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用期仙君

　　戏？夜未眠的眼睛也跟随着这些攒动的人影一起转动，那双碧绿色的眼珠在灯火照映下显得格外璀璨夺目。
　　“阿眠，你想去看看吗？”青蒙如何察觉不到她那痴迷的模样，当即便问道。
　　“嗯，想。”夜未眠重重点头。
　　“那我带你去。”说着，青蒙一把揽住她的腰，环着她飞到附近的行人较少的高楼栏杆上，此地甚好，可以将戏台子那处一览无余。
　　戏台子早就搭好，就等花旦上场。
　　不多时，洛烟姑娘身披繁重的朱红色戏袍，面带粉嫩含春的桃花妆，从清音楼出来，缓缓登台，行走间步步生莲，芳香四溢。
　　她轻启朱唇，缓缓开口，浅吟低唱道：“
　　灯影晃晃，人心也惶惶；
　　除祟连连，献岁亦年年；
　　小女子不才，今夜献上一曲谈，只博诸君开怀。
　　愿君日日似丰年，代代好相传！
　　”
　　婉转动听，一曲开场白唱罢，周围夸赞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好好！洛烟姑娘唱得好！”
　　随后这些人像是有约定一般，一同停下交谈与起哄声，给台上的美娘子留足了面子。
　　四周热闹又安静，洛烟姑娘再度张口，声音如涓涓细流，又如游丝轻挑：“
　　碧水碧海碧波漾，静泉静湖静流涌；
　　青梅绕树暗相许，鸳鸯比翼诉衷肠。
　　风雨飘摇逢突变，昔日同门迫离别；
　　光阴苒苒情常在，玉簟深深寂永存。
　　蛮来生作得麟儿，恰如其分爱意绵；
　　好景不长儿横死，卑陬失色恐相会。
　　藕断丝连情未绝，计日以待再重逢。
　　……
　　”
　　这首曲子……夜未眠觉得句句都在含沙射影，突然，她感觉自己肩膀一沉。
　　“阿眠？”原来是青蒙君的头搭了上来。
　　“嗯？”夜未眠疑惑地转头，正对上青蒙君那委委屈屈的眼神。
　　青蒙：“你怎么了？这么出神？我刚刚唤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理我。”
　　夜未眠：“这歌词，我觉得很熟悉。”
　　青蒙：“你以前听过？”
　　夜未眠：“不是，我是觉得这歌词里蕴含的故事熟悉，好像身边人经历的一般。”
　　“哪一句？”
　　“哪句都是。”这曲子，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将秦冠玉与水清冉的爱恨情仇拿来取乐众人，原来师父与碧水国主还有这么一段不算隐晦的情谊。
　　秦冠玉毕竟与她有三百年的师徒恩情，夜未眠对她仍旧是尊重的，因此她明白过来这曲子的含义后，顿时变得索然无味，“青蒙君，我们回去吧。”
　　“好。”青蒙看出她兴致不高，点头同意。
　　两人如来时那样在街上走着，快要回到客栈时，青蒙忽然拉着她往旁边的岔路口跑去，夜未眠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呆愣，任由她拉着手往那边许多小孩围着的地摊奔去。
　　移步间两人衣袂生风，惹得路两旁的人忘神凝视。
　　摆摊的小贩手里拿着许多空心铁环，地上规规矩矩地摆着五排五列的小玩意，都是些小孩喜欢玩的。
　　九连环、鲁班锁，居然还有小动物？
　　夜未眠视线顿时被那边用棕树嫩叶编成的大孔雀吸引，柳黄色的孔雀正在展示它威风凛凛的尾羽，在地上一众玩具中显得格外突兀。
　　小贩看她们气度不凡，便问道：“仙师，要试试吗？你随手把铁环抛出去，铁环套住那个物件，那东西就归你！”
　　“请给我一个铁环吧。”青蒙手中拿了点碎银子出来，递给小贩。
　　“哎！仙师，一个怕是不够，你不一定能百发百中的，你最好是多买一些。”小贩中肯建议道。
　　青蒙：“那先来二十五个吧？”
　　“哎好好好，仙师你接着啊！”这小贩忒老实了，居然不怕她们用灵力去套。
　　“阿眠，喏，你想要那个孔雀是吗？你自己试试看，能不能套住？”青蒙知道她不会用法力作弊。
　　夜未眠的确很想玩这个，毕竟她小时候没玩过这些，很久很久以前，她看着镇上那些小孩套玩具时，也很想要试试，可惜那时候没有条件，只能将那份遗憾常埋心底。
　　夜未眠接过铁环，对准那绿孔雀用尽全力一扔，铁环与它擦身而过，什么都没套着。
　　她又取了一个扔过去，力道稍微减轻了些，铁环还没碰到孔雀就落在了地上，依然什么也没套着。
　　她又试了八次，每次都对准了那只孔雀，可还是一无所获。她有些失落地将铁环递给青蒙，有些委屈道：“我套不住。”
　　“没关系，你继续套，不够我再买。你稍微计算一下力道，一点一点试探，说不定一会儿就套中了。”青蒙不接，温声安慰道。
　　有了她的加油骨气，夜未眠重新燃起热情：“好！”
　　终于在手上还剩五个铁环时，大孔雀终于属于她了！
　　“仙师，你可真厉害，这大孔雀是我花了好几天编的，你才用20个就到手了！”小贩连连称赞，起身拿了另一个小玩意儿把那只大孔雀换了下来，然后直接就将大孔雀递给夜未眠。
