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来信

　　姜蕙跟钟蔓依旧在客厅里，边嗑瓜子，边看春晚。
　　直到听见玄关处传来动静，她们的视线就抽空相继投过去——

　　“回来啦，”钟蔓笑着招呼道：“快过来吃年货。”

　　应见幸与闫明朝异口同声：“好。”
　　换完鞋，两个人移步至客厅的小沙发落座。

　　“你要不要吃开心果？”闫明朝问。
　　应见幸说可以。

　　故而闫明朝俯身抓了一大把开心果放在自己的桌前，又抽了两张纸巾，随即坐在地毯上一颗一颗地剥着。
　　剥完一大把，他转过身来，拿给应见幸。

　　应见幸接过去，刚拿起一颗开心果塞进嘴里，就瞧见闫明朝仍在继续剥着，她连忙说：“我够吃了。”
　　“那你要不要吃瓜子？”闫明朝转而又问。

　　应见幸摇头，“不要了。”
　　“好。”闫明朝将新剥好的两颗开心果塞进自己嘴里，然后起身坐回到应见幸旁边。

　　钟蔓余光捕捉到这一幕，想掏出红包的手默默收回，嘴角无声地往上抬。
　　过了好会儿，她才掏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应见幸跟闫明朝，还道了新年祝福。

　　紧接着是姜蕙，她也拿了两个红包给应见幸与闫明朝，也道了新年祝福。

　　不知隔了多久，应见幸和闫明朝先后站起来，上楼回房间。

　　少顷，闫明朝把刚刚帮应见幸拍的照片尽数发给她。
　　应见幸道完谢，从中挑选出四张保存至相册后，发了个朋友圈。

　　-【除夕快乐~~】
　　编辑好文案，点击发表的刹那，她倏然顿住。

　　思忖半响，应见幸修改了下文案，旋即心一横点击发表。
　　-【除夕快乐~~摄影师@Y】

　　闫明朝依然是万年不变的首赞。
　　然而这次，他连续评论两条——
　　【除夕快乐】
　　【以后想拍，还帮你拍】

　　应见幸引用那条“以后想拍，还帮你拍”，回复：【好~~】

　　苏倪正好也在刷朋友圈，她闻着味就过来了。
　　点完赞，连发三条评论——
　　【同乐同乐！！】
　　【/色/.emoji X2】
　　【/吃瓜/.emoji X2】

　　应见幸无视苏倪明晃晃的八卦意味，引用第一条“同乐同乐”，回复：【/嘻嘻/.emoji X2】

　　不知不觉，时针指过零点，昭示着农历新的一年降临。

　　“砰！”
　　“砰砰！”
　　“砰砰砰！”
　　一簇又一簇烟花接连往上冲，纷纷在天空炸开。

　　应见幸坐在窗台，望着璀璨的烟花，有那么一瞬，竟然萌生想许愿的冲动。
　　她难得没有选择抑制，而是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在心里默念三遍愿望——
　　“和闫明朝一起考上长岩大学。”

　　“叮！”
　　“叮叮！”
　　“叮叮叮！”
　　微信的各大好友们陆陆续续发来新年祝福。

　　应见幸一一回复完，抬起头，透过玻璃窗，接着看烟花。

　　这一晚的烟花，燃放到很晚很晚。
　　第二天清晨，鞭炮又响彻云霄。

　　姜蕙她们挑了个吉时，应见幸下楼来帮忙贴春联。
　　等吃完早餐，她再回房间写题。

　　大年初一，就这样，在学习中度过。

　　大年初二一大早，钟蔓跟闫明朝捎上礼品，出门。
　　钟蔓先开车载闫明朝去闫卓军家，而后自己再开车回娘家。

　　没多久，姜蕙也出发去高铁站，只剩应见幸一人在家。

　　白天，她都泡在各类题海里，到晚上的时候，她才拿起手机打开微信，进入学校公众号，输入姓名学号查询全市联考的成绩。
　　依然是进步很大。

　　查完联考成绩，顺便阅览聊天界面的消息。

　　闫明朝的信息弹在最上面，应见幸戳进去，发现对方给她发了好多条信息，内容好像在跟她报备似的——
　　【我到我爸爸家了。】
　　【我收到好几个大红包了。】
　　【跟我堂弟他们在玩游戏。】
　　【在吃饭。】
　　【跟我堂弟他们一起放烟花。】
　　……

