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君成为O也要修炼[星际]

　　残枝忽闪，有一两只老鸹从上面飞起，掠过勉强堆砌起的城墙，盘旋上空，发出阵阵刺耳的鸣声。

　　这个城镇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讨伐，沿路不时会出现刀剑留下的痕迹，大火烧焦的地面，还有倒塌的房屋，踩踏的草地以及四处干涸发黑的血迹。人们脸上遍布紧张，害怕和茫然，他们面色是蜡黄，嘴唇也是干裂，蹲着躺着，衣衫破烂地依偎在一起。头裹的破布之下，是或大或小，可怖的红斑。

　　肆意呼啸的风沙中，出现了两个模糊身影，一前一后，一青一黑。安全起见，妇人留在草舍，他们两人出发前去查探。

　　楚妄清警惕环顾四周，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江最：“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按照妇人的说法。山下和田县地处偏僻，逢边境险地，战事频发，县内满目疮痍，百姓苦不堪言。

　　新任县令举业休整，修缮房屋，重拾民业，召全县商户捐资换匾，额外送进县令后院的珍奇珠宝，隔天便被反送回去。

　　城西商户另辟蹊径，献上从海外带回的名叫诱果的种子，花朵粉红妖艳，结下的果子形状与孩童相似，滋味香甜，人食之，视为大补。

　　县令将其埋于院中，数月不曾开花结果。可就在三年前，枯树出现异变。树干粗壮十几寸有余。
　　一夜之间，花开满城。

　　授出花粉却随风吹散，染者竟然皮生红斑，状似梅花，最初是嗜睡身热，而后红斑所生之处溃烂不止。城中大夫皆找不出病因，传染与否也一概不详，众人惶恐中，有想连夜逃走的人家皆在城外十余丈之外，五脏六腑爆裂，当场毙命。

　　新县令无法，只得封锁城门，凡得梅花斑的人都被送去城外坑杀。传闻他心痛不已，在府邸闭门不出，数日后忽然喜出望外，称受仙人恩德，在府邸深处修建祠堂供以神牌，方得仙水解症。

　　和田县表面上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梅花斑仍反复无常，但好在用神水沐浴便可痊愈，久而久之大家都习以为常。
　　毕竟与战事相比，这病就显得十分仁慈。

　　而表面之下，是频繁的失踪案。妇人曾受二师兄救命之恩，携以所赠玉牌方能无事，于是便跋山涉水寻到住所却已是人去楼空。恰好遇到楚妄清和江最，见他们穿着不凡，便上前求救。
　　妇人声称自己的弟弟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所言所行，唯一的古怪之处是县令府邸被供奉起来的仙人。

　　得仙人恩德？先不说天道不允许神仙干涉凡尘之事，这天阶百年才降下一回，五百年能飞升一位都算幸运的。正神更不会无聊到如此草率降世。

　　楚妄清细想，这件事全头全尾听起来，倒像是专吸人精气的妖怪。

　　“那作乱的大概率是污染物。”江最单手曲指，摁住自己松动的面具，“性质与禁区深处的污染物相同，它们拥有自己的主观意识，行为和种族特性，依靠吞噬其他污染物或者执行者的精神力来提升自己的等级。或许对于这时候的他们，人类身体的精血拥有同等功效。”

　　来到这里面具和防护服都会变得透明，外表与寻常打扮无异，楚妄清听着，收回思绪，眼神留意到江最的面具边缘出现了裂缝，因此出现了位置滑动不稳。

　　江最的面具如今全靠他的鼻梁挂着，他但裂缝露出的皮肤已经渐渐呈现不太明显的粉红色，楚妄清盯了一会儿忍不住抬手去摸，猝不及防被江最拍打开。
　　江最：“做什么？”

　　楚妄清凑近打量：“你的面具似乎裂开了，变红是受它影响吗？”

　　而后竖起食指向上，泛指空气中仍然残留的粉红色花粉。

　　江最睫羽抖动，他垂眸，指腹缓缓向裂缝处移动。楚妄清也抬起手，食指中指并在一处，默念诀术，那处泛红的皮肤很快恢复如初，但几乎下一秒，又立刻红起来。看来只要空气中仍旧存在花粉，皮肤接触就会如此。

　　毕竟是帮自己挡招才导致的裂缝，楚妄清抿嘴：“刚才谢谢你。放心，接下来我会保护你的。”

　　四目相对，江最平静地放下手，错开视线向前继续走：“你保护我？”

　　楚妄清跟上去轻轻嗯了声：“不可以吗？”
　　这次江最没再说话了。

　　穿过街道和瓦肆，两人来到县令的府邸后门，对面不远处就是家酒肆，但生意寡淡，门面上龟背锦窗棂格残破，牌匾铜环也斑驳陈旧，倒仍有店家依在前台木柜前，低头拨动算盘，玉珠清脆回荡。

　　这倒是稀罕，竟然有人住在妖怪对面，举止仍八风不动，还有心思算账。

　　楚妄清刚准备迈步进去，却被江最拉住，天色已晚，两人身影隐进隔壁紧挨的巷子，悄无声息，不易被察觉。他脊背靠在冰冷的砖墙，目光所及之处是圆润的喉结，他心头微颤，忙侧过目光看到伙计从酒肆后院推车出来，绕过街道进了县令府邸。

