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闻闻

作者:风檐夜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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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


      陈劭珣猜错了,虽然周夫春是班主任里最晚得到消息的,但他是第一个说的。
      大概在期中考试的前两周晚上,他毫无征兆地在晚自习下课前间不澜不惊地提及了研学游的事情。一帮学生都要学魔怔了,一个个抬起头来时两眼茫然,他们不约而同地静了一会,随后空旷安静的教学楼里随即像蔬菜下油锅一样炸出震天的欢呼。
      这种欢呼声是非常具有群体暗示性的,现在这栋教学楼的所有班级都知道这个班级有好事发生了,如狼似虎地盯着自己班里的值班老师。一个善良的老师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拷问的,反正到了下课这帮耐不性子的孩子也会自己打听清楚,这种通过空气传播的小道消息传播速度堪比传染病,只是善良的老师也会感叹一句:
      如果他们平时盯着黑板的眼睛有这么求知若渴就好了。
      于是教学楼定时炸弹被引爆了似地,接二连三地爆发出欢呼,旁边教学楼的其他年级生莫名其妙地伸出头来看。平时冲浪速度都很慢的主任老头这个时候网速到快了,大概是因为他是老秀才,不出门就爱听墙角。书往腋下一夹就背着手就乌拉乌拉地冲上了广播室,消防员一般对着话筒往下浇水:
      “各班注意纪律,哪个班级还在吵?明天我把教学楼都换成声控灯都一整天不带灭的!考试在即,不要浮躁,各班班主任都回各自班级控制一下学生情绪。”
      “哎哟,年主任啊,你的亲亲班主任周老师先背叛你了,防火防盗防自己人啊。”陈劭珣摇头晃脑地感叹,看到周夫春站在门口,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夹着粉笔往头上挠了挠,神情明显地有些尴尬。打完水的江文君刚好进班,听到他嘴里嘀咕的是:
      “别的班难道都还没讲吗?”
      原来周夫春不是胆子大,也不是善良,他还是被排外了,还没人和他通气。
      “可怜啊,今天几号啊?”陈劭珣往黑板上的课程表上瞅了一眼,将手握成拳当作是话筒来了一场突击采访:“咳咳,今天是四月十七日,星期四,由周夫春领头,各班班主任配合,打响了反校反保密的第一枪,这场事情被称为417事变——请问417事变的产生的影响与影响有几条?背!”
      话筒递到了时尔嘴边,没人说报道的时候还要随机点名。时尔正理着这周做完的卷子:
      “.......”
      训狗呢?
      这声“背”就像小狗走路走好好的忽然被人类要求坐下!握手!时尔向上看了他一眼,只是发现陈劭珣看自己眼神还真就像自己做得好就准备奖励自己的饲养员。只是后来的姚嘉朔打断了他:
      “唉,我刚刚去问了一圈,他还真是第一个当众讲的,他平时不都最晚知道消息的吗。”
      “因为他要收钱啊,让我们签责任知情书啊,我们小周周不爱拖啊~”陈劭珣立马就把随机抽查忘一边去了,贱兮兮地给他使了个眼色,又因为太贱把自己逗笑了:
      “咱老班从来不玩虚的,别的班老师都是提前放点消息出去,他要说就直接说了,急着把事情早了早结束。而且他们班主任应该早就抽完签要去哪了,不然都不知道要收我们多少钱,已经憋很久了。”
      一个年级上千号人,不能都跑一个地儿。一般都是提前定好好几个去处,由各班班主任抽签的。姚嘉朔追问道:
      “那周夫春抽哪去了?我听说十三班好惨,他们就抽在我们隔壁那座山上......”
