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期告白

　　挂了电话，项语趁晚上没事在网上选了一些北京、重庆特产寄给秦年。

　　秦年很快回复他，Lisa觉得用中国的糖和白酒作婚礼伴手礼实在是太酷了，她同意了。于是项语根据网友评论反馈，快速做好选品，给出五种方案，把样品寄给秦年，让他俩品鉴选择。忙活到凌晨两点才睡。

　　周一下午，项语接到赵辛电话，说明天和李嘉志到他们公司考察，提前做好准备。

　　上周六中午吃饭其间赵辛趁着去卫生间，跟项语单独说了几句话。

　　“恒阳和华思都来交流过了，领导不care，我看这两家技术上都马马虎虎，比不过创世杰。估计要真调研打样，通不过的概率大。下周我和领导就要去几个兄弟单位看设备使用情况，完了要到你们几个单位去考察。”

　　来得挺快，项语整个人紧绷起来，他尽量调整好心态，准备迎接这场考察。他和赵辛确认了具体细节，不用接送，中午不吃饭，两人看完就走，下午要赶飞机出差。

　　周二上午九点半，李嘉志和赵辛准时到公司，为了显示对二人的重视，前台、会议室、展厅都挂上了欢迎二十五所李部长莅临指导的横幅，齐英亲自迎接本次考察，技术部长康政超、行政部长李思思等一行人陪同。

　　项语等在停车位，给李嘉志开车门陪着他和赵辛进了公司。

　　齐英笑容可掬的迎上去，“李部长，欢迎欢迎。”

　　李嘉志迟一步伸手和齐英握手，微微扯动嘴角算是给了个笑脸，“齐总。”

　　齐英又和赵辛握手后，一行人拥着李嘉志和赵辛到了会议室。李嘉志一看早已准备好的PPT，当即表示不用走这个过场，他对创世杰是有些了解的，就直接看设备吧。于是直奔主题——设备展厅。

　　康政超负责设备讲解，整条产线简单过了一遍之后，回到贴片机前操作演示。康政超作为公司十几年的老员工，是从技术员一步步做上来的，而且项语前几天刚看完康政超给江浩的客户做演示，知道他对设备十分熟悉，于是放心的交给他，自已跟在一旁重点关照李嘉志。

　　依旧是赵辛提各种问题，李嘉志全程不发一言，只是冷眼看着，完全不像其它客户，或是抱着好奇，或是带着问题，或是主动挑刺，都是来交流的。

　　就连康政超都感觉到这位李部长的态度有异，他频频看项语，项语示意他不用管，正常沟通就行。这位李部长形容他冷淡都不够，简直是冷漠，好像他不是看考察的，就是个路人甲。项语忍不住在心里想，李部长这张黑板脸是不能做其它表情吗？

　　好在赵辛态度足够认真，还时不时活跃气氛，他作为李部长的下属，也是创世杰的甲方，在找准自已位置的范围内给足了双方面子。

　　他知道创世杰设备的优势，于是不停的聊贴片速度，贴片精度的话题。

　　“在正负五微米贴片精度下，还能达到1500片的贴装速度，国内还有哪家能做到？”

　　康政超对此十分自信，连下巴都不自觉抬高两分，“能同时达到这两个条件的，国内没有，国外也只有美瑞一家。”

　　直到把李嘉志送上车，看着商务车远去，项语彻底无语了。他微微垮下的肩膀说明了他的心情，齐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带着一众人回办公室去了。

　　项语在蹲在楼下墙角默默地抽了两支烟，烟雾缭绕间，脑子里没什么想法，就是一个字：愁。

　　他把西装外套挂在椅背，解开领带靠在椅背上闭眼养神儿。他打算等晚上问问赵辛情况。

　　隐约听见康政超在茶水间跟人说话：“没搞定人来考察有什么用，真是浪费大家时间，谁手里没一堆活儿，闲得没事陪他过家家呢，嘁！”

　　李笑从财务部回来，她歪着身子凑过来，“怎么样？顺利吗？这项目没问题吧！”语气十分欢快笃定，毕竟这是齐英主导的项目，哪有不成的。

　　但是她不知道，项语负责的技术对接，偏偏就是这么不顺。

　　项语睁眼，摇头，“不太顺利。”

　　“是吗？这都来公司考察了，根据我的观察总结，但凡能来公司的，项目十有八九能成。”李笑给出自已的经验，又说：“而且，齐总亲自挂帅，给你保驾护航，还有什么不成的，准能成，你就等着签合同拿提成吧。”

　　项语看着李笑那胸有成竹的模样，没忍住笑了。

　　大概外行看销售，就是这么简单吧。

　　他说：“嗯，你说得对，能成。”

　　到了晚上九点半，估摸着赵辛应该方便，打电话询问今天来考察，他和李嘉志的意见。赵辛说他这边没问题，李嘉志始终没表态，看样子还是不松口。

　　“没事，你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正常跟进，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完。我这边已经在申请样品准备打样，你们好好参与。”

　　赵辛的态度让项语稍感放松，忙说：“行，你们下午看得怎么样？”

