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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事牵扯
“你说你才第二代,这是怎么回事?”画魂有些不懂人类秩序,毕竟自小玩乐,少有了解这些。
皇帝腰杆打得挺直,右手无意识抚摸着精美龙纹:“或许你想找的不是本朝太子之女,是前朝百氏遗孤!我父皇约二十年前将那百氏昏君推翻,他宅心仁厚,留了百氏一子之命。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他此时的下落!”
画魂看着皇帝那深不可测的眼眸,似乎明白了这位人类君王的顾虑,也不再多说,便告辞了。
见画魂变成一缕光闪灭消失,皇帝渐渐收起笑,目光凝重地看着门口。
“皇上!臣妾进来了!”
皇后身姿优美,步步风情,径直走到皇帝身旁:“皇上怎么了?为何一脸沉重?方才那鬼差说了什么不好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皇帝心里有些烦,他压住情绪握住皇后的手:“许是百氏家族的那个女子早夭,来接她的吧!”
“百……百氏?”皇后一脸震惊,眼睛瞪起,身体也随之僵硬:“不会是想……”
“这些年我偶有暗线传信,他们倒也安分守己,不似有什么异心。不过……近两月,我的暗线似乎没传什么消息来,按理说……”皇帝眼神阴沉起来。
皇后抬眸:“有些事,皇上不好查,臣妾的父亲自当为您解忧!”她将倒好的茶放在了皇帝手中。
雪化后的夜很冷,月竹生裹紧了狐绒斗篷依然瑟瑟发抖,她刚从何家狗洞出来,走到十字街便摔了一跤,扭脚的痛楚使她掉下眼泪,不由得轻轻啜泣两声又努力爬起来。
一双强壮有力的手扶着月竹生的肩,将她托起:“没事吧!”
听着陌生的声音,月竹生带着防备抬头望去,那高大的身影上是一张大胡子的脸,这不就是清晨来自己家找爹的那群人的领头人吗?
月竹生依然有些戒备,但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便挣扎脱离那双大手,往身后紧闭大门的店铺墙上靠去。
那人却笑了笑:“竹生小姐不必害怕,我等再怎么样也不敢伤害你的,我送你回家,来!”他背对月竹生蹲了下去,张开双手:“上来啊!”
感觉莫名其妙的月竹生呆呆地愣在那里。
“怎么了?”那人回头,稀薄的月光以及屈身的动作显得那人很滑稽,月竹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人憨厚地也跟着笑起来:“你笑什么啊?”
月竹生感觉也没什么危险,便趴到他的背上,任他将自己背起来走向家的方向。
“大叔!我爹不喜欢你们,你们为何还来找他?”月竹生吃着临走时何弯弯塞给她的麦芽糖块,给那人嘴里也塞了一块。
“你……你爹没告诉你这些事吗?”
“什么事啊?”她突然起了好奇。
“这样跟你说吧,以前你家很有钱,在北荒属于最厉害的,后来有一家人夺走了你们的家产,杀了你爷爷奶奶,还把你爹赶到月山!”
闻听此言,月竹生差点从背上跳起来:什么?”
“我们几个都是家仆,忠心耿耿,你们家败落以后我们几个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爹,想劝他跟我们回去把家产夺回来!可是……可是你爹不愿意,我们也没有办法……其实,只要他说一句好,我们兄弟几个赴汤蹈火都行!”
月竹生陷入沉思,她还没缓过来,身下人又开口了:“前两天,我们还抓住处死了一个逆贼奸细,他偷偷来打量你家,一定是想找机会除掉你爹!”
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月竹生听得愣愣的,大叔把她放下时,脚腕传来的剧痛让她清醒了过来,“嘶”了一声。大叔忙蹲下去轻柔地给她捏脚:
“这是以前在军中学的,一会儿就好了哈!”
月竹生望着一脸认真的大叔悄声道:“大叔啊,你们为何非得我爹跟你们去报仇呢?”
那总不可能我们兄弟几个,无头苍蝇一般去吧,且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有,你以后直接叫我阿衡就行,我叫万思衡,叫大叔容易折我寿!”
