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公里

　　拖拖拉拉一个多礼拜，伍原飞才算好差不多，但还是咳嗽。
　　伍原飞只休了2天。第三天就开始上门诊。乔延修也回来了。
　　“今天回来住吧。”
　　“嗯。”乔延修没多问点点头。
　　中午休息时间伍原飞正在食堂吃饭，刚吃一半就被呼唤回科室。
　　急诊送来一位宫外孕导致的输卵管破裂大出血需要手术。乔延修跟着伍原飞一路飞奔回医院。
　　伍原飞一边准备，一边听急诊医生介绍情况。患者黄女士年龄42岁，孕9周。因突然急剧腹痛独自就医，刚到医院就晕倒在一楼门诊大厅，被清洁工及护士送进门诊急救。
　　经观察黄女士面色苍白，四肢冰凉大汗淋漓。急诊科医生立即上报医务部。超声显示胚胎位于左侧输卵管且上腹部有液性暗区，结合病史，症状及辅助检查考虑异位妊娠破裂。这会病人已经有银道出血情况。
　　“病人家属呢？”伍原飞问道。
　　“病人是自己来的。”
　　“调下病例看有没有就诊记录。”
　　小护士啪啪打开电脑，鼠标一通点，“有呢伍医生。”
　　“联系家属，联系主任，上报医务科。”
　　时间不等人，危急时刻还是生命第一位，这是责任也是义务。得到主管领导授权即刻开展手术。
　　麻醉医师跑着来到手术室，器械护士已经准备就绪。
　　乔延修作为一助跟伍原飞一起手术。
　　“血结果出来了吗？”伍原飞快速换好刷手服，他想看一下传染病四项结果。一般病人清醒的时候都是先查，如果有问题提前做好防护。现在乙肝什么的都已经很普通常见，万一有个梅/毒艾/滋什么的，如果不小心划伤手或是血液□□什么的溅到眼睛或是身上那都只能自认倒霉。
　　“血已经送去了，结果还没出来。”小护士道。
　　伍原飞点点头转身走进手术室。
　　病人血压已经降到70/45毫米汞柱。扩容升压输血纠正休克的同时，伍原飞立即开展手术。
　　大家都戴的双层手套以防万一。术中伍原飞找到出血部位指给乔延修看，“就是这里，输卵管间质有一破口，这是胚胎。“
　　像这种情况，结合患者的年龄只能切除输卵管，要不然以后还有很大宫外孕几率，而且还会有炎症。病人会非常痛苦。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病人血压回升，出血减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手术室的宁静。
　　“伍医生伍医生，病人hiv阳性。”
　　随着小护士一声呐喊，手术里所有人均是一愣。就怕这种情况，真是怕啥来啥。
　　麻醉医生本来在无聊的想刷手机，听到这话一下清醒。他们都没有穿防护服，也没有带护目镜。
　　伍原飞继续手术，“你下去。”这是对乔延修说的。
　　一直到最后的缝合都是伍原飞一个人操作。大家都心惊胆战不敢出声干扰伍原飞，生怕一个不小心划到手。
　　最后病人被推进单独病房。所有人都很慎重，然后上报医院传染科以及疾控中心。
　　“家属联系到了吗？”下了手术伍原飞仔仔细细把手洗了好几遍。
　　“联系上了，正往过赶呢。”
　　乔延修正在补病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今天疏忽了，以后碰到急诊，没有结果的，提前要做好防护。”这话是伍原飞给乔延修说的。
　　乔延修点点头。
　　由于刚才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伍原飞病还没好利索，这会伍原飞有点头晕。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等眩晕好点了，伍原飞打开黄女士之前的病例。只有一个尿常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查过。之前并没有传染病四项的筛查结果，伍原飞摇摇头。
　　“家属来了吗？”伍原飞问道。
　　小护士抬头张望，“没呢。”
　　后来又联系疾控中心，也没有记录。要么就是新感染的黄女士自己还不知道，要么就是黄女士知道自己感染但一直没有去治疗过。如果有去领过阻断药，疾控中心都有记录。
　　因为病人隐瞒病史（当然也有可能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感染），这间手术室暂时不能用，包括所有器械都得彻底消毒。就算必须要做手术，这种情况一般都会排到最后。其实大多数医生都不愿意做，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很多病人都会选择隐瞒。
　　主任暂时也没有再给伍原飞安排手术，让乔延修也暂时休息一下。伍原飞将手好好洗了几遍，准备回去再洗个澡。
　　因为今天这个突发情况，两人心情都比较低沉。乔延修冲完澡出来看伍原飞躺在床上，被子遮住脸。
　　“老师，以前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伍原飞取下被子，“有过，但都提前知道情况，所以会提前做好防护。”
　　正好青让的电话进来。
　　“伍医生在忙吗？”自从上次回去，青让一只没找到时间过来。就是发发信息打打电话，顺便给伍原飞定个外卖。
　　“刚下手术。”
　　青让坐直身子，“怎么了伍医生，是不是我打的不是时候。”他能听出来伍原飞兴致不高。
　　“没事，刚处理完一台棘手的手术，这会有点放空。”
　　“还咳嗽吗？”
　　“有一点，不过基本好了。”
　　“脖子还疼吗？”颈椎不好是年轻人的常态，上次青让看到伍原飞经常敲打肩膀，他就知道伍原飞肩颈不舒服，还帮着按摩了一会。
　　“还行。”过了一会改口道，“有点不舒服。”
　　“我给你买了个东西，应该就要到了。”青让道。
　　“什么啊。”伍原飞捏捏脖子，“不会是按摩仪吧？”
　　青让哈哈大笑，“不带这样的伍医生，你咋说出来了。”
　　“还真是啊。”哈哈哈哈。
　　俩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会。还是挂了电话，他想让伍原飞多休息一下。