　　“看来明天又要有男子失踪了。”江最说。

　　楚妄清皱起眉头，等人走远，对江最说：“我们先在这里分道扬镳吧，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明天一早我会去找你。”

　　楚妄清显然很把“我保护你”这个承诺放在心上，但江最却不领情，垂了垂眼：“你打算自己住店，让我流落街头吗？”

　　片刻。
　　“客家，住店。”楚妄清把幻化出来的银两扔在桌上，“要两间天字房。”

　　店家在叮铃咣当的声响中诧异抬起头，先是左右一一打量他们两人的脸，而后露出笑容：“口音听着耳生，两位是外乡人吧？”

　　“店家好眼力，我们途经此处留宿，唠叨一会儿再送上些茶水和点心。”

　　楚妄清眉眼温和，乌黑清澈的瞳仁笑起来看着毫无防备。江最是亲眼看到他点石成银的，眼神落在楚妄清的脸上，片刻店家递过来两把钥匙，他跟着上楼，却直接跟在Omega身后进了同一间房。

　　楚妄清扭过头，垂眸看向塞在江最手里的钥匙：“你的房间在隔壁。”

　　江最挑眉，无所依地环视一圈：“这么大的空间，足够住下两个人了。况且遇到危险能互相有个照应。展览馆的时间是十分钟，换算到这里的时间也不过一夜，我们可不是来这里睡觉的。”

　　当初孤身一人前往禁区深处掏污染物母核的江最如今说要互相有个照应，于是楚妄清姑且呵呵一笑而过之后妥协。

　　再到数分钟后店家送来茶水，楚妄清拿过来闻了闻，瞧出店家送来的茶水有问题，扭头看到不是来睡觉的某人坐在榻上，手支在茶桌上闭目养神，他放下茶水，托腮忍不住多看了几秒江最的脸。

　　房内六扇碧纱隔，隔扇钉有花鸟草虫和山水树木图案，装饰清新雅致，江最姿态随意却并不懒散，仿佛画中之人。

　　楚妄清预判对方睁开眼，快速收回视线，先声夺人：“这茶水有问题。”

　　江最起身也查探一番后，从倒扣的茶杯中挑出两盏，沾上茶水：“将计就计，一会儿躺在床上装睡。”

　　“我怕你装着装着真睡过去，染上梅花斑最初是会嗜睡的。”楚妄清说。

　　江最很是淡定：“在这里的死亡不会映射到现实。”

　　楚妄清听了却不高兴了：“指挥官大人觉得，你晕过去以后，我保护不了你吗？”

　　江最这次回答：“是的。”

　　而后接着道，“能在全城发动这种规模的污染，且维持三年之久，力量不容小觑。量力而行，不丢人。”

　　楚妄清仰起头，与他无声对视：“你说这个世界所发生的是真实的吗？”

　　“它的确很大可能真实发生过，但是既然是历史，已经发生的事情，那么结果我们就无法改变。”

　　结果无法改变。楚妄清推测过是如此，但他之所以极力坚持探查，是因为那所草舍。
　　万一在这里能见到二师兄呢……

　　夜里花粉更浓，窗户紧闭也没办法阻止气味飘进来。

　　楚妄清曲指设下结界，回头看到平躺在床上的江最——在这之前，他还特意将软枕扔得远远的，留了玉枕在上面。江最眼角的红斑晕染开，梅花在他的眼角绽放，楚妄清走近借着月光细致打量，心头微动。

　　江最的长相并不凌厉，甚至单从五官来看，丹凤眼，鼻梁和薄唇都是偏儒雅的形状，但周身的气质和眼神却经常让人忽略这一点。确切来说，甚至是不敢直视。

　　但此刻梅花斑的作用，江最呼吸很沉，叫了几声也没答应，楚妄清索性直接蹲下来，原本是想看看这梅花斑究竟何物，还伸手去摸了摸，可指腹从江最鼻梁滑下来，反而注意力没在那上面了。

　　良久，楚妄清回神，结果一抬眼，冷不丁对上江最的视线。他一惊，猛地直起身子，险些跌坐在地上。

　　“感，感觉怎么样？你脸上的红斑似乎更严重了。”楚妄清结巴得有些语无伦次，可想想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语气坚定了几分，“我就是看看。”

　　话音落地，无人应答。

　　江最睁开的眼睛迷离，细看刚才的注视没有焦点，恍惚中形同梦游，楚妄清双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两下，又试探问话，江最嘴唇张合，但并没发声，见状他才放下心来。

　　都说这梅花斑染者最先的症状除了嗜睡，还有身热。楚妄清摸上江最的额头，温度炙热滚烫的，他手心贴在上面，残留的凉意还让江最无意识追了过来。

　　江最脑袋耷拉下来，险些撞上床边，楚妄清伸手刚扶住江最的脸庞，一阵敲门声传过来，他赶紧顺势趴在江最的胸膛，佯装晕过去。

　　果然，店家来收人了。

　　楚妄清耳廓贴在江最的胸膛，听里面沉稳有节奏的心跳声，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停下来。

　　“这两人模样生得不错，仙人们一定很喜欢。到时候请兰大人替我们多美言几句，希望让我能多得些神水，上次用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家里人的梅花斑又复发了。”

　　“知道了，好处少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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