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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
黎度恒心脏狂跳，一甩剑想要把小鬼甩下去，哪知道小鬼像是预知了一般，竟借着这股力道把剑当成跷跷板，轻盈地一跃而起。
这是什么招数？
黎度恒没时间思考，凭借多年训练形成的战斗本能一个闪身，勉强躲过了小鬼落下来后伸向他眼睛的爪子，俯身在地上一滚，滚向落在地上的聚烟绫。
武器回到手中，立马就多了些底气。
黎度恒看准方位，对着小鬼打出聚烟绫。
可刚挥出去他便感到脚腕一痛，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撕了一下，聚烟绫也扑了个空，从小鬼身上直接穿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黎度恒便想明白了怎么回事，稳住重心用另一条腿向后踢去，果然踢中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这小鬼狡猾得很，看家本领便是障眼法和分身，骗了黎度恒一次不够又来一次。
他就觉得奇怪，聚烟绫再怎么说也是他本命法器，是一个小鬼说挣脱就能挣脱的吗？结果人家根本没挣脱，气都喘不过来了还有余力制造一个分身唬着他亲自解开聚烟绫。
黎度恒越想越气，攥紧聚烟绫打算好好和对方打一场以泄自己两次被骗之愤。
没想到他这头战鼓擂擂，小鬼被他踢飞后却完全没打算再扑上来，而是爬起来对着他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嘿嘿，力气还挺大，就不知道等下还能不能这么嚣张呢？”
“你什么意思？”
小鬼不答话，对着他身后大声喊：“山神大王，南州城里的何昭昭给您送礼物来了，请您笑纳！”
黎度恒当即头皮一紧，只感觉背后忽然阴风阵阵。
还不等他踩上佩剑，头顶便被几个硕大的黑影覆盖。
“好，你的礼物本王收下了，现在滚出去吧！”
山中传来一个浑厚悠远的声音。
小鬼何昭昭又是“嘿嘿”一笑，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黎度恒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泰山压顶。
他数不清自己身上到底压了几个人，反正加在一起大概有一整只大象那么重，几乎要碾碎身上的全部骨头。
这些东西不仅很重，而且很臭，比起何昭昭身上的腐臭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细论起来算是另一种臭法，像是几天没有洗澡的臭汗味混合着屎尿落在裤子里捂出的骚臭味。
“这可真是个稀罕货色，香的不得了呢，嘻嘻，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一个声音说，说也就罢了，还身体力行，用粗粝的舌头舔了一下黎度恒脸上的伤口，舔完还咂咂嘴，把臭口水滴在黎度恒头发上。
怎么都喜欢舔来舔去的？都是属狗的是不是？
黎度恒怒发冲冠，刚想发作却听见了清晰的巴掌声，像是刚刚舔他的人被另一个人打了一下。
“这可是要献给大王的，你怎么敢先尝？是不是想大王拔了你的舌头？”
“哦哦哦，对哦对哦，是我错了。”
那人说完，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黎度恒脸上的口水印和血迹，但他袖子实在太脏了，反而把黎度恒原本白净的脸擦成了灰扑扑一片。
黎度恒大喝一声，强行催动手中握紧的聚烟绫往上打，可打上去的结果是……
聚烟绫也被收走，他灰头土脸地被几个身材魁梧的狼头壮汉架着走了。
小小狼妖……
黎度恒愤愤地看着周遭的狼头人。
一二三四五……
怎么这么多啊？
整整十九个。
那点新鲜出炉的心火霎时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算了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先跟着走吧，兴许过一会儿师兄就来救他了呢？
————————————
计谋得逞的何昭昭心情很好，慢悠悠在林间乱晃，左看花觉得很美，右看树木长得很高。
果然自己快乐了，世间一切都会变得美好，就算被踢了一脚也无伤大雅。
她一路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眼前，撞上了人也不知道。
“哎呦哎呦……”
这谁啊？这么不长眼睛，姑奶奶来了也不知道让？
她龇牙咧嘴着正准备好好教教对方为人处世之道，抬起头却猝不及防撞入了一片琥珀色的汪洋。
对方明明在笑，却让她如坠冰窟。
她死了那么多年，按说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可现在那颗僵硬钝化的心脏忽然一阵收缩。
快跑！
这人不好惹！
她当机立断，腾起一阵烟雾就要就地潜逃，但无论怎么扑腾就是一点也动不了。
那人踩住了她过长的裙摆，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姑娘，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语气听起来很和善也很礼貌。
越是这样越叫人头皮发麻。
何昭昭想起来他是谁了。
当时攻进四通客栈的房间时，里面除了黎度恒还有一个人。
