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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破
杨嘉拎起一个啤酒瓶,左手捏着瓶身,右手捏着瓶颈,他猛地一用力,砰一声啤酒瓶就被他拧开了。
断口处并不平整,玻璃碴子掉落发出丁铃当啷的响声,杨嘉笑呵呵地问男人:
“行吗大哥,不够还有。”
说完,不等男人说话,杨嘉又砰一声掰断一个酒瓶,“还不够?胃口挺大啊。”
杨嘉放下掰断的酒瓶,两手虚握成拳向下搭在一起,交叉挽了个花,快速出拳打在男人面前的一点。他拳速太快,甚至带出了破空声。
“这下应该够了吧?”杨嘉依然笑呵呵的,看着这个男人。
刚才还借机找事的男人,这会儿眼神已经清明了,对上杨嘉的眼神,他只能说出两个字:“够了!”
杨嘉拍拍他肩膀,“够了就行,大哥吃好喝好玩好啊,不够就随时招呼我一声。”
男人还招呼个屁,要不是被吓愣住了,刚才杨嘉出拳的时候,他能躲到桌子底下去。
孟乘风适时出声,“还有别的事吗?”
男人摇头,“没,没有。”
孟乘风:“哦那祝你玩得开心。”
男人还哪敢继续玩,喝完酒就赶紧走了。他原本是想着台上跳舞的秦筝长得好看,想叫下来占点便宜,没想到碰上了硬茬子。
盛夏跟着孟乘风回了办公室,手里还有一只空酒瓶,他捏着酒瓶使了半天劲,酒瓶无事发生。
孟乘风从他手里接过来,双手用力砰一声就掰断了。
盛夏两眼放光:“天呐哥你这招也太帅了。”
“有技巧的,不是硬掰。”孟乘风说,“你找个护士多练几天也能掰。”
盛夏将碎瓶子收走,还将地板仔细检查了几遍,免得伤到孟乘风。
孟乘风假装没看见,晚上回家后,他连背心都没敢穿,换了件轻薄的长袖睡衣。
盛夏根本没发现异样,照常来给他点香薰蜡烛,被孟乘风挡在门口,“不用了。”
“?”盛夏疑惑,“你半夜不会醒了吗?”
孟乘风哪知道好没好,这几天他都是点着香薰睡的,但是他害怕再让盛夏温水煮青蛙煮下去,不等这小子开口,他已经被煮得不想跳了。
“不知道,不想点了。”
“那好吧,晚安,你记得半夜睡不着就点上。”
盛夏转身的时候,手指从孟乘风手背上蹭了过去,孟乘风也不知道他是无意碰到,还是专门铆足了劲在摸他,只能装作没发现。
“行了晚安,你早点睡。”
盛夏乖乖回了房,但是没睡,他那条精心准备的长穗双剑的视频发出去,反响并没有想象中好,他在努力的和评论区互动,想让数据再好一点。
孟乘风一连躲了盛夏好几天,虽然盛夏嘴上一点儿消息都没透出来,但孟乘风心里已经有底了,这小子是真对他图谋不轨。
一天天的,除了练舞,剩下的时间都在绞尽脑汁和他制造身体上的接触,包括但不限于说话的时候勾肩搭背,高兴的时候冷不丁抱他一下,还有眼睛亮亮的注视着他夸他厉害。
最后一点孟乘风最没办法抵抗。
孟乘风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么棘手的问题,就听见盛夏在卧室门口他:“哥,你喜欢猫吗?”
孟乘风边走边说:“喜欢,咋了?”
他将门拉开,就看到盛夏头上戴着一对猫耳朵,粉白色的耳朵从他的发丝间冒出来,毛茸茸的,他手上还穿着一对又大又软的猫爪套,爪套里装了吱吱叫,盛夏对着他捏了一下,爪子“咯叽”叫了一声。
“喵~”盛夏笑眯眯地看着孟乘风,“喜欢吗哥。”
孟乘风必须得承认,拉开门的瞬间,他心跳很快,像被人撞了一下,让他一时没有防备,导致盛夏表演完了一整套。
他叹了口气,盛夏立即紧张得看着他,“不喜欢吗哥,是不是有点奇怪,那我不戴了。”
说完,他将手从爪套里抽起来,扒拉起脑袋上的猫耳朵,孟乘风看他扒得挺着急,头发都被揪住了,阻止他,“没,挺好看的,你别取了。”
他下意识去口袋里摸烟,摸了空才想起来最近抽得少,新拆的那包还在电脑桌上放着。
孟乘风折回去拿上烟,对盛夏说:“到阳台来。”
盛夏看孟乘风脸色不太对,先回卧室将自己的小猫套装卸干净,又重新扎了头发,等他过去时,孟乘风手中的烟已经点上了。
细白长支夹在孟乘风指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食指抖了两下掸掉烟灰,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盛夏忽然有点慌乱,这是他这些年察言观色练出来的本事,即使孟乘风什么都还没说,他已经本能的,感受到一丝不安。
“哥……?”盛夏小声喊了声。
“嗯。”孟乘风又吸了一口烟,淡淡的薄荷味让他找回一些思绪,他叼着烟说话声音有些含糊,盛夏却依然听得清楚,他说——
“我给你重找个房子,你搬出去吧。”
盛夏被突如其来的一锤砸懵了,他甚至不知道该从何问起,问孟乘风什么呢,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让我搬走,你是知道我喜欢你了吗,你是嫌恶心不想接受吗,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孟乘风却并没有挑明,他只是看着窗外,不远处是他们一起拍视频的路灯,在这个路灯下,他们爆了第一条视频,酒吧迎来了转机。
即使没打算接受盛夏,孟乘风也没打算给他难堪,“之前说着等再招了人就给你找房子,一直耽搁到现在,正好现在店里也步入正轨了,给你换个好宿舍。”
盛夏不敢去拉孟乘风的袖子,只能低着头轻声说:“哥,我不想走,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
孟乘风没回头,“咱俩两个大男人天天住一起也不像话,你也到年纪了,以后谈个女朋友人家想上你这儿坐坐你都没法招待。中介我已经找好了,你明天就去跟他看房子,反正没什么行李,杨嘉一车就给你搬过去了。”
盛夏一时都想不清楚到底是被孟乘风甩一巴掌直接拒绝难受,还是像现在这样钝刀子磨肉,一副你要干什么我都清楚,识相点自己滚别让我把话说太明白的态度更难受。
他第一次喜欢别人,还没来得及策划一场浪漫的表白,就好像要无疾而终了。
“对不起,哥。”盛夏说。
孟乘风紧绷的后背晃了一下,他确实没料到,盛夏沉默这么久,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孟乘风想了想说:“没事儿,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几件出格事呢,都正常,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盛夏呼吸乱了,他想看着孟乘风的眼睛,却不敢伸手动他,最终只能站在孟乘风身边一个很近的位置,却始终没有碰到他。
“我往心里去了。”盛夏喘着气,“我都记着呢,这辈子,下辈子都忘不了。”
孟乘风回头看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倔呢?非要我给你说一句咱俩没戏才行?”
