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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好同伴?
死了?
林晚晚被这两个词吓得背脊一凉,下一刻便顾不得其他,掀被跳床,立即直愣愣地朝巫连跪下去。
“天地良心,奴婢不认识那人呀。”她捏着哭腔控诉:“肯定是事情败露,他故意泼奴婢脏水,拉奴婢垫背。”
除此以外,林晚晚想不到任何可能。
林晚晚努力回想前一日遇到吴通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尔后事无巨细向巫连和盘托出:“他来寻我,没头没尾便叫奴婢去什么西马道口,奴婢不认识他,又哪里敢应?”
哭嚎完,她顺道把下毒一事也说了,“那人会些武功,神神秘秘一下就闯进奴婢的房间,还差点将奴婢给殿下熬的雪梨莲子羹撞翻,累得奴婢急急开盖检查。”
“想来,他就是那时在甜汤里下了毒药,要栽赃于奴婢。”
林晚晚斩钉截铁,悲愤交加,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巫连一直沉默不言,居高临下,拿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晚晚,不可谓不认真地听林晚晚的话。
但林晚晚越讲到后面,底气就越发不足,以至于心虚的视线飘忽中已然下垂。
她也就隐匿了自己真要去往西马道口这一个想法而已,为何被巫连盯得,像是有种谎话连篇的错觉?
“从孤之东首席到教坊司所在之西末席,即使不便用横穿宴席之法,绕席而行也是最恰当的路径。”巫连终于说话了,但声音平稳无调,“前几日还闹着没有舒筋膏便活不了的晚姑娘,昨日竟就有了大气力,环金安山的皇家别院一周,足足加了三倍的脚程,才从孤的席边去到西末席?”
话落,寒松之气忽然袭来,将林晚晚裹了个全身,旋即,下巴也被人掐着抬起。
“西马道口,谁在等你?”
巫连一字一顿,一双眼睛,狠狠撅着林晚晚的,仿佛能将她洞穿。
只要她说一句谎话,他就会把她欲裂的眼睛、狂跳的心脏,都挖出来。
林晚晚乱了阵脚,几乎把今晨和系统一同盘算的蒙混说辞都忘了个干净。
是了,巫连何许人也?
她怎么敢在巫连面前有半点隐瞒?
“没有......奴婢不知道。”林晚晚已经口不择言,只知自保自证,“奴婢......奴婢只是好奇。”
林晚晚确实只是好奇,好奇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够将她带离这个世界。
但这个理由太过荒唐,便是说出来,巫连也断然不会真的相信,保不齐还要被他扣上一个蓄意玩弄的名头。
林晚晚绞尽脑汁,情急之中,一咬牙,顺着乍现的“好奇”一词选了个折中的说法。
“奴婢本只是好奇谁人敢在殿下眼皮子底下诱拐良人,哪里能知道是哪个人在西马道口?至于......”林晚晚艰难翕合牙关,“至于专程绕道,是因为......因为奴婢又犯了老.毛病,想悄悄听人墙角,但又怕......怕殿下不允,才没有提前向殿下言明。”
说到这里,林晚晚已经要豁出去,孤注一掷了。
“殿下若是不能相信奴婢对您的忠心。”她抵着巫连压.在她下巴上的力道,大胆地耿直了脖子,更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那要杀要剐,随殿下的便罢。”
白生生的脖子从衣襟里露出来,几朵紫色印记附于两侧,宛若罗兰,衬得那脖颈更加娇嫩纤细。
便如春日初生的新枝,只需稍稍用力,一折便断,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摧残。
......她逞什么能?
巫连眸色一暗,捏着林晚晚的手一甩一松。
他将手负到身后侧身,她便被劲力甩到了一边倒下。
毒素虽清,但体力尚未恢复,加上脑容大量消耗,林晚晚猝然瘫软坐地,供不上气血的五脏六腑更催动心跳加速。
她按着起伏的心口艰难喘息,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红唇微张,小巧的鼻翼亦在急促地颤.抖......
巫连旋即别开眼,不看某人装模作样的姿态。
但也正因如此,他将将错过了阴影中某人低垂的眉眼里一闪而逝的得意。
林晚晚赌对了。
她已不是第一次栽在巫连手中,他什么时候真的要杀人,什么时候只是威逼利诱,她已经能猜得个五五开。
连昨夜那样神志不清、戾气横泄的时候,他都能极力控制自己的杀意,那今日,他更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没有成形的“通敌”而要了她的性命。
林晚晚心底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她觉得自己能拿捏某人了。
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她就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死了......
