍匐在地上。
每晚徐庭岸都会等他入睡后把他放在床上,第二天又早早把他吊起来,否则手腕上的勒痕不会轻重交错,有些愈合,有些刚破。
徐庭岸似乎对这一件事情的保密程度很放心,从没担心过游舟半夜醒来,游舟猜测是喂他的饭里下了安眠药,只是可惜安眠药对他没太大作用。
砰的一声,粗绳被蛮横地丢开,砸在地板上声响巨大。
游舟清醒过来,他抬头望着徐庭岸,脚边的煤油灯自下而上地照亮他,勾勒出鲜明夸张的腿部和胸部肌肉线条,以及锐利的下颌,压迫感扑面而来。
徐庭岸长眸垂下,虚虚看着他,似乎在后悔把他放下来。
游舟睫羽颤了颤,忽地吐出舌头,舌尖挑了几下空气,随后缩回去舔舐口球,将那黑色口球舔得湿漉漉挂着银丝,在微弱的灯光下暧昧不清。
孟浪。
徐庭岸遽然发怒,半蹲下来,手指粗暴地插进去,压着他的舌面,“事不过三,你不会觉得我还会被你算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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