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府

作者:莫雪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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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侍妾不得不做(云、盈,炒菜)


      一夜辛劳,柴玉笙寅时才堪堪睡去,辰时又被门外的喧闹声吵醒了。
      天庐道上的房主皆喜静,谁敢这般吵闹?
      他揉着尚在混沌的额头,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却见隔着路的斜对门‘天字第十四号’房门口,一排丫鬟端着礼盘、一排小厮抬着箱柜进进出出。
      一条长队浩浩荡荡,既如成亲纳彩、又如陪嫁随礼。

      什么情况?

      他拦住一个小厮来问,那小厮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回话,“回禀柴大人。马总管交代,天十四房主要求把房间全改一遍,今天傍晚之前务必完工。时间紧迫,小的们不敢耽误,还请大人莫怪。”

      昨天夜里见他‘夜会佳人’,今天就整这出?
      真是个奇葩!

      柴玉笙困意全无,眼睁睁地看着价值不菲的家具、被褥、锦衣、器皿鱼贯送入天十四房里,又看着破木床、破木椅、掉漆的衣柜那些看似用了多年的旧物一一抬出。

      他不禁嫌弃地皱眉。
      这一屋子的破烂,叫花子见了都摇头,难怪要重新布置!

      他的心里生出莫名的烦躁。
      他回了屋子,换了一身银白色的丝缎睡袍,往古铜兽里燃了一支安神香,放下了青烟软罗床帐,枕在暖玉枕上,盖了浅碧色的贡缎丝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柴玉笙入睡不久,叩门声响起。
      已经是午时了。
      他极其艰难地起床,精神头尚未恢复,仍有些乏力。

      “进来。”

      翠竹拎着食盒,款步进屋,顺手带上了房门。

      这是翠竹第一次给柴玉笙送饭。
      自从上次被天十四打走,她便将目标转移到了柴玉笙身上。
      这回,她小心谨慎了许多。
      柴玉笙的食盒原由墨屏在送。
      墨屏循规蹈矩,从未有过出格的举动。以至于连送了数日,柴玉笙甚至都没注意过她,或者说,没注意数日以来都是同一个丫鬟给他送饭。
      墨屏气馁了。
      她认为女子不该主动,尤其对于柴玉笙这种挑剔的人。
      他不主动,丫鬟绝无可能。
      所以她准备换人。
      正巧翠竹来问,两人痛痛快快地调换了食盒。

      翠竹就不这么想了。
      她们四个绿衣新人,在膳房里被凝露、采莲、丁香、蔷薇四个杏黄衣打压,没机会去送天十六和天甘十,以及肯给丫鬟花钱的地字。
      墨屏偶尔能得几两低阶地字的碎银,绣球整日迷迷糊糊,梅香就更不用提了。
      都是不争气的东西!

      只待她一举成凤,好教绿衣看着,她如何挫败杏黄衣的锐气,在膳房里翻云覆雨!

      柴玉笙,虽然为人狠辣,但他毕竟是天十五。
      近来他得了不少封赏,而且样貌是真的俊啊。
      跟了他,总归不吃亏的。

      私下里,丫鬟们曾争辩过柴玉笙和陆离谁更俊。
      毫无疑问的,柴玉笙虽挂有‘罗刹’之名,但一张俊面玉容,惊心动魄,一见难忘。
      陆离胜于性情温和。
      但陆离对丫鬟只是浮于表面的礼貌,他的内心似乎从未对某个人掀起波澜。
      这样的人很难动情。
      也很难拿下。
      所以她将陆离划掉了。

      翠竹放下食盒,趁机打量这个房间里主人的品位。
      进门左手边从前向后依次摆了一张宽榻,一套烛台,一套衣橱。右手边依次摆了一个杂物架子,一架古筝,一张书桌,一组斗柜,一套烛台。房间中央一桌二椅,正后方是一张雕花黑檀木床。
      室内陈设皆不是俗物,当知主人品位上佳,不似其他房主。

