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千语

　　夜里在房间休息的时候，千语听到门口传来些声响，戚霜回来了。

　　刚要进房的戚霜眨着水灵的眼睛问：“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千语指着自己的房间，“这里以前住的谁？”

　　谈及这个戚霜跟王铎礼那时的表情一样，有点为难，但戚霜说起来比王铎礼爽快，“关一满，一年后，你住进来了。”

　　“他去哪了？”

　　“自杀，在房间里。”

　　“为什么？”千语多问了一个问题，戚霜没有立即回答，她进入自己房间拿出一本小画册，翻开其中一页。

　　一个上吊的男人，底下写着这么一句话：
　　比起他们的枷锁，
　　我更喜欢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世界再见

　　戚霜解释道：“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的遗书。”

　　“怎么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

　　戚霜问：“你害怕吗？”

　　“不是，”千语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慰问过他的灵魂。”

　　“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好起来。”戚霜安慰千语道，说完戚霜就准备往自己房间去，但被千语一把拉住，她听见第一次千语带着哀求的语气道：

　　“小霜，如果我哪天再也不来了，我能不能把小希托付给你。”

　　又担心戚霜会拒绝似的，补充道：“我留下的所有钱都给你。”

　　戚霜知道千语的话很奇怪，但她没问，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事。她只回复千语三个字，“你放心。”

　　大概是心里作用，这天晚上，千语总感觉她的床边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的一切都迷糊，像一团影子，只有那双眼睛，空洞木讷，犹如死水。影子定定看向千语。可真奇怪，千语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影子飘飘易要消散的样子，令人怜惜。

　　影子忽然开口哀求道：“你不要死了。”

　　千语不明所以，她尝试去触碰去试探，她不是什么都没碰到，她真的摸到摸到几滴泪，那泪冰冷冷的，千语瞬间有种想哭的念头，她感受到那个人心里的苦，她坚决道：“我不会死的。”

　　次日早晨千语真开眼，她竟然泪流满面。

　　因为千语常常不回43号休息，让陈且雾接送这项工作便取消了，她得自己走过去。

　　千语早就完成第三组了，但她没交，她现在很多事情还没有搞明白，但她唯一能确定的事，陆开一定不会就此放过她。所以完成任务之后是能回家，还是陆开要了她的命，她不敢赌，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呢？

　　这个任务又要破解什么？千语得让自己慢下来，一步错，步步错，她都有点后悔，那天去找陆开太生气了，她只是微小的不能再小得人物，陆开要她死，她就可以失踪，可以因冒犯的罪名被逮捕，也可以在家中自戕身亡，这里有百种办法在等她。

　　可她要回家啊。

　　踏上电梯的时候，她对俞文景道：“俞长官早上好。”

　　要与权利抗衡的话，另一个权利必然有它的话语权。

　　“早上好。”俞文景问，“太阳日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昨天庙里祈福。”千语说谎从不打草稿，她故作玄虚的道，“俞长官猜猜我许了什么愿望。”

　　“父母身体安康？”

　　千语吸了口气，挤出一抹笑，“我对着那里的神说，去他妈的苦难。”说完反问俞文景，“俞长官，昨天做了什么呢？”

　　“没什么，休息一天。”

　　“陆长官什么时候过来呢？”

　　“想见他？”

　　“别打趣我了，我不应该见他吗？”

　　“他应该今天就会过来。”

　　“好的，俞长官再见。”

　　到办公室之后1个小时，田双夏才哼着小曲过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千语将椅子转向她问。

　　“我申请到假期了。”田双夏将包放到桌面，坐下后继续道，“俞长官给了我三天假呢。”

　　千语笑笑，“那不错。”

　　“对了，我找到吴廉了。”

　　“你速度真快，我就说吧，这样的事于你算不上什么。”田双夏的心情是真的好，她兴奋摇着头。

　　“他不认识你？”千语用疑问的语气道。

　　“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他比较优秀，所以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很正常啊，我又不是什么能力出众的人。”田双夏今天不介意多说些，“后面他毕业了，我某天想起他，想知道他去哪里大展宏图了，问了朋友才知道，他被为判罪人了。”她的声音越说越低。

　　“他那么优秀的人，我还以为，哼。”田双夏轻蔑地笑笑，“什么鬼啊。”

　　千语点点头，没再同田双夏谈这件事，一到中午用餐的时间，千语准时被曹助理叫走了。

　　“俞长官，陆长官。”千语在两人面前坐下，进门到坐在的过程，她扫了几眼陆开，那个人身体看起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毕竟前些日子都能出去找美女约会。

　　“好久不见啊，千语。”自千语进门起，陆开的眼神可是几乎没有离开她，玩味的打量，好像在想怎么弄死这只小麻雀才会过瘾。

　　千语关切问道：“听说前几日陆长官，你病了，现在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是吗。”俞文景也目光落到陆开身上，“我怎么没听说。”

　　“不要紧的伤，现在已经没事了。”陆开摊开手展示自己的身体，语气中充满不屑，在千语这里听来还有几分挑衅。

　　“没事就好，工作虽忙，陆长官还是好好注意身体啊。”千语朝着他笑笑。

　　“千语啊，蛮烦你帮我倒杯水吧，哦，随便给俞长官也添一点吧。”陆开道。

　　千语能这么办呢，先给自己倒上一杯，在递一杯给俞文景，随后才给陆开。等她到身边时，陆开抬眼问：“那你呢，近来怎么样，你好像最近身体也不太舒服吧。”

　　“没事。”千语坐回原位。

　　“第三组完成的怎么样。”

