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表

　　“喵～”黑猫立在废墟上，轻盈的抬起前掌起跳，落在一旁的石墩上。
　　贺汐才发现精心打理的球场另一边是一片废墟。向前走去，白色的月光照着旧楼。从一楼望进去漆黑无比。这种像压下来的黑暗，贺汐止住了脚步，仔细审视着地面，里面的地势比一楼矮，像是卡在一层和负一层的高度。
　　猫徘徊到了窗边，贺汐没感到害怕。
　　“想进去么？”桑小洛看着贺汐站在门口，再迈一步，月光就无法再照到。
　　贺汐吓了一跳，看向来人。
　　“你是……”贺汐凭借月光看清来人，是冉天熙一直念叨的人，“洛河？”
　　“那是ID。”黑猫跳到桑小洛身边绕了几圈，竖瞳盯着贺汐和后者身后的未知。
　　“这里……”贺汐才回过神来自己走出球场那么远。
　　“是它带你来的？”桑小洛蹲下来，放下手，猫主动过去用身体蹭了一遍又跳开。
　　“是？不知不觉走到这。”
　　桑小洛想到了什么，笑了。
　　“我叫桑小洛。你叫什么？”
　　“贺汐。”
　　“走吧。”
　　“？”
　　“你不是想进去？”
　　桑小洛自顾自按了手电筒。
　　从门口开始地势是慢慢变高的，十多米后开始变低。
　　“你经常来这？”
　　“以前来过。废弃后很少来了。”桑小洛步子随意，“这里以前是座医院。”
　　“滴滴、滴滴。”对讲机响了，“汐汐你在哪？”
　　“在轩睿说要来探险的地方。”贺汐发了一句回去。
　　“回去吧。”桑小洛在前方停下步伐，“你想看哪，我照给你看。”
　　“滴滴、滴滴……”
　　“呃，这里有什么……宝藏之类？”
　　“这里是肝肠科，右手边是肾脏……”
　　贺汐看着手电筒打过的墙上，右边的众门口中有块泌尿外科的科室牌还存留着。
　　“有些工具之类的，你要是不嫌……”
　　贺汐看到了一个包裹。
　　“这是听诊器么？”
　　桑小洛扫了下包裹，又看了下贺汐：“嗯，你很熟悉？”
　　“有个朋友以前常去医院。”
　　“这样……”桑小洛看着贺汐看着矩形的包裹出神，拉开拉链就会发现里面是一副听诊器，很新。
　　桑小洛看过了。
　　“那边有没拆过的手术刀。”
　　贺汐摇头。
　　“那回去吧。”桑小洛让贺汐走在前面，手电在后方照路。
　　“我能把你的名字告诉冉……方舟么？”方舟是冉天熙的游戏ID。
　　“随便你。”
　　“你明天能来找我们玩么？”
　　“找你，还是找方舟？”
　　“不止我和方舟，还有……几个人，年龄都差不多的……”
　　桑小洛看着贺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一直有风吹过，云缓慢地挪动着位置，就要遮住月亮。
　　桑小洛眼中晦暗不明，贺汐莫名想起唐七染。
　　“汐汐！”蒋帆的声音传来。
　　“小、小洛，明天九点后，我会在门口等你。”贺汐拉了下桑小洛的手晃了下。
　　“好。”桑小洛答应，“但你后天得和我走，我带你去玩。”
　　“那说好了。”
　　“你走吧。”桑小洛没有甩开贺汐的手。

　　贺汐往前小跑了下，迎上蒋帆，后者一阵打量，又往前者身后看。
　　桑小洛还在原地站着，手里是没熄的电筒。眼神一措不措的看着，平静地回视蒋帆。

　　二楼过道上，蒋帆拿着个枕头，徘徊在贺汐和王莉楠的门口，贺建国路过敲了门。
　　“贺汐，贺汐。”
　　王莉楠开门看见一大一小，有点懵。
　　“老贺什么事？”贺汐的声音传来。
　　“有什么事就好好说，不要吵架，有事好商量……”贺建国看着蒋帆抱个枕头，没问缘由，刚小酌了下，幻视成自己了，内心觉得那就是吵架了。
　　蒋帆眼睛睁大了抬头看着贺建国，王莉楠更懵了。
　　“什么？”贺汐穿着睡衣跑出来，刚洗完澡。
　　迟了几秒王莉楠明了，摇摇头离开门边不挡着贺汐。
　　“小帆，你们聊吧。”贺建国扶了下墙，走远了。
　　“什么事？”贺汐一副“你告状”的神色。
　　“我谁都没说。”
　　“嗯。”蒋帆不是打小报告的人，贺汐料蒋帆也不敢，“怎么了？”
　　“下次探险别一个人。”蒋帆正色道，“两年前，附近发生过火灾。”
　　“夜间故事环节？”顾轩睿洗完澡了，“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王莉楠也来了兴致，把门敞开了。

　　两年前在去宴会的路上，车子路过附近，车窗外是嘈杂的人声，几辆消防车驶过身侧，离事发点还有一段距离，但能远远看见滚滚浓烟，黄褐色的烟像几十年前大石厂的烟囱里的，外围是一圈灰。
　　蒋帆看着车窗上映着的贺汐，后者不发一言。
　　两月前汛星一位合伙人突然离世，汛星被卷入信息安全官司中。那天镁光灯打在贺汐面上，看着她怀中护着另一名女生，蒋帆的棋乱了，棋谱里提醒过的陷阱丧失了意义，因为执棋者的暴怒，不想再进行所谓的研究。
　　“？”贺汐转头，视线对上蒋帆。
　　暖黄的灯光洒在身上会显得柔和。下午四点半上车，外边的天阴沉沉的，灯是蒋帆要求开的，贺汐知道自己的沉默让前者不适。
　　“怎么了？”贺汐笑了笑。
　　“没事。”蒋帆发现慢慢能接受贺汐的不开心，但有时适应不了。

　　“为什么一到假期就不主动找我？是你的那个妹妹么？还是那些个哥哥？”
　　“是妹妹。和她在一起很满足，我很满足就会看看天空和大地。”顺便发几条小清新的说说，哪有空找其他人。
　　“这就是你把我忘记的理由？”
　　贺汐看着蒋帆一副像网上“被冷落”的纸盒伤心图片，无奈想换种方式沟通。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下棋？”
　　“没有喜欢。”
　　空中花园内外连通，风徐徐吹过，贺汐看着书架边缘安置着一套玻璃风铃，是顾轩睿去Y国游玩带回来当作纪念品送给蒋帆的。贺汐当时说风铃太私人了不合适让顾轩睿干脆自己留着，后者没听。之后蒋帆以风铃声音脆弱为由没使用，顾轩睿气得嚷着下次要搬个大钟。
　　蒋帆顺着贺汐的视线看到风铃。
　　“汐汐，我不会输的。”
　　贺汐发现蒋帆没有很喜欢下棋。
　　“想输就输了，赢就赢了。”
　　但蒋帆爱棋，不会轻易留着残局。
　　“多联络我。”
　　冉天熙说过蒋帆下棋输赢全凭心意。
　　“我没事的时候，你都知道我怎么样过。”
　　蒋帆只是在享受对弈中做自己，入目即是贺汐也熟悉的花园。和后者的满足感不同，前者常会思念。
　　“这样啊……”
　　可是真的会忘，贺汐想着那只能尽量，不好再说。
　　碰不到面的日子里真的容易遗忘。蒋帆看着贺汐的神情，内心明了，打算假期还是在石头壳上和对方多找话题，也只能如此。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