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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念破土情思萌芽
虞长宁借着月光,趿鞋下榻。她瞥了眼熟睡的青黛,从行囊中翻出软剑缚在腰间。
房门开启的声音在静谧深夜显得格外清晰,她缩在门后,警惕地看着旅舍长廊。
房门口悬挂着的八角花灯弥散着微黄的暖光,自头顶泻下,将人的影子拉成了一条线,浮在这略显陈旧的地板上。
傍晚来时,尚不觉这地板咯吱声响,如今她每走一步,都觉这些木板摩擦吵闹,让她心惊又烦躁。
方才那诡异的声音似是从旅舍之外的那片林中传来,虞长宁自然不会胆大作死,她只想透过楼梯口的窗牖偷偷望一眼,否则伴随着未知的恐惧,她无法入眠。
好在每一间客房门口都挂着灯,虽昏暗,却足以看清脚下的路。
她终于行到了楼梯口,悄悄靠在窗洞侧边,借着皎洁明月远眺前方。
林间树影婆娑,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耳边萦绕着从客房内传出的鼾声,吵得她心烦意乱。
她正想转身回房,却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似往旅舍而来。
听这声音,至少得有三人。
三人!
虞长宁的心几乎漏跳了一拍,她简直不能相信,那些江湖人如何能有这般能耐?
此时不是猜测质疑的时候,她须得将此事告诉陆九瞻。无论来者何人,有所防备总不是坏事。
她蹑手蹑脚地向上爬了一层,依着记忆寻到了陆九瞻的房间。
按理说习武之人浅眠,除非像青黛那样体伤身疲的,否则不至于这么许久都无人应门。
“吱咯。”
“吱咯。”
……
这是上楼梯的声音!
虞长宁此刻哪里能想许多?她只得加大了拍门的力度,没想到竟将房门推了开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来不及细想,像鱼儿一样顺着空隙钻进了房中。
她将门关上,转身向床榻走去,想要唤醒睡梦中的人,却扑了个空。
他不在房里?!
门外走廊的地板被踩得吱呀作响,脚步声倏然停在了门口。虞长宁几乎能猜到那人是谁,可她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在他房中?
他们身负机密要务,她这番行径岂不是惹人怀疑?
好在上下两层楼的房间布局相同,她快步转身躲进了屏风之后。
随着房门被推开,一股血腥气随风扑至她鼻间,让人不适。
虞长宁以袖捂鼻,放缓了呼吸,尽可能地让自己没有任何存在感。
下一瞬,满室盈光,她透过缝隙,见到陆九瞻与薛松坐在桌前。
他们尚不知房中还有第三人,毫无防备地谈起了事。
薛松恨恨道:“那云中飞太过狡猾,竟从我眼皮子底下跑了!那两个废物一问三不知,真是浪费我们的精力。”
陆九瞻为自己和薛松倒了茶水,“他一向诡计多端,否则怎会被通缉二十多年,却无人知晓他的相貌?”
“我只与他匆匆一瞥,记不真切他的容貌。或许虞娘子见过他的真容,不如我们请虞娘子画幅画像,如何?”
“不必让虞娘子知晓此事,”陆九瞻断然拒绝,“你去安排两人暗中保护她的安危。”
虞长宁乍然听到自己的名讳,忽然知晓了他们口中的“云中飞”是何人。
“大人,若能捉拿云中飞归案,探事司指挥使的位置非您莫属,为何不请虞娘子帮忙?”
陆九瞻语气肃然,“此事不必再提,你这话若让指挥使听见,我也保不得你。”
“蔡淳这些年如何打压您,您都忘了吗?如今他失了圣心,却还想捧自己的侄子上位,难道我们还要再被另一个姓蔡的踩在脚底下吗?”
