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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陆修之静静注视着面前陷入沉睡的桑砚,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眉头一直紧锁着,一副睡得并不安稳的样子。
陆修之把桑砚从寂静天带回后,她就在陆修之的怀中睡着了,直到陆修之把她带回剑宗,送回她自己的小院里她也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可能是之前经历了和邪修的大战再加上寂静天内的禁闭让桑砚感觉到身心俱疲。
以至于在陆修之带桑砚离开寂静天时她就感受到一股不合时宜的困意,并且最终也没有抵挡住这股困意,直接在陆修之怀里睡了过去。
寂静天内的寒气虽然折磨人,但也确实饱含着充足的灵气,桑砚身上被老道重创所产生的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因为过于浓厚的灵气而开始自愈,除了几处十分严重的伤口外,她身上大多数的伤口都已经愈合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陆修之用术法将手中的天丝织就成衣裙,替换了桑砚身上满是血污的破损衣物。
层层叠叠淡紫色的薄纱让整件衣服看起来就像一朵花,剑宗内最负盛名的花— —重瓣颜。
或许因为陆修之使用术法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桑砚站在高大花树下仰头看着满树重瓣颜的样子。
此时的桑砚终于看起来不那么像一只脏兮兮的流浪动物了,陆修之又开始处理桑砚身上那几处十分严重的伤口,其中最为严重的一处就是桑砚左肩的伤。
虽然在寂静天灵力的作用下左肩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但当陆修之轻轻褪下桑砚左肩的衣物时,睡梦中的桑砚还是因为疼痛皱了一下眉,不过却并未醒来。
一大片骇人的青紫色布满了桑砚白皙瘦弱的左肩,更显得睡梦中的桑砚有种说不出的脆弱可怜。
陆修之看着桑砚受伤严重的左肩,又控制不住地将自己目光移到了桑砚的脸上,看着她沉寂的睡颜,陆修之脑中不由浮现出了几天前自己和剑宗宗主鸿碁的对话。
几天前— —剑宗后山
陆修之将桑砚关入寂静天回到剑宗后,便在了剑宗的后山见到了仿佛在等待自己的鸿碁。
只是鸿碁见到自己后并没有开口,而是不住地伸长脖子朝自己身后张望仿佛在找什么人,在确定确实只有陆修之一人之后鸿碁终于开口。
“桑砚那丫头呢?你不是去找她了吗,怎么没看见她?”鸿碁收回自己的目光询问着面前的陆修之。
“寂静天。”
陆修之简单明了地回复了鸿碁的问题后便马上要离开,但鸿碁在听完陆修之的答案后忍不住开口感叹。
“桑砚不是遇到了个邪修,以她的修为肯定不是那个邪修的对手应该受了不轻的伤吧,寂静天里的寒气如此折磨人,你就把受着伤的桑砚这样丢在寂静天里也太过不近人情了。”鸿碁边抚着自己的小胡子边不赞同的摇头表示。
“她胆大妄为,擅自离开宗门,寂静天是她应当要接受的惩罚。”
陆修之丢下这句话就跨过了鸿碁的身边继续朝前走去。
“你不觉得自己对桑砚有些过于苛刻了吗,师弟?”
听到这句话后,陆修之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缓慢地转身看着自己身后的鸿碁。
陆修之束起的黑色长发不知何时褪变成了如同月光浸染过的银白色,就这样安静地流淌在他的肩头。
而他本来如古井深波般的黑色眼眸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太阳碎片般过于耀眼的熔金色填满了他的双瞳,但这双过于漂亮的眼眸中却空无一物,仿佛万物都不曾入眼。
额上一道暗金色的额纹静静烙印在他的眉眼之间配合着无机质般的金瞳为他整个人又添上了一丝非人般的疏离感。
如果说陆修之是一个清秀的少年模样,那眼前的这个宽肩窄腰浑身上下充斥着力量美感的男人则完全是少年长大后褪去稚嫩的青年模样,甚至他过于高大的身形还隐隐给人一股压迫感。
陆修之本来属于少年人的清秀五官和男人根本没有任何瑕疵显得过分精致的脸庞相较也变成了过于青涩徒具其形的仿制品和唯一孤品的相较,而一模一样的疏离气质和过于相像的脸庞又昭示了两人之间千丝万缕般的联系。
鸿碁对于面前“陆修之”的变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只是继续开口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这对于现在的桑砚来说是不公平的,这次的事她当然有错却也没有如此严重,不过是少年人的调皮罢了,同期的弟子如她一般的比比皆是,小惩大诫即刻。”
鸿碁边说边观察着“陆修之”的反应,可惜他熔金色的眼瞳给出的反馈却是毫无反应,如此鸿碁也知道自己应该是帮不上桑砚了,毕竟从未有人在任何方面质疑过他的这位师弟,他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了。
自己对桑砚太过于严苛吗?
是这样吗?