　　夜未眠抱着大孔雀，一扫先前的失落，她心满意足，自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她十分大方地将手中剩下的五个铁环递给青蒙，“青蒙君，剩下的你来吧。”
　　对她来说，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足够了。
　　“好。”青蒙知道她心情已经好转，便接过剩下的铁环。
　　夜未眠也想看看青蒙君到底有多厉害，她一眼不眨地盯着青蒙君的动作。
　　嗯，行云流水，丝滑顺畅，青蒙君这次至少得套个九连环吧！
　　结果她往地上一看，咦？铁环呢？
　　找了好久，才发现那铁环原来被她扔到了场外！
　　她以为这一次是青蒙君没经验，她继续全神贯注盯着青蒙君的动作，五个铁环全部都扔出去了，一无所获。
　　夜未眠在费力憋笑。
　　不能笑！刚刚她也是扔了20个才得到一个，她怎么能嘲笑青蒙君呢？这样也太不道德了，不好不好。
　　可是，一想到青蒙君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杠五，她的嘴角就快要控制不住了！
　　“阿眠，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青蒙也不恼，语气轻快地对她纵容道。
　　夜未眠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哈哈哈，好呀！”
　　眉眼弯弯，唇角洋洋。
　　她在肆意欢笑，她在深情凝望。
　　……
　　静水阁内，柳倩弯腰站在下首：“师父，国师托人给您送信来了。”
　　柳倩不像程昼那样，她从小天赋极佳，六岁便被秦冠玉收为亲传弟子，但秦冠玉很少亲自教导她和师妹，现在想来，师兄才是受师父教导最多的人。
　　师兄没了，师妹也没了，柳倩对这个师父恭敬有余，实则不满藏心。
　　她不会反抗师父，也没有怨恨师父，她依然尊重她，只是不会再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
　　“呈上来。”秦冠玉无甚多余的表情。
　　“是，师父。”柳倩恭恭敬敬地托着手中的信纸，置于秦冠玉便于取阅之处。
　　秦冠玉将信展开，淡淡一扫便扔在蜡烛上，薄薄的信纸在微弱的烛火下焚烧殆尽。
　　“阿倩，明日跟我去一趟碧水皇城。”
　　“是，师父。”柳倩点头。
　　国师与师父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但国师很少主动找师父，师父也从没单独去见过国师。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算了，都与她无关，多管闲事只会害了自己。
　　师兄和师妹不都是这样没得么？
　　次日，秦冠玉带着柳倩早早就到了碧水皇城。
　　国师与她约见的地点正是清音楼，没错，就是洛烟姑娘唱戏的那个清音楼。
　　秦冠玉径直入了清音楼，留下柳倩在四处闲逛。
　　柳倩是自己不想进去的，她不想知道太多秘密，她也不关心师父的事，关心那么多有什么用，师父都没把她们放在心上，她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
　　她坐在外面的摊贩旁四处张望，看着这里人来人往，人去楼空，突然，她的视线不动了，那是……师妹？！
　　清音楼内，秦冠玉浅饮一口茶，“不知国师找本座有什么事？”
　　她不喜欢这国师，从前师妹修为被迫停滞时，她不敢与国师轻易翻脸，而今师妹重修大道，她对这国师也愈发不客气。
　　前段时间师妹还用回音螺给她传音，说她就快能解决碧水国的事，让她再等等，等她将国主之位传给水无黎之后，她就来找她。
　　傻瓜，她怎么不会等，两千年她都等过来了。
　　“秦阁主，不知你是否知晓，清冉与南域妖族有往来？”国师客客气气地问道。
　　秦冠玉嗤笑一声：“清冉？你也配这么叫她？”
　　国师面色一僵，“秦阁主，此事事关黎明百姓，还望秦阁主放下与我的私人恩怨。”
　　“她被你软禁了一千多年，如何能与南域之人接触？”秦冠玉冷哼道。
　　国师闭了闭眼：“秦阁主，两百年前，她已恢复行动自由。”
　　秦冠玉不屑他的装模作样：“呵！你是说，清冉仅仅用两百年的时间，就能穿破南北两域的天然空间壁垒，和妖族往来？”
　　“我怀疑，她与前段时间碧水国凶案有关。”国师心平气和道。
　　秦冠玉腾地一下起身，手中茶杯被碾得粉碎，“国师，碧水国凶案是林允城夫妇做的，昨天不是已经昭告天下了吗？你没有证据怎可妄加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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