      他说话间,心烦意乱的周夫春已经将责任认定书和费用一起从前往后传了下来。时间定的是月底,期中考试完后去,三天两夜,陈劭珣连地点都顾不上看,算算日子,回来连着放五一假期,一整周都不上课,简直不敢相信高中生活还能这么爽,差点爽到要晕过去了。鲁迅往课桌上刻早,他抬手就往课桌上写倒计时,但周夫春略带威胁地扫了他一眼,陈劭珣手一抖,倒计时的标题就从距离春游变成了期中考试还有11天,还配上了他故作深沉的点头。
      周夫春叹气:“今晚都带回去给爸妈签字啊,明天带过来,缴费我发家长群了。”
      嘈杂的翻页声和收拾东西的声音混在一起,配合着姚嘉朔的大加赞赏:
      “我去,我们班抽到的外地啊,老师你运气真好,太帅了,我听说十三班抽的就隔壁山头。”
      “还乐呢,去得远,你们大部分时间就都在路上,我还想和十三班换一下呢。”周夫春没忍住泼这群小孩冷水:“住宿两人一间,都怎么住你们自己商量,班长统计一下。”
      “还好没换!”姚嘉朔兴奋得脸红脖子粗,本来手里那份卷子要塞进书包,现在卷子也不想带了,扔桌上带着致家长的一封信就跑了,出门前还不忘再度对着周夫春比个大拇指:
      “帅,老师你今天特别帅。”
      姚嘉朔这么不遗余力地起哄,连其他几个人放学出门也跟着起哄:“帅!”
      周夫春两眉一蹙,想笑又要保持威严,看起来满面惆怅,还很不给面子地用嘴赶道:
      “快走!”
      放学的教师楼像开闸放水,一粒粒小人儿往外涌,除了时尔还在拿着物理和化学格格不入地思索今晚回去开什么小灶。陈劭珣忙着和别人眉飞色舞,孙旭成今天妈妈有事不得空来接,叫陈劭珣捎他,他人已经收拾好在边上等了,催促道:“行了大哥,你这五官都要离家出走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这么兴奋。”
      “我给你算算。”陈劭珣要和这种煞风情的家伙好好说道说道:“期中前一个周末先放了,过来就考一天试,考完再上一天又去玩了,玩完了又五一了,不爽吗?”
      孙旭成说:“你把考试放在眼里吗?”
      陈劭珣回答得很理直气壮:“考试又不上课。”
      “我真服了你了...快走。”孙旭成拽着他的书包带子要给他拖走,陈劭珣脚都踏出门槛了,又火急火燎地冲回来,闪现到时尔脸上:
      “你记得吧,我们说好的,你要带回去签字。”
      时尔嗯了一声。
      陈劭珣又笑了,得意洋洋地强调:“你跟我啊。”
      说的是晚上住一间房。时尔就看着他的傻样想,弄得好像他是什么很抢手的人。
      “知道没?”
      时尔又嗯了一声。
      孙旭成远远地看着他俩,不耐烦地喂了一声,陈劭珣才笑眯眯地滚走了。两个人的声音飘远之前,孙旭成还问陈劭珣:你们俩说什么呢,陈劭珣说:我先把他预定了,叫他和我睡一屋。孙旭成意味不明地骂了一句傻叉,说晚上别和我们一起打游戏了。
      陈劭珣却走得三步并两步,不长眼睛的下场是差点一头撞到柱子上,还要说你管不着。
      有这么开心吗?