      虚掩的软烟罗帐拉开,柴玉笙倦意沉沉,只穿了一件银白色睡袍,屐着便鞋走到饭桌边,坐在椅子上。
      翠竹的脸红似熟透的苹果。
      她在教坊阅男无数,但柴玉笙让她怦然心动,尤其是眼前的这个睡眼朦胧、只着睡袍的柴玉笙。
      翠竹走上前去,柔声请示,“柴大人,奴婢侍奉您用膳吧。”
      柴玉笙困倦极了,懒得动手,便点了点头。
      翠竹打开食盒,端出饭菜,一一摆在柴玉笙面前。双手将饭碗送到柴玉笙面前,等他去接。
      柴玉笙并不抬头,淡淡道了声,“搁下吧。”
      翠竹放下碗,摆好筷子,站到柴玉笙身边,等他随时召唤。

      一如去天十四房里那次,翠竹是精心打扮过的。
      山茶花的香味酣浓却矜雅,不似花街柳巷那般浊腻俗香。
      柴玉笙并不反感这种香味,他夹起一口青菜,沉敛地用着饭。

      屋里的陈设,各有用处。
      唯那古筝,一张素色青丝锦缎遮盖着,似乎摆放了很久。

      柴玉笙莫非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翠竹有意表现,施施然上前欠身,“奴婢学过一些曲谱,愿得柴大人允准,调弦奏曲,聊佐情宴。”
      “弹首听听。”柴玉笙久未盈耳,倦意微消,来了兴致。

      翠竹选了一首极易催情的曲子,起手时曲音悠扬婉转,高潮时曲音热情激昂,结尾时柔肠寸断,依依别情。

      柴玉笙听曲进食,筷尖在盏中悬停半晌。
      那高音里凝着寸寸锋芒,似携了几分伶人争胜的好胜心。不似那日所闻——即便在最高音处,音浪似春溪融冰,柔得能漫过心尖,即便攀至云巅也化作绕指柔,婉婉转转便溺在一汪春水里了。

      柴玉笙心头复而阴郁。

      柴玉笙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赏你的,都撤了吧。”
      翠竹一见柴玉笙打赏,忽觉有戏,好胜心起,只想再进一步。
      她摘去面纱,轻轻拉开浅绿色外衫滑落至臂弯,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碎步上前徐徐拜倒在柴玉笙身前,仰起美艳的面容,眸光流转,顾盼生辉。
      “翠竹自幼丧母,早岁误落勾栏,虽身陷泥淖却未染风尘,幸得遇大人,见怜于草芥之身。大人品性高洁,德似松筠。奴婢不才,愿效蒲柳微忱,为大人夜暗掌灯,晨炉添香,只求...” 话音渐低,“求大人容我侍立阶前,免做飘零絮。”

      柴玉笙看了一眼翠竹。
      但见她娇艳如牡丹,确实生了一副倾国之容。好看虽好看,只是浮于表面的好看,气质带了些许市井气。此类美女他见的多了,甚觉乏味,毫无心动的感觉。

      这些丫鬟,简直不能给一点好脸色,稍有不慎,便被误会对其有意。
      柴玉笙眉骨微挑,扯出一个讥诮的冷笑。
      “你怎知我品性高洁?我不过是没看上你,对你不感兴趣而已。赶紧穿上衣服走人,我还要休息。”
      翠竹一听,也懒得再装,从地上站了起来,拎着食盒就出了门。
      柴玉笙见翠竹原形毕露,嗤笑一声,躺回床上继续补觉。

      翠竹从柴玉笙房里出来,灰心丧气,神游般地往回走,连面纱也忘了戴。
      不巧迎面撞上天十六。
      天十六一见翠竹惊艳的姿容,远胜采莲十倍不止。顿时色心大起,急忙跑过来,拉住翠竹,“美人儿,你要去哪?”
      翠竹这才想起自己没戴面纱,方要抬手,又被天十六拉住,“这么好看的脸蛋儿,面纱遮了多可惜,外面日头毒,到我屋里去坐坐?”
      天十六强拉硬拽,翠竹半推半就,两人进了天十六的院子。

      日暮将近,天十六才依依不舍的放开翠竹。
      他见翠竹完璧之身给了他,更是怜爱有加,从柜里翻出一支舍不得送人的点翠衔珠凤钗插入翠竹发间,含情脉脉地对翠竹说,“这支凤钗是北靖皇族之物,我早年机遇寻得,在民间可是见不着的。我打量着,就属你配得上它。以后你只来找我,我会对你好的。”

