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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自由的
等弥岁吃完草莓,林野年也没再看手机了,而转头看向阳台——广州的冬天是暖冬,冬日里总会有晴天,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映射在地上,微微反光而刺眼。
“出去溜猫吗?刚好吃饱饭,我两也顺便去散个步。”林野年问。
因为小猫总有要去医院的时候,所以从林野年和弥岁接手茉茉后,就有意识地带茉茉做社会化训练。
一开始茉茉很胆小,要缩在猫包里才敢看外面的世界,后来胆子大了一点点,可以直接趴在两人的肩部上好奇地四处张望,到最近,已经可以独立一猫走在路上了。
不过茉茉太懒了,走到一半就怎么都不愿意走了,硬要人抱着回去,奈何它爸爸妈妈也是惯溺爱孩子的,每每也遂了它的意。
弥岁同意了,两人收拾了下东西就抱着猫坐电梯下楼了。
到楼下前都是弥岁抱着的,茉茉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坐电梯,每次一上电梯就紧张地死死扒拉着人,特别是弥岁,只要弥岁在,它不会要其他人抱它。
到了楼下茉茉就又恢复了精气神,身上戴了个小蜜蜂款式的牵引绳,案首挺胸地走在弥岁和林野年前面,像只小马一样“噔噔噔”很是神气。
冬天的广州树木也还是绿的,加上阳光正好,并不刺骨的风吹来,本来应该细细斟酌再说出口的话,不知道怎么的,林野年就是想现在说出口。
“岁岁,我想和你说个事。”林野年侧头看向弥岁,弥岁闻言也把视线从猫身上收回。
“嗯?什么事?”弥岁问。
“我想去结扎。”
弥岁愣住了,没想到林野年会说这个,而且上午的时候她才说自己不打算结婚生子。她不能接受,因为她而改变另外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她负担不起。
弥岁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语气稍冷:“如果是为了我,请你不要怎么做,我受不起。”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当年林野年想要复读的时候,弥岁也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的林野年不懂,他只是想和弥岁在一起,多读一个高三又能怎样呢?
后来经历了父母车祸去世,弥岁因为他的一意孤行而心情崩溃,林野年也渐渐学会站在他所爱之人的角度去对她好。
爱,不是把你认为好的东西强塞给所爱之人,那可能只会给那个人带来负担。
如果一份爱,不仅不能让被爱的人感到幸福,而且让她感到痛苦,那这份爱的真实性本身就存疑。
强塞自己认为的爱给他人,这不叫爱,这叫自我,叫自我感动。
林野年笑了笑:“我必须得承认,我想去结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但是岁岁,我已经快二十七岁了,不是小孩了,我做出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我思考过的。我告诉你,而不是直接去做,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会介意。”
“可是,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选择,那我势必要表明态度,不然还要徒手画大饼说我尊重你的决定吗?岁岁,你是不是忘了,我在追求你,我不是以家人的身份和你相处,我现在是你的追求者。”
虽然半年前林野年就说了要追求弥岁,可是弥岁本人却没有什么实感。
他们之间的相处太自然了,在外人看起来暧昧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习以为常和从小的习惯。
弥岁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什么。其实在林野年说出自己二十七岁,有自主决断能力时,她就反应过来,她还是下意识把林野年当成一个冲动的小孩,而不是和她一样的足够成熟理智的成年人。
“对不起……”弥岁下意识道歉,可要是对不起什么,她却说不上来。
林野年也没在意,又说:“而且岁岁,爱情不是说在一起就必须一辈子的,就像你和陆琨敛,我爸和我妈。我说爱你,但不是要求你必须和我在一起,你是自由的。”
林野年很想说自己永远会爱她,可永远本身只是程度量词,而不是时间量词,只能说明至少当下的他是真心想和她长久的。
有一点,林野年和弥岁很像——不喜欢空头支票,不喜欢谎言。所以即便以前的林野年会逃避问题,但也从来不会用欺骗维持虚幻的美好。
弥岁却眨了眨眼,迟钝地问:“你爸和你妈?”
据她所知,即使到发生车祸前,万晴旦和林父都是没有离婚的,可为什么林野年却用他父母来举例爱情不是一辈子的?难道林野年知道了什么?