　　“哥，给谁打电话呢？”郭一鸣一脸八卦样。
　　青让双臂抱头望着房顶。
　　“还没追上？不是吧，哥，我现在非常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说你啊，这么久了，我算算哈，”郭一鸣举起左手，用右手一个一个压下手指，“这都好几个月了，我数数这都三个月了吧。啊，你，”
　　“闭嘴。”
　　郭一鸣嘴没停，继续道，“你还没来项目的时候就认识了，现在项目都一个多月了，你这还三天两头往过跑。又是电话又是外卖，哥，”
　　话被青让打断，“你的意思是我只要追，人家就必须答应？”
　　郭一鸣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有好感，喜欢都是双向的。”
　　“哥你意思是医生哥哥不喜欢你？”
　　青让翻个白眼，心想你可真会总结。“但是，如果一个人在沙漠里行走，看到前面有一片湖泊，他会怎么办？”
　　“扑过去呗。”郭一鸣道。
　　“但是走近了一看，其实不是湖泊，是假象。”
　　“哦，我明白了，所以第二次再看见时就会怀疑对吧，就跟狼来了一个道理。”
　　“你小子也有聪明的时候。”青让道。
　　郭一鸣继续说，“所以，你就是那个假象？”
　　青让抓起一包餐巾纸直接朝郭一鸣扔去。“边去。”
　　“哦，我明白了。哥你意思是医生哥哥现在不确定你是真的还是虚情假意，所以在考验你？”
　　青让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郭一鸣继续自言自语道，“说是考验你，其实也不尽然，我猜医生哥哥曾经呀肯定受过伤，他害怕也是正常哈。他拒绝你，但是又拒绝的不彻底。要是真对你没感觉，也不会让你三天两头跑去找他。哥，你说我说的对不。”
　　郭一鸣还没完，“所以，哥，你还是有希望的，你不要气馁。可惜了了，我就是没吃过感情的苦，要不我高低跟哥你共情一下。”
　　青让直接推门出去。“走了。”

　　第二天黄女士转醒。
　　“感觉怎么样？”伍原飞带着一帮规培生实习生来查房。
　　“有点渴，想喝口水。”
　　护士小姐姐帮着给黄女士喂了点水。
　　伍原飞需要跟黄女士谈话，询问她关于感染的事情。
　　黄女士毕竟刚做完手术，精神不是太好，她小声问道“医生，我得了啥病？”
　　“您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黄女士点点头。
　　伍原飞说道，“从HCG结果看您大概怀孕9周左右，但是很不幸是宫外孕。”
　　黄女士一脸不可思议。
　　伍原飞进一步道，“这次是因为宫外孕造成输卵管破裂导致大出血，已经切除左侧输卵管。”
　　黄女士愣住，“啥？切了？那我还能不能生孩子了？”
　　“您之前有生育过吗？”
　　黄女士点点头，“有的，两个女儿。”
　　伍原飞明白了，估计是想生儿子。伍原飞准备直入主题，“您还有一侧输卵管，理论来说还是有希望的。但是，现在有另外一个问题比较棘手。”
　　“什么？”
　　“您的传染病检查结果显示，hiv阳性。”
　　黄女士显然不明白啥意思，一脸疑惑地望着伍原飞，“啥？”
　　“就是俗称的艾滋病。”
　　“啊？”黄女士估计在思索艾滋病的含义，愣了几秒恍然大悟，“啥？！艾滋病？”
　　“是的，所以还得再抽一次血送到疾控中心复诊。”
　　黄女士似乎不相信这个结果，“你，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得这个病，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那就是说您之前不知道这个情况？”
　　“我没病，你别胡说。”
　　黄女士情绪很激动，伍原飞安抚了一阵，说服病人再次化验。当疾控返回的检查报告呈现在黄女士面前时，她慌了。
　　“大夫，我为啥会得这个病？”
　　排除母婴和血液传播外，只剩下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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