　　“差一点，对了，”千语坐直，“我今天正好有几个问题想问两位长官。如果第三组出错会怎么样。”

　　“你有试错的机会。”俞文景道。

　　“几次？”千语追问。

　　“你还想错几次，实在不行我们自然得换人啊。”陆开道。

　　“换人之后呢？是只有那个要求满足不了吗？”

　　陆开看了眼俞文景。“对。”俞文景继续道，“但别忘了，我这边的合同也有个条件，完不成，你还要接受一定的惩罚？”

　　“不是怎样的，合同上只是泄密才要。”

　　“你会不会太抬举自己了，机会都给你，把握不好那就只能怪自己，接受惩罚于是应该的呀。”陆开回千语。

　　千语撇嘴，“所以——”

　　“对，他们都失败了，付出的代价就是那条命。”

　　千语没想到他会大方承认，她看向俞文景，俞文景微微点头表示陆开的话是对的。

　　“呵。”千语无语写了满脸，她一点没装，“退出的结果是一样的吧。”

　　陆开，“当然。”

　　“那我再问一句，希望两位大人别存在欺瞒。”千语看向陆开缓缓道，“我完成了一定能出去吗？”

　　“如果你在那空填的是这个的话，按理来说自然可以。”陆开的语言艺术满分。

　　按理来说，她可以出去，可是陆开不愿意放过她的话，她可以死在她将出去的前一天。

　　千语，“那给你们第三组，你们给我正常权限的身份卡。”

　　“做梦。”陆开果断拒绝。

　　千语，“你们根本没诚意。”

　　“别想太多，一个罪人。”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千语看向俞文景：“俞长官怎么一言不发，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俞文景犹如局外人一样，柔和笑了笑，说了句题外话，“你们怎么了，闹矛盾了？”

　　“没有，我单方面受到两位长官欺骗。”千语不满道。

　　俞文景，“陆长官，既然是合作的话，千语小姐的提议不是不可以考量。”

　　“随你，出了任何问题你自己负责。”说完陆开便不满地离开这间办公室。

　　“你惹他生气了。”俞文景笑眯眯道。

　　“无所谓。”千语也起身准备走，“我反正不在他手底下干事，我到底归你管不是吗？”

　　他戏谑道：“你不是拿他当你的突破口吗？”

　　“上次你也没说，失败就会死啊，再说，我只是个罪人。”

　　罪人千语朝俞文景挥挥手也离开了，果然陆开并没有走远，就在电梯口等着她。

　　“陆长官，没走啊。”千语先开口。

　　“别嘚瑟太久，你的命运不是挺清晰了吗？”

　　哦，对，千语今天得到答案了，那个关乎她命运的答案，她反问：“难道陆长官就不会死吗？”

　　“当然，人都会死。”

　　“所以，我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比死还难受。”千语笑着道。

　　陆开哼笑一声，道：“我也一样。”

　　“那天放假我出去，我将你的龌龊肮脏事散给至少百来个人，他们散布在一区各个角落。”千语得意地笑笑。

　　陆开确实知道她那天完整的行踪，她那天确实一直混迹在人群中，跟人说话。

　　他也笑了笑，反问：“你那天的合作就是这么谈的吗？”

　　“这不算什么。”千语顿了顿，“跟您相比，我这不算什么。你可以现在弄死我，不然我要做的远不止这些。”

　　不得不说，陆开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嚣张的罪人，但他必须忍耐一段时间，他现在不能弄死这个重任在身的罪人。他气得笑出声。

　　千语拍拍陆开的手，“长官，别只记得我的坏，不是我，你早死了。”

　　“你要我感激你？”陆开不知道自己听到了多荒谬的东西。

　　“长官，您的一切来得都不干净，难怪李言层都骂你，你的朋友也讨厌你。”千语现在毫不顾忌的戳人肺管子，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再说一遍。”陆开忍无可忍直接上手掐住千语的脖子。

　　远远看到这幕的曹助理吓得双脚跳起，赶忙跑去喊俞文景。

　　“陆开。”俞文景的声音在陆开背后想响起。

　　陆开恢复神智般放下手，但那双眼睛依旧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因窒息咳嗽不止的人。

　　俞文景扶起千语，质问陆开道：”你这是干什么？”

　　陆开吸了口气，缓缓道：“别紧张，跟她玩玩而言，我知道她该什么时候死。”

　　千语红着眼睛看着陆开按下电梯走近，那个人还不忘跟她挥手说再见。

　　“没事吧。”等人彻底在眼前消失后，俞文景才开口说话，不等千语答复，他对身边另一个人道：“小曹去请许医生。”

　　曹助理不敢耽误，小跑离开。

　　“我人轻言微啊，俞长官。”千语自嘲道。

　　“你们到底怎么了？”这次俞文景严肃起来，“他为什么对你动手？”

　　“他想我死很难理解吗？”千语皱着眉质问，俞文景本身就和陆开是一路人，“你难道想我活吗？想我活一开始隐瞒？”

　　“这并不是我能做主的。”

　　“那是谁？谁能做主，谁能做主我去求他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可怜的想回家的人？”

　　“抱歉。”

　　千语意识到她把气撒在俞文景身上了，从俞文景那抽开手，留下一句“谢谢”慢慢回办公室。

　　要说千语走错了，她又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只要不是死路一条，不都可以走下去吗？起码，她有希望，大不了就是死嘛。

　　等到下周，千语如约交上第三组密码，经过俞文景的验证，这一组也没有问题，她拿到的她自己身份卡，卡面是她的名字，她的照片，离她回家的路又近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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