“你要有寿早没了!”月百念突然打开门把月竹生拉到自己身后:“你竟找上了我的女儿!你……”
“殿下!”四周黑暗之中突然冒出几个人影,月竹生看清这是早上那几个跟在阿衡叔身后的,他们齐刷刷跪在月百念面前:“若非殿下不肯,我等怎忍心打扰小殿下呢!”
“你们闭嘴!”月百念气得满脸青筋暴起,怒目圆睁:“休再提这些!离我们家远些!”
他拉着月竹生的手,将门紧紧插稳,才回了屋子。
在正堂门口看的月夏给二人手中一人塞了一个暖壶:“怎么又来了!怎么还在生儿面前说这些!”
月百念严厉地看向月竹生:“你怎么跟他们一块回来?啊?”
月竹生被吼得不知所措,茫然又委屈地看向月夏,月夏轻轻拍了拍月竹生的手:“没事没事!”又转头对月百念:“说话就说话,那么凶做什么!”她轻轻拂去月竹生脸上的泪水,心疼地哄了起来:“没事啦!爹爹太着急了!咱家离那些人远些,才能安全!生儿不哭!”
“为什么?”月竹生依然有些哽咽,但尽可能保持着咬字清晰。
“你让你爹给你讲,我不想再听。”月夏拍了拍月竹生的头就准备前往厢房,顿了一下回头对月百念:“你还是尽数告诉生儿吧 ,免得她过些日子被人诓骗了还不自知!”
看着母亲离开,月竹生又焦急得望向父亲:“爹!那大叔说什么有人抢了我们家产,杀了爷爷奶奶,你为什么不同意回去复仇呢?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生儿!”月百念眼神忧愁地坐了下来,“北荒国,这些年一直是李氏皇族搭理。”
“这些生儿都知道啊!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你爹我来月山之前尚未易姓,我叫百念,是前朝百氏北荒最后一位太子,也是当时最小的一位皇子。”他目光沉寂混浊,像看见了当年。
“李氏一族不满我父皇,结合东湖起兵谋反。成王败寇,我自无话可说,何况我从来无意政事,我只想过这样平凡的日子。当时那个新皇帝见我带着你怀胎十月的娘亲逃到了月山,才没再赶尽杀绝。我便随了月山,也姓了月,得了月山那前任首领的庇护,方安稳至今。”
“阿衡他们……是以前,我的一些旧部,也算死里逃生活了下来,但是他们的家人都被李氏处死了……”月百念叹了口气:
“他们也是凭着复仇的执念隐于暗处苟活至今,一心想我带领他们夺回一切。可是,那怎么可能呢?”他看向一知半解的月竹生,她的眼睛澄澈如秋水,她的心善良柔软,这么好的孩子,他怎么忍心让她置身任何危险呢?
“为什么?爷爷他们的仇,我们也不报吗?”月竹生声音大了些,带着质问。
“那依月竹生小姐您所看,应该如何做呢?”月百念看着稚气未脱的女儿,刻意阴阳怪气道。
“杀人偿命!”月竹生目光坚定,像是决心做一番宏图伟业。
“而后呢?”
“报仇雪恨了,自是……”月竹生的声音越来越低。
“自是如何?”
“反正,两清了!”
“然后李氏的孩子又来找你的孩子复仇是吗?”月百念的突然严肃,目光低沉。“生儿 ,很多事情,并非愁怨这般简单,毕竟那是如今的北荒皇室,那边又各宗室世家势力盘综错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让北荒群龙无首吗?受苦的只有平民。”
月竹生听得懵懂,她懂了父亲的意思,只是很难理解其中深意,这是她第一次面临这样复杂的局面,即使是父亲口述。
唢呐声响彻云霄,月竹生呆呆坐在席上,看着一只手递过来的酒杯突然惊醒般,赶紧拿起身前的酒杯,敷衍地碰了一下新郎新娘的杯子一口咽下。
沈随皱眉:“你心不在焉想什么呢!”何弯弯掀起盖头看了看月竹生,正准备询问,却被旁边走过来敬酒的客人打断了欲出的话,遂轻轻拍拍月竹生的肩头便带着沈随去迎。
同一桌的张忘坐在爷爷旁边乖乖刨饭,眼睛却一直盯着月竹生,被爷爷训斥“眼珠子都落那盘鱼上了”才收回目光。坐旁边的月百念将月竹生面前的鱼跟张忘身前的炒豆子换了个位置,慈爱地笑着叫张忘多吃些。
“你们听说了吗,昨夜,那个北荒的侠盗又出现了!”