“起来。”
头顶喑哑的冷声忽传来,打断林晚晚狂妄的想象。
林晚晚身上蓦地一颤,战战半抬黔首,打斜了眼睛瞄向巫连,像只偷.窥粮库的小仓鼠。
怎么瞧怎么鬼鬼祟祟。
偏她本人不知,只满眼警惕地看着可能将她吃了的大猫。
巫连已经坐到床榻边沿,双腿分开,四方而坐,左手压于左膝,右手则端起了小宫女留在房内的半碗药。
“要孤亲自扶你?”他利眼转来,眉骨压低,声音里夹着烦躁不耐。
林晚晚一怔,麻溜从地上爬起,往巫连那边去。
待一步行至他的身旁,她脚步有戛然顿住。
巫连已经坐在床上,那她坐哪儿?
巫连睨着林晚晚,努了努下巴,就指在他旁边的榻沿。
与他同坐床上?
还是他的床?
不合适吧?
林晚晚心里泛起嘀咕。
但就在巫连双眉竖起,又要骂人时,林晚晚紧急察言观色,一屁.股坐到了巫连身旁,低眉垂首,亦将双手乖乖交叠于并拢的双膝上。
不过,甫一瞧见巫连将装着药汤的瓷碗和羹勺递到面前时,林晚晚立即抬手,将那瓷碗夺过,旋即仰头一灌,咕噜咕噜就将药汤全部喝下。
就算巫连给了好脸,也不能等摄政王殿下亲自喂药吧?
这点自知之明,林晚晚还是有的。
“这药苦,还是一口闷来得松快。”
她将空瓷碗摆回床边矮桌,朝巫连露出习惯性的月牙眼露齿笑,等候巫连的后续发落。
但巫连却变得声平气和起来。
“吴通并非腰斩而死。”他说:“大约是为保幕后主子,他趁孤的人不备,已服毒自尽于暗牢之中。”
所以,巫连根本没从吴通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方才,他为何还说吴通是她的“好同伴”?
这不是在诈她么?
林晚晚脚底陡生寒意,只庆幸自己与那吴通并非沆瀣一气,否则就要在巫连面前原形毕露。
巫连又说:“奚俊虽是误抓,但他也供认不讳,朝中确有人想借他之手,再......”
他顿了顿,看住林晚晚一息,才继续道:“再借你搅动朝堂。”
林晚晚听得屏了息。
那奚俊接近她,果然是有目的的。
但为何是借她搅动朝堂?
她是个什么东西?
她何时有这般大能耐?
巫连看住林晚晚瞬息万变的神色,轻笑了声,“所以,孤需要你去探一探奚俊的底,且看一看能不能查出他背后之人,是谁。”
林晚晚更震惊了。
她?
她林晚晚?
一个二十一世纪穿来的社畜,什么都不懂,却要给巫连打工做间谍?
这不是开玩笑吗?
“殿下,这恐怕不妥吧?”林晚晚尝试向上管理,“奴婢不过绍安殿的一个微末小卒,哪能与一个礼部侍郎攀交情?更不要说从他那里套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再说,殿下也知道,奴婢愚钝,除了能做几个甜点膳食,要用脑子的事情,奴婢是半点做不来的,要是坏了殿下大事,可怎么好?”
“愚钝?”巫连笑了,凤眸飞扬,“孤看你聪明得很。”
林晚晚怔住,一时没辨出巫连对她是有褒扬之意。
但巫连不给她细究的时间,又继续说:“那礼部侍郎早就知晓你的公主身份,还当着朝臣的面喊出你的名讳,这不是催着孤早早给你恢复身份?”
这话说得,就好像林晚晚早早和奚俊串通好,叫奚俊帮她寻个机会,将身份昭告天下。
好家伙,她真没有。
“殿下,奴婢绝对没有同奚大人说过半句关于奴婢身份的事情,至于他......”林晚晚矢口否认,尔后猜测,“他知道奴婢的原来身份,必定是他那死去的爹,奚首辅告知的,与奴婢绝无关系。”
“你还知道奚首辅?”巫连只抓一个重点,挑着眉说:“说明,晚公主不仅不愚笨,还深谙朝廷的明争暗斗嘛。”
林晚晚听得又懵住了,怔怔望着巫连笑不达眼底的冷嗤。
巫连却不给林晚晚喘息的机会,再道:“晚公主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同孤说,倒不必使那些阴私手段,身份、荣华、富贵、自由,孤都给得起。”
他倾身往前,半眯着凤眼,问:“你想去跟了那奚大人?”
危险的气息扑来,林晚晚浑身一颤,忙不迭起身,又次跪下,急急说:“不管奚俊与奴婢过去有什么关系,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奴婢是殿下的人,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原本那公主身份就已经丢了,如今要不要都无所谓,奴婢只愿生生世世都伺.候在殿下身边。”
巫连看着林晚晚忽然的较真,不自觉挑了挑眉,半晌,才说:“晚公主倒不必急着立此誓言......”
“此话当真。”林晚晚不给巫连怀疑的机会。
对于多疑的人,就应该以坚定的依赖回击。
果然,巫连抿唇盯了她半晌,最后还是应了她:“那就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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