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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血
俞倾起床时,天光大亮,十点来钟。在大床上一个人木木地坐了会儿,想到昨晚做的事,揉了揉脸。更多还是高兴胜一些,就停留在高兴上,别的不愿多想。
微信上有柏璟给他发的消息:【出门前我去次卧看了,暖气片阀门被你关了,我打开了,你醒后去看看是否还异常,我让卢哥找专人弄。】
俞倾站在温暖如春的次卧里,打字:【现在正常,避免再出问题,还是检查一下吧。】
他正有空,即回:【嗯。】俞倾就发:【你什么回来?】他发:【还没结束,在听一个跟我没关系同时我也没兴趣的讨论会,而老教授致力于让我感兴趣。最晚饭点回。】
俞倾发了个哈哈的小人,敲字:【老前辈青睐,忍一忍,见机撤离。】【正好我准备午饭吧,等你结束刚好,让王姨不用来。】他发:【你这么喜欢做饭呢?】俞倾发:【怎么,你更想吃王姨做的?】
他发:【可别累着你。】俞倾发个哼哼的小人,敲字:【趁我现在喜欢做菜,你好好珍惜吧。说不定哪天我不做了,你想吃也吃不到。】他发:【那我得赶紧压榨你,本少爷尽情点菜了。】俞倾笑,发:【你得点我会做的。】
他点了菜,又聊一聊,他被老教授招去干嘛了,俞倾便收拾着去了超市一趟,买齐食材回来,先给雪粒喂了狗粮,和它闹一会儿。然后不紧不慢地在厨房里忙起来。
切肉时,玄关处动静响了,俞倾眼亮地抬头,把切好的装盘,洗洗手,走出开放式厨房。
“嗨。”林衿画冲他笑一下。
俞倾缓缓笑笑,说:“你来了。”
她像个仙女明晃晃出现在眼前,米灰色大衣,低跟靴,一条幻彩泼墨绒围巾,长发如瀑,纤瘦亭亭。柏璟给她从鞋柜取拖鞋,她换了,柏璟换了鞋,拿起柜面上的一张板子什么,俞倾问:“这是什么?”
柏璟说:“她画的画儿。”
一起走入客厅。被纸张蒙着的一幅画,看不见真容。柏璟说:“可以撕了?”她点点头。柏璟便把包装纸撕掉,一幅被装裱好的油画显露,茶几的三分之一大小。是雪景。浅金的阳光下,满地厚雪晶莹,一只黑皮杜宾犬,脚下撒欢,溅起雪尘纷飞。它身在柏树林间,挺拔的一棵棵,绿枝挂雪,俨然俊凛。
俞倾看着,有些意外画的不是柏璟,但她也画了柏树,和柏璟的头像图片里的柏树样子,没什么差别。这样含蓄的表达,似乎更好。合情合景。
“好看吗?”衿画问。两个男生都静静的,她便先说话。
柏璟看着画,看向她:“好看。画了多久?”
“平常有课业,一直断断续续画的,两个多月。”
“费心了。”柏璟说。
她笑笑:“满意就好,适合挂在客厅吧?”
他笑下:“挂在美术馆也适合。”
衿画就笑出声,清清铃铃。
柏璟把闲蹲在沙发边的雪粒叫到跟前,说:“认不出这画的是你?”它跟着他的动作看向画,眼珠子懵懂,抬起脚要去扒拉,被他叫停,它就转向蹭一蹭他腿,又看向画,转来转去。柏璟揉一把它的狗头,说:“你光彩了,把你画这么好看,还给你上墙展示。”它听不懂,但听出了情绪是夸奖它,它就汪汪叫两声,张开嘴哈哈的,眼珠子晶亮,很高兴的样子。
狗把三人都逗笑。俞倾缓缓笑,看着柏璟把油画着手挂上墙,选在书柜旁的一片空墙面,衿画带了粘贴式挂钩,递给他,而后退远几步帮他看画框固定得正不正,弄好了。一起看看上墙效果。
衿画说:“俞倾,你觉得呢?”
俞倾看她一眼,看向画,缓缓说:“我是被愣住了,有些词穷,好看精美这种评价是显而易见,也不值一提的,不太懂油画,不知道从哪方面来好好欣赏,轻率地说什么,感觉冒昧了,不过直观感受到画面情景的活泼和宁静,这是确定的。而且它能吸引住人认真看,看不腻,这是我的感受。也应该是客观不用置疑的。”
“天呐。”衿画吸了口气低呼,脸上笑靥烂漫,两眼亮莹,“我喜欢你说话,这就是最好的评价了!你说得真好。”
她拉住了柏璟,说:“是吧,真诚的想法最打动人。”柏璟低眼看她:“把你感动了。显得我只说好看两个字,特别肤浅和空洞是吧?”她笑,微仰看着他:“没有,你别乱说。”柏璟拍拍她的背:“那让他多说点给你听。”
“我可说不出多的了。”俞倾把两手揣进裤兜,说,“已经发表完感受了。对画最大的尊重就是安静观赏吧,也不用言语赘述。”
她笑:“是,这就是让作者本人最高兴的了。物有所值啦。”拉着柏璟,看他:“所以,你多看看它就够了。”
柏璟说:“每次路过多看两眼怎么样。”她笑吟吟的:“好呀。”他笑笑。
俞倾移开了目光,说:“我去接着做菜。”一边走开,“食材也是够的,三个人吃也适合。”
衿画看过去:“我突然来,让你多做一人份,真不好意思。我帮忙吧。”她看了看柏璟,说罢向厨房走过去。
柏璟迈步跟着:“你要帮忙?”