她变出了两个分身，一个变成爬窗鬼故布疑阵，另一个变成黎度恒用来引开晏宿醒。
因为目标从来就是黎度恒，所以把晏宿醒骗出去以后她就不管了，注意力集中在本体上带黎度恒去了浑焦山。
晏宿醒之后去了哪里……
她不知道，也不在乎。
但如今看来这人其实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找过来。
明明是这样，她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这表示，晏宿醒的境界远在她之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跟过来，想必是为了救他师弟吧？
“这……这……”她压下心头的恐惧，裂开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道长，您也知道，我是孤魂野鬼，不是故意要抓你师弟的，都是山神大王强迫我的，他的老巢就在山洞里，您师弟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现在去救还来得及……”
晏宿醒耐心听她说完，笑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姑娘，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闯入我们的房间？”
“是……是那山神大王胁迫我……”
“不对吧？”晏宿醒捏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你嘴里那个山神大王的气息是我进山后才感觉到的，在南州城可没有。所以……闯进我们的房间不可能是他指使的。告诉我，为什么那么间房间，你偏偏选择了我们那间？即便你修为不高，也应当能探知我和师弟都是修者吧？你是想挑衅厘阳宗吗？嗯？”
“不不不，肯定不是这样！”何昭昭在他目光的威压下气息都乱了，慌乱地解释起来，“厘阳宗可是领国国教，我哪来的胆子挑衅厘阳宗，又不是嫌命太长了！是那……”
讲到这里，她忽然咬住舌头，硬生生把接下来的话吞了回去。
不能说啊！
厘阳宗不好惹，那家伙也同样是祖宗！
晏宿醒也不生气，笑着把她未说完的话说下去：“是应天叫你这么做的吧？”
“应天”两个字一出来就让何昭昭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他知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到底什么来路？
何昭昭心里发毛，不敢再看那双眼睛，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底气：“应天……？应天……我不知道谁是应天啊？”
“嗯……是吗？”
晏宿醒骤然放开了她。
是相信了吗？
何昭昭惊疑不定。
难道对方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高深莫测，只是恰好猜中了幕后主使是应天？
如果是那样……
她刚这样想，便瞧见晏宿醒手上多出一条蓝色的鞭子。
捕捉到她晃过来的视线，晏宿醒笑吟吟地举起那鞭子摇了摇：“你认识这鞭子吧？毕竟还学着我的样子挥过几下。”
何昭昭咽了口口水。
她确实知道。
这鞭子叫“问鬼鞭”，即便现在还离她很远，她也能清晰感知到从上头散发出的寒凉煞气。
要是被那玩意打一下，就她这身子骨，会魂飞魄散的！
她慌了神，“噗通”一声给对方跪下：“道长，道长，我认识山神大王的老巢，我……我带您去找您师弟好不好？那山神大王就是看起来威风，境界不如您啊！只要您一去，他肯定马上缴械投降！”
晏宿醒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如沙漠一般寂静，似乎并未因为她跪下而产生丝毫动容：“你看，你还是没听懂我在问什么。我是在问，应天为什么要叫你做这些？祂想干什么？”
何昭昭的身躯在轻轻颤抖。
“我问了三遍了。”晏宿醒还是在笑，弧度一如既往，“事不过三，不要再让我问第四遍。”
这人怎么回事？
他跟过来不是为了救他师弟的吗？
他师弟被抓走那么久了，他怎么好像根本不关心？
可之前她暗中观察的时候，分明看见两人关系还行啊？
莫非……都是伪装？
倘若晏宿醒连对待“关系不错”的师弟都漠不关心，那对于她这个犯了错误的鬼又会是……
何昭昭沉默了一会儿，不敢再沉默了，生怕再不开口眼前这尊玉面修罗就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我……神尊说……山神大王身边有我的弟弟，如果，如果我想还阳，能找到的最好躯体就是他了……”
“嗯。”晏宿醒近乎是温柔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但但是……神尊帮我还阳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把您师弟……送到山神大王身边。这样……这样他就会出手帮我夺回我弟弟，让我能够……还阳。”
“原来如此。”
晏宿醒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黎度恒消失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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