隔壁桌的人们热切讨论着前段时间来到北荒的劫富济贫之士,口口声声夸赞他的英勇侠义功夫高强。
“这次又盗了哪个贪官污吏吗?”
“是赵志成,东湖搬到北荒那个大户啊!老早就听说他虐待妻女,还拐卖女童!”
“啊?是隔壁北荒他们太平县卖花刀的那个赵老板吗?”
“就是他!慕容大侠将他家里的财宝偷来送去那些穷人家门口,还把他的事都写纸上用飞镖钉在县衙门上了!赵志成他居然去东湖偷人家孩子,拿到北荒当孤女卖,卖给那些想要丫鬟童养媳的,北荒太落后了!!”
听着这些事迹,月竹生并不感兴趣,只是拨弄着碗里的鸡腿。
“月竹生!”张忘字正腔圆地喊出她的名字,没带一丝情绪。几个大人不约而同看向他,他才有些尴尬:“你……你一会儿要不要去跟着抢红包?”
被问得一头雾水的月竹生眨了一下眼睛:“啊?”
“一会儿沈随他们行礼结束回家了,要不要去他们新房里闹洞房要红包?你不去的话,就跟我去许愿湖边呗,我帮你给你的刀开灵!”
月百念转过来看向月竹生:“刀?什么刀?”
月竹生恍然想起白阁送她的横刀还被一堆衣服盖住,躺在房间角落里,那天她回去后随手放那儿就给忘了。
白阁?
百怀恪?
百氏?
月竹生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父亲真的是百氏那亡国太子,那白阁……算是他们家祖上的人了?
“生儿!你想什么呢?”月夏又给月竹生夹了一块鹿肉。
月竹生反应过来,急忙说着“没什么”,然后专心啃鸡腿。
“你听到我说的了吗?”张忘礼貌着带着嫌弃。
“知道了,我再吃两口,吃完就去好吧!”她囫囵吞下几口肉,便擦了擦嘴巴下了位置,过去拉着张忘的袖子就往外走。
其余几个大人也只是笑笑孩子太皮,便继续喝酒聊天。
二人各自背着刀剑来到许愿湖,月竹生把刀递给了沈随,眼睛却一直盯着这把似乎还残存着白阁温度的刀。
“楼雪小姐说,用血就能开灵,你把手伸过来!”张忘仔细端详着这把似乎经历过无数风霜雨雪的刀,心中甚是喜欢。
“那等过两天我要是不小心受伤了再开吧,我怕疼,你别割我手!”月竹生把手背在身后,看着少年好看的眉眼紧凑起来皱成一个“川”。
张忘无奈地看了看固执的月竹生,又看看横刀,心中感叹白阁送错了人,手里仍然抚摸着刀锋。
看着张忘爱不释手的样子,月竹生古灵精怪地凑上脸去:“要不送你?”
“真的?”张忘喜出望外。
“想得真美!”月竹生翻了个白眼,就把横刀抢过来,在夕阳下比划着,幻象自己是救世大侠。
橙黄色光影灿烂,月竹生的影子也被拉长,她的头发被远方的霞光染成淡淡的黄色。湖边。
不远处藏身在大树后的画魂痴痴的看着,那夕阳下胡乱挥动着剑的少女。
“笙儿,我真蠢!居然怀疑你!”
他自言自语:“还好那天我回得晚,再了看了你一眼,竟听到你爹是北荒国以前的皇子的事,原来!真的是你!”
他脸上的笑温暖和熙,眼睛亮亮的,像一个失而复得的小孩。
“我一定想办法,让你想起一切,让你回来!”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女子的脸,那个女子穿着鹅黄色衣裙,站在海边大大的礁石上,孤独地看着美丽的夕阳,眼里满是倔强。
“你叫什么名字?”他笑着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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