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梦

　　说试就试。

　　两个人在国外一块旅游了一段时间一起回国了。
　　谭琳:“你现在是在做摄影？”
　　于瑶:“嗯哼。”
　　“挺好。”她笑了笑。

　　“你和你那个闺蜜呢？”于瑶好奇:“还在做朋友？”
　　谭琳摇了摇头:“她结婚了，我们后来没再联系了。”
　　于瑶:“……哦。”
　　“你不遗憾吗？”
　　谭琳:“我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的，而且她也有自己的新生活了。”
　　于瑶:“要是十年后我俩还在一起，”她看向窗外，仿若不经意道:“我们就出国领证吧。”
　　谭琳诧异地看她。
　　“……干嘛，我就说说，能不能谈到那时候还不一定呢。”
　　谭琳笑了:“行。”

　　回国之后，于瑶搞了个摄影工作室，谭琳还是做自己的工作，毕竟稳定钱多事少收入可观。
　　谭琳:“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于瑶拒绝:“才不要，等我稳定再说。”

　　谭琳还是不知道于瑶当初为什么退学。
　　于瑶也没跟她说。

　　有一天于瑶问:“你会像当初喜欢张莉萱那样喜欢我吗。”
　　她发现她还是想要被坚定地选择。
　　彼时她们已经谈了两年了，正式开始同居。谭琳靠在床头看向于瑶，发出疑问:“为什么要和她一样？”
　　“也许……”她寻找着合适的措辞，看向于瑶的目光温柔而缱绻。
　　于瑶下意识地想避开这样的目光。
　　她发现谭琳的眼神竟然好像有些烫人。也许是她不习惯被这样注视。
　　“……什么。”
　　“你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谭琳亲了她的脸颊:“我对你的喜欢，比那时多多了。”
　　于瑶:“嗯……迟来的双向奔赴？”
　　谭琳:“这么说好像没错。”

　　谭琳的父母并不太管她，两个人都比较忙工作。
　　因此她的学业、事业甚至感情状况都完全不需要担忧来自父母方的压力，她父母的观念就是把她生下来养大，提供基本物质上的需要，之后的人生她自己走，也没有强行要求她如何或者以后要给他们养老。
　　颇有一点社会实验的意思。

　　于瑶:“……有点羡慕了。”
　　谭琳:“我小时候还觉得自己很惨呢，爹不疼，娘不爱的。”
　　于瑶:“我倒是觉得，尊重你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爱了。”
　　谭琳:“……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跟家里出柜。”
　　因为初中时候不太美好的初恋经历，导致她这么多年来一直算是深柜状态来着。
　　倒是有人能看出来或者猜到她喜欢女生，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她不想恋爱的说辞。
　　于瑶:呵，是只想和某人谈。

　　于瑶非常受宠若惊地被谭琳拉着入了镜，在她和父母视频通话的时候。
　　谭琳介绍:“这是我现在的女朋友，于瑶。”
　　于瑶下意识紧张起来:“叔叔阿姨好。”
　　电话是拉的群聊视频，谭琳的父母各占一个框:“你好你好。”
　　谭琳的父母各自夸了于瑶几句，询问了一下女儿最近的情况，最后挂电话的时候说:
　　“我们对你没别的要求，你开心就好。”
　　“谢谢爸妈。”

　　于瑶恍恍惚惚:“这是真实存在的家庭氛围吗？”
　　谭琳:“我从小到大遇见的同学室友也都这么说。”
　　于瑶:那你怎么还会对张莉萱那么舔狗啊喂！
　　只能说，恰好是那个青春期的谭琳在需要温暖的时间遇到了张莉萱吧。

　　谭琳:“那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带我见父母？”
　　于瑶:“哼，领证再说吧。”
　　谭琳:“那就，拭目以待？”

　　暧昧时期的小故事。
　　“你在国外待了多久了？”
　　于瑶:“半年吧。”
　　“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还能省点房租。”谭琳提议。
　　于瑶:“喂喂，你不会以为我很穷吧……”
　　虽然她也确实不是特别有钱啦。
　　然后两个人一起稍微小住了一段时间。
　　于瑶第N次黑着脸把谭琳扒开，然后把她摇醒:“你以前有没有跟你闺蜜一起睡过？”
　　谭琳:“嗯？没有。”
　　于瑶:“……这还差不多。”
　　谭琳给她呼噜呼噜毛，又搂着她躺下:“要是我睡相再不好，你就把我捆起来？”
　　于瑶脸红:“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呢，不好吧。”
　　谭琳:“……”睡觉。
　　最后以于瑶逐渐习惯做梦遇到八爪鱼把自己缠得死死的为结果告终。

　　回国后的某天。
　　谭琳不解:“为什么我们重逢那天晚上你给我的感觉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于瑶:“这你就不懂了吧。”
　　“你看啊，久别重逢、昔日追求者、酒精、昏暗的酒吧灯光……”
　　“这怎么不得buff叠满，而且我那天妆也好看，怎么都得把你撩得不要不要的吧？”
　　然后眼神逐渐变得危险:“所以我这么快就对你没有吸引力了？”
　　谭琳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不，其实现在也挺心动的。”
　　“就是经常会觉得你……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不太聪明。”
　　她小声补充。
　　于瑶果然生气了。
　　不过谭琳很快就哄好了。
　　怎么说呢，其实于瑶真的很好懂，就算现在她们俩感情已经很不错了，她也还是不太会恃宠而骄。
　　谭琳也不太理解她到底为什么能喜欢自己这么久。就像于瑶自己其实也只是模模糊糊地抓到个大概的影子。