陆修之看着桑砚的睡颜,随后又将目光移回了她肩上的伤口上,少年白玉般的纤长指间沾起青褐色的伤药,随后慢慢地将其涂抹在了青紫的伤口上。
并非凡品的伤药在涂抹完毕后从青褐色慢慢转向了透明,少女肩上骇人的青紫看起来也好了不少,少年便为少女将肩头拉下的衣物穿戴整理好。
过于严苛地控制从不会真正地令人完全取得掌控权,反而更可能适得其反地激起更加激烈的反抗和叛逆,或许自己应该在合理的范围内允许桑砚有自己的想法,他明白她也一定会有自己的想法。
桑砚是“陆修之”的师妹,但她却不仅仅是“陆修之”的师妹,“陆修之”无法将与任何人相处的经验套用在桑砚身上。
甚至一开始的冷眼旁观在对桑砚日复一日的观察了解之后也不再适用,因为桑砚是如此的特别。
以至于陆修之不得不去寻探寻和适应他与桑砚之间新的相处方式,这对他来说或许要比修行和任何其他事都更加不易。
经过这样一通反思后,陆修之便离开了桑砚的小院。
等桑砚醒来时,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正要散尽,屋内的光线太过于昏暗,以至于她一时都没有分辨出自己在哪里,等她坐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剑宗的小院内。
桑砚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切,看着这个充满了自己生活氛围的小院,有一瞬间桑砚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经历都变得朦朦胧胧就像一场梦一样,不过现在自己终于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桑砚撑着左手打算从床榻上下来,左肩瞬间传来的刺痛感让她想起了自己回来时身上还是一身的伤口和血污,而现在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裙子。
桑砚站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身上不知道哪里来的新衣裙,层层叠叠的紫色薄纱包裹着自己衬得她仿佛一个花仙子般,裙子的款式就像还在现代时自己穿的蓬蓬公主裙一样。
桑砚平时大多数时间都穿着稷华仙宗弟子的服饰,因为没有离开过宗门的原因,桑砚根本没有机会去外面采买置办什么东西。
桑砚除了宗门弟子的服饰外仅有的几套衣裙还都是付甜送给自己的,可能是因为自己看付甜穿漂亮衣裙时总是忍不住流露出艳羡的眼神,付甜就特地在下次外出采买时带了几件不同款式的衣裙送给了自己。
付甜送给桑砚的都是比较简单基础的衣裙,不像现在她身上穿的这件裙子甚至可以称得上华丽了,虽然宗内的女弟子们平日也都会打扮自己,但桑砚也甚少看她们会穿得这样繁复,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桑砚很喜欢这件漂亮的裙子。
不过是谁给自己换上的漂亮衣裙呢?
桑砚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除了这身新衣裙自己身上绝大部分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几乎都没有什么痕迹留下。
桑砚想了想应该是寂静天内过于浓厚的灵力修复了自己的伤口,但那些比较严重的伤口还在,不过都已经被人涂上了药膏,伤口上还留有一股特殊的药香。
正当桑砚思考着是哪个好心人给自己涂了药还换了新衣服时,屋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陆修之手里拿着东西就走了进来,当他看到站在铜镜前的桑砚时明显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继续走到桌旁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了。
桑砚立刻也跟了过来,有些好奇陆修之拿了什么东西过来,她往桌上一看居然是凡人间流行的一些女孩子家喜欢的零嘴和点心。
“给我的吗?”桑砚有些惊讶地一边指着自己一边朝陆修之问道。
陆修之闻言点点头,就示意桑砚可以享用桌上的东西了。
但桑砚可没有忘记之前陆修之生气的样子和把自己关进寂静天时离去的背影,但现在他又矛盾的在自己没有开口认错的情况下将自己带出了寂静天,甚至还给自己带了这些零嘴和点心,这太不对劲了。
陆修之看桑砚站着不动的样子,便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桌上那些自己带来的东西上,这些东西都是平时其他弟子外出时会采买的,桑砚每次看到都会羡慕的看上很久。
陆修之见到过桑砚渴望的目光,所以在给桑砚涂完药后,他鬼使神差地离开了仙宗特地去集市为桑砚带来了这些东西。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的桑砚,又想到寂静天内桑砚的那滴泪,陆修之不禁怀疑难道这次的惩罚真的太过严苛吓坏了桑砚,于是主动开口询问。
“不喜欢这些东西吗?”
还在愣神的桑砚听到陆修之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些东西真的是陆修之带给自己的,他甚至还开口询问自己是否喜欢这些东西。
不喜欢?怎么可能!
桑砚立刻摇摇头表达自己没有不喜欢的意思,而陆修之看到桑砚的回答居然也松了口气,于是向桑砚点了点头说。
“那你吃吧。”
随后陆修之就在坐了下来,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垂下的眼眸遮住了他眼中的思绪,而桑砚只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但也乖乖跟着坐在了陆修之的身边。
看桑砚坐下后还是没有动作,陆修之就从还冒着热气的纸袋中取出了一块糕点塞进了桑砚的手中。
桑砚吃着陆修之递来的糕点忍不住悄悄偷看自己身旁的陆修之,可能是一心两用的结果,桑砚嚼了没几下就被呛到了。
桑砚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声,随后一杯温热的茶就被塞到了桑砚的手中,甚至还有一只手在自己背上轻拍着减轻自己的呛咳。
看着旁边陆修之轻拍安抚自己的样子,桑砚有些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陆修之一剑击杀邪修和恶兽时从天而降宛如神明的样子。
虽然之前陆修之将自己关入寂静天惩罚,但奇怪的是桑砚现在只记得他将自己抱出寂静天时有些温暖的怀抱了。
随着陆修之轻拍的动作,桑砚嗅到了他身上残留的淡淡药香,那个好心人的问题便也有了答案。
是陆修之。
既然为桑砚涂药的是他,那么自己身上这件衣裙也肯定是他的手笔了,如此繁复的薄纱也恐怕是因为陆修之根本不了解女孩子的衣裙,所以只凭想象就用术法织就了衣裙。
桑砚看着眼前的陆修之,突然感觉自己本来平稳的心跳无故多跳动了一下。
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久呢?
对桑砚来说或许只需要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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