　　赵辛和李嘉志下午直飞深圳考察恒阳，齐思齐全程陪同，订酒店车接车送，晚上安排了商务晚宴宾主尽兴，十分周到妥贴。他甚至知道李嘉志喜欢历史，投其所好，两人从秦聊到清，聊秦始皇“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六国和康熙帝集政教于已一身而一统草原、高原、西域，使中国成为现在的中国，是同样伟大的创举。

　　项语心里咯噔一下，历史他不怎么了解，历史课上学的早忘得差不多了。就算机会摆在他面前，他都聊不了这么深。前几天从毛晓毅家拿的《万历首辅张居正》才看完，打算再选几本看看的。三千年的历史，光正史书就有二十五史，这可是个大部头。
　　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齐思齐平时一副笑嘻嘻人畜无害的模样，这厮果然有点儿东西。项语挂了电话就上网搜索历史方面的书、视频、音频课，看二十五史太慢了，他得快速获取一些能充门面的知识。好在网上什么都有而且历史没有门槛，他找了播放量高的视频来看。

　　项语拿着手机推门出去看小白和小奶猫，小黑也在，卧在窝门口把守着，没给他好脸色。项语不在乎，反正他有猫可撸。小白和项语很亲近，在他小腿边呼噜呼噜念佛。两只小奶猫又长大了一点，眼睛又亮又圆，小绒毛长长了，能摇摇晃晃走几步路，更加惹人喜欢。

　　过了好一会儿，视频播放了两集，项语蹲得腿酸，站起来走来走去。毛晓毅屋里偶有声音传出，侧耳细听，听不清说了什么。项语看见墙角堆放了三四袋垃圾，他准备下楼溜达一圈儿，便顺手拿上垃圾扔楼下垃圾桶。

　　一直到他十一点多钟上楼进家门，没看见毛晓毅，只是墙角又多了一袋垃圾。

　　项语在心里嘀咕，这孩子几天没下楼了？

　　周五，赵辛再次来公司，打样试验，结果达标，整个过程十分顺利，不多表述。项语心里又轻松一分，至少不管李嘉志认不认，技术上的入场券拿到了。

　　新的一周，项语每天都去二十五所拜访，每天都去，就像上班一样上午下午按时出现。李嘉志并未改变态度，顶多是见面多了，说一句“项经理过来了”其它不作交流，项语也不介意。

　　4.30号是发工资的日子，到账9000块，工资加提成，项语转给李蕾律师费 3000块，留下个月还贷3000块，还有3000生活费，如果只是自已的生活费稍显宽裕，如果要社交，付不出两顿火锅钱。上周六打球是吴宏逸请客，这周怎么也轮到自已了，毕竟是自已组的局。

　　晚上和李蕾在小区里碰见，项语正在跑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立马停下来告诉李蕾以后不要说毛晓毅漂亮，毛晓毅不乐意这么被形容。

　　“哪个男人喜欢被说漂亮的。”

　　李蕾无语，他抬手捋了捋用发胶定型的发型，说：“我就喜欢啊。”

　　项语无语，“晓毅不喜欢。”

　　李蕾：……

　　李蕾接起电话，说“送到家再等等，确定人没跟过去再回来。”项语问是什么案子，听着跟□□似的。李蕾说是一个家暴案，男的特别不是个东西，但是现在婚姻法不保护女方，也离不了婚。他只能找人保护女方。

　　项语受到启发，开始每天守在二十五所大门口，暗自送李嘉志下班，想找机会突破这块黑板。

　　直到周五这天，李嘉志打车下班，到了小区门口下车，听到李嘉志打电话十分焦急的问“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我儿子不可能打架!”

　　项语一想应该是他儿子在美国出了什么事，他到家第一时间上网找到美瑞的公司地址，下载美瑞技术总监的照片，然后打给秦年。

　　“糖和酒是两个快速，最晚后天到货。”项语说，伴手礼已经选好了，项语直接找厂家采购数量较多，还小省了一笔。

　　秦年在电话那头欢快的感谢兄弟。

　　“不用谢，我也有事找你帮忙。”

　　李嘉志的儿子寄住在美瑞技术总监家里，项语托秦年去帮他去找到李嘉志的儿子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年住的地方离美瑞所在城市有两百公里，但他十分靠谱，第三天便抽身驱车前往了解情况。那个技术总监在公司官网有照片，项语下载下来发给秦年，到了公司就不难找到人。

　　秦年很快了解一些情况，李嘉志的儿子应该是换到陌生的环境不适应，得了抑郁症，有自伤行为。因为长得瘦弱，那边的白人同学经常欺负他，孩子终于忍无可忍，和白人同学打了一架，扭打中白人同学的脸被划破了。于是污蔑他主动打人，现在学校要处分他。

　　李嘉志这两天正常上下班，显然没有要过去帮孩子的意思。

　　项语觉得这事儿挺窝火，孩子自已在外受了委屈，没有大人撑腰怎么行。

　　他沉声道：“兄弟，这事儿你能帮吗？”

　　秦年想了想说：“又不沾亲带故，又没经过他监护人同意，不好帮。”

　　……

　　招标倒计时，1天。

　　李嘉志态度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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