　　·

　　今年是于瑶妈妈查出重病的第二年。
　　她是单亲家庭，生活也并没有因为少一个父亲更好或者更差，因为于瑶的外婆一家也是个吞金兽。
　　那个她应该叫舅舅的男人，是她最讨厌的人。比外婆外公还要讨厌。
　　为了照顾妈妈，她休学了。她很努力的挣钱，想让妈妈早点好起来，可是命运并不会因为人类的期许而善心大发，病情也不会因此好转。
　　后来，医生告诉她，她妈妈可能没办法好转了。她很难过，但是选择隐瞒了这件事，跟妈妈说:“医生说你很快就可以好起来了，到时候我就回去复学，你别担心。”
　　“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学校，才不会白白浪费呢。”
　　可是让妈妈失望了。
　　因为一些原因，她舅舅犯了事，要赔很多很多钱，不然对方可能打死他。她外婆外公就求了过来，说让妈妈帮帮她弟弟，再怎么也是亲姐弟。
　　于瑶就特别想笑。
　　那姐姐病重的时候怎么就不来看望看望照顾一下？这时候就知道来求救了。
　　可是她妈妈同意了。
　　于瑶瞬间浑身冰凉。
　　“妈，我不上学了吗？”
　　妈妈放弃她了。
　　又一次的。

　　于瑶没有被好好爱过。
　　所有给她的爱都是第二顺位的。
　　她本来还有一个弟弟，但是很小的时候就被爸爸离婚带走了。她妈妈也总是惦记着弟弟。
　　她努力告诉自己，没关系的，现在妈妈只有她了。因为弟弟也不喜欢妈妈，他在父亲和奶奶一家的灌输下，对这个陌生的姐姐和母亲都十分厌恶。
　　可是小时候，她总是发现妈妈偷偷去看弟弟。
　　有时候家里也会出现一些大人们通常觉得男孩子爱玩的玩具，那时候她也很喜欢那些玩具，以为是给她买的，可是第二天妈妈去看过弟弟之后，那些玩具就不见了。

　　其实可以贷款的。
　　她可以继续读书。
　　可是于瑶不想了。

　　·

　　谭琳先前一直对于瑶休学的实情多有猜测，但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她听到了于瑶外婆打来的电话。
　　于瑶第一次那么情绪失控。
　　谭琳抱住了她。
　　她没什么别的能做的了。

　　于瑶挂了电话。
　　“……我明明拉黑过他们那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能打过来。”
　　谭琳:“换号码呢？”
　　“……手机号绑了好多软件呢，麻烦死了。”于瑶嘟囔。
　　谭琳:“……”好实在的理由。

　　“……你之前不跟我同居，也是因为这个吗？”谭琳问。
　　于瑶摇摇头:“不完全。”
　　她其实后来后悔了。
　　她应该读完的。
　　……不然现在也不会在面对谭琳的时候内心深处还会有隐隐的自卑。
　　她想稍微做出一点成绩来。
　　这样以后谭琳的朋友来家里见到她，她也能有底气一点。

　　其实两个人没有满十年的时候，就提前领上证了。
　　于瑶那天看起来开心极了。
　　“我们要不要再办一场小型的婚礼？”她的眼里全是细碎的光影。
　　谭琳只温柔道:“你想的话。”

　　婚礼的地点是在国外，两个人的朋友都来的不多，但是没关系，还有非常多的外国朋友们非常乐意凑这个热闹，即便是路人。
　　谭琳:“我现在可以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了呢？”她轻轻吻她，悄声问。
　　于瑶:“……你不准笑我。”
　　其实原因真的很简单。

　　最主要是，那天上公共课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谭琳。她来得晚，周围已经坐满了人，她又不想坐最前面，就询问谭琳身边是否有人。
　　谭琳说没有。
　　后来她才知道，这节课本来她闺蜜是答应了谭琳要来陪她的，可是她爽约了。
　　那天还下雨了。
　　谭琳送了她一段到宿舍，她本以为谭琳是顺路的，但没想到一送到，她就离开了。
　　那天她感冒了，还戴着口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谭琳才对这天印象不深，又或者是，她其实经常这么做，而自己只是这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后来谭琳的座位旁边就总是有别人，她也不方便去搭话。
　　就算是鼓起勇气的表白，可能在对方看来也觉得莫名其妙，被拒绝也不奇怪。但是更多的，还是她对谭琳喜欢的那个人生出的羡慕。
　　……如果她对普通人都这么体贴了，那么，那个被她深爱的人，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特权呢？
　　她这辈子的勇气都要在这个人身上用完了。

　　谭琳心疼道:“抱歉，如果我能够早一点看到你……”
　　于瑶笑着牵起女友的手:“现在，也未必不是最好的时机啊。”
　　“该交换戒指了。”
　　“好，我的……”
　　谭琳的声音温柔极了。
　　“妻子。”

　　就这样，落魄的公主和她的骑士女孩最终拥有了她们幸福快乐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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