　　滑到最下面一条消息时，应见幸敲字回复：【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做题，没怎么看手机，现在在刷手机~~】
　　闫明朝秒回：【我现在也是在房间里刷手机。】

　　阅览完这条信息，某个想法突然鬼使神差般，牵动着应见幸大脑的每一根神经，以至于行为不受控——她给闫明朝打了个语音电话。

　　当自己缓过神时，已经来不及。
　　因为闫明朝按了接听键：“喂。”

　　但回应他的只有空气。
　　于是，闫明朝再度开口，唤了应见幸一句。

　　闫明朝的声音透过电流，循循传进应见幸的耳朵里。
　　也是这会儿，她才发现他的嗓音其实很有磁性，说话会不自觉夹带一点气泡音，有种莫名的苏感。

　　“应见幸。”
　　“……嗯？”
　　“你是不是断网了？”

　　应见幸语气故作自然，赶紧扯了个谎：“……没有，刚刚我是，在找想要问你的数学题。”
　　“哦——”闫明朝问:“那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拍照发给你看下。”
　　话落，应见幸立马挂断电话，舒了口气后，翻开数学试卷，拍了道题发给闫明朝。

　　闫明朝看完题，将解题步骤详细写在草稿纸，随后拍照发给应见幸。
　　过了好几分钟，他又发了条信息询问她：【能懂吗？】

　　隔着屏幕，应见幸有些心虚地回了个能。
　　其实这道题，她是会的。

　　Y：【那就好。】
　　咪咪：【我继续做题了。】
　　Y：【好，有什么不懂的，再拍照发给我。】
　　咪咪：【嗯~~】
　　……

　　查阅以及回复完消息，应见幸转身又投入学习的海洋里。

　　应见幸做完整张数学试卷没隔多久，蓦然响起几阵雷声，紧随其后的是噼里啪啦的雨声。

　　“叮！”
　　不多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应见幸拿起手机查看，是闫明朝的信息。
　　-【又是你喜欢的阴沉暴雨天。】

　　见状，应见幸的唇角没忍住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四秒的光景，她回了个“嘿嘿”的表情包。

　　聊天界面没新的消息弹出。
　　片刻，应见幸又给闫明朝发了一条信息。

　　-咪咪：【你是明天回来吗？】

　　Y：【对。】

　　咪咪：【那你早点休息。】
　　咪咪：【明天见~~】
　　Y：【好，晚安，明天见。】
　　……

　　结果，大年初三一整天都过完了，闫明朝跟钟蔓都没有回来。
　　应见幸踌躇许久，最终没发信息问闫明朝，想着说可能是还没给亲戚拜完年吧。

　　大年初四中午，姜蕙拎着大包小包特产回来，应见幸在厨房帮忙一起放进冰箱冷藏的时候，佯装随意地说了句：“钟蔓姨他们还没回来。”
　　“对，明朝的爷爷昨天半夜突发脑梗，被送去医院抢救了，所以他们应该会晚回来。”

　　“那他爷爷怎么样了？”应见幸问。
　　姜蕙说：“还在重症监护室呢。”
　　……

　　闫明朝跟钟蔓是在大年初七下午回来的。

　　应见幸瞅到闫明朝整个人有些憔悴，浑身都充斥着低气压。

　　姜蕙询问钟蔓怎么样了，钟蔓说老人家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听语，姜蕙安慰道：“肯定会没事的。”
　　钟蔓叹了口气，“希望吧。”

　　姜蕙：“你们先去休息吧，等晚上吃饭，我再叫你们。”
　　钟蔓：“好。”
　　……

　　晚上吃饭的时候，平时欢乐轻松的氛围，在此刻却变得格外压抑。
　　几个人都是默默地各自恰饭。

　　吃完饭，应见幸帮忙收拾餐桌，姜蕙则是去洗碗。

　　回到房间，应见幸坐在床边，打开与闫明朝的微信聊天窗口。
　　她在对话框里敲了三四段文字，又尽数删除，如此反复好几次。

　　终于，应见幸烦躁得上半身直接重重地摔在床铺上。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她重新立起上半身，发了一条信息给闫明朝。

　　-咪咪：【/抱抱/.emoji 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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