      时尔又回到了座位上,看着那张纸上的缴费金额,低头,用笔写上了田淑英的名字。
      田淑英没有念过书,所以对知识很崇拜。虽然她总说时尔书呆子书呆子什么的,但时尔也是这个世界上她最喜欢的书呆子。时尔会教她一笔一划地写自己的名字,小老太太把这个当成了一个光荣的使命。每次老师说回家签字,田淑英都会在那张字迹工整、分数好看的试卷上恭恭敬敬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孙子的字是成年人好看的连笔字,她的字像刚学写字的小学生,可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拿远了仔细端详,左看右看都是满意。时尔的课本旧教材她都没舍得当废品卖掉,因为那是“书”,是知识,她都整整齐齐地放进箱子里码到床底下,珍藏着这些活似爱盖章的乾隆皇帝。
      按理来说,时尔不会剥夺她这份小小的光荣时刻。但时尔能接受自尊心如起鸡皮疙瘩般冒出的麻麻赖赖的小刺,可心肠软的小老太可不一定行。
      可当时尔背着书包回来时,田淑英比他早一个晚自习下班,已经爽利地洗完了澡,穿着肥皂味的棉绸睡衣在床边上坐着等他了。
      “小时,你们是不是要出去玩呀?你看看手机里周老师发的。”
      田淑英看不懂字,也肯定看不懂班级群里的文字公告。老人家平日里都是和别人打电话,但总不会好意思去打老师的电话,老师对小老太来说是天大的权威。但小老太也会去问,去问食堂里其他的小姊妹叫读给她听,知道班级群里老师发的消息是要收钱。
      时尔面不改色地扶了下眼镜,还想粉饰太平:
      “不是一件事。”
      “不是吗?领导早早地就说那两天少一个年级,要我们要少备点菜呢。”田淑英还咦了一声:“我还和小珣说了呀,小珣可开心了,说要带你玩呢,他没和你讲吗?”
      “......”
      “要去的呀,要去的呀,你们这不是研学游吗,是去参观博物馆什么的,人要有见识,还得多出去看看,多读书不如行万里路呀。”田淑英骄傲地引经据典,其实小老太还准备了纸币:“你们老师收不收纸币?不行待会你拿手机看看,看怎么交,交多少,奶奶不会弄。你要多出去看看呀,我听食堂大姐说她今年暑假孩子爸爸妈妈都带着孩子去国外玩呀,去爬长城看西湖,你有机会也要积极去呀,小时。”
      那叠难看的纸币皱巴巴的,各种面额凭凑在一起,为了遮丑,便放进一个四四方方的红包里,看起来还很厚,真拿过去应该能把周夫春吓死。时尔看着小老太殷勤的样子,想解释说那些话只是装装样子,七八百块钱也不知道被学校捞了多少油水,其实只是一次不值当的春游。可田淑英一直就这样,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都当成了最原本的字面意思,争前恐后地提醒他,做事一定要积极。
      其实小老太不是怕他落下,只是怕他不合群。
      时尔佯装拿过手机看班群,说来研究一下怎么缴费。田淑英见他这次这么容易就被说动,送钱都高兴,又风风火火地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叫他晚上看书不要看到太晚。
      好像所有人都很开心、所有人都很期待。时尔转着笔,几乎已经能闻到那辆长途大巴上充满皮革味与粉尘味的闷热空气,他一定会晕车,一定会不舒服,没胃口,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陈劭珣那个软骨头的家伙,估计一下车就不知道被谁勾肩搭背搭走了,可能他还要听孙旭成的冷嘲热讽,一个人和被甩了一样不合群地跟在队伍最后。
      没什么可开心的。
      但这或许就好比他和陈劭珣在大雨里骑三轮车,两个落汤鸡在台风暴雨里被淋得劈头盖脸,陈劭珣却说我们好帅,好像在拍电视剧。他觉得白痴,却也没忍住跟着笑。
      只要有陈劭珣在,他也会变成傻瓜。

      期中考试一晃而过,因为去得远,六点之前就要求在学校集合。平时早上七点钟的早自习睡晕一片人,那天早上五点钟左右,一群人生龙活虎得能在大巴前舞狮。
      陈劭珣的耳洞终于派上用场,时尔头一次见到他戴上了耳钉,明明只是一小点却很显眼。他来得早,溜得快,第一个蹿上了大巴,挑好了适中的位置。时尔最后抱着书包上车时,就看到陈劭珣从位置上伸着手,连带着踹了一脚坐在旁边鸠占鹊巢的孙旭成,对他示意道:
      “这里。”
      赶走孙旭成,他把靠窗的位置让给时尔,陈劭珣才把准备好的早餐三明治从书包里拿出来,还没到地儿就要开始野餐了。时尔看着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问:
      “你昨晚睡着了吗?”