俞倾说:“不用的。”
柏璟说:“你也不会。”
衿画说:“我可以做我能做的。”
三人都在厨房站着了,衿画看着俞倾:“我可以做什么?”俞倾说:“我不太敢让你做什么,真的不用帮忙。”衿画好笑:“哪有不敢,这个土豆,需要削皮吗?”在台面上的各种菜中,一眼看到了有活的事,拿起一颗土豆。
俞倾无奈,看向柏璟,柏璟笑笑,倚着岛台,看她说:“那你图个新鲜吧。”衿画问:“用什么削皮呢?”俞倾递给了她削皮刮刀,说:“小心一点,别伤到手。”她说:“我经常用美工刀的唉,没有那么柔弱,这个削皮刀太安全了。虽然我没有下厨过,但削土豆还是可以做好的。”
柏璟站她身旁去,看她动作,她握一个堪比她手掌大的土豆,捏着刀柄一撇一撇地慢慢刮皮,一截一截黄皮慢腾腾地脱离淡黄薯肉,说:“好玩儿吗?”
她抬起眼看他:“我做正事呢。”转头看俞倾,说:“俞倾,你给他找点事做吧,他好清闲啊。”
俞倾握着刀柄切肉,头也不抬,说:“大少爷,想做什么?洗蔬菜、剥蒜、还是监工?”
“行,勉为其难都做了。”他转身拎起一袋子蔬菜,放在水槽边,打开水笼头,慢条斯理冲洗。
俞倾说:“你们下午出去玩儿吗?”
衿画说:“没决定做什么,我就是来送画的。”
俞倾说:“今天是圣诞节。”
柏璟说:“吃完饭再说吧。”
钉啷一声,刀器掉地,土豆圆滚滚地掉地滚开,衿画吃痛一声。两人停下动作,柏璟大步过去,俞倾走近,柏璟握起她左手,一线指甲长的血痕在她拇指下的掌丘上。
柏璟揽着她去客厅,找出医药箱,拭了血迹,用棉签消毒,贴上创可贴,用拇指压抚粘牢。捏捏她的手,说:“看来你这双画画的手,不适合厨房。”
衿画说:“是意外,那个土豆太滑了,我没拿稳。”
“还痛么?”
“有一点。”
柏璟抬手摸摸她的后脑勺,说:“坐着看电视吧。”
她看着他:“那个土豆还没削完。”
“我削。”
“我待在厨房看你们忙,可以吗。”
“行。”柏璟放好医药箱,一手搭她后背,带她回厨房,“你不干活儿都行。”
她看他:“你嫌弃我不会干活呀?”
“你当监工。”
她浅笑,眉眼清柔如溪雪。
俞倾一直看着,在他们走来后,埋下表情快速握刀切菜,脑子不清醒,眼睛看不定焦,手上已经开切,食指一下刺痛,抖颤,菜刀脱手,低眼看着左手食指上一条破皮划痕,血红涌出,淌流,滑下滴落在菜板上。俞倾慌手抹去血滴,抽厨房纸按压住伤口,红色浸染一片。
他们看到了,衿画轻叫一声,柏璟快速再抽两张纸,替换那张血纸,紧压住他的食指伤口,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俞倾低着眼睛,平淡说:“没注意。”
用了四五张纸,血不再急流,消毒,裹上创口贴。食指尖端的整个指节被紧紧包裹住,发麻,僵硬硬的,余痛不散,俞倾动了动指头,放下了左手。
衿画说:“你的伤口有点深,血流了好多。”
垃圾桶里的血纸看得惊心。俞倾说:“没事了。”
柏璟叹口气,拍他的背:“二度见红。今天厨房不吉利,走吧,出去吃。”
“嗯,出去吃。”衿画说。
都穿上外套,换鞋出门,下电梯,衿画说:“去你们食堂吧,可以吗?”柏璟看她:“你想吃食堂?”她说:“想试试,我还没去过京大呢。你们就当陪我吃了,俞倾,可以吗?”俞倾说:“都行。”柏璟看一眼腕表,说:“还没过饭点,去吧。”她笑笑:“吃完,我能四处逛逛吗?”柏璟说:“行,带你逛逛。”俞倾看着侧面的灰色不锈钢电梯壁,说:“那等会我去图书馆,不和你们逛了。”衿画没说话,柏璟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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