      翠竹一听这钗是皇族之物,顿时喜得心花怒放,笑靥盈盈地应了天十六。
      翠竹出门瞥了一眼天十五的院门,啐了一口,“柴玉笙,滚蛋吧你!”头也不回地走了。

      ***

      盈盈独坐房中,怔怔地看着铜镜前的自己,双眼空洞无神,神情麻木滞钝。
      当那画轴烧着的一刻,她失去了那残存的最后一束光。
      柴玉笙摧毁了她在王府里唯一的念想。
      那沉浮的汪洋的最后一缕救命稻草被生生掐断了。
      她即将迎来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戌时过半,独孤彦云来瓦舍接她。
      “走吧。”
      她任由他抱着,与黑袍一同消失在夜色里。

      转眼间,她已到了天字第十四号。
      照例,他踢开院门,又踢开房门。
      他抱着她进门。

      房间里与上次来时截然不同。
      满屋的家具摆设全是崭新的。
      黄檀木的桌椅,衣橱,斗柜,梳妆台,架子床。
      他将她放在床上。
      银钩挂着浅粉的纱幔,一对绣着百鸟朝凤的枕头,床头极简,并未雕花。里侧摆着两条被子,一条粉色百花薄被,一条绿色吉祥纹锦被。
      目及之处,全无一件红色。
      此乃当朝侍妾收房的布置。

      “房间的布置,喜欢吗?”独孤彦云问她。
      她咬碎一口银牙,强忍着泪,淡淡应了声,“嗯”。

      他并未察觉到她的不快,却以为她敷衍的‘嗯’是真的满意。
      他放下面具,单膝跪在她双腿前,仰起头看她。
      犹如挑起新娘的红盖头,他摘去了她的绿面纱。
      八年王府生涯,即便他获得第一杀手至高荣耀时,也未有此刻如此高兴过。
      罕见的,他看着她的面庞,笑了笑。
      床上的美人静若晚莲,等他采撷。
      激动的手掌抚上她的削肩,正待进一步动作。
      她却轻轻推了他的胸膛。

      “你、你能不能洗个澡?”

      他史无前例的尴尬,夺步出了门。

      他出门的一霎那,她泪如雨下。
      她掩面痛哭,尽量不去看房间里刺眼的粉色。
      即使她一遍遍地暗示自己,她只是丫鬟梅香,她在玩一个角色扮演的游戏,可内心的真相仍然针戳似的刺痛她。
      她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士族嫡女,在荣王府里,她弄丢了自己。
      她沦落,她低贱,她不得不给那个强要了她的男人做侍妾。

      他回来时,看到她拭了泪。
      是他去了太久,她等急了吗?
      他坐到床上,勾起她的下颌,吻住了她的樱唇。
      这样她会不会开心点儿?
      她果然不哭了。
      他兴意冲冲,将她推倒在床。

      芙蓉帐暖度春宵,怀抱玉人颤声娇。
      粉面含春香腮雪,纤手乱揉绿丝绦。
      雨骤风狂情愈烈,云缠雾绕意如绡。
      灵犀一触魂欲散,缠绵缱绻到天遥。

      他尝遍她每一寸肌肤的滋味,意犹未尽地再次攻入她的领地。
      “不要了,我不想要。”
      她疲惫无力地推开他。
      她的反抗毫无用处。
      甚至激得他变本加厉。

      漏催五鼓心犹恋,烛剪三更影尚重。

      战事再起,他极具侵略性地向最深处俯冲。
      她的叫声比方才更为尖厉,带着几分哀婉的乞求。
      “疼。”
      怎么会疼呢?
      他茫然地抬起头,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厌恶。
      他突然紧张极了。
      他没让她满意吗?
      他躺下来,双臂环着她,亲了亲抚了抚,试图让她高兴一点。
      可是她却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她似乎又不开心了。
      他不敢再动,怕看到她再流眼泪。