“薛松!”陆九瞻从未对他露出这般严厉的目光,“你们的委屈我看在眼中,将两浙路的案子办好,兄弟们一样可以加官进爵。至于云中飞,难道没有虞娘子帮忙,我们就捉不到了吗?皇城司内部的事,不必牵扯无辜之人。”
“是,大人。”薛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委屈和不甘。
“你忙了一日,快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待薛松离开,陆九瞻修长的手指搭在了蹀躞带上,准备宽衣沐浴。只是还未解开,他眸色突变。
顷刻间房中漆黑一片,从光明中骤落于黑暗,虞长宁一时难以适应,无法视物。
下一瞬,温热的手掌攀上了她的脖颈,似乎只要那人愿意,他就能将掌下的细骨化为齑粉。
突如其来的变故,她难以思考,求生的本能让她摸上了腰间的软剑。
只是对方察觉了她的意图,反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腕骨。她的身体被人牵扯转动。刹那间,她的后背紧紧贴在了那人的身前。他右手掐住她的脖子,左手缚住她不安分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
体力悬殊下,早已分出胜负。
身后那人这才松开了右掌,却用手臂箍在了她身前,危险的气息逐渐逼近。
他语气森冷,“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虞长宁此刻气喘不止,嗓子痛得几乎说不了话。
“不说,那我只能折断你的腕骨了。”
他加深了左手的力道,少女纤巧皓腕间陡然出现了一圈红痕,疼痛袭来,她眸中不可抑制地盛满了水珠。
“是……我。”
声音沙哑难辨,可桎梏着她的手蓦然松了开来。
“你怎么在这儿?”语气中似有道不明的颤抖。
屏风后的空间本就狭小,虞长宁转身抬头,两人面对而立,距离近得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
此时他们已适应了黑暗,借着月光,能清楚地看见彼此。
莹白细腻的脖颈上又出现了他的指印,她又一次,差点儿死在了他手上。
陆九瞻别过脸,退到屏风之外,点燃烛火。
虞长宁随着光亮走了出来,她并未怪责于他。像他们这样的人,若无警惕心和雷霆手段,只怕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
“抱歉。”
“我没事。”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虞长宁抬眼,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不该属于他的恐惧。
“我今夜浅眠,听到林间传来动静和……”她瞥了眼他衣襟上干涸的血渍,“和叫声,以为有宵小,想来通知你。之后听见脚步声走近,不得已躲进了你的房中。”
陆九瞻想起她今日睡了一路,也难怪晚上睡不着。
他垂眸时瞥见了身上的血污,不自觉地想遮挡住这些痕迹。明知她的胆子一向很大,可他还是不愿让她见到这些污秽。
“这血,是那两个杀手的?”
“是。”
虞长宁听见了他与薛松的谈话,自然也知道有两个杀手落网了。
至于他们去了何处,她没问,也不想知道。
“我见过那个云中飞,当时他必是露了真容,恐被人画了画像,所以不敢当众杀我,”虞长宁看向他,“我可以绘制他的画像。”
“不用。”陆九瞻果断地拒绝了她。
“为何?我盼着你们可以早日抓到他,如此我才能安枕无忧。”
这样的理由,他没有借口拒绝,只能如实相告。
“皇城司内部并不干净,我若得到了云中飞的画像,必会引人怀疑。若被他们查到你多次助我,只怕对你不好。”
“可比起这些,云中飞才是我的心腹大患。总之我会画下他的画像,至于你如何处置,是你的事。”
陆九瞻总是拗不过她,“多谢娘子相助。”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片欺霜赛雪的肌肤上,几道红痕映着雪肌,有多触目惊心,就有多蛊惑魅人。
“我送你回去。”
他匆匆移开目光,起身将门打开。
“不必了,我认得路。”
夜,又恢复了宁静。
恍惚间,陆九瞻发现身边躺着一人。
他倏然起身,烛火摇曳下,少女的轮廓越发清晰。
她睡得极沉,微微散开的领口下是几道触目红痕。
他想将她唤醒,却又贪婪地偷望着她的睡颜。
少女蓦然睁眼,两条藕段般的玉臂勾缠住了他的脖子,笑着唤他夫君。
桃腮娇靥,檀口轻启。
她唤他夫君?
陆九瞻脑海中理智的弦顷刻间绷断,心中似有巨兽苏醒。
他俯身含住了那抹朱色,唇齿相依,丁香小舌似躲还撩。
灼热而霸道的气息覆盖着少女,他的十指缠在她的乌发间,紧紧扣在她脑后,断了她的退路。
少女几乎无法呼吸,她的小手无力推搡,却推不动坚硬如铁的胸膛。
陆九瞻终于放过了她,两瓣朱唇微微肿起,喘息间,柔软撞击。他眸色晦暗,轻轻吮住了少女雪肤上的指痕,一寸一寸向下轻挪。
少女下颌扬起,伸手拥着他,任他采撷。两道柳眉微微蹙起,似痛苦,似欢愉,似不餍足。
朱红色的心衣松松垮垮,绣着的牡丹花蕊因濡湿而色泽深沉。
月光洒进她朦胧的杏眸中,陆九瞻轻轻吻住了这对他最爱的琉璃。
朱色不知何时落地,少女声线娇软,断断续续,眼眶浮起樱粉,琉璃眸中盛满水光。
床幔散落,遮住了满室旖旎,无风而动。
雨骤风急,床幔飘荡,露水洒落,牡丹花开。
少女靠在他怀中疲累沉眠,他长臂轻裹,似珍宝般拥在心间。
晨星闪烁,东方既白。
陆九瞻迷茫地睁开了双眼,伸手触摸身侧,竟空无一人。
冰凉濡湿的感觉将他彻底唤醒,眼中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惭色。
他虽不重欲,但偶有绮梦,只是他从未看清过梦中人的长相。直到昨夜,她的眉眼才那般清晰……
陆九瞻理应羞愧,可心底狰狞的猛兽似被唤醒,一道蛊惑般的声音质问他,你有何不可?
一个念头一旦埋下种子,早晚会被时间灌溉成参天大树。
辰初时分,虞长宁下楼,她脖子上的红痕被脂粉覆盖,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见她牵马离开,陆九瞻却上前拉住了她的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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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绮念破土情思萌芽