盛夏面对不动如山的孟乘风,感觉自己满身都是狼狈,他的那点小心思在孟乘风面前根本无处遁形。
“为什么?”盛夏声音干涩得厉害,“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孟乘风又点了根烟,在烟丝燃烧的声音中开口,“哪有什么为什么,没感觉,没看对眼,没想找对象你随便选一个。盛夏,我老大不小了,每天睁眼想的是店里生意,想的是怎么挣钱,怎么在这个地方站稳脚,不是什么狗屁爱来爱去的。”
“但是这些和谈恋爱又不冲突。”盛夏辩解。
“是不冲突,但是我没兴趣。”孟乘风说,“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不需要再节外生枝给自己找事。”
“不好。”盛夏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点,“你一个人过得一点都不好,如果我不在,你一天三顿都喝薄荷绿豆汤,每次一小碗,对你来说这玩意儿不是正经饭,你只是懒得吃,靠喝绿豆汤吊住命不饿死就行,但是我做酸辣汤你可以喝两大碗。”
孟乘风掸了下烟灰,脸上却没有一丝被盛夏戳穿的尴尬,“那又怎样,你不在这些年也没见给我饿死了,没了你我什么外卖不能点?我不是非找个对象不可,也不是非你不可。”
盛夏却又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你,你只是对自己忽视,但是在生活中是很有经验很厉害的人,你平时也很照顾我,对不起。”
如果盛夏能强硬一些,孟乘风能和他舞枪弄棒地对着干,大吵一架完了不过瘾接着打一架都行。
但是盛夏很软和,比他练舞练出来的基本功都软和,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在对方面前好像自然得矮了一些。
尤其他知道孟乘风脾气没多好,怎么可能真和孟乘风对着干,于是刚强硬了一下,就选择乖乖道歉。
他态度挺好,却搞得孟乘风不上不下,像一拳打在橡皮泥上,不但没效果还被黏住了。要是换成杨嘉或者别人,这会儿他已经可以开打了,但是盛夏在道歉,他又不能砸一拳过去。
孟乘风难得心里犯嘀咕,不是说快刀斩乱麻吗,怎么盛夏这小子斩不动啊!
又一支烟见底了,孟乘风将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他没说话,阳台一时陷入静谧,远处街道有车在鸣笛,嘟嘟两声过后,整个世界都恢复到寂静中,在孟乘风耳边响起的,只有盛夏的呼吸声。
盛夏忽然伸出手,孟乘风下意识想躲,盛夏却将手停在他面前,“对不起,烟可以最后给我一支吗?”
孟乘风给了他,递打火机过去时他还怕盛夏不接,但是盛夏什么都没做,咔哒一声打开打火机,在孟乘风身后吸了一支烟。
“我说不想搬走你应该也不会同意,那我明天去看房子吧,这段时间打扰了,对不起。”盛夏的声音有点抖,他努力将话说得很平稳,但孟乘风听得仔细,这点情绪逃不过他的耳朵。
放在往常,孟乘风肯定会哄哄盛夏,但今天不行,刚说完拒绝的话再哄人成什么了,他只能当没听见,说了句,“不怪你,别总说对不起。”
孟乘风站在阳台没动,听盛夏在卧室里收拾东西,他来的时候拎了一个空荡荡的行李箱,这会儿东西变多了,行李箱里塞不下。
盛夏失魂落魄地坐在行李箱上,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他明明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怎么孟乘风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坐着不想动,却听见孟乘风屋里手机一直在响,声音挺小孟乘风站在阳台听不见。
他将手机取出来递给孟乘风,“哥,你的电话。”
孟乘风看到久违的区号皱起眉,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都没接,过了几分钟,对面换了个号码打过来,却依然是同一个区号,孟乘风想了想,在离挂断还有几秒的时候接了,对面松了一口气,又着急地扯着嗓子喊:
“孟立业死了,你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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