林野年也没有隐瞒:“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爸妈虽然没离婚,但是早就貌合神离了,只有亲情。而且他们在外面都有自己的对象,但可能是为了我,所以一直没离婚。”
“我爸妈大学在一起的,毕业没两年就结婚了,后来还有了我,堪称校园恋爱的模范。但最后,也都那样。所以我说爱情不是一辈子的,我只求当下就好,我不想后悔。”
“我知道。我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不管是你爸妈还是我,都不想伤害你,所以就都隐瞒着这个事,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弥岁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初一初二的时候就感觉到他们之间气氛不对了,我就直觉他们之间出问题了,但是也没有证据。后来高二那年亲眼看见我妈和别的男人很亲密地一起吃饭。本来有点生气的,还没来得及发作,过两天就发现我爸也是。到这一步,还有什么好说呢?”
弥岁没想到林野年察觉地这么早,她知道他是迟钝的人,如今看来,恐怕他是选择了迟钝。
“初三毕业那个暑假我和姜理枝逛街,撞到了你爸和别的女人约会。后来我和妈妈求证了才知道的,其实他们早在我们初一时就说好了互不干扰。你爸是主动向妈妈坦白的,还说愿意净身出户。只是妈妈不想你这么小年纪失去父亲,加上这么多年的情分,两个人就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了。”
弥岁知道的比林野年更详尽,因为林野年不可能自己去问父母为什么出轨。
林野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要说介怀,肯定是有的,毕竟在高二发现之前,他一直以为父母很恩爱。只是如今他们都已去世,林野年也不想再抓着这些不放了。
弥岁看着林野年有些落寞的神情,一点也不像记忆里那个小太阳般的林野年。
其实这两年她也察觉过林野年的变化,可是很快又会陷入思维定式,觉得林野年什么都没有变,包括外貌。
弥岁从小就知道林野年很好看,小时候就有小女孩追在他身后要林野年当过家家里的王子。后来初二长高后,情书、表白也络绎不绝。但除了送名鞋的那次,林野年都处理地很好,到高中也没有再出现过类似的事情——他直接连东西带情书一律不收,要是趁他不在硬塞给他,他也会毫不留情送进垃圾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还给人还回去。
所以有一段时间,林野年在学校的风评不好,说他自大、没有家教、目中无人。但林野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过什么,可能是觉得,比起这点名声,还是少点麻烦好。
这么多年来,弥岁第一次认真地观察林野年的样貌:因为是周末,头发蓬松柔软,刘海有点长了,微微打在眼皮处。和弥岁浅棕色的眼眸不同,林野年的眼眸是纯黑色,这使得他不笑时显得冷漠,笑起来却像小狗般诚挚。皮肤很好,但据弥岁所知,林野年平时洗脸就冷水一洗,连洗面奶都不用,天生肤质好到令人嫉妒。鼻梁很高,侧脸甚至比正脸还迷人。如果说正脸是平和阳光,侧脸就是冷峻的风格。嘴唇不薄不厚,只是因为天气而有些干,起了一点皮。
确实不是少年的模样了,确实是个男人了。弥岁意识到。
“家里还有没开封的唇膏,等会回家你拿一支走,别又把嘴皮咬破出血了。”弥岁说。
林野年点点头:“好。”
话音刚落,对面走来一大爷溜着狗,朗声打招呼道:“哟!这不是住在十七楼的小夫妻俩嘛!出来溜猫啦?”
大爷的柯基也凑到茉茉跟前嗅它,被小猫一巴掌打开头,但小狗还是一个劲粘着茉茉。
弥岁无奈地笑笑:“刘大爷,我和林野年不是夫妻,就是朋友而已。”
这不是弥岁第一次这么解释了,可人家压根不信。
刘大爷揶揄地笑笑,拉两下牵引绳让柯基跟自己走:“行行行,不是夫妻俩,男女朋友嘛,我知道~不说了,我带我家狗崽子回去了!”
要说弥岁和林野年只是朋友关系,经常和他们碰面的邻居们没一个相信。谁家男性朋友天天跑女生家里,还买菜、买水果、倒垃圾、溜猫的?最重要的,林野年看弥岁的眼神就不是看朋友的眼神。
刘大爷笑眯眯地拉着柯基走了,而林野年就笑着站在一旁看弥岁徒劳地解释。
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误会呢。
弥岁累了,她已经快不想解释了,反正没人信,毁灭吧!
“走吧,去拿快递,你昨天不是说还有好几个快递没拿?”林野年牵了下弥岁的衣角,催促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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