      她睡着了。
      他却睡不着。
      他的手臂依旧环绕着她,哪怕早已酸麻多时,他不想放开。
      红烛尚未燃尽,摆在架子上的杏黄色丫鬟服映得红彤彤的。
      那件充满象征性意义的“她只属于他”的衣服。
      她不肯穿。
      他深喘了一口气,强压下替她换衣的冲动。
      一件衣服罢了,不必因为一件衣服,再惹她不快。

      卯时刚过,她已经醒了。
      一夜里,仅从她的呼吸,他便能感知她的一切状态。
      她半睡半醒,未曾安心熟睡。
      他心中有愧,即便圆房,她尚未完全放松警惕接纳他。

      她坐在梳妆台前,细长的青丝挽成髻。
      他挑了一只珠钗想为她戴上。
      “不用了。”
      她拿起青玉簪,插在发间。
      “膳房不去了,跟我住。”他看出她的执意离开,心中难舍地挽留。
      “独孤彦云,我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她的声音温柔婉转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为何?”他不理解。
      既然已经答应在一起,为何不公开?

      “我已经从了你,你莫要在这件事上逼我。”
      紧抿的唇,愠怒的脸,不均匀的呼吸,昭示着她的情绪。

      他不敢再逼她。
      杀人容易,哄人难。
      他不知所措,心里竟已为她退却了。

      “我送你回去。”他顺着她的意思,试图拉近她与他的距离。
      她没有拒绝。

      他为她披上他的黑袍,戴上兜帽,抱起她,送回了瓦舍。

      ***

      盈盈拖着酸痛的身躯来到膳房。
      膳房众女围在翠竹身边,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这是翠竹第一次成为膳房的焦点。

      翠竹与她同是新来的丫鬟,所以盈盈这次也有‘资格’钻进人群一探究竟。
      她小心翼翼地站到绣球身边,今日无人挤兑她。
      丁香说道,“翠竹,你这发钗从哪得来的?我们可从未见过!”

      盈盈也看向翠竹发间的那只钗。
      但见金凤展翅,口衔金珠,以点翠之法饰其羽毛,根根栩栩如生。
      点翠金钗,乃郑氏皇族之物,怎么会流落到民间呢?
      盈盈愈发好奇,因她也是头一回得见如此珍贵的发簪。
      “你们自是没见过的。”翠竹抚了抚发钗,高傲地抬起头。

      翠竹的盛气凌人顿时惹恼了膳房众女。
      蔷薇率先甩脸,“一支发钗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翠竹不急不忙地悠悠开口,“发钗而已,是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这支钗是北靖皇族之物,民间是寻不得的。房主说,只有我配的上它!”

      一语激起千层浪。
      盈盈心里为翠竹捏了一把汗。

      膳房众女一听是‘北靖皇族之物’,无一不心生嫉恨。
      绣球推搡着翠竹,急问,“谁送你的?快告诉我们!”
      娇杏和玉兰也跟着追问。

      墨屏大抵猜出了是谁——她刚与翠竹换了食盒,翠竹便得了这支金钗,答案早已呼之欲出。更何况,翠竹去送饭那日,她偷偷跟在后面,听见屋里丝竹声靡靡不绝,久久未歇,心里更是断定了此事。

      采莲见那点翠金凤钗比自己的好看数倍,心里不悦,却也不走,就等着听到底是谁送的如此名贵的首饰。

      丫鬟们七嘴八舌,有的说‘会不会是王妃之物?’,有的说‘点翠工艺,价值连城,买都买不到。’还有的说‘绝对是天字的房主送的,地字不可能有如此手笔’云云。
      翠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终于在众人团团围攻下,缴械投降。
      “好了,告诉你们……”

      膳房众女竖起耳朵。
      翠竹将长发挽到耳后,傲视群芳,赫然吐出三个字。

      “天十六。”

      !!!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膳房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脸上五颜六色,都不是很好看。

      盈盈听到‘天十六’三个字后,只觉得一阵反胃,同时也察觉到了全场气氛的微妙变化。

      她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沉默半晌,水仙第一个发出声音,“我送饭去了。”摔帘而出。
      丁香狠狠白了翠竹一眼,扔下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出了门。
      玉兰也瞪了翠竹一眼,追随丁香而去。
      蔷薇尖酸地嘲讽,“还以为是谁送的,原来是他呀!真没新意。”
      娇杏跟着起哄,“可不是,大家还以为是天十四天十五呢!”

