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们男鬼都这样吗？

　　半夜，隋祈睁开眼坐起来，床边没有温亦承躺着的身影。

　　胃里翻江倒海，很想吐。

　　房间的门没有关上，能从那手掌宽的缝隙里看见温亦承在客厅里落寞的背影。

　　隋祈站起来，靠近门口，盯着外面的温亦承。

　　那几乎是温亦承能和隋祈隔开的最远距离了，但凡再远一点温亦承都会被拉回她的面前。

　　温亦承本来还在思考如何才能想起所有事情，突然感觉后背发毛，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温亦承开始脑袋乱转，然后看见隋祈的房间开了一条门缝，有五指宽，露出隋祈的半张脸，对方贴在门缝的那只眼睛和温亦承对上。

　　整条门缝都黑漆漆的，只有隋祈那只眼睛发着幽光，外面闪电落下，照亮了一瞬，照出了隋祈那半张略微发白的脸。

　　温亦承不知道隋祈站在那里看了多久，只觉得隋祈那眼神要洞穿他的身体了。

　　隋祈看人从不躲避，在房间里和外面的温亦承两两相望。

　　胃部隐隐作痛。

　　温亦承走过来问：“怎么醒了？不睡了吗？现在才三点。”

　　以前隋祈偶尔也会在半夜醒过来，那时候她还没有完全摒弃她的阴间作息，温亦承总会用各种各样的话去劝她睡觉。

　　作息扭转后隋祈很少会半夜醒过来。

　　“不想睡了。”隋祈打开门，走出去。

　　今天捡到那只傻狗她很高兴，觉得自己很幸运，好像想要的都有了，就好像上辈子一样，两个人一只狗一起生活，丧尸没了，钱也有了。

　　所以今晚点的外卖很多，吃起来也不收敛，因为开心，但是现在很想吐。

　　她不知道温亦承在想什么，但是无论他想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他永远都会在她身边。

　　“别啊......”温亦承觉得隋祈有点过于随便了，她这个人基本是想干嘛就干嘛，要不是因为还得上学，都不知道她要昼夜颠倒多久。

　　隋祈觉得温亦承好像没脾气一样，好像把寺庙里的事情都忘了，隋祈还想着要不要哄哄他，看起来是他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

　　回来的时候看着温亦承努力做出一副不愿意和她说话，又控制不住和她交流时就觉得好笑。

　　隋祈拿起水杯倒了一杯水，喝完就站着，也不动。

　　“干什么呢？”温亦承问她。

　　隋祈觉得她不该喝水的，更想吐了。

　　温亦承觉得隋祈现在站着一言不发，脸色紧绷，配上这昏暗的灯光以及外面下雨打雷的声音很渗人。

　　况且隋祈的脸本来就带着点阴森感，两人站在一起这么一看，温亦承觉得他更像是活着的人。

　　还没死呢，怎么过得跟鬼一样。温亦承叹气。

　　“你怎么了？不想睡吗？还是......”温亦承觉得隋祈现在脸色比往常白，“......不舒服。”

　　到最后隋祈忍不住跑卫生间里吐出来了。

　　她不该吃那么多的，可是捡到那只狗真的很高兴，她忍不住。

　　她之前也总是忍不住，想吃的东西很多很多，隋祈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很馋的人，可是她就是很难停下来。

　　她觉得是上辈子在基地饿多了。

　　在基地的时候隋祈分不到太多的食物，但是她又正是年轻饭量大的时候，半夜总是饿醒，醒了就喝水。

　　离开基地后就好多了，虽然她自己做的饭不那么好吃，至少也不会饿着，后开把温亦承捡回来后就变成温亦承做饭，东西好吃多了，但是食物很单调，毕竟找到什么吃什么。

　　来到这里就不一样了，种类多，分量大，隋祈什么都想吃，虽然她在家不出门但是运动量不算小，肌肉明显，力气很大。

　　吐完胃部一抽一抽的，隋祈开始在外卖软件上找人买药。

　　温亦承紧张地跟在后面，“要不要去医院？”

　　隋祈还没有回答，温亦承却直觉她不回去医院，果不其然隋祈开口：“不去。”

　　然后在手机上挑药。

　　正常世界就是好，给钱什么都能送，不像在末世什么都要自己找。

　　刚才隋祈站着不愿走，现在蹲着不愿起来。

　　“很痛吗？”温亦承回想起今晚隋祈点的外卖，“你今晚吃得确实有点多了。”

　　隋祈饭量很大，一天三顿到五顿不等，虽然她不爱出门，但是还挺爱在家里锻炼的，房子里很多器材，温亦承也蹲下来，手掌抚上隋祈的背部，一下一下地顺，看着隋祈买药，“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温亦承跟着隋祈这么久一直觉得她身体挺好的，除了脸上看起来像熬夜熬穿了之外。

　　“不去。”隋祈觉得吐出来之后好多了。

　　脊背被温亦承轻轻拍着，隋祈滑动手机的手机停顿，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只不过当时是她在拍温亦承脊背。

