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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照不宣
乔星河重重点头，整个人被母亲温柔又语重心长的话包裹着，不自在消散大半。
“好，我知道了。”
他依然难以直面自己，他现在的选择都是多种因素叠加迫不得已的结果，可是他现在有勇气面对刘珂，因为他有结论了，他打心底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乔星河陪母亲吃完饭，就立刻赶回学校。
虽然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但是教室里已经摆满了用来占座的书包水杯。
他很敏锐地找到刘珂的东西，一如既往后排靠窗。
他扔下书包坐下，想趁这会儿睡一觉，可是趴下就是睡不着，干脆直接拿出电脑。
他脑袋还是很乱，虽然想好了要跟刘珂好好聊聊，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难道直接说，上午我看你跟你男朋友亲嘴了，说说吧，怎么回事？这着实奇怪，还有审问的意思。
委婉一点儿的话，怎么说，你小子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情绪波动这么大。
这么说也很奇怪，情绪波动大就是因为谈恋爱，这么明确的指向性，跟直接说出口也没区别。
他胡乱地挠挠头，他一直觉得跟情绪感知强的人说话要格外小心，因为一不小心一句话，在对方眼里就成了含沙射影。
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总揣测别人是不是别有用心，反过来也会怀疑别人是不是也会跟自己一样这么想。
半个小时一会儿就过去了，他决定用上次刘珂情绪不对来引导，对方直说就能顺利聊下去，不直说，那他干脆就摊牌。
他可受不了自己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在自己心里绑个疙瘩。
同学陆陆续续地都走进屋，乔星河托着下巴刷手机，眼睛却时刻瞄着门口。
刘珂进来，看到位置上的人明显惊讶了一下，接着乔星河就看他揣兜大跨步走过来。
“难得，你今天这么早。”
刘珂拎起自己的书包，顺势坐下，边说边从兜里掏出几块糖，丢到乔星河面前。
“回了趟医院，就直接过来了。”
乔星河看了眼面前的糖，边回答边随意地打开一颗放进嘴里。
“怪不得。”
刘珂从书包里把书拿出来，接着四仰八叉靠着靠背仰起头，一副生无可恋的倒霉模样。
“干什么，反着上吊可死不了。”乔星河吐槽。
糖纸在手里被捏成各种形状，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在思考，怎么开口才能不那么尴尬。
只是在他开口的前一刻，刘珂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接着在桌面上放下一个挂件。
“你的吧。”
乔星河看到挂件才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包，平时挂在一侧的玩偶挂件，早不知去向。
“对，是我的，你在哪儿拣到的。”
乔星河拿起挂件，看到玩偶顶端的塑料环只剩下一小节。
“学生办公室门口。”
刘珂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他摆弄玩偶的手一顿，微不可查地蹙起眉。
他之前就注意到过，塑料环的边缘已经变白，只是这个挂件虽然跟了他好几年，但没什么意义，所以没在意，可是没想到这么寸。
“上午，是你吧。”
刘珂再次开口，虽然没把话说的很明白，但是两人都懂在说什么。
乔星河没说话，糖被舌头推着，在嘴里发出“卡啦卡啦”的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头。
既然事情都这样了，他倒是不用再想着如何周旋。
“是，上午我去找你来着，”乔星河坦率道，“估计，就是那时候掉的。”
刘珂也从桌上拿了块糖，扔进嘴里，笑了笑：“我就说，看着眼熟。”
“嗯。”乔星河不知道说什么，现在搞得像是他在心虚一样。
“下课一块儿吃饭，”刘珂翻开书，纸张滑动，飘出淡淡油墨味儿，“新开一家炒菜，我吃着不错。”
“行啊。”乔星河点头答应。
两节课俩人除了划题时，没再说话。
下课后，刘珂把东西都扔进书包，站在一边看手机等他。
乔星河两节课上的头昏脑胀，打了个哈欠，早知道这样，中午硬逼着也要睡一会儿。
“走吧。”
乔星河最后把水杯插进侧兜，说着胳膊下意识搭上刘珂的肩。
“走，在三食堂。”
刘珂没觉得不对劲，乔星河却有点别扭，佯装无意地收回胳膊，把手插兜里，吹了两声口哨。
刘珂瞄了一下肩膀，又侧头看向他，有些无奈地打趣道：“怎么，怕有人来揍你？”
乔星河“啧”了一声，虚张声势道：“谁敢揍我！”
“行了，走吧，”刘珂笑着推搡他，让他快走，“你一会儿不还要回医院。”
“别推我。”
“你好好走。”
俩人就这么拌嘴到餐厅，这个时间还不是正经饭点儿，所有窗口都紧锣密鼓的做准备，亮牌的档口已经开始出售。
刘珂说的那家炒菜在左边第二家，他记得之前应该是家麻辣烫。
上学期他最喜欢来那家，没想到这学期就搬走了。
果然，学校食堂总在新学期精准过滤掉好吃的商家。
刘珂直接点了两份，利落地刷卡，俩人就近坐在一边椅子上，边等饭边聊。
“咱俩点一样的，不换点别的，我看那个肉末茄子也不错。”乔星河说。
“你就信我的，”刘珂信誓旦旦地说，“我跟我对象都吃过很多次了，就鱼香肉丝最好吃。”
刘珂丝滑的话，让乔星河也恍惚了一下。
好家伙，真是藏也不藏了，也太直接了当了。
“你，你这…”乔星河有些无语地笑，“你这话题挑的太直接了吧。”
刘珂也笑起来：“这不想着赶紧说完，能痛快吃饭，闷着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得，得，”乔星河摆摆手，觉得刘珂说得有道理，破罐子破摔道，“你已经上午是我了，直接说吧。”
“你还说呢，上午我一出门就拣到挂件，就知道是你了，”刘珂拍了拍腿，“然后我转头从窗户往下看，就看你跟被狗撵一样跑出楼。”
“嘿，艹！”乔星河伸出手指，狠狠点了他两下，笑骂道，“你行！你行！你都知道了，也不叫住我，就在楼上看热闹！真他妈是我好兄弟！”
“艹，天地良心，我一出门，你都跑没影了，”刘珂越说越激动，“你让我怎么叫！”
“得，我的问题行了吧，你直接说正经的，少跟我在这儿打岔。”乔星河强行掰回去，不然不知道俩人竜嘴炮到什么时候。
“行，行，”刘珂吸了口气，把刚挑起的情绪压回去，开始说正事，“我跟方岱，就是你上午看见的那个男生，是在学生会认识的，他是学长，入会之后就一直带我，两周之前我俩在一块的。”
刘珂一顿巴拉巴拉把他跟方岱的事说得一清二楚，乔星河坐在一边点头。
“嗯。”
“嗯…”刘珂手指轻叩桌子，“其实没打算瞒着你，只是看你每天那么忙，不想…”
刘珂没继续说下去，乔星河又点了两下头：“懂，懂。”
“谁知道这么巧，就这么被你撞上了。”刘珂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嘴。
“这还不是最巧的。”乔星河说。
档口的机械女声先后叫了两人的号，乔星河没顾上继续说下去，就起身去端自己的饭。
“你这人！”刘珂有些气恼地在身后戳了他两下，“说话说半截！”
“哎呀，吃饭重要，坐回去再说不一样嘛。”
菜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韩锐不爱吃辣，他已经很久没闻到过辣椒辛香的气味儿了。
他端到桌上，迫不及待夹了一筷子放嘴里，嚼了两下，又赶忙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这才心满意足地靠到椅背上咀嚼。
“咋样，好吃吧。”
刘珂叼住一次性筷子一端，用手一掰，“咔嚓”一声，劈成两根。
“好吃，太好吃了，比之前咱在外边吃的那家馆子好吃好几倍。”乔星河嘴里含着米饭，咕哝道。
“那是，你可不知道，饭点儿这里队排多长。”
刘珂伸手朝远处比划了一下。
乔星河朝他比了两下大拇指，又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
“你别光吃，接着说！”刘珂催促道。
“我刚说哪儿了？”乔星河大脑因为食物带来的幸福猛然宕机了一下，又赶忙回神，“上回你带我去你那办公室我就知道。”
“上回你就知道？”刘珂震惊道。
“上回我去跑材料，在楼下花园看见俩人抱一块儿，”乔星河解释道，“然后去你们屋，看见你俩衣服，就认出来了。”
乔星河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脖子梗了一下。
“哦哦，”刘珂点头，“你上回就应该问我。”
乔星河拿出杯子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我那不寻思那是你的秘密，没敢多问嘛。”
“这回也是，我不说，你也不打算问。”刘珂问。
“没，这回我打算问了，只是你给截胡了。”
乔星河说完，俩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这事倒算俩人独树一帜的默契。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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