      盈盈听到‘天十四’三个字,心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想听娇杏再说点关于天十四的话题,然而娇杏戛然而止。

      翠竹听出娇杏的言外之意,“天十四天十五,你们爱追就追去吧。追到了算你们的!”
      蔷薇嘴上不饶人,“不过得了天十六的东西,可把你显着了!”说罢,二人不再理睬翠竹,双双离开了膳房。

      得知发钗不是柴玉笙的送的,墨屏长舒一口气,她又看了两眼点翠凤钗,出门找春雪去了。

      凝露施施然走过来,抚了抚翠竹头上的发钗,称赞道,“当真是极美的发钗呢,我都好生羡慕!”
      绣球茫然,指着门口,“凝露姐姐,她们为什么都走了?”
      凝露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独坐在窗边出神的采莲,悠悠道:“别人的心思,咱们怎么能猜的着?”说罢,笑意盈盈地出了门。

      翠竹满意地看着膳房众女带着嫉妒的神色离去,她尚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丫鬟与天十六有染,不过就刚才的情形来看,人数恐怕比她预想的还要多。

      哼,她赢了!

      虽然她没能赢得天十四和天十五的青睐,但在天十六的众多情人中脱颖而出,成功让众人对她既羡慕又嫉妒,这难道不比赢得天十四和天十五更让人畅快吗?

      翠竹沉浸在这种虚荣心被极大满足的快感,以及因天十六的独宠而滋生的高人一等的骄矜里,心里愈发喜欢天十六了。

      翠竹故意扭着纤腰走到采莲面前,拨弄了一下金凤口衔的宝珠,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知道采莲看到了她,可她偏偏不要回头看采莲,她就要让采莲心里不痛快。让她望尘莫及,让她深陷被天十六抛弃的痛苦之中!

      果然采莲被翠竹彻彻底底地激怒了。
      采莲对着翠竹的背影,怒骂一声‘娼妇!’,气乎乎地冲出了膳房。
      盈盈心知采莲为天十六付出了多大牺牲,急忙追了出去,只见采莲正躲在荷花池边啜泣。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采莲揉着红肿的眼眶,委屈的声腔中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是来劝你想开的。” 盈盈道明来意。

      采莲听了这话,却苦笑了一声:“你不知我的经历,却来劝我想开。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你为何喜欢他?” 盈盈试探着问道。
      只有了解采莲的过往,才能带她走出深陷的情坑。

      “我生在一个工匠人家。两年前,阿爹冶铁时烫伤了脚,赋闲在家,还欠下了赌债,家中的积蓄被挥霍一空。阿娘无可奈何,才将我送进府来。我在府里陪笑卖唱,一年才攒了数十两银子,可等送回家中时,阿爹已经撒手人寰。赌债累积到二百两,债主找上门来催债。我走投无路,去敲了天十六的门。”

      “他听了此事,很是痛快,拿了二百两银票帮我还债葬父。我自打生下来到现在,他是对我最慷慨的人。”

      所以,采莲因为感激天十六,而喜欢他。
      可在盈盈心里,感激与喜欢,不能混为一谈。从感激到喜欢,还需要一层心动。
      但每个人对 “喜欢” 的定义不同,她不能强加判定采莲的 “喜欢” 是否对错。

      “后来,渐渐地,我再不想去别的房里了,我知道,我爱上他了。”
      “你对他说过你的心意吗?” 盈盈轻轻问。
      采莲摇了摇头,又感慨般地笑了一下:“只怕我一说出口,他便再不理我了。”

      一对玩世不恭的男女,女方却悄悄藏了真情,哪怕知道男方只是游戏,却仍旧陷了进去。

      “也许,你可以试着,悄悄地把那份‘喜欢’—— 收回来。” 盈盈思考良久,向采莲出了个自以为的妙招。
      采莲怔住了,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她良久:“傻瓜,喜欢便是喜欢了,如何收得回来?”

      收不回来吗?

      盈盈颇有些难为情,本想劝说采莲想开,自己却陷入了问题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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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个月前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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