　　上辈子子隋祈刚把温亦承捡回来不久给温亦承煮了碗肉汤。

　　她也不知道丧尸要不要吃东西，反正看温亦承对她煮的肉汤还是充满渴望的。

　　肉是隋祈在外面找的普通猪肉，只不过她没有仔细检查，混了一根人的手指头。

　　她真不是故意的。

　　温亦承吃了两口上面忽然飘出来一根手指头，哇一声就哭了。

　　隋祈还是第一次见丧尸哭泣。

　　她当时也是这样一下一下拍着温亦承的脊背，像哄人一样，还为自己开脱，她真没注意。

　　后来还给了温亦承一包威化饼干，这才哄好了。

　　“你总是点那些重口的外卖，这样对肠胃不好。”温亦承早就想说她了，但是又觉得自己会不会很多事。

　　隋祈喜欢吃重口一点的，这样很有食欲，当然她偶尔也喜欢吃点小清新的，她的口味很杂。

　　“我自己煮的很难吃。”隋祈真不想在回味自己煮的饭了，总之由奢入俭难。

　　她也不想学，隋祈也知道一直吃外卖不是办法，但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解决。

　　她也不喜欢有陌生的人进入她的领域，她也不太爱出门，她在想要不要专门雇个人每天在外面做好饭然后送到这里来。

　　“唉。”温亦承叹气。

　　她好难搞。

　　隋祈就在卫生间那里蹲到外卖员把药送过来。

　　吃完药隋祈就打开电脑打游戏。

　　温亦承：“......”有这么爱打游戏吗？

　　其实隋祈现在打游戏的频率很少了，没有刚开始那么网瘾，隋祈打算打两把困了就去睡觉。

　　温亦承就坐在旁边陪着她。

　　隋祈发现温亦承是真不生气。

　　要是她变成鬼后能活过来但是被人阻止隋祈分分钟要对他动手了。

　　哪能还乖乖坐着。

　　温亦承无言地看隋祈打了两个小时游戏。

　　“你都打两个小时了......”温亦承有些无语。

　　隋祈也没想到，越打越上瘾，那种刚穿过来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是又有一点不一样了，隋祈侧目，温亦承正半爬着桌子，用手撑着脑袋，看着隋祈打游戏，摇头又叹气。

　　最后还是隋唐受不了温亦承的骚扰回去睡觉了，温亦承也跟着躺在床边的地板上。

　　小白在隋祈做的简陋狗窝睡得很香。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隋祈一起来就看见小白跟着温亦承，不停地摇尾巴。

　　隋祈带着小白去宠物医院，做了个全套检查，除了后脚有点伤之外其它的都还好。

　　隋祈牵着小白，一人一鬼一狗从宠物医院溜达回去。

　　回去后温亦承扭扭捏捏地暗示让她去双城。

　　隋祈想起当时在学校遇见温修远的事，问温亦承，“兄弟姐妹你有吗？”

　　“没有吧......”我记得小学初中高中的记忆都没有出现过兄弟姐妹，当然也不排除他没有想起来。

　　“你的父母呢？有想起来一点吗？”隋祈问。

　　温亦承摇头，然后又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像有母亲。”

　　小学的时候有个妇女会来学校给他送饭，应该就是了。

　　隋祈觉得温亦承还挺自觉的，没有再提寺庙的事，于是她买票也很利落的，下午去双城的票。

　　傍晚两人就站在双城小学的门口了。

　　“太有效率了。”温亦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趁现在老师还没有下班隋祈在门卫登记好就进去找人。

　　“这么多年了老师还记得你吗？”隋祈问。

　　温亦承也不知道，“希望记得吧。”

　　“怎么想起来的净是学校的记忆，这么爱读书？”小学，初中，高中就差个大学了。

　　“应该是，我成绩大概是很不错的。”温亦承还骄傲上了。

　　双城小学没什么发现，该忘得都忘了，双城初中倒是有发现。

　　一个长卷发的英语老师曾经是温亦承的班主任。

　　她告诉隋祈温亦承之前和他妈妈一起住，联系电话也只有他妈妈，隋祈打到电话号码，在温亦承一脸期待的表情下拨通。

　　是个男的接的电话。

　　“我找徐笠韵。”徐笠韵是温亦承母亲的名字。

　　“不认识。”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

　　“我觉得有些东西还是你自己想起来比较靠谱，光这样找是没用的。”隋祈倒也不是说他什么，实事求是而已。

　　“那要是想不起来呢？”温亦承面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能想起来的。”隋祈随口安慰。

　　想不起来就算了，她不知道温亦承在执着什么？

　　是因为家人吗？

　　但是这个世界的家人又不是他的家人，而是这个世界死去的温亦承的家人。

　　隋祈甚至不明白温亦承怎么净想起别人的事，自己上辈子当丧尸的记忆是一点没有。

　　为什么不想起她？

　　隋祈用力咬下手里的冰棍，发出咔嚓一声响。

　　温亦承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不知道隋祈为什么吃个冰棍也这么凶。

　　来的双城后隋祈就知道温亦承想起的记忆是这个世界的温亦承的记忆，不是上辈子当过丧尸的温亦承的记忆。

　　隋祈还以为温亦承会想起属于自己的记忆呢。

　　温亦承觉得自己找记忆这事实在不是很靠谱，还是得他自己想起来，但是他又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想起来，真让人着急。

　　但是让他放弃已知的线索他又做不到。

　　“还想去哪？”隋祈问温亦承。

　　“不知道啊......”感觉能问的都问了。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温亦承觉得难得出来一趟，到处逛逛也不错。

　　“没有那就走了。”隋祈一点也不想待在外面。

　　“好吧。”温亦承跟在隋祈身后。

　　走出一段距离，隋祈眯起眼睛看着前方来车。

　　她见过，在学校。

　　那是温修远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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