      陈劭珣还有点惊讶:“没睡着啊,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猜,小学生都这样。
      时尔笑了一下,将他递到面前的三明治推了回去:
      “我不吃,我怕颠着难受。”
      “哼哼。”
      陈劭珣啧一声,一脸小人得志,他站起来,拽得和甩钱砸人脸上一样,唰一下从包里抽个晕车贴扔他腿上,又欻一下拿个晕车药,再甩一个颈枕眼罩耳塞三件套。等得意完了,他再坐下来用湿巾擦擦手,笑嘻嘻地掏出来个橘子问他,很臭屁地对他说:
      “怎么样?周全吧。你没我可怎么办。”
      “......”
      傻子还会关心人了。
      清晨的阳光越过窗户,背着光,时尔看到橘子在掰开的时候迸溅出濛濛的橘子雾。橘子汁将陈劭珣的手指尖染了个颜色,于是时尔呼吸里全是激凉的,带着酸灵的橘子味。
      将剩下的橘子皮被他用纸垫着放小桌板上,时尔还感动不过三秒钟,陈劭珣就拍拍手说:
      “行了,你睡吧,我去找他们玩了。”
      “......”
      时尔回头陈劭珣已经被座位遮住了。他坐在某个两人座间,姚嘉朔给他让了位置,半边屁股坐在扶手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得要仰过去了。大巴车上的吵嚷声盖过了车子发动的声音,周夫春训斥他们坐好,于是姚嘉朔直接挤了进去,三个人坐得和连体人一样,时尔更看不到他在哪了。
      他没拉上的背包还敞个大嘴放在座位上,时尔用力地将他的包拉上扔到头顶架子上,吃完晕车药,戴好眼罩耳塞,闭目塞听将所有的事情都抛之脑后。
      除了那股若有似无的橘子味阴魂不散。
      老师说话的声音、扩音器的声音、外放的游戏音,配合着时不时一声团战里兴奋的怪叫,各种声音搅在一起离他越来越远。时尔不记得什么时候他真的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只是因为睡着的时候带着恼意,醒来时那股火气还没散掉,虽然有颈枕头,但他好像还是落枕了,肩膀很沉。
      时尔手脚发软地扯掉一边的眼罩,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的是毛茸茸的头顶。那露出来的裤子和外套表明那是陈劭珣。是为了能配合到他的身高,辛苦地将身子歪了又歪,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不省人事的陈劭珣。
      手机显示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他们已经开出了四五个小时,渐渐地车里除了发动机的嗡嗡声竟然不剩下什么嘈杂声响,零星几个人还在打游戏,但远没有刚上车时有激情。周夫春和熬鹰一样成功挨到了这帮小崽子们全睡着。
      时尔的手臂闪烁跳跃着无数雪花点,握紧时好像手指头都肿胀起来。眼镜就在手边,但他却没有一点动作,就眼睁睁看着陈劭珣早上不知道卷了多久的头发被压趴下,发丝一点点滑到鼻梁上。
      好像他第一次看到陈劭珣睡脸的那个早上。
      车速慢了下来,大巴缓缓驶入服务区。刹车的那一刻,饶是时尔已经伸手,陈劭珣的脑袋还是狠狠栽了下去,一头滚进桌板下被两面夹击。睡懵的陈劭珣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带着脸上在时尔衣服上压出来的红印,哑然地啊了一声说咋了。
      时尔默默戴上眼镜叹了口气。
      周夫春说想休息的可以下车在服务区透透气,陈劭珣还骨头发软,仰头靠在时尔身上哼哼唧唧地说自己头疼,等会再走。直到被最后走过的姚嘉朔说:
      “菜。”
      “草,你说谁呢。”
      陈劭珣就是不行也要被这声说行了,转头就催着时尔下车,一点都没有刚才赖着不走的样子:
      “快点快点。”
      “说你一点熬不了夜,菜鸡,打两盘就困趴下了。”
      姚嘉朔回头过还想说两句,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好像被时尔瞪了一眼。但仔细一看,时尔只是扶着眼镜走在陈劭珣背后。
      错觉吧,姚嘉朔到现在都觉得时尔是个很怂、不敢反抗的呆子。
      车上虽然开了空调,但密闭车厢也比不过外边舒服。坐久了,从台阶上走下来踩在地上还有点不适应。但这个天气刚刚好,凉风拂面,太阳也还没到晒人的地步,晒得骨头都酥了。陈劭珣伸了个懒腰,揉着脸去洗找洗手池。他问小眼镜洗不洗,小眼镜只是摇了摇头,在边上等着。
      只需要洗把脸,那个神清气爽的陈劭珣就又回来了。他的脸上还沾着沁凉的水珠,随手用手背蹭着,睡得三眼皮都出来了。时尔看着陈劭珣弯腰时那宽松的衣服下摆里若隐若现的腰身,陈劭珣还不知情,和他的视线撞个满怀,歪着脑袋,然后毅然地抬起还带着水珠的手,弹他。
      水珠蹦到时尔的眼镜上:“......”
      “你怎么拉拉着个脸。”陈劭珣揽着他的肩膀,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冰橘子汽水。他很喜欢碳酸饮料那股冲到天灵盖的感觉。他递给时尔,时尔犹豫了一下要仰头,陈劭珣说:“你对嘴喝呗,我又不嫌弃。”
      就在那口橘子汽水被咽下后,小眼镜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不高兴忽然消失不见。陈劭珣以为是时尔喜欢这个,他站在树底下乘凉,扯着领口散气,对他笑:
      “好喝吧?”
      时尔看着陈劭珣不打算再拿回去的汽水的瓶口,说好喝。
      “这服务区还挺讲究的。”陈劭珣用手遮着眼睛,仰头看着层叠花枝罅隙里的太阳。充足的阳光下他的瞳孔颜色很浅,最外圈透着淡淡的绿色,像澄澈通明的玻璃珠。他看着脚下飘飞又零落成泥的粉色花瓣,说:
      “好大的樱花树。”
      时尔像个木头人说:“嗯。”
      “要不要拍照?”
      陈劭珣看着是在问他,实际他的身子已经动了起来,径直拦过路过的女孩子,了当询问道:“你好,能不能帮我们拍个照?”
      手机被递到同样来休息的游客手里。时尔无意识地抓紧了玻璃的汽水瓶,水珠在他的掌心里留下了痕迹。他一直站在太阳下,像是被日光晒得发晕了,问陈劭珣要怎么拍。陈劭珣略微仰起的脸好像在春日发白晃眼的阳光里笑了一下:
      “你等下呗。”
      他毫无征兆地向后转身,跃起,向上,抬手,掌心碰到低垂的樱花枝,用力一摇。
      唰啦。
      天公作美,骤然风起,乱樱迎面,时尔的目光失去了方向,直到陈劭珣的手臂穿过纷飞的花瓣一举搭在他的肩上。他们像陈劭珣家照片墙上的那张父母年轻时候的合照,只是陈劭珣已经做好了被抓拍的准备,春风得意地噙着得逞的笑意。而时尔还没有准备好,在人生永远不会重来的每一刻,他不由自主看向的是带来这些的陈劭珣,这一刻不可复制的陈劭珣。
      和橘子汽水一样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点粉白色从眼前飘过,下一刻他被陈劭珣用手掰过了下巴,硬生生扭转了目光。清瘦的下巴硬生生被捏出来一点脸颊肉,黑框眼镜下不加遮掩的目光茫然又慌张,被面向的摄像头捕捉下来。
      可惜陈劭珣却只想要理所当然地帮他抓住这个时刻。
      “谢谢啊。”
      脸颊上的手松开,陈劭珣去找女生拿手机,落地的花瓣蹭着时尔裤腿被吹远。他听到陈劭珣说你好傻,哈哈,都不看镜头。
      时尔仰头将剩下的橘子汽水都喝完,终于说了:傻瓜